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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迎峰站在走廊下，沉默的聆听着从病房里传来的一阵接一阵的笑声，眸光轻轻跳跃，快走几步在门前停下，透过观察窗，看到了满屋子的人。嘉铭坐在病床上，书涵正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喂他吃饺子，嘉铭伸手去要筷子，书涵却迅速躲开了他的手，继续笑着俯视着他，一只饺子一口菜的喂着他。江云波夫妇和苏蕴怡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是满满的菜，其他几个年轻人或站着或坐着或走动着，不时的互相笑打趣着，这里虽然是病房，却仿佛比家里都要热闹。
刘迎峰呆呆的站着，心忽然就像是被石头狠狠砸了一下，不清是痛还是堵。嘉铭恢复了健康，偶尔也能看到浅浅的笑意，他很开心；他一个人在清冷的家里，孤独从骨子里一点一点散发，那种煎熬，让他很无力，可是大年夜，自己的儿子不但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问候的电话，还在陪着其他人守岁，还是最近一直对他紧追不放的江家人，这让他心里如何能痛快？
“刘嘉铭，你少吃点！炭都把你熏傻了，只知道吃了！你知道包个饺子多不容易吗？我指甲都累秃了！你看你看”晓苏捏起一只饺子扔进自己嘴里，伸出自己的手指给他看，讨可怜。
“你包饺子？”嘉铭挑挑眉，一脸鄙夷。
“当然了！我做了很重要的一步！”晓苏又从书涵端着的盘子里捏了一只，扔进自己嘴里，书涵忙像防贼一样躲着她又伸过来的爪子。
“拉倒吧！你哪儿是做了一步啊？明明是两步”于晏笑着揭穿她：“首先，包的时候把面粉抹了书涵一脸，其次饺子煮熟后，先捏了一个扔进了自己嘴里！嘉铭是熏傻了，你不用熏都傻了！”
“哈哈。”
“江于晏，你向着谁呢？”晓苏脸红了，捏起一只鸡腿往他嘴里塞去，两人又嬉笑成一团，嘉铭也忍不住笑了，他一笑，书涵却红了眼眶。
嘉铭转眸看向书涵，书涵扯起一张纸巾，轻轻为他擦拭着唇角，嘉铭静静的凝望着她，伸出手，轻轻握住纸巾，也握住了她的手。
“儿子，别看，对胎教不好！”晓苏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笑着哼了一声，故意背对浓情蜜意的两个人。
“滚！别胡八道，人家不知道多纯洁呢！是你邪恶。”书涵红着脸瞪了晓苏一眼。
“我不是邪恶，我是怕我儿子早恋，你现在幼儿园的孩子都有女朋友了，他要是看到你们受了刺激，在肚子里就跟我要媳妇，我去哪儿找呢？”
众人哄笑，晓苏又故意招惹书涵：“小姑子，你赶紧也生一个吧！生了给我做儿媳妇，肥水咱不能流外人田不是？”
“越越没边了。”书涵的脸红透了，忙转过头去，不敢让大家瞧见，晓苏却故意笑着逗她：“脸红了，心虚了，那我当你答应了娃娃亲哈！”
嘉铭心疼了，握着书涵的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央求晓苏：“你就饶了她吧，她哪儿像你脸皮那么厚呢？”
众人又笑，晓苏急了：“嗨，刘嘉铭，这婚还没结呢！你这么快就护着她了？等着，回家之后我非得趁着她还是江家人，狠狠收拾收拾不可！婆婆，小姑子不听嫂子的话，按家法该怎么惩罚？”
江夫人笑着高声回应：“重奖万元红包一个！”
众人又笑，晓苏抚额深深叹息：“媳妇果然不是亲生的，婆婆太偏心眼了！”
“书涵也不是我亲生的啊，可她这辈子都是我亲闺女！”江夫人也笑。
众人又笑，嘉铭虽然没怎么话，可笑容，也不由自主就深了起来。
刘迎峰推开门，静静站在门口，正在笑闹的众人竟一时都没有发觉，直到冷风灌了进来，于晏猛地转头，惊讶的顿住了，警觉的看着门口，大家的视线才跟着转了过去。所有人都惊讶的沉默下来，晓苏的笑声也戛然而止，房间里，忽然之间就陷入了静寂。
嘉铭微微皱眉，缓缓转头，惊见刘迎峰正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站在门外，脸色未明的望向房间里。
嘉铭的笑意渐渐沉了下来，片刻，缓缓转过身，躺下，一言不发的闭上了双眼，书涵扯过被子，帮他轻轻盖上。
有些人开始转回视线，继续聊自己的，完全当他是空气。刘迎峰也没有理会，径直向着刘嘉铭走过来。于晏站起身，在他即将到达嘉铭病床前时，挡在了他和嘉铭之间，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的平静招呼：“伯父，除夕快乐！”
刘迎峰的脚步顿在那里，眸光阴冷的看向于晏，于晏也冷静的望着他，四目相对，彼此无言，却仿佛有惊涛骇浪瞬息暗涌。众人的目光再次沉沉转了过来，戒备的盯着用眼神暗战的两个男人，随时准备好了出声或者出手支援。
于晏的眼神清冷，但表情平静，一直毫不退缩的紧紧迎视着刘迎峰，没想到，经历几十年大风大浪的刘迎峰，竟先转过了身，避开他，径直走到床头柜前，将食盒放在上面，一边打开，一边淡淡的：“嘉铭，今天是除夕，应该是团圆的日子，爸爸让人包了水饺，还热着呢，吃一些吧！”
嘉铭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晓苏心底有气，悻悻的接过话去：“嘉铭吃过了。”
江夫人悄悄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多嘴，晓苏翻了翻眼皮，乖乖闭了嘴。
于晏的目光扫过打开的食盒，看到的不过是饺子与几样小菜。他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下，坐在床沿，拍拍嘉铭，轻声：“嘉铭，今天是除夕，你父亲送来的饺子，你怎么着也该吃几个。”
嘉铭不吭声，也不动弹，于晏又唤了一声，嘉铭还是不动，书涵咬咬唇，俯下身，轻声劝：“嘉铭，吃一个也行，就一个，好不好？”
于晏和书涵的举动，让刘迎峰有些诧异，他微微眯了眯眼眸，看了于晏一眼，视线落在温声劝嘉铭的书涵身上，眼神似乎闪动了一下，但旋即便将视线转开了，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江于晏犀利的眼睛。
“好了，来来，大家都去看烟火，医院对面的广场上八点半会燃放大型烟花，走啦！”于晏站起身，拍拍手。
他的暗示大家都能听懂，便陆续向门外走去，书涵咬咬唇，也要离开，手上忽然一暖，她回头看过去，是嘉铭！嘉铭睁开眼睛，紧紧握着她的手，没话，但眼里的意思她能懂。
他不要她走，不要她离开一分一秒。
书涵看看于晏，于晏轻轻一笑，低声嘱咐：“你留下照顾嘉铭。”
书涵点点，于晏便拖着藏在厚厚的窗帘后面撒泼耍赖不肯离开的晓苏往外走去。
“你干嘛避开啊？刘迎峰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晓苏还是不放心，隔着观察窗往里面看去，却被于晏拖走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门口守着吗？”以笙低声问。
于晏轻笑，指指外面：“去看烟花呀！在这儿守着干什么？”
所有人眼皮都抽抽，于晏哈哈笑着：“顾以笙，几个老人都交给你了，赶快去吧！”
顾以笙犹豫着，指指病房：“你可得看好了！”
于晏重重点头，几个人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于晏让晓苏也去，可是这货，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手掰都掰不开，你要是用力，她就撒泼一样往地上出溜。
于晏眼皮狂抽，赶紧将她拉起来，红着脸小声提醒：“这是在医院，还是病房外面，你看看小护士看你那眼神，简直是无底深渊般的鄙视。”
晓苏悻悻的：“反正我不走，我不放心嘉铭，谁知道那饭菜里面有没有下药？”
“虎毒尚不食子，刘迎峰能对自己的闺女下狠手我信，可是香火观念极重的他，是不会动自己儿子一根手指头的。”于晏一边低声着，一边拉着晓苏快步走到斜对面的医生值班室，将她推了进去。
“江局长！”
“辛苦了！”于晏笑着点点头，晓苏愈发惊讶。
小小的屋子里摆放着几套监控设备，画面上显示的，是医院走廊和嘉铭病房的情形，三个便衣警察正在紧紧盯着画面，表情严肃，眼神清冷。
原来，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嘉铭？
晓苏长长松了一口气，旋即冒汗，压低声音问：“我撒泼的镜头，他们也看到了？”
于晏偷笑，点头，晓苏趔趄了一下，于晏轻声问：“你担心什么？”
晓苏甩了一把汗：“担心没化妆，灯光再打的不好，上镜不好看”
这回于晏趔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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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三个人都没有吭声，书涵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刘迎峰身边，刘迎峰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又迅速闪开了。
刘嘉铭忽然有种感觉，觉得父亲好像不敢看书涵。也许，是因为他的缘故？觉得他和书涵的感情被这样的父亲拖累了，几次险些真的分手，所以，即使父亲心底阴沉，却仍旧有所愧疚？
“嘉铭，吃一口吧！”乖巧的书涵端起刘迎峰带来的饺子，夹了一个放在坐起身的嘉铭唇边，带着祈求的意味，轻声劝。
嘉铭垂眸，定定看着那只水饺，终究还是张开嘴，吃了下去，但是书涵再给他第二只，他摇摇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刘迎峰苦笑，但心底稍微好受了一点点。本该团圆的夜，却妻离子散，儿子能吃他送来的水饺，哪怕只吃一个，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水饺吃下去，室内又是静寂，这种安静，让人的心都紧绷着，无比的压抑。
江于晏和晓苏紧紧盯着屏幕。
着放心的话，可江于晏的视线还是仔细观察着刘迎峰的每一个动作，真怕万一他破釜沉舟，为了拿回被儿子抢走的优盘而不顾血脉亲情，真的下了狠手。好在，他并没有。
“你妹妹还没回来，我派人去找，找不到，不知道她藏到了哪里。”
“找到了做什么？杀了她？”
“嘉铭，她是我的女儿，跟你一样。”
“也就是，我在你心里，并没有你所的，高于其他人的地位？”嘉铭冷笑。
刘迎峰叹了口气，又看了书涵一眼，意有所指的：“女儿和儿子都是我的血脉，但是家业和我的一切，只能传给刘家的男人。”
“她想要，而我不想要，给了她，皆大欢喜。”
“可我不欢喜！这个家，是我了算，东西，也是我的！我想要给谁谁才能要，妄想用其他方式得到，我就偏偏让她一无所有！”
“到底，你的亲生儿女，还是不如你自己更重要。”嘉铭再次冷笑，看都不看他一眼。
“嘉铭，喝点水！”书涵给刘迎峰倒了一杯水，又递给嘉铭一杯，嘉铭身上去接，她却又没给，自己端着放在了他唇边，直到他摇头表示不想再喝，她才缓缓收了回来。
嘉铭一转头，看到父亲的视线又落在了书涵脸色，那种奇怪的表情让他有些不上来的感觉。似乎，父亲对书涵的关注，比他从前表现的，要多的多。但只要书涵看向他，他马上会避开书涵的视线，快的像闪电。
嘉铭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看向书涵，低声嘱咐：“几个老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戴围巾帽子，这么晚了肯定冷，你给他们送过去吧！”
书涵顿了一下，似乎不情愿，嘉铭轻轻一笑，低声：“去吧！快去快回。”
书涵明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抱起父母和蕴怡的围巾走了出去，将门也轻轻带上了。
嘉铭转头看向刘迎峰，冷笑着问：“现在可以你想的话了。”
“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自杀？如果你恨我，来收拾我，何必要搭上自己的命？”刘迎峰的声音开始颤抖，眼底都是痛惜。
“你可以不顾自己的良心，我做不到要么亲自举报你，要么陪你一起下地狱，哪一条路到最后，不都是死吗？”嘉铭定定凝望父亲，眼眶通红。
“我气死了你母亲和外公，你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再坏，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想要搭上你的命。你可以置身事外的，只要你什么都管，最后对还是错，都是我一个人的。”
“可能吗？你觉得可能吗？我的出生我无法选择，我的少年时期没有能力阻止你，当我有了一点儿能力，却已经晚了，拉不住你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和你抗衡，可是，后来才发现论能力，我不会输给你，但论无耻，我不是你的对手。”
“无耻？你你的父亲无耻？”刘迎峰一脸冷怒。
“错了吗？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于你有害的人，一个个投水自尽，你就不能换一种别动手的方式吗？”嘉铭冷笑，情绪有些激动。
刘迎峰震惊，紧盯屏幕，戴着耳麦的江于晏也震惊，而晓苏只能看到画面却听不到对话，看着几个人皆是震惊的样子，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敢打扰他们，只能咬牙忍着。
江于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来，刘嘉铭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而刘嘉铭下一句话，更让他吃惊。
“从上大学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思考如果赚钱，如何快速积累更多的资本与你抗衡，阻止你滑落的脚步。我开网站、做风险投资、出资参与开发游戏到与好朋友合资注册自己的公司，一步一步都走的谨慎而艰难，但是所幸，我成功了。我没有靠你，没有用你的钱，我也成功了！”嘉铭冷冷盯着父亲，一字一句沉声：“与你争夺老百货公司那块地的对手中，有一家公司叫慈恩，那是我的！”
刘迎峰震惊，呆呆的：“那家公司的资料显示，法人代表是邻市的”
“你也信这个？”嘉铭冷笑，沉声问：“你在外地的公司，包括最后夺标的这家公司，哪一个是用的你的名字？”
刘迎峰呆的不出话来，脸色愈发暗沉，嘉铭幽幽的：“这种方式，还是跟您学的呢！”
刘迎峰脸色暗沉，一言不发，嘉铭抬头望向天花板，低低的：“优盘，在我手里，我一度想要交出去，可是该死的，我为什么要姓刘？”
刘迎峰眼神颤动，嘉铭红了眼眶，转头盯着他的眼睛，沉声：“是你自己交，还是我去交？两种选择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谁去交，结果都是一样的，有些路，走过了就回不了头。嘉铭，不如你直接给我一枪。”
“我不是你，我没那么绝情。”
江于晏听到这里，蓦然想起一件事，忙掏出手机拨打了顾以笙的电话：“以笙，我忽然想起一个细节，你过，刘嘉铭手中有枪？”
顾以笙仰头看着璀璨的烟火轻笑，淡淡的：“烟火真美，所以听不清你在什么。”
“你少给我装！如果他手中真的有枪，他就涉嫌私藏枪支，这是有罪的。”
“谁跟你他手里有枪了？”
“你结婚落跑的那天啊！在酒桌上你不是跟我讲那晚的过程时他用枪抵着”
“醉话你也信？江于晏，你脑子被黎晓苏给踢了？”
话音刚落，那端响起一声狮吼：“顾以笙，你才是驴！”
想象着躺中的黎晓苏气急败坏的模样，顾以笙低低笑了，沉声反问：“江警官，你那晚不是也喝醉了？出现幻觉了吧？记错了吧？犯糊涂了吧？嗯？”
江于晏沉默了片刻，闷闷的哼了一声：“嗯喝多了，我可能记错了。”
电话两端的男人默契的轻笑，顾以笙轻声：“救赎，高于惩罚。”
江于晏含糊着“嗯”了一声，悻悻的挂断了电话。
顾以笙，你令堂的，逼着老子犯错误！好吧，酒后醉言，老子什么都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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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铭，我知道，我们父子这辈子，都没有和其他父子一样融洽和亲密的可能性了。”
“从前也没有过。”嘉铭冷冷的提醒。
“好！”刘迎峰苦笑，但旋即猛地变了脸，站起身，冷冷的提醒：“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儿子，你该了解，只要我刘迎峰有一口气在，我就永远不会认输！无论谁在盯着我，谁想要逼迫我，谁要陷害我，谁要置我于死地，我都不怕！我的身后，不是我一个人，是一个集体，我要是出了事，整个鑫城市都会地震！所以，即使我不出面，即使江于晏对我步步紧逼，我依然笑到了今天，未来，他想动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也是他为什么光明正大的盯着我不放，而我却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优盘，你要是交出来，害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江家！你要知道，那牵扯了什么。江于晏不让别人活，那么那些人，也不会让他好好活！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去做。嘉铭，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背叛过别人，也被人背叛过，我什么都不怕！我的儿子，从来不爱我，他对我只有恨，如果你愿意我离开这个世界更快一些，尽管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我告诉你，代价，会很大，也许，你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嘉铭眯起眼眸，紧紧盯着刘迎峰。父子四目相对，表情皆是冷的吓人，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让人窒息。
这算是摊牌了吗？这算是彻底决裂了吗？这算是父子之间，最后的谈判吗？
刘迎峰摔门而去，打破了这一片死寂，嘉铭缓缓转头，看向空荡荡的门口，再看看那已经没有了热气的饭菜，颤抖着伸出手，捏起一只水饺，放在口中，慢慢的嚼着，嚼着嚼着，眼泪便滚滚而落。
江于晏放下耳麦，脸色愈发肃沉。他能体会刘嘉铭心底的挣扎，如何选择，就在他一念之间，可是，他没有多少时间等了，即使优盘不交出来，他们的人，早晚还是会查清楚，只是，得到优盘，这场战役会打的更漂亮，也更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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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枚钥匙，虽然你还是不肯直接告诉我它们的作用，但是我知道，一定和优盘有关系，甚至，还牵扯其他的事情。你是想要考验我的智力还是要考验我的耐心？又或者因为自己无法选择，便留下一个谜题，拍拍屁股想离开这个世界，随便我们和你父亲怎么折腾去？”江于晏举起那几枚钥匙，轻声问向嘉铭。
嘉铭不吭声，江于晏笑了笑，将钥匙递了过去：“反正你也醒了，没死成，只是被炭熏傻了点，给我们留下钥匙你也一定后悔了吧？喏，还你！”
嘉铭警觉的看看他，摆明了不相信他，江于晏嘿嘿笑着又往前递了一点：“真的，还你！”
刘小爷戒备的看看他，还是缓缓伸手，将钥匙接了过来，江警官呵呵笑：“反正我们已经配了十几把。”
刘小爷流汗，一扬手，钥匙似飞镖一般冲着江警官嚣张的笑脸飞了过去，他忙一低头，避开了他的袭击，仰头狂笑三声。
嘉铭出院的时候，大家都来接他，还没进家门，晓苏和书涵一杯冷水泼了过来，嘉铭剧烈哆嗦了一下，头发上啪嗒啪嗒滴着水，呆呆看着两个彪悍的女人。
“冲走晦气，把噩运留在家门外，好运气放进来！”晓苏咯咯笑着解释，书涵赶紧拿毛巾捂住了嘉铭的头，一顿乱揉。
嘉铭汗滴滴的。别烧炭没死成，回到家被这两个女人折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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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晏大步走进张局长办公室，被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和欢呼声，他忙哆嗦着要转身出门，张局长笑着唤住了他：“去哪儿？”
于晏嘿嘿笑着：“走错门了！有点掉进陷阱的感觉。”
“滚回来！”张局长笑着摆摆手，于晏便被吴奇他们推了回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张局长笑着看向他。
于晏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几步，哆嗦着问：“不会。。又是前女友吧？”
众人哄笑，张局长也笑，点点头，于晏转身就跑：“哪个也不听了。”
吴奇等人将他抬起扔了回来，张局长笑着：“先坏消息：杨平安至今没有消息、庞小亮也失踪了、章家夫妇携巨款潜逃”
于晏抹了一把汗：“这哪儿算是一个坏消息，明明是三个！”
张局长笑，又高声：“反正跟一个案子有关系。根据章家情妇的证词，你母亲参与赌博的事，确确实实是一场人为的陷害，章家情妇保留了与姓章的就这件事交谈时的录音和视频，那个男人清楚的交代，是庞小亮指使他做的，庞小亮的背后，还有人！”
于晏大喜，张局长又笑，继续：“你们家餐馆被人投毒的事，也是庞小亮指使人做的，我们最近一直在盯着这件事，已经抓到了下手的人，他什么都招了，这也是导致庞小亮接到内部消息后潜逃失踪的原因之一。”
于晏一拳击在墙上，兴奋的无法描述，张局长最后又高声宣布：“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开始，你江于晏，正式复职！同时，那个案子，已经取得的极大的进展，正在进行证据的汇总，很快，就要正式收网了！”
于晏还没来得及从惊喜中回神，周围已经是一边沸腾的欢呼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帮兄弟们一哄而上的抬了起来，像皮球一样高高的抛向空中，又重重的落在了他们的臂弯。
于晏也傻傻的笑，仰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伸开双臂，任由自己在这一次一次的颠簸中，自由呼吸。
乌云就要散去了吗？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吗？太好了！太好了！可是。。嘉铭？留给刘嘉铭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做出选择，必须！
紧闭房门的局长办公室里，传出一阵一阵的欢呼声，片刻，忽然响起一声惊天痛呼：“嗷哪个混小子松的手？摔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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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晏将制服所有的扣子都扣好，扯了扯衣角，定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钟，接过晓苏递来的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好，再看看镜子里，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在对晓苏，又更像是对自己：“再好的衣服，也没这一身警服更好看！真高兴，我还能再一次穿上它，一辈子，都不会再脱。掉！”
晓苏凑过去，煞风景的一颗一颗解他的纽扣，手也不老实的滑到了腰带下面，嬉笑着：“来来，老公，欢爱欢爱”
于晏眼角一抽，忙护住自己胸前的扣子，惊恐的叫：“不许用强，我是传统的男人！”
晓苏张牙舞爪的追，于晏慌乱的逃，房间里传来欢乐的笑声。
恢复了工作的于晏非常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而与此同时，省局派出的调查组和他们也开始频繁接触，一些被隐藏多年的真相，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当然，伴随而来的，也有许多负面消息。比如，市里和其他部门有越来越多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试图干扰调查，一直被监控的刘迎峰，也越来越深居简出，常常几天不见出门。
弦紧紧绷着，一触即断。刘嘉铭也不傻，公安局内部除了江于晏，他也认识不少人，所以，消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知道一些，这让他本已平静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
优盘他一直没有上交，而那两枚钥匙，江于晏的同事们去了刘嘉铭在外地的房产，也没能找到与之相配的锁具。
这两枚钥匙，到底是哪儿的呢？
“嘉铭、书涵，吃饭了！”晓苏敲了敲书涵的房门，唤了一声，便转身下楼了。
书涵应了一声，看向嘉铭，嘉铭还坐在飘窗上，定定的望着院子里的积雪发呆。
“走吧！”书涵伸过手，握住他的手，轻声提醒，嘉铭回神，乖乖的跟着书涵下了楼。
江于晏下了车，司机离去，他狠狠揉了几把憔悴的脸，才伸手去按门铃，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唤：“于晏。”
江于晏转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他不相信幻觉，遂警醒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但仿佛那一声轻唤就是自己的幻觉，周末没有人！
于晏顿了一下，抬脚往不远处的大树走去，沿着树木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
怯怯弱弱的女声，在静寂的夜里，突兀的让人毛骨悚然，可是，的确没有人出现！
于晏转身走回大门前，正要伸手去按门铃，却又蓦然停住，猛地转身，周围还是没有人。于晏仔细打量了一遍，低沉的唤道：“雪琳，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没有回应，只有冷风，仿佛那一声，真是他听错了。
江于晏执着的站立在原地，双手抄兜，自语般继续沉声保护：“我以我的生命和人格承诺，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维护你所以应得的权益。我不会将你交给对你照成威胁的人，哪怕是我的同行。”
依然一片静寂，风愈冷，再站下去，他的脚都要冻僵了。
于晏仍旧站得笔挺，目光清冷而坚定。
庄雪琳缓缓从高高的冬青丛里站了出来，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望着他，江于晏眸光一凛，飞奔过去，惊讶的唤：“庄雪琳，还真是你？快出来！”
连冷带吓，庄雪琳的腿已经麻木了，嘴唇青紫，上下牙不停的打颤，眼眶红红的望着他。
江于晏伸出手，将站立不稳的她扶住，牵出了冬青丛，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真的有人追杀你吗？”
一句话问的庄雪琳瞬间泪崩，哽咽失声，重重点头。
“那你既然来找我了，为什么又不出现？”
庄雪琳嘴唇哆嗦着，冷的不停发抖，不出一句话来。
江于晏迅速脱下自己的棉衣，披在她肩头，沉声：“跟我回家，我们慢慢谈！”
庄雪琳抽泣着，被他搀扶着，一步一步往江家挪去。
因为冷，她的腿已经抽筋了，再加上惊吓和忽然之间找到主心骨后恐惧情绪的瞬间释放，她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
“坚持一会儿，马上到家了。”于晏赶紧给她打气，紧紧搀扶着她。
他掌心的暖缓缓传到她的手上，庄雪琳热泪盈眶，但江于晏心如止水，表情平静。对他来，她仅仅是一个曾经熟悉的人，现在，更牵扯到他们正在追查的案子，她是证人，仅此而已。
“于晏，我腿抽筋了，真的走不动一步了，能不能麻烦你背我一下，我冷。。也饿。。”庄雪琳痛哭失声。
江于晏犹豫了一下，正要弯腰，头顶似乎有雷声轰隆隆响过，他一个激灵，忙又站了起来，硬着头皮：“你蹦几下，多蹦几下腿就好了。”
庄雪琳趔趄了一下，江警官呐呐着：“我老婆在家呢！虽然她很开通，但是”
最后，折腾了很久，还是庄雪琳在于晏的搀扶下自己走进了江家的大门。
门开的一瞬间，季姐瞪大了眼睛，呆得不出话来。
彼时，晚餐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情绪低落的嘉铭也在众人的关怀与开导下，渐渐放下了心事，有了淡淡的笑意。
江于晏扶着庄雪琳走进客厅，书涵闻声先跑了过来，在看到于晏身边的女人时，笑声戛然而止，懵了。
“于晏回来了？”江夫人笑着走了出来，身子摇晃了一下，也呆住了。
其余的人发觉不对，迅速跟着跑了出来，个个呆在了那里。
晓苏皱紧了眉头，一时疑惑着，半晌，忽然想起了于晏旧物里的那些照片，她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目光阴沉沉的落在了江于晏扶着庄雪琳手臂的手上。
江于晏迅速收回手，庄雪琳摇晃着，就要往地上滑去，于晏不得不又扶住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转回到脸色铁青的晓苏身上，各种奇怪的表情，但看向于晏的目光，是相同的意味。
儿子，保重！
大哥，保重！
大舅子，保重！
于晏后背也有些冒汗，他忽然有种上刑场的感觉，万分后悔，慌慌张张的解释：“那个，她来找我，在外面等了我很久，她太冷了也太饿了，如果不是离咱们家近，我就不带她回家，去开房了”
“。”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深深凝望着越着急解释越词不达意的江叔叔，嘉铭用怂恿般的口气提醒江婶婶：“妹纸，江警官，他要带前女友去开房！”
“我是安顿她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江警官后背冒汗。
谁他令堂的发明的汉字，各种陷阱！
晓苏咬着牙，沉着脸，缓缓走了过来，在两人对面站定，冷着脸伸出手，江警官真想大吼一声。
老婆，给点面子，只打屁股别打脸。
接下来，目瞪口的一屋子人看到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晓苏接替于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腿脚麻木抽筋的庄雪琳，笑容灿烂的像朵菊。花，温声招呼着：“来来来，沙发上坐下！腿抽筋了呀？书涵，快点，拿两贴暖宝宝来，帮庄小姐贴上，一会儿就能缓过来！季姐，赶紧倒碗热水来！再给庄小姐热点饭菜。”
庄雪琳被她的热情吓的胆战心惊，在沙发上坐下，还警觉的看着她。晓苏扯了沙发上的靠枕被将她的腿盖上，笑着：“你是于晏的故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到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先喝点热水吃些饭菜，有了力气你们才能谈正事，对吧？来”
晓苏将热水递过去，庄雪琳抱在手中，掌心里地暖让她慢慢稳定了下来。抬头看了眼角抽抽的于晏一眼，于晏似乎也很意外，定定的看着忙活着晓苏，不知道怎么的，笑容就慢慢浮现了上来。
黎晓苏成功成为了屋子里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嘉铭捅捅书涵，低声：“瞧我妹纸，多善解人意！这种女人才叫高端大气上档次，你学着点，以后我那一群前女友杀上门的时候，你也热情一点。”
书涵脑海中出现了尘烟滚滚、彩旗飘扬、战争一般浩浩荡荡的画面，于是干脆果断利落的一脚将刘少踹到了地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和江少奶奶的殷勤服侍下，庄雪琳战战兢兢的暖了手，又心惊胆战的吃了晚饭，再次回到沙发上坐下，仍旧低垂着眼眸，除了于晏外，不敢看向任何人。她看于晏一眼，黎晓苏和众人便也跟着转眸看一眼，江叔叔便不可自抑的哆嗦一下。
吴奇个乌鸦嘴，成功预言前女友找上门的悲催画面，而他自己哪根筋抽了，就把她扶进了家门？
趁晓苏去卫生间的功夫，他忙跟了过去，压低声音解释：“老婆，我跟她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是为了工作！”
晓苏堆起虚假夸张的笑脸，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不然你不会把她领进家门，虽然你其实想去开房。”
“老婆，这个开房，不是那个开房！”
“懂！开个房间和开个房间睡觉，是有区别的。”
“嗯！嗯？”
晓苏又笑，一副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模样，咬着牙：“老公，我信你！君子坦荡荡出轨断几几，我相信你胸怀坦荡。去吧，去陪你前女友！”
“嗯！嗯？不是，不是陪，是问，问！”
“去吧！”晓苏又笑，一脸娇羞，于晏放心转身，背后传来江婶婶幽幽的声音：“今儿晚上不用上楼了，你跟豆豆睡”
“。”
庄雪琳缓过神之后，江于晏把她带进了书房问话，半个小时内，江婶婶各种关心，送了三趟茶水两趟水果一趟点心，最后又送了两杯咖啡，江叔叔喝了一口他那杯，差点就喷了。
酸的！咖啡加了醋，是什么味道？威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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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在劝庄雪琳之后，于晏还是打电话叫来了吴奇和小梁，两个人正在组里加班，接到电话马上赶了过来。
于晏再三对庄雪琳保证，来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庄雪琳才勉强同意。
“江局长！”
书房门打开，因为正在加班而依然一身警服的吴奇和小梁大步走了进来。
庄雪琳闻声转头看了过来，视线落在两人的制服和警帽上，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身体也不可自抑的抖了一下，目光躲闪着，眼底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惊慌。
她的变化没能逃过于晏的眼睛，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泛起许多的疑问，但没有马上揭穿她。
在此之前，房间里的摄像机已经开始工作，将他们交谈的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自然也包括庄雪琳的每一个眼神与动作。
询问开始的初期，庄雪琳一直在发抖，似乎一提起被莫名其妙的人追踪的过程，她就害怕。于晏等人不得不一边问话，一边低声安抚。
“那只优盘你带在身上了吗？”
“在”庄雪琳红着眼眶将优盘翻出来，递给于晏。
于晏接过来，插。入电脑，惊讶的发现，其中对他们有用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一段关于杀人灭口的视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数据，但是这些数据的前方都用某些字母来缩写代替着，他蓦然想起以笙过的刘迎峰手中的优盘的事，便断定，这些想必也是涉及非法交易的。
“他可是警察！杀警察？”视频里有人惊呼起来，被身后的人按住了肩膀。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又不是没杀过警察，多杀一个又如何？怕什么？”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十四五年了吧？早翻过去了。那事没暴露，今天再动手，可就不一定不露馅了。哥几个，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算了，别给自己惹事了。”
“算不了！那人催的厉害，咱们要是不动手，回头这个卧底一指证，咱们都得玩完，弄不好，十四五年前那事，也得给牵出来。”
“杀警察会把事情闹大！”
“不会！市局里有人跟咱们了，那个卧底是外地人，死了没人知道，杀了他警方也不敢声张，怕露馅影响大局！他死，总好过咱们死。不然的话，那人是不会放过咱们的，谁让咱们把关不严，把警察都给招进来了？”
“那动手？怎么动手？”
“杀了，从外地扔到水里，随便冲哪儿去，不一定能找到。”
“好！就这么着吧！提醒局里的内线，耳朵警醒着点，给咱听着风声。”
“这个你不用管，上头养着他干什么呢？关键时候，就用得着了。”
“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咱商量一下细节吧？”
“好”于晏的脸色越来越暗沉，眉头紧缩，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视频播放完毕，他们已经确定可以将元度那名卧底兄弟的死与这段视频挂钩了，但是，他们口中十四五年前的那桩旧案，难道是指。
江于晏的胸口又觉得窒息起来，呼吸起伏，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你老公的背景和你知道的情形，都讲一下吧！”于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向庄雪琳，低沉开口。
“他曾经是官二代，家里有点势力也有点钱，可是自己不学好，中学还没毕业就跟人在社会上瞎混，我估计他涉黑涉赌也。”庄雪琳轻声：“我猜他也涉毒，但是具体涉水有多深，我不清楚，他从来不让我问。杀人的事，如果我没看到视频，我是真的不敢想。”
“他曾经对你实施家暴？”于晏沉声问。
庄雪琳的脸白了，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领子，眼底都是恐惧。
“是真的？”江于晏沉声追问，庄雪琳艰难的点点头，痛哭失声，于晏递过一张纸巾，又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婚很久，都没有孩子，一度以为是我的原因，他对我又打又骂，后来做了详细的检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是他精子质量太差，存活率很低。”
“就为这个就长期对你家暴？”
“他不是人，他变态。他。”庄雪琳哭的不下去了，江于晏不得不一张一张给她递送着纸巾，好言安抚着。
“最惨的时候，他打断过我的肋骨，我咬着牙忍着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还不得不对医生，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医生不肯信，报了警，警察找到了他，我坚持是自己摔的，警察没查出什么，便走了，我的伤都还没有好，便被他又是一顿暴打”
江于晏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那次在电话里起的，果然是她自己的经历。
“毕竟是夫妻，怎么就下这么狠的手？”于晏轻声叹息，庄雪琳看了他一眼，忽然痛哭失声：“因为因为我结婚后才知道他骗了我！他用最深情的假象骗了我我要离婚，他不肯，我后来做梦都时候叫过你的名字，所以”
于晏傻了，呆了半晌，咳嗽一声，挠挠头，指指吴奇：“这句话，就别记录了！”
吴奇偷笑，点点头，指指一旁的摄像机，于晏抚额，咬咬牙，为自己默哀三秒钟，继续问主题：“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的工作是他给找的，他在我们那座城市也是有势力的，我如果和他离婚，不但离不成，还会丢了工作，别是自由，连生存都保证不了，安全，更是想都不敢想”
“女人，应该学会保护自己，也应该学会合理的利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你的软弱与退缩，会加剧他对你的威胁与折磨。”于晏深深叹息。
“你老公是怎么死的？”吴奇高声开口追问。
“哮喘病发作”庄雪琳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地面。
“我们看到他的资料，他患这个病已经很多很多年了，那么，这么危险的病，他就不随身带点药吗？或者你们家，就不准备一些吗？”
“有！”庄雪琳忙急切的解释：“药一般都放在他身上，他发病的时候我去扔垃圾了，回来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我从他身上翻出药，却发现一粒都没有了，他吃完竟然没有去买。”
“为什么要那么快卖掉房子呢？”沉默了片刻的于晏，忽然幽幽开口追问：“对你们来，那个家，应该曾经是最眷恋的地方，应该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你觉得他值得我眷恋吗？你觉得那个地方能带给我美好的回忆的吗？江于晏，他不是你！我恨他”庄雪琳忽然情绪激动，低吼着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江于晏也眉头紧锁，定定望着她。
庄雪琳眼底再次闪过惊慌，而不是恐惧，很奇怪的道歉：“你的对，可是我一想起他不太正常的时候对我的伤害，再回到家看到关于他的东西，我就受不了”
“头”吴奇为难的看看于晏。
于晏沉默了一下，轻声：“不用删，包括刚才我不让记录的那句，全都如实记录。”
“是！”闻讯完毕，于晏接过笔录看了一眼，又抽出几份关于庄雪琳的资料，轻轻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问她几句话，不用担心我徇私舞弊，有摄像记录着呢！”
“是！”吴奇和小梁退到了走廊里，江于晏站起身，缓步走过去，将笔录递给她：“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就签个字。”
庄雪琳接过来，看了几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于晏放下，将那几张纸推了过去，沉声：“这是你老公临死前的那段时间购买药品的记录，其中有在医院拿药的，时间比较久了，但是也不排除，他或者你，会在医院之外的药店里拿药。”
“我不知道！我没有买过。”庄雪琳忙摇头，看起来一脸迷茫。
“也许你老公有吧？但是在你们小区附近的药店里拿药，不会有发票记录。”
“没有！我从来没听他过。”
于晏沉默的看了她几眼，又一次在她眼底看到了惊慌。
“但是，我们却查到了你老公在出事前不足五天在附近药店买药的监控，并且根据店员的回忆及账本，确定了他购买的几种药，都是治疗哮喘的。而你其后因为药品的品牌问题，去换过一种。也就是，你老公死之前，他是有药的，为什么他会把空瓶子放在身边，而药，到哪儿去了？”
庄雪琳的脸色渐渐发白，于晏忽然沉默了，片刻，低低叹息：“你是一个受害者，可是如果处理不当，也许会变成施暴者。雪琳，我知道你很聪明，知道追求自己想要的，可是，现在的你，怎么变了呢？”
庄雪琳忽然开始颤抖，茶杯在手中摇摇晃晃。
江于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沉沉开口：“虽然我们之间只剩下了友情，但是我会帮你。告诉我，你老公死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庄雪琳猛地哆嗦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江于晏，你过你会帮我的。”
于晏眸光沉痛，低声：“我会，但是你应该诚实。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给你合法的保护和帮助。”
庄雪琳已经如惊弓之鸟，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我谢谢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相信我，真的！”于晏沉声：“但是，你知道，我是警察，我有我的职责，我们不仅仅保护老百姓，也追查一切让我们起疑的真相。雪琳，告诉我实话！不要让你曾经受到的伤害，成为你心头悬挂一辈子的炸弹！”
庄雪琳的情绪绷到了极点，呆呆看着他半晌，忽然痛哭失声，茶杯啪嗒掉落在地板上，她捂着脸，放声大哭。
吴奇和小梁对视一眼，迅速推开房门，江于晏已经站起身，挥挥手，沉声：“有新的发现，继续做笔录！”
“是！”-----------------------
庄雪琳被吴奇和小梁带走的时候，所有人都跟了出来，庄雪琳红着眼眶回头，定定看向江于晏，哽咽着问：“如果我不来找你，那个秘密，也许一辈子都没有人知道，对不对？我骗得过当地的警察，却骗不过最了解我的你。”
周围的人看了晓苏一眼，晓苏平静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江于晏脸色暗沉，眸子里闪过痛惜，这种痛惜，与爱情无关。
庄雪琳的眼泪滚滚而落，深深看了他和静静陪在他身侧的晓苏一眼，忽然轻声：“于晏，其实，我还爱着你，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你！哪怕最后，是你亲手将我送进了监狱，我，依然爱你！”
众人脸色大变，江于晏微微眯了眯眸子，沉默了几秒，淡淡的：“谢谢！但你不会比我爱我的妻子一样深的爱我。天冷了，保重！我会让人给你送换洗衣物过去。我也会帮你请律师的，一切费用我会来承担。照顾好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别再错了。”
庄雪琳幽幽的笑，抬头望了一眼茫茫夜空，转身就走，背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请等一等！”
庄雪琳回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驻在晓苏身上，她脱下自己的羽绒衣，展开，拉过庄雪琳的手，亲手帮她穿上，看了看，低低一笑，轻声：“不知道看守所冷不冷，先穿着吧！回头我买了新的换洗衣服，会让于晏送过去的。保重！”
庄雪琳定定的看着她，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却没有从她眼底看到一丝虚伪和炫耀，她傻傻的站在那里，直到吴奇等人唤她上车，才回神，幽幽的：“江于晏，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再见！”
警车鸣笛远去，书涵赶紧拉着于晏追问：“庄雪琳怎么回事？她不是证人吗？不是被追杀吗？怎么变成了嫌疑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于晏一边脚步沉重的往家走，一边低低回应：“骆英贤因哮喘倒在了地上，他摸出了自己的药，想要送到嘴里，可是动作受限，很艰难，庄雪琳接过药，一如既往听话乖巧的：我来帮你。”
“然后呢？吃了药怎么也死了？”
“然后。”于晏轻轻叹息：“然后，庄雪琳站起身，将所有的药倒进了马桶，冲入了下水道，将药瓶，扔到了骆英贤身边，她就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骆英贤绝望的挣扎、喘息、直至死亡。。她，那一刻，她是笑着的，许多年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她她的心底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与喜悦。”
身边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冷风呼呼的吹过，让人的心，瞬间寒透了。
所有人都上了台阶，打开客厅里的门才发现，嘉铭还呆呆的站立在院子里，那是江于晏刚刚讲完故事的地方。
江于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嘉铭定定看了他几秒钟，默默转身，往门外走去，脚步沉重，背影落寞。
“嘉铭！”书涵忙高声唤，于晏拉住了要追出去的她，沉声：“你回去，我去追他。我也有话要跟他，再不，就来不及了。”
于晏刚刚转身，背后的晓苏声音颤抖着轻声唤：“老公。”
于晏回头，晓苏红着眼眶，轻声提醒：“照顾好他！”
于晏点点头，转过身，快步往嘉铭离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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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无人，风从耳边掠过，空气中飘荡的，都是苦涩的孤独的味道。嘉铭不敢回头，只能紧紧抿着唇，一路狂奔。江于晏在背后紧紧跟随，最初还开口唤了几声，但嘉铭不晓得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理会，一直倔强的往前走，一步不肯停留。江于晏便不再喊，在他身后默默的跟随，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跨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
红绿灯交汇处，他的眼泪无声的滚落。
红灯停绿灯行，他的人生，也在经历这样的等待与选择，到底该怎么做？
从便利店前经过，他随手扔下一张钞票，摸起两罐啤酒又快步离去，江于晏趁机追了上来，二话不，一把夺过啤酒罐，拉开拉链塞进了自己怀里。嘉铭狠狠瞪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大步往前走，没有目的地，不知道来与去。
走的久了，身子便热了起来，嘉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有些缓不过劲儿来，不得不停下脚步。江于晏又跟了上来，让刘嘉铭痛恨的是，他气息平稳，表情淡定，自己跟他的体力完全没得比。
“可以喝了。”江于晏从胸口掏出一罐啤酒递给他，刘嘉铭愣了一下，接过来，啤酒罐微微发温，仿佛是被加热过一样。
江于晏抽出另外一罐，打开，喝了一大口，点点头：“不错！如果有点花生米就更好了。”
刘嘉铭哼了一声，打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再次转身往前走。
他不傻，他记得，出院时医生交代过，他最近身体虚弱，肠胃也不好，不能吃凉的，所以姓江的就把啤酒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暖着，不那么凉了才给他。
江于晏，我是不会承认的，不会承认你对我好，不会承认我喜欢你们的好，不会承认我已经开始动摇，什么都不会承认。
啤酒几口就下肚了，刘嘉铭狠狠捏扁了才扔进垃圾桶，又继续狂奔，江于晏一边紧紧跟随，一边喝着自己的啤酒，在他拐过街角的时候忽然：“不要做徒劳的努力了，他不会听你的”
嘉铭的脚步蓦然顿住，猛地转身，紧紧盯着他，于晏淡淡的：“你去劝你父亲也没有用，他不会主动去自首的，但是你可以有更主动的选择。”
仿佛心事被拆穿了一样的窘迫，嘉铭猛的回头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脖颈，怒吼着质问：“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断定？你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打碎我最后的希望？江于晏，你混蛋！”
于晏淡定的举起啤酒罐，又灌了一口，淡淡的：“他不值得你为亲情陪葬！嘉铭，醒一醒吧！”
“你过，你不会逼我选择，你会给我时间，会尊重我的决定。”
“是！现在也是，可是，你没有多少时间选择了。”于晏顿了一下，沉声：“无论你付出什么努力，他都不会去自首，所以你的劝，没有意义。”
“你不了解他，你撒谎！”
“他身上有人命，他自首和不自首，都是类似的结果，所以，他能挣扎到什么时候，就会挣扎到什么时候。”
“你胡！”明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这句话又一次从江于晏嘴里出来，嘉铭还是无法承受，他瞬间崩溃，泪如决堤。
“他手上，有数条人命，他伤害了许多家庭。。你在顾忌亲情的同时，有没有想过，那些因为他的残害而破碎的家庭？好，我就违背一次原则，一一给你听！”
刘嘉铭猛地推开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江于晏扔了易拉罐，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拉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让你违背良心去维护的人，你该多了解他一些！我们怀疑，你的外公，不是意外落水，而是被人推下了水”
嘉铭哽咽失声，低垂着眼眸，情绪绷到了顶点，痛苦的无法站立，缓缓蹲到了地上。
“他手下的人，暗里至少有六人，非正常死亡，尽管证据显示都与他无关，可是，他逃脱不了干系，因为他太害怕留下证据了，总以为流动的水可以掩盖所有的罪责，所以，他杀人，总是喜欢选择有水的地方。”
“胡”嘉铭又紧紧捂住了耳朵。
“你外公，不是第一个第一个，不是落水，但他们死后下了一场大雨，毁灭了所以的证据，不对，我错了，不是第一个，而是前两个，因为最初死在他手上的，是一对夫妻！他们是”
“不要了，不要了。”
嘉铭哭着哀求，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顾以笙的亲生父母！”
“我了你不要再了。”
“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最近因为他而死的人，你知道都有谁吗？袭击你的歹徒之一、我们在元度的一个卧底同志，他的孩子，才刚刚三岁！还有，李彪，虽然李彪是死在我们的枪下，可是，他和他的关系，千丝万缕；其他的几个，我也不想了，因为你大概也不认识。。但是有一个，你虽然不认识，却永远不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
嘉铭紧紧捂着耳朵，一动不动，手却在颤抖。
“这个人，在云南做过三四年的卧底，协助当地警方摧毁过几个贩毒团伙，后来，案子结束后，为了他的安全，他悄悄回到了罗城，回到了他喜爱的警校，将他所有的经验与学识，传授给他喜欢的弟子们。”
嘉铭蓦然松开了手，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睛瞪大了，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他曾经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妻子温柔美丽、女儿乖巧可爱妻子因病去世后，他没有再成立新的家庭，和老母亲带着女儿，坚强的生活下去。他是多么爱她的女儿啊！他的小明珠他常常把孩子的照片给他的学生们看，用骄傲的口气告诉他们，这是他的希望，他的支柱，他的一切。那一天，他训斥了我，我恼了，回了一句您怎么这么凶？吃枪药了？他继续训我，训了很久，把我踢回了寝室。那天晚上他真的吃了枪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再也没有机会把他女儿的照片，亲自展示给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狠狠训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今天，他的女儿，即将披上婚纱，嫁给自己喜欢了十四年的男人！”
“不”嘉铭腾的站起身，颤抖着吼：“你胡！”
于晏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颤抖着，轻声：“我多么希望，我就是在胡如果，这能换连教官还活着的话！”
“不是。。你弄错了，你们全都弄错了。连教官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没有。。一定没有，必须没有。”嘉铭疯了，抱着头在原地不停的转圈，转了许多个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于晏狠狠抹了一把脸，哽咽的怎么都不下去了，而嘉铭，已经崩溃，转着转着，就瘫倒了在地上。
江于晏缓缓蹲下身，眼眶还通红着，沉声追问：“刘嘉铭，你苦苦维护的那个人，是靠什么起家的，你知道吗？”
嘉铭双眸通红，绝望的望着他，苦苦哀求：“求求你告诉我，这是假的”
“他靠掠夺顾以笙父母的玉赢得自己岳父的信任与资金，然后参与云南与缅甸边境的贩毒活动。当年的他，还有一个名字叫风哥，许多人以为是风光的风，其实，是山峰的峰！可是，他隐藏的很深，从来不跟自己手下的小人物见面，所以，那些人被抓后，却怎么都查不到他，或者就在要查到的时候，忽然冒出疑似风哥的人，旋即，此人自杀。”
嘉铭已经崩溃，眼泪汹涌而下，喃喃的唤：“书涵书涵。”
“连警官就是当年参与这些行动的卧底，他的成功潜伏直接导致了风哥的翻船，让他一个人的损失就高达数百万，甚至更多，此外，还牵扯了其他人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云南的黑道上，有人出资百万要连警官的命。警界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将他调的很远，个人信息也高度保密，可是，世界就是这么小。许多年后，洗白的风哥在罗城，开了一家分公司”
“不要了。。求你不要再了。”嘉铭抱着他的手臂，痛哭着哀求。
于晏红了眼眶，狠下心，沉声：“嘉铭，我反对你和书涵，不是因为不喜欢你现在，我支持你和书涵，也不是因为要利用你去扳倒你的父亲，而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们相爱，没有！”
“我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是吗？是吗，江于晏？”嘉铭痛哭着质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好，就算你不能对我，你为什么不对书涵？如果你早，她不会爱上我，那么。。即使我还一样会爱她，最起码，当真相暴露的时候，她不会那么痛苦？现在，我宁愿她拿刀杀了我，也不希望我和她，会走到这一步。江于晏，我怎么办？书涵怎么办？”
“我过，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我试图割断你们的情缘，但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们在一起，这段情缘，是上天注定了的。但是为了书涵，你不要因为这样一个父亲，赔上你自己！”
“书涵不会原谅我！她会恨我，她跟我过，她痛恨那个害死她父亲的人江于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去面对书涵？我怎么样才能让书涵不受伤害？告诉我！”
于晏沉默的看着痛苦崩溃的嘉铭，忽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沉声：“有人跟我，救赎，胜过惩罚！我今天更加明白，这句话，太对了！嘉铭，看着我，冷静的听我”
嘉铭在他肩头哭的像个孩子，痛到极致就拿自己的头狠狠去撞他，撞的他的骨头都痛着，但是江于晏一动不动，偶尔眉头微微皱一下，抽一口冷气，又苦苦一笑，任由他失控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无颜面对书涵，我没有脸再去见她。”嘉铭痛苦的要死，整个人都是完全崩溃的。
“他做的孽，不该由你来背负！嘉铭，你抬起头，看着我！看着曾经拼了命想要拆散你和书涵的我！”江于晏忽然提高声音，简直像是在吼一般，猛的推开了嘉铭。
嘉铭痛苦的看着他，他沉声劝：“如果你真的爱书涵，如果您真的心疼她受的苦，如果你真的为你父亲做下的错事而对她满怀歉疚，那么，用你的后半生，好好去爱她，去补偿她。。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心里一定在想，我要离开书涵，我没脸再去见她，我接受不了她对我从爱变成恨的现实。”
江于晏的话戳中了嘉铭的痛处，他再次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她爱的，是你！不是你的父亲。她恨得，是你的父亲，不是你！嘉铭，是个男人，就不要再寻死觅活，用你自己的行动告诉书涵，你输得起但是你不会输！你会用你的肩膀，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不要把你父亲和你划上等号，也别让书涵在又一次揭开伤疤的同时，还失去自己最爱的恋人。嘉铭，死不是最有勇气的事，最大的勇气，是活着！满身是伤，却依然还笑着面对，才是男人的勇气！”
嘉铭呆呆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一直一直流，江于晏渐渐在他眼前变得模糊，直到于晏起身，将他搀扶起来，沉声：“你今天的情绪不适合面对书涵，我们冷静一下，再想、再谈，好吗？”
嘉铭无法回应，于晏牢牢扶着他，走到马路边，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带着他去了公安局附近的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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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涵焦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晓苏紧紧握着手，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很久很久，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忙捂着往楼上走去。
“嫂子，是我哥吗？”
“不是，是我哥！”晓苏撒了谎，走到自己房间才给于晏回了过去。
“怎么样？”晓苏压低声音追问。
“如我们担心的一样，嘉铭情绪崩溃。我们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等他冷静了，我会劝他的。”
“早晚必须面对这一天的。越早，反而越好。于晏，一定要看好他，我真怕他”
“你放心，我一秒钟都不会离开他。”于晏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倒在床上的嘉铭，低声：“晓苏想要跟你几句话。”
嘉铭没有动，于晏叹了口气，轻声：“等他平静一点吧。”
一转头，却看到嘉铭对着他，伸出了颤抖的手。
“嘉铭？嘉铭是你吗？”晓苏低声呼唤，声音里透出的焦急，让崩溃的嘉铭心头渐渐回暖。
“书涵”
“书涵很好，我会照顾她的。”
“别告诉她。”
“我知道，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我不配”
“傻嘉铭，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要好好的，别让我们再担心，好不好？”
电话这端的嘉铭，抱着手机，再次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