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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城见他这般后,也礼貌地回个微笑,再一看身旁的付擎天,脸色更为阴沉,就连垂在椅下暗暗抓着自己的手都收紧了许多。
“别绷着个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来砸场子的。”付城打趣道。
付擎天这才稍稍松了些脸色,但仍不放心的握着他的手,凑近他低声道:“这个姓倪的不简单,就算你蠃了,他也?必会放过你。”
“我知道,放心,他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付城也低声回道。
时间已到,悬挂在古玩市场城楼上的一面巨型大锣被人敲响,原本喧哗的人群此时全场肃静,人人眼睛都盯紧了灯光闪耀的小舞台,一位身着中山装的男子稳步上台,他拿起话筒正欲说话,这时,场外发出一阵骚动,只听数声叱喝声此起彼伏,被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里硬是被人推出一条道来。
“闪开闪开,别挡着爷走路,爷里边的贵宾票都买好了,别挡道啊。”
付城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不禁失笑,这个邵三少啊,走到哪都是一身蛮劲。
人群被硬生生地劈开条道,邵风在十几人的拥蔟下大咧咧地走进来,下雪的天气,他穿着件亮棕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一条时尚修身的翻绒牛仔裤配靴子,满身霸气的从人群中走进场里,这气势本该逼人震慑,偏偏他生就一双狭长的美眸,抬起眼皮看人时微微上扬,带出几分媚惑,将他身上那出霸气给折弱了不少。
邵风进场后左右看了看,当见到右侧方的付城时,唇角微勾了勾,点头笑了笑就往付城那方向走去。
左侧坐姿笔直的倪宇朝侧边的人低声问:“这人是谁?”
“平城邵家的人,排行老三,叫邵风,人人都叫一声邵三少。”回答的人小心冀冀地说:“他还有个名字,叫邵疯子。”
“邵疯子?”倪宇侧目,浓眉微微扬起。
“对,因为他做事向来蛮横蛮干,全平城的地下钱庄和赌档百分之五十都在他手上,谁见了都得给个面子。”
“呃,原来这样。”倪宇弯了弯唇角,一抹笑意浮现硬朗的脸上。
场上的中山装男人正在宣读赌局条规,而邵风站在付城面前,倚坐在桌子上冲他笑道:“好戏开场了,有信心不?”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付城也笑着道。
“当然知道了,我是谁啊,平城的邵三少哪有不知道的事,听说你在颜老爷子的拍卖会上露了一手,还跟那啥军二代立下赌注,这种好事我当然得来瞧瞧,唉,我说,你真有那本事?”邵风说着身子微倾,凑近些盯着付城,这位付少虽然没魏魏长得漂亮,但也算得上清俊,最关健的是,那眼神和气质还是那个味儿,他不禁抿了抿唇角,怎么看都还是喜欢啊,这可咋办呢?
付城倒没发现他心思,笑着说:“你要不相信一会就瞧着好了。”
“呵呵,那我可得好好瞧瞧。”邵风说着正想坐下来,却听付擎天沉着声道:“邵三少的位置在正中贵宾席里,这里是参赌人员的位置,请邵三少按规矩坐。”
邵风不情不愿地瞅了付擎天一眼,暗自磨牙,这头老狮子还想霸着嫩草呢,操!
念完参赌规矩后,赌局正式开始,今晚是平城古玩市场的一周一会,所谓一周一会,即是将每周市场上新进的贵货挑几件一一摆上台,由场下的古玩鉴定师们鉴定真伪,估算贵货的价格,前几年一直是这样搞的,本来是场正而八经的鉴定会,但后来被颜家接手古玩市场后,就搞成了赌石或赌古玩真假的赌局会,许多自持有能力的古董收藏者或赌石者,都以此为发财成名的捷径,谁
要在一周一会上一鸣惊人,往后平城仍至周边城市的古玩市场定有一席之地。
不过今晚,因为倪宇的到来而打破了以往五人以上参赌的局面,这一晚只有他与付城相赌,别的赌师都拒之门外,换言之,那就明摆着是倪宇与付城之间的赌局。
锣鼓声声急中,主办人首先呈上第一件古董,红布一拉开,一个精致的雕花云纹碗安然立在盘中,主办人高声叫道:“这是本场二号档店铺新进的货物,请呈两位赌师观赏。”
身着红色旗袍的年轻女子端着碗一一经过倪宇和付城身边,倪宇拿起碗左右察看,并不时屈指摸索着碗上纹路,他硬朗的脸上不带半丝表情,只将碗翻来覆去地摸索了一遍就绽出抹讽笑。
到了付城面前时,付城用手将碗放在掌心里,五指慢慢包裹而上,他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来自掌心的温度,碗的温度一直是冰凉入骨,他静默了会,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
待旗袍女子托着盘回到主席台时,付擎天贴近他耳边问:“你看出来了吗?”
付城微笑着点点头,低声道:“是假货。”
不久开局,付城当即给出假货二字,全场哗然,二号铺主更是脸色都变绿了,他站起来想骂人,
不料倪宇也亮出结果,竟然也认同是假货,这下子围观的人群嘘声四起,过了不久,鉴定席上的几位专家也研究出了结果,确认为假货。
第一局打了个平手,接下来的两局中,一局是赌石,一局是鉴定翠青龙凤酒杯,出人意料的是,两局都平了手,付城神色波澜不惊,而对面的倪宇硬朗的脸上却绽出抹意外之意。
同样深感意外的何只倪宇,场外围观的观众都对付城议论纷纷。
“没想到付家的大少爷这么厉害,我听说那位倪少可是从小跟着盗墓的爷爷看宝,他有眼力还说的过去,这付家大少哪学来的本事啊?”鉴定席上的一位中年鉴定师颇为疑惑地对旁边的老者鉴定师道。
老者鉴定师点了点头,“确实是奇怪,我在古玩界待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付少有涉及古玩,今天这身本事真是开眼了,就拿刚才的赌石来说,就是有十年赌石阅厉的人都未必能赌中那块玉石的价值,可偏偏他就猜中了,就算是个运气,那么第三局的翠青龙凤酒杯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仿品可是经过了香港拍卖会的鉴定,不是资深古董鉴定师都看不出来,他怎么就认出是假货?”
说到这里,两位鉴定师相视了一眼后,都不解地摇摇头,而倪宇这边也有人对他俯耳问道:“倪少,付家大少真的是初次涉及古玩?”
倪宇沉着硬朗的脸,只用黝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对面的付城,过了一会,才答道:“应该是吧,我没听说过他。”
“那真是太奇怪了,别的不说,刚刚赌石那会,他怎么就能猜出里边的是祖母绿,才一个小刀口下去,他就赌中了,这也太特么神了吧。”
倪宇淡然地笑了笑,“是不是神了,看他下一局怎么赌?”
话语是波澜不惊,但在倪宇心里,这位刚刚涉及古玩界的付少确实有些神奇,倪家人没参加革命之前,祖上一直以盗墓为生,倪家里人人都练就一手的摸宝好本事,参加革命后,因为有红色根底,这种不光彩的旧事就被刻意掩去不少,但家里仍留有一手,只传直系亲人,他自小跟着爷爷摸宝看宝,早就是古玩界的小神童,他能鉴宝也能仿宝,仿出来了东西比真的还要值钱。
这也造就了倪宇冷漠狂傲的性子,而付家大少,他根本没听过这人的名字,今晚一赌,他还真是大开眼界,这人哪来的好眼力?或是,好运气?
但倪宇的眼睛还是毒,方才鉴宝时,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付城,他发现付城看宝时基本不看,只是摸摸而已,这就有些怪了,鉴宝的人不察看宝物就靠摸,那是不可能鉴的出来,以他倪宇从小到大二十年的磨练,那得练多久才能练到现今的眼力。
“下面一个,如果他能赌中,那我们得好好查查他的底子。”倪宇沉着声道。
这时,因为三局都打平,场上的主办人只得搬出最后一件珍品,居然是一付秋收猎鹰图,经主办人介绍,这付图是从海外回归而来的名画,一位法籍华人用了半生积蓄将这付画买回来,但因为家族生意破产而不得不放出来拍卖。
画卷缓缓展开,画面保存极好,色彩及物景都是栩栩如生,倪宇对这付画极为慎重,小心冀冀察看半响后,才将画转给付城。
付城看到画,正欲用手去触摸时,倪宇却朗声道:“这画已经是古画,经不起触摸,城少,要是弄坏了,你就算输了。”
付城的手顿了顿,不用手摸他根本分不出真假,可单凭眼力………
“别紧张,实在鉴不出就当出来玩玩,没事。”付擎天捏捏他的手心,宽慰道。
付城却不甘心,他有异能,绝不能就输在最后一局上,他凑近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付画细细地察看,仿佛看到画上浮着些烟雾,他用指尖小心冀冀地划过薄薄的画面,一股暖流倏时吸附在指尖上,他看了看微温的指尖,心领神会地笑了。
最后给出的结论是真品,不光如此,付城还准确地说出了这付秋收猎鹰图的年代,这一说让全场人都震惊不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付家大少居然一眼就能识破真伪,这,这真是从来没见过的神眼啊。”放下手上的鉴宝器具,中年鉴宝师难以置信地赞叹道。
老者鉴定师也不解地摇着头,“真是奇才,奇才。”
倪宇硬朗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这一局他没看出来,换句话说,他认为是仿品,这种年代久远的图不太可能保存的很好,而且,这副秋收猎鹰图他也曾听爷爷说过,早就被盗墓者毁坏深重,根本已失传,没想到竟真有人拿到了真品,而他没能看出来。
这一局毫无疑问,一输便定了胜负。
人群中爆发热烈掌声,而最兴奋的莫属贵宾席上的邵风,站起来大叫:“好!好!”他本就长得妖孽张扬,这会大为放肆地喝彩更是夺人眼目。
“那小子真是欠揍!”倪宇身边的一位保镖立即站起来喝道:“叫什么叫,关你屁事!”
邵风笑得得意非凡,瞥了眼那位壮实的保镖,接着更为狂妄地竖了个中指,不理会保镖气得铁青的脸,依旧张狂地站起身,经过倪宇面前时还不忘挑上一眼,“没什么本事就不要学人开赌局,古玩专家?赌神?呵呵,好厉害呃,不过如此嘛。平城不是小地方,你那点本事少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保镖正想上前,倪宇挥手止住他,一对黑黝黝的眸子盯着邵风看,硬线条的脸庞露出丝玩味的笑,却没有说什么。
邵风瞟他一眼,鼻子里哼了哼,便不再理会他兀自往付城方向走去。
“倪少,现在怎么办?”
“去查查付少近十年来的一切行踪,要最详细的,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倪宇慢条斯理地取了杯茶慢慢啜饮,他的心情并没有旁人想像的那么?,因为他发现个更有趣的人。
比自己还狂妄的人,让他很感兴趣。
“对了,顺便查一下那个幼稚小子的资料,特别是他的情史,从初恋到最近上过床的人,都给我列清楚了。”
“啊哈?他……”保镖怔了一会,见倪宇扬起眉峰,迸射出来的探究眼神,“有问题么?”
“没,没有。我马上去办。”
平城古玩市场一赌后,付城的名字立即在平城古董界名气大震,颜老爷子等人主动登门,特聘他为古玩鉴定师,专为平城上层名流富商鉴定古玩。
付擎天对此却不太乐观,他婉言拒绝了颜老爷子的好意,送出门后,他回头看向正在给小满满剥桔子的付城,想了想,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你想去吗?”
“你都替我拒绝了,我哪还能有想法。”付城把一瓣桔子放进小满满的嘴里,逗着他笑的咯咯响。
付擎天抚上他的背,轻轻叹了口气,“小城,我不想你跟颜家有什么过深的牵扯。”
付城抬眸对着他笑,“你是不想我成为别人眼里的明星吧。”
一语戳穿,没错,付擎天不想他的小城太过出众夺目,即使夺目,也是在商场上,而非这种领域,当他看到倪宇如狼般黝黑发亮的眸子,还有颜老爷子贪婪的目光,场外那一圈圈赌徒倾慕的眼神,这些都让付擎天心底不安,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让付城接这个赌局,哪怕输了,也比现在这种被人眼红到恨不能瓜食的局面要好。
他没有很多的心思,只是害怕小城会因此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想他的小城平平安安。
付擎天温温地笑道:“还是你聪明,有这种能力固然好,但在古玩界的赌师眼里,你无疑成了众矢之。所以你还是低调些好,还有那个叫倪宇的人,我想他不会就这样乖乖认输,以后做事要万般小心。”
“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付城微微笑道,他当然明白付擎天的心思,反正他也不靠这个能力吃饭,有擎天在,他怕什么呢?
只是现在的付城并不知晓,一场暗潮汹涌的局正慢慢铺开,今后他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依附异能生活。
重新接手贸易公司后,付城的生活也变得忙碌起来,虽然有付擎天这株大树遮阴,但他仍不能怠慢半分,阔别几年的公司在他手上要再次运转起来,为此,付城不得不去接些应酬,这里头少不了会跟平城贸易大户颜家打交道。
颜老爷子专注着搞古董收藏,颜家的贸易公司基本由颜正卿打量,他虽然看上去是个花花公子,但从小被颜老爷子灌输了不少经济理念,贸易公司倒还是打理的风生水起。
跟花花公子打交道,自然少不了要参加些贵公子小聚会,参加的人通常是企业小开、富二代,官二代,外加上小明星或嫩模做点缀。
是夜,维也纳旋转餐厅整层二楼咖啡厅被包场,一众衣着奢贵华丽的年轻人嬉笑着纷至沓来,餐厅楼下不远处,付城停好车抬头看看这栋光彩夺目的餐厅,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低头给付擎天发了条短信,“很快回来,真是场无聊至极的聚会。”
付擎天很快回复:亲爱的,这是必经之路,记得别喝太多,有事打我电话。
付城看着手机笑了笑,然后把手机放进风衣口袋里然后向维也纳餐厅走去,经过一条窄巷时,不经意听见几声压抑的笑声,他顿住脚步,狐疑地回眸向窄巷望去,正好看见颜正卿的车子闪着暗光,车身上两个身影如胶似漆地贴在一块,啧啧似水般的吻声在空寂窄巷里格外清晰。
又不知道哪位嫩模小明星被颜大公子给搞上了,付城冷冷地勾唇笑了笑,转身欲走时,突然眼前一恍,他倏地回眸再次看向那两人。
被压在车身上的人穿着件典雅白西装礼服,而被拥吻着衣衫零乱的衬衣胸口前,一串再熟悉不过的五星木头链子正悠悠地晃着,付城不禁呼吸一窒,他的视线慢慢往上移,一张白皙动人的漂亮脸蛋正窝在颜正卿怀里妩媚地笑着。
这人是曾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