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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冉把电话摆弄半天,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在已接来电里找到何摧的电话。按通话呼叫键的时候,竟然手都有些抖。
电话响了几声即被接通。大概何摧不确定来电者是谁,非常礼貌地说了声:“您好,我是何摧。”
“是我。”
叶书冉说完话,何摧那边完全沉默了。她明显感觉得到何摧压抑着的气息。完了,他真的生气了。叶书冉不知道自己该说再见避避风头还是该哄哄他。可是,哄人她是不在行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何摧,我……”我什么我啊,她不知打哪儿说起,心一横,说:“那我先挂电话了,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叶书冉,你敢挂断电话试试!”何摧低吼了一句,叶书冉觉得这声音阴森森的,竟然害怕了起来。
“我不挂断,可是你都不理我啊。”叶书冉说的倒也委屈。
何摧真是被她打败了。“叶书冉,解释一下为什么玩失踪,嗯?”
看来何摧真的很生气,连名带姓地叫她,后来都没有过——在那似乎恩断义绝,又峰回路转一通电话之后的后来。看来不解释过不了这关了。
“不是玩失踪,何摧。那天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姥爷下了病危通知,家里人让我赶紧回来。我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后来……后来姥爷去世了、我家里搬家,直到今天好像一切都才安定下来。我今天也是一直陪在姥姥那边的。而且我家里的新电话也没有接通。”
她的嗓子还是哑哑的,病还是没好利索,想到这些,何摧的心软了下来,真心心疼她。可是心疼归心疼,他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你身边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唯独我的焦虑和等待不算什么事,对吗?”
“不是。”叶书冉低声说。
“可是你的事情,除了你的名字,你在哪儿读书,有什么是我知道的?我答应你给你时间慢慢说,可是慢慢说不等于不说。叶书冉,能不能来北京是备选的,难道我也是备选的?”
叶书冉无力地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何摧他已经不只一次这样指责她了,千不对万不对,对他隐瞒了进京的事情最不对。可是明明她在北京的时候已经想告诉他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廖琪琪以那么亲近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她心慌了。这几天不断地想起来何摧把她丢在北图时的情景,心中寒意绵绵滋生。她甚至问过叶宏昌:“户籍指标拿到了,我也是可以改主意的吧?”
叶宏昌当她是因为姥爷过世,放心不下姥姥,便说:“户籍有机会拿到就放那儿也行。到底想在哪儿工作,你赶紧想明白。”
叶书冉暗说:“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混乱糊涂、磨磨唧唧。”
电话里传来“喂喂”的声音,叶书冉复把电话放到耳边,说:“你不是备选的,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已经把进京手续办完了,上次去北京就是跟爸爸办这件事的。抱歉,没说一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好随便说,二是我打算说的时候,你正好接了阿姨的电话出去了。”
“怪不得带你去见方颢泽,你把进他公司的事情都没放在眼里。你的姥爷、你的父亲哪会把给你安排前程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呢?亏我还自以为给你做了再合适不过的安排。”
“随你怎么想,何摧。”加上嗓子本来就哑着,这会儿听上去惨兮兮的。
何摧听见她声音不对,刚要说什么,只听外面的门有响动,紧接着便听见“何摧,我回来了,还不快来迎接我!”是廖琪琪出差回来了。
叶书冉把电话挂断了。何摧持着盲音的手机,竟一时无措。
廖琪琪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从鞋柜里拎了拖鞋出来,看见何摧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似是看着她,实际上却没有把视线聚焦在她这里。她走到沙发边上,一屁股挨着何摧坐下,说:“发什么呆呢?”
何摧回了神,忍住烦躁不安,说:“没事。飞机晚点了?”
“哪回不晚点啊。”
“你干什呢?跟谁通电话呢,一脸的不爽?”
“没事。”
何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去趟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一张臭脸的自己,明明是想她,明明是好容易找到她,一通电话过去却成了找她吵架。
廖琪琪走到卫生间门口,从镜子里看何摧,问:“怎么了?我在外面听说你这几天情绪不太好。”
何摧拿毛巾擦了脸,说:“没事。”
廖琪琪皱着好看的眉,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样子还叫没事?”
何摧挤了个笑容给她,说:“真没事。飞机餐不好吃,下楼吃点儿东西吧。”
廖琪琪不动声色地看了他片刻,说:“好。”
走到门边,廖琪琪说:“我先把行李箱放回去。这一箱是水果,真是新鲜。你放冰箱里,一会儿回来吃。”
何摧盯着那箱水果,想起来让李白给叶书冉送去一篮水果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那时候她说“很开心”。可是现在,也许她在伤心。李白后来打电话跟他说:“何摧,你什么时候学会干这么肉麻的事情了?人家小姑娘收到水果站在那里感动得不行。哎,你怎么勾搭上我们小师妹的啊?病的样子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带病都这么漂亮,活蹦乱跳的时候得什么样啊?”
廖琪琪见何摧对着那箱水果发呆,明白这回何摧真是心里有事情在隐忍不说。
叶书冉听见何摧电话里传来廖琪琪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此时她把电话丢在床上,冰凉的手捂着半边发烫的脸,心里阵阵纠痛。从头到尾他都在质问,从头到尾自己都在解释;从头到尾他也没原谅自己,从头到尾她都在小心翼翼。最后,最后有一个爱慕他的女人去陪伴他。为什么只有自己独自伤心呢?
过了很久,何摧的电话没有重新打过来。叶书冉看了看电池已经亮了红灯,于是把手机拿出去充电。叶宏昌出来,看见叶书冉对着手机发呆,说:“你这电话时间够长的,这个月的话费从你生活费里扣。”
叶书冉抬头看了看他,爸爸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切。她非常勉强地笑了笑,说:“爸,你还真小气。生活费别扣了,等我发工资的时候补给你好了。你还能给我多久生活费呢?让我再当几日寄生虫吧。”
“行,就容你再当百来日的寄生虫。以后的工资三分之一交家里。”
“爸,你太狠了吧?你知道北京那边的生活费有多高吗?光是租房子吃饭,恐怕我的工资都不够用的,你还要三分之一。”
“那就依你刚才的意思。再当几日寄生虫,就没有生活费了。到时候可别来哭穷啊?嫁妆也自己攒吧。”
叶书冉知道爸爸是逗自己开心呢。她迈上一步,轻轻地拥住爸爸,说:“爸,以后谁想娶我必须给丰厚的彩礼,嫁妆咱们还不带出一分钱的。不然你就告诉他,你家宝贝女儿才不嫁给他呢。”
叶宏昌动容地拍了拍叶书冉的背,眼眶红了。女儿说离开家就离开了,嫁人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让她这么一煽情,还真是舍不得。她都会因为另外一个人伤心了。她妈妈不在家,不然这会儿肯定抱着叶书冉哭开看。自打上回跟她说进京指标弄妥了,她动辄就要流眼泪,说舍不得女儿。这大学四年在外面,感觉还是手里牵着的风筝,扥一扥线绳,她就回来了。出去工作,就好像这线断了似的。在学校能吃什么苦?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工作、生活,谁又能想到她得吃什么苦啊?
叶宏昌看着这几日异常憔悴的女儿,动容地说:“书冉啊,没想好就先别去。”
叶书冉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这个世界上能够无限包容自己的人,唯父母而已。她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去说:“何摧,因为你身边有个廖琪琪,所以我没有办法毫无顾忌地站在你身边。就算没有日久生爱情,你们之间也生出了非比寻常的情意。时间刻在你们身上的印迹我没法磨掉,可是我很在意。”大概很多人都讨论过“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友谊”这个永恒的话题。只要男人和女人能够正常分泌苯基乙胺、内啡肽、垂体后叶催产素,那么纵容以友谊为前提的交往,必然向迷恋、眷恋、亲密的方向发展。叶书冉承认自己理智过了头,因为她只是想要一个单纯、公平的恋爱罢了。
何摧不能理解她的犹豫,也猜不透她的介意,更不知道这一切其实皆源于她真的很爱他。她问过易堃:“离开爱的人、被爱的人抛弃,哪一个更痛苦?”
她说:“这就是好葡萄坏葡萄,先吃哪一个是你性格决定的。性格决定命运。”
叶书冉又问她:“那你怎么选?”
“先把好葡萄吃掉,坏葡萄就扔了。”
何摧不是葡萄。是她真真切切知道自己爱他的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