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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冉在他身旁站定，问：“什么时候出发？”
何摧依旧看着叶书冉，叶书冉有点纳闷。有话就说，何必这样看着她？
何摧说：“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事要说得这么慎重严肃的？“说说看，如果我不答应，你会现在把我丢出去吗？”
“调皮！”噗嗤笑了一下。“我想在你的简历联系人那里再增加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毕竟，找我会比找你容易些。你知道，我的电话24小时不离身，可是你没法一直守着电话等招聘单位给你消息，对不对？”
理论上是这样的。每个面试机会都很重要，大概会因为电话没接到，对方等不及，机会也没有了。不过第二联系人是何摧，感觉……有点儿怪。
“书冉，只是北京这一部分的简历第二联系人是我，我想他们找不到你的话，会非常乐意直接打我的电话。甚至直接打我的电话让我通知你。你知道，机会难得。”
叶书冉说：“那好吧。”
貌似何摧比自己还紧张一些，叶书冉有一点开心。
叶书冉拿出来所有简历，在联系人那一行的下面写上了何摧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叶书冉、何摧，两个人的名字第一次这样紧紧地写在一起。
出发之前，何摧写了张纸条，叶书冉看上去，写着“厨房里有早餐，起床之后过去吃。要热一下。”然后在关好门之后，把纸条塞进廖琪琪的门缝里。
因为是周末，交通畅通，坐出租车的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北图。门前排队等待开门进场的人巨多，叶书冉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不会发生踩踏事故吧？
何摧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盛况空前。何韧说今年就业形势紧张，在北京只有更紧张。他说：“我陪你进去。”
叶书冉摇了摇头，说：“不要。我去投简历，和招聘单位面谈，你在旁边他们该觉得我连基本的独立和勇气都没有，会减分的。你去图书馆看书好了，我出来之后给你打电话。我手里只有10份简历，投完大概会很快。”
何摧看着她坚持的面孔，同意了。保安和工作人员打开大门，求职者有序地从各门开始进入。没有想象中的一窝蜂，叶书冉只回头对着何摧笑了笑，就随着队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何摧直站在那里，目送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进入那扇门。
看了看现场的分布图，一向方位感很差的叶书冉没得出什么结论，便决定从外围开始绕，全凭运气罢了。有的单位太热门，她根本凑不上去。有些单位只在收简历的时候简单地抬头看一眼递简历的人，运气好的随便聊几句，有的连被询问的机会都没有，简历就被堆到一边。有的单位直接标出来只要北京高校毕业生，更甚的是只明确要某几个高校的毕业生。
叶书冉好容易挤进一家招收法务的单位展台，她前面的男生是政法的研究生。这明明是本科专场！他是经济法专业的，简历里还有论文和导师推荐信。他帮老师出过书，给本科生上过课，在律师事务所实习，拿到了律师资格证。叶书冉咂舌了，这只是一个法务助理的职位啊，用得着这尊大神吗？他是大神，那站在他后面的自己就是小巫。一会儿一定得问问何摧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人这情况是认真的还是来砸场子的？她抬眼又看了看企业的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终于听到“谢谢你对我们单位的关注，一个星期内我们会对简历入围者发出面试通知。”前面的男生和对方的人握了一下手，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叶书冉笑了笑，胸有成竹。叶书冉想：穿高跟鞋真是明智的决定，不然我都没有办法平视他胜利者的大脸。对，好大一张脸。
叶书冉迈一步上前，双手递上简历，说了声“您好。”收简历的人大概无法忽视这么美好的笑脸，也真诚地回了个微笑，然后低头看简历。叶书冉的眼睛随着对方的眼神转动，他停顿的地方叶书冉也要看看简历上有什么问题没有。
片刻，对方抬起头，开口问：“你普通话怎么样？”
叶书冉想了想，说：“挺好的，要给你念点儿什么检验一下吗？”
对方笑了，又问：“英语水平如何？”
叶书冉想，这可是打到我的七寸上了。她说：“阅读和笔译的水平还行。交流不是无障碍的。”
对方点了点头，问她：“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叶书冉这回愣了，不都是单位问应试者吗，自己该问什么呢？她懵懂地摇了摇头，说：“目前没有要问的。”
“你不问问我们的待遇以及大多数人关心的北京户口问题吗？”对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哦，这些问题。北京户口我应该可以自己拿到了。如果你们能给，当然更好。待遇不是你们根据岗位需求来定吗？”
后面和旁边的人都发出了轻笑。
对方和旁边的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把简历放到一旁，说：“好。回去等通知，一周之内我们会对简历入围的发出面试邀请。”
叶书冉离开展台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够傻的，平日何摧跟她传授的那些面试经验，在像菜市场一样的地方根本就来不及发挥。看样子纵使有好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同样也会抓不住的。真是幸亏何摧没有跟在后面，不然她觉得丢死人了。还是乖乖地跟老爸说，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吧。
在里面挤到头昏脑胀，手里还剩5份简历。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她决定离开这里。
外面的空气清冷，却让人有重生的感觉。狠狠地吸了口空气，用手扒了扒头发。向四周看去，发现了一个有公用电话的报刊亭。她迫不及待地想对何摧说：我不玩儿了，我有指标了。我要吃烤鸭。
电话响了一遍没接通，她又打一遍。接通之后那边一点儿也不似在图书馆里那么安静。叶书冉听见何摧问：“你好。”她说：“何摧，我从图书馆出来了，下午那场我不想参加了，你在哪儿，我们去吃烤鸭好不好？我又饿又渴。”
那边没了声音。叶书冉疑惑地“喂”了一声，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正寻思是不是放下重拨，却听“书冉，我现在没在图书馆那边，廖琪琪扭伤了脚，我刚才赶回来送她到医院。现在我们还在医院，大概要2个小时候以后才能回去。你先去吃饭，然后在图书馆等我好不好？”
叶书冉的胸口仿佛被狠狠地捶了一下，透不上气。握着电话的手也抖起来。她把听筒撤离自己远了一点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吸一口气。
“书冉？”
叶书冉把听筒移回来，说：“好啊，你照顾好廖姐姐，不用着急过来接我，我自己玩一玩，要回去的时候乘出租就好了。”
“书冉，你等我好不好？要去哪里我陪你。”何摧有些急了。
叶书冉倔起来也真是要命，她说：“不要了，我又不是12岁，是22岁了。我自己走走，下一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你放心好了。”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那厢，何摧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着急，随着电话传来挂断的盲音，心里竟然有一丝害怕。可是他现在无论怎么做无济于事，暂时，他又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找到她了。
叶书冉在报刊亭买了份地图，把冰凉的手插在大衣兜里，朝着最近的汽车站走去。一块挨一块的站牌，密密麻麻的站名，叶书冉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个城市之大，纸上得来终觉浅。手里的地图她翻了翻，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可这是地图上的方位，现在她站在这个位置是东南西北？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站牌数着站名，然后她决定去前门。
周末的中午，路上的车子还真多，公交车开得慢悠悠。过了5、6站，她得到了一个座位。也幸亏如此，不然她觉得自己要站晕了。上一次来北京是4、5岁的时候？那时候是和爸爸、姥爷一起来的，后来还从北京取道去了郑州。她记得北京的酸奶、蛋卷冰淇淋、用手绢包着吃的大柿子，以及总是被爸爸梳得凌乱的马尾辫。记忆最深刻的一句北京话是“您吃了吗？”也十分有意思的是，从那以后，北京话在她那里似乎是扎了根儿。在大学里，别人听她说话从来猜不出她是哪里人，还经常被误以为是北京人。
叶书冉站在□□广场上，片段的记忆闪烁而来。她记得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下了火车就直奔□□，她憋了尿，急得要命，可是爸爸还让她忍着，说首都不能随地大小便。有一张黑白照片是她蹲在□□的花坛前面，就是那个时候，她把裤子给尿了。所以那个表情也是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