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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来得很快。
呼啸而至的警笛声也让宋楚想起了郭拉拉的那句话。她脸色一变,急忙抱着儿子往店里跑,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顾淮扬抱着昏迷不醒的江少卿出来了。
宋楚脚步一滞,声音微微颤抖,“他、他怎么了?”
“可能是胃出血。”顾淮扬把人放到担架上,对赶来的救护人员介绍,“深度昏迷,时间超过5分钟。昏迷前曾腹痛伴有呕吐,呕吐物呈暗红色,量较多,初步检查,气管内无异物。”
医生递给顾淮扬一个感谢的眼神,好奇地问,“你是医生?”
“对,军区总医院的。”顾淮扬回答。
“难怪。”医生迅速跟上车,然后问道,“病人家属在吗?在的话就跟我们去医院。”
“我是他朋友,我跟你们去。”顾淮扬大步往救护车走。
“我也去。”宋楚情急喊道。
医生挑眉,“救护车里只能跟一个家属。”
“我……”
“楚楚。”顾淮扬回身握住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我是医生,比你了解情况,你带着言言打车跟在我们后面。”
“可是……”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顾淮扬用力捏了捏她的双肩,“镇定点,别吓着孩子。”
听他这么一讲,宋楚才注意到怀里的儿子出奇安静,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救护车,小脸上写满恐慌和害怕。
宋楚心一颤,忙伸手将孩子的小脑袋摁在怀里,再对顾淮扬说,“那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顾淮扬颔首,摸了摸言言的头,意味深长地承诺,“言言不怕,有叔叔在,他不会让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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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刚走,宋楚便拦了辆车跟在后面,司机师傅一听她要跟救护车,不等她催,车已开得贼快,到医院时,江少卿刚刚被送进急救室。
守在外面的顾淮扬看她上来便主动抱走言言,拖着她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别担心,医生已经在里面了。”
宋楚死咬着唇瓣点了点头,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见到的画面,江少卿被汗水濡湿的鬓角还有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唇。她紧箍着手指,不安地注视着急救室内医生的一举一动。
顾淮扬见她这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静静地陪着她等待消息。
急救还算顺利,没等多久,参与救治的主治医生便推门出来,径直走向他们,缓缓露出安抚的笑意,“幸好送来及时,要不然就危险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宋楚着急地问。
“出血已经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主治大夫话锋一转,“不过他胃和十二指肠溃疡面积很大,必须住院治疗,你们跟着护士去办院手续吧。”
医生说完忽然想起,“对了,他是不是酗酒?”
想起潘辰的话,宋楚不确定地点头,“应该是吧。”
“这个必须得戒掉,否则下次可不就是胃出血这么简单了。”医生严肃地说,“溃疡癌变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你们做家属的必须重视。”
看宋楚脸色发白,顾淮扬忙接过话来,“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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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淮扬帮助下,江少卿被安排进了单人病房。
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冷冽的空气夹杂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宋楚坐在床沿,静静注视着病床上昏睡中的男人。惨白的双唇紧抿着,不羁的黑发覆盖住微锁的眉心,平日里的优雅已不复见,有的只是一份憔悴和虚弱。
望着那消瘦的面孔,她想起了顾淮扬那句半是玩笑半是心酸的感慨,“他好轻,抱他跟抱个女人似的。”
的确,180几公分的人竟能被顾淮扬公主抱,那得多轻啊?想到刚刚换病号服时他胸口根根分明的肋骨,宋楚喉头不禁涌上酸涩,“笨蛋,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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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虚弱,江少卿到了晚上仍然没有醒。
顾淮扬怕宋楚身体吃不消,便提议,“要不你先回去,我来守夜,他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用。”宋楚摇头,睨了眼端坐床边的儿子,“你帮我把言言先带回去……”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孩子打断,“妈妈,我不要走。”
宋楚当他是撒娇,轻声哄道,“言言乖,妈妈晚上要留下来守夜,你先跟叔叔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也留下来守夜。”宋拙言坚决地说。
“言言别闹,这里是医院,小孩子不能留下来。”宋楚企图跟儿子讲道理,“再说,妈妈要照顾病人,没时间照顾你。”
“我会照顾好自己。”宋拙言抱住宋楚的手,语调有些哽咽,“妈妈,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会乖乖的,要不然,我躲在床底下,不让他们发现我,行吗?”
孩子稚嫩的语言让宋楚眼眶一酸,泪水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顾淮扬知道孩子是担心父亲的安全,微微叹口气,“让他留下来吧,我让医院再支一张床。”
宋送看了眼神情坚决又带着点乞求的儿子,无奈地点点头。
小家伙言出必行,过了八点半便自己脱下衣服钻进被窝里,连宋楚提议给他讲故事,都被拒绝了,“妈妈,我自己能睡着,你去照顾……叔叔吧。”他不敢叫江少卿为爸爸,因为高爷爷说过,除非妈妈同意,否则不能在她面前提有关爸爸的事。
儿子如此懂事,宋楚倍感欣慰。她亲了亲他的额头,表扬道,“言言真乖。”
宋拙言眨了眨眼睛,望向一旁病床上的父亲,有些迟疑地问,“妈妈,叔叔不会有事吧?”
“不会,言言放心睡吧。”宋楚半搂着儿子,轻声说,“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妈妈的话,宋拙言暗暗松口气,“那妈妈也早点睡。”
因为怕起上起下吵到孩子,宋楚没敢睡到床上,只端了凳子坐在江少卿床边。看他安静的躺着,墨黑的浓眉微微蹙起,连睡着都显得不安稳,不晓得是梦到了什么?
犹豫几秒,宋楚伸手抚平那紧皱的眉头,最后倾身在他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清晨,她被在走廊上打扫卫生的护工吵醒。刚抬头,动了动被枕麻的手臂,脑袋一偏,刹那就撞进一双不知何时就已经在注视着她的深邃墨眸中。
宋楚一愣,慌忙地站起来,只是还没等她站稳手腕就被江少卿轻然握住,“楚楚……”
他开口的嗓音沙哑到破碎,“别走。”
“我去叫医生。”
“不用……”江少卿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身子太虚,手上又有伤,轻轻一动既是满头大汗。
宋楚见他疼得直冒冷汗,心急地摁住他的肩膀,低吼道,“你手上有伤,乱动什么啊!”
江少卿依言没有再挣扎,只是如深潭般的眼眸未移开分毫,语气略带恳切,“那你不要走。”
宋楚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慌忙转移话题,“要喝水吗?”
江少卿摇头,“不要,只要你在就好。”也许是病弱的关系,此刻的他看起来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宋楚稍稍偏开头,躲开他炙热的视线,心里跟浇了一盆温水似得,酸软得一塌糊涂。
看她没有反抗,江少卿大着胆子轻轻将她的手拉到嘴边,印上淡淡的一吻,温热的眼泪啪嗒掉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楚楚,我很想你。”
指尖温湿的触感让宋楚一阵心悸,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江少卿把脸贴在她的手上,带着哭腔的声音蕴含千言万语,“……老婆,对不起。”
这句“老婆”成功勾起宋楚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她奋力睁开他的钳制,退开一步,冷冷地说,“江先生,别乱叫,我们已经离婚了。”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江少卿探出身子想来抓她,却被她嫌弃地挥开。
“解释什么?”宋楚扬起下巴,一字一句问,“解释你为什么逼我离婚?还是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跟红颜知己浪漫欧洲?”
“江少卿,你知不知道我爸死的时候,我多想你陪着我?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有多心痛?”想起彼时的心情,宋楚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她声声的质问如把利剑,一下下把江少卿的心脏削成碎片。他摇着头呢喃,“对不起,我知道罪不可恕,可事实真的不是这样。”
“我妈在我电话上动了手脚,我接不到任何电话,我也不知道你父亲过世了,而那些照片……”他顿了顿,“是我妈叫裴凌晨拍了,交给何曼娜给你看的。”
“那让律师逼我离婚呢?也是你妈吗?”宋楚反问。
江少卿摇了摇头,握住床单的手背青筋凸显,“第一次是我找的律师,第二次是我妈。”
听到他的解释,宋楚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妈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我怪错了你?”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满含热泪地望着她,缓缓道,“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我妈她们也没有机会伤害你。”
他把头偏向窗户,消瘦的脸笼罩在晨光中,紧锁的眉头像是陷入了最痛苦的回忆,沉吟良久,他才轻声开口,“楚楚,我一直不知道你爱不爱我?不知道你是爱我,还是同情我?你留在我身边是因为习惯,还是爱?”
“所以你就不断试探我,刺伤我?”宋楚冷声问,“江少卿,你就这么没自信?”
江少卿抿着唇,抓住被子的指尖慢慢蜷起来,“楚楚,我没资本自信,因为我一直记得,是我强占了你,是我用不光彩的手段把你留在身边。”
“当罗忱说留在我身边只是因为习惯时,我觉得很痛苦,一方面我不想放开你,另一方面我又介意你没爱上我。”
他垂着头,额发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但那带着悲伤的一字一句却让宋楚倍感压抑。
“你不是不自信,而是不信我。”她咬着唇,愤愤地说,“你这个笨蛋,活该被人骗。”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想说了,很痛苦地写完这章。
第一次发现写文那么痛苦,卡得我直掉眼泪,甚至再也不想写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