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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爷爷,你可以给得孙儿做主呀——”一进门,李兰庭就噗通跪倒在李胤广的面前。
“这是怎么说的,起来说话。”李胤广对着李兰庭比对着谁都好,除了已经去了的福嫔。
福嫔去的早。福嫔在的时候,李胤广的暴躁与戾气尚且有所压制。李胤广也知道这世上能对他好的人约莫只有他的母亲。福嫔在的时候,李胤广也是享受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荣华富贵。可惜,福嫔因他被叱止步嫔位更被皇帝冷落,李胤广也是遭尽了冷嘲热讽。宫内宫外莫过如此,踩高捧低比比皆是。当福嫔去了,李胤广觉得他的郁愤简直要爆体。郡王妃不过劝谏几句,便被他打得下不来床伤了根本,幸而郡王妃还有世子,不然,郡王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不过,此后,郡王妃恨透了李胤广。拖着残躯,攥着手里最后的砝码换了郡王府一处安堂,保了世子和世子妃。只是没有想到郡王府长孙李兰庭会因为长得太像福嫔而得了李胤广的青睐,以至于后来李兰庭养成了那样不成器且跋扈的性情。郡王妃和世子也不是不想阻止,可在礼郡王的封地上,李胤广说的话就是圣旨,顺他者未必昌,但逆他者一定会亡。
李胤广基本不打李兰庭,就算打也不会打脸,因为那张脸是那样肖似福嫔,会让李胤广记起福嫔对他的好来。可以说他的荣华富贵乃至于今天这样充满嘲讽的礼郡王之位都来自于福嫔。李胤广曾经以为先帝是宠爱他看重他的,现在看来,那时的他是多么天真而可笑。当福嫔告诉他他们母子对于皇帝对于这皇宫来说是什么,那是的他是不信的,他不信他们是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后来他才明白母亲说的是委婉的,其实他们根本是可有可无的。
福嫔死时也不过是个太嫔,位份依旧没有提高,也不得进皇陵,那是贵人们才有的殊荣。是啦,他母亲当初不过一个宫女,外面也没有显赫的外戚,真的犹如一叶浮萍,看着繁花似锦,其实虚幻浮华。李胤广想带着福嫔的骨灰入封地埋葬,那是他的地盘,总能寻得好山好水让他母亲住的安心,可惜这愿望始终没能实现。福嫔入了偏陵,那地方,李胤广去过,简直称不上什么风水之地。李胤广怎么能不恨。他的母亲身前受人欺压,死后依旧要受人的嫌弃。李胤广在福嫔坟前发誓,他再不要受人欺凌,总有一天,他要凭着自己的实力让福嫔正大光明的入皇陵。
李兰庭出生后,李胤广虽不在意,却也看了一眼,只这一眼,李胤广觉得这孩子就该是个有福的,这孩子谁都不像,就像福嫔。所以,李胤广将其养在了身边。可是,李胤广哪里会带孩子又会是那种悉心教导孩子的人,所以,李兰庭越长越歪,察言观色、恃强凌弱的本事倒是不输李胤广,可他的出身、地位又比不上当年的李胤广。不过,在这平安县内,却是没有人敢得罪李兰庭的,更别说让李兰庭跑回家直接和李胤广求救。
听见李胤广这么说,李兰庭想麻溜爬起来,可手脚不听使唤,直接五体投地了。李胤广放下端在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瞥眼,李兰庭身上灰扑扑的。要知道,李兰庭也是有心眼的,知道自己因为像福嫔,就着意打听了福嫔的喜好,知道福嫔爱干净,所以,每次他出现在李胤广面前必定穿着福嫔喜爱的颜色的衣衫,且都是光鲜亮丽,一尘不染的。
“爷爷,我起不来了~~~”李兰庭他还真不是故意的,他现在觉得他哪哪都疼。
李胤广叫了下人把李兰庭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普一坐,李兰庭差点没跳起来,口里叫着疼叫着慢。待做好,李兰庭一抬头,那毁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差点没惊着李胤广。
“脸?!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被人暗算了。”
李胤广一听,差点没被气笑了。这平安县谁人不知李兰庭是他孙子,谁会得罪他,就算初来乍到的,也不会有人这么冒然出手。就他孙子那调子,别人怕是刚想出手,他家门都报出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谁会干这么没脑子的事,李胤广还真想不出来。
李胤广没好气道:“这平安县里,你觉得谁会暗算你?”
“我知道,一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绝对是他们!”
“哦?!”李胤广闻言倒是觉得好奇了。
于是,李兰庭就顶着他的猪头开始说起他的遭遇来。
在一品园吃了午饭,李兰庭很有兴致的带着小厮泛舟湖上。别看李兰庭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可是人也阅尽了百花,说白了,李兰庭此人好色,不但好女色,更好男色。李胤广宠他,所以下面的人也讨好他,虽然李胤广平日里给的有限,但是下面的孝敬着实不少。李胤广也从不拘着他,郡王妃等碍于李胤广也无法好好教导李兰庭,最终也就导致李兰庭纨绔无礼目下无尘,见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喜欢用抢的。除了偶尔一两次的意外,他哪次不是满载而归,久而久之,他便觉得在这平安县,他爷爷礼郡王是老大,他便是那二当家的了。待他爷爷百年后,一切还不是他的。当然,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生总要碰几个钉子,你才知道你是王八还是绿豆还是连王八绿豆都不如。
待得李兰庭上岸的时候,恰好李少卿他们要走人,两拨人就在门口相遇了。
李兰庭追人从来不讲究含蓄,越美的他越不含蓄。对着李少卿他差点没流哈喇子了。
郑兰陵见李兰庭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少卿看,心里便是不爽,但是人虽目有邪光,可毕竟没有做什么。于是,他上前一步,挡在李少卿的身前。一旁的李胤元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无比眼熟且面目可憎。恍然间,李胤元有了了悟,眼中更多了鄙夷。
李兰庭看美人正看得入神,觉得美人不愧是美人,近距离看——更美!可惜,有人不识相。
“你谁呀!给爷滚一边去。”
郑兰陵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少年居然口出恶言,还自称是爷。他是哪家的爷?!呵呵,真正的爷就在他们旁边——皇帝万岁爷!可人低调着呢!
望着眼前还没他肩膀高的少年,郑兰陵回了句:“你倒是给爷滚一个看看。”
“好小子,居然敢回嘴。来人啦——”
眼见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李少卿拽了拽郑兰陵的袖口,郑兰陵看了看他家师弟,还是让了步。李少卿笑呵呵地对上李兰庭,李兰庭立马摆手让下人别动。下人面面相觑,而后觉得能不动手最好,于是狐假虎威地昂着头站在李兰庭的身后。
就在李兰庭以为李少卿会说点啥的时候,李少卿居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而后就真的走了,后面还跟着郑兰陵和李胤元。
李兰庭望着李少卿的背影,觉得美人的背影也是美的。
“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一声问话犹如惊雷,李兰庭瞬间醒了,连忙道:“愣着干嘛,赶紧给爷追呀!”
再次拦在李少卿三人的面前,李兰庭整理了一下衣衫,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道:“小爷,哦不,在下李兰庭。敢问公子姓名。”
“我不认识你。”李少卿回了句。
李兰庭一愣,随后道:“这俗话说的好呀,相逢就是有缘。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不就认识你,你不就认识我了么!”
“说的挺有道理,可是呀,我对你压根就不了解。这出门在外的,话不能乱说,朋友也是不能乱交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话虽不好听,可是在理么!”
“公子放心,我李兰庭可不是那等没门没户的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来平安县这地界,连我家爷你们都不认识。”
“旺财,怎么说话呢!”
“爷,瞧我这嘴。”那脸上着涎笑的下人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后,就昂起头开始自报他以及他家爷的家门了。
噼里啪啦的呼啦吹捧加狗屁不通的花式炫耀,李少卿三人也算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礼郡王的长孙李兰庭,然后——
然后,三人觉得高攀不上,再次走人。
李兰庭急了,解释自己虽然是礼郡王长孙却是个礼贤下士的人,最喜欢结交异地朋友,一起风花雪月吃喝玩乐,还大方的表示,后面的开销他全包了。
李少卿看了看他,然后道:“我虽不提倡勤俭持家什么的,但也不喜欢败家的人,尤其败的不是自己挣的钱,更不喜欢只会败别人钱还不会挣钱的人。看来我们志趣不投。人生价值观不一样怎么交朋友。哎!真是没办法。”一脸可惜加惋惜。
李兰庭愣住了,傻傻道:“什么意思?”
旁边的下人连忙应着:“爷,他这意思好像是没门呀!”
“下人比主人聪明多了。”郑兰陵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李兰庭闻言,也不装斯文了,恶相必露道:“爷给你脸,你们居然不要脸,非逼爷动手。爷这也是先君子后小人。”而后作了个手势,道:“给我上。”
“别侮辱君子和小人好么!好吧,你也算不得大人,可不就是个小人么!”李少卿说罢还状似无意地扫过李兰庭上下。嗯!腰间那块玉佩挺值钱的,抹额上的珍珠也挺大的。衣服料子居然不是贡缎,看来这位小少爷的待遇也不怎么地么!
其实李少卿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奈何听的人不这么想呀!李兰庭简直气愤加悲愤了。美人居然看扁他了。不行,他非得给美人点颜色看看。他爷爷身边的美人那个不是乖顺服帖的。他就不信他不行了。
“动手呀!都啥站着,还要爷教么!”
下人一拥而上,其中也有几个是有实力的,奈何他们加一起也不是郑兰陵的对手。没错,李少卿和李胤元压根没有动手,只郑兰陵一人就让一群混吃混喝的集体五体投地了。
一片哀鸿遍野后,郑兰陵理理袖口道:“就剩你一个了。”
狐假虎威的李兰庭终于怕了,但依旧硬挺着道:“你敢动我,小心你走不出这个地界。”
郑兰陵看看李少卿和李胤元后笑道:“那我真要试试了。”
待到郑兰陵要动手,李少卿拦住了,道:“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兰陵放下拳头,不屑道:“算你好狗运!”
待到郑兰陵三人走远了,躺在地上的一群才互相搀扶着起身,李兰庭气得发抖,一甩袖子,大声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去给爷查查,他们哪来的,住在哪,又要去哪。查不到就不要回来了。”说罢,一个人径直走了。
李兰庭今天的是郁闷大发了,他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只是他还没来得急爆发出来,突然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了麻袋,而后,他就感受到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痛。待到重见阳光的时候,他已经面目全非了。屁滚尿流的回到礼郡王府,看大门差点没认出他来。
听了前因后果,李胤广要不是见着李兰庭依然面目全非,定然还要给他一巴掌,这没用的没脑子的东西怎么会像福嫔呢!他的母亲是何等的聪慧,这没用的东西除了一张脸……可好了,如今,连这张脸也没保住,真真是个蠢笨不堪的。
虽然李胤广看不上李兰庭,但也不表示他会姑息揍李兰庭的人。
陌生的面孔,又敢揍李兰庭的,不是没有,只是在平安县据他所知还没有。
看来,这些日子各处都有些松懈呀!是该给他们紧紧皮了!还有那三个人,不妨好好会上一会。正好最近爷觉得日子过的有些淡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