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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效率比荆天宇想象的要高一些,三天以后,他的任命书就下来了。一个初进公司的新人,工作不满一年,就被任命为副主任,还是掌握大权的副主任,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不过荆天宇的风头完全被顾小清抢走了。顾家大小姐出任瀚海副董事长,这里面可真是意味深长。
各色人马充斥着维修部,贺喜的,打听消息的,凑热闹的,荆天宇一天见到的公司高管比他过去半年还多。以前他总以为瀚海公司的领导层十分清晰,现在忽然发现不是这样。除了普通员工-主任-经理-资深经理-副总经理-总经理这一条线以外,还有各种不同的高管。
比如说财务部那边就有核算师,税务师,分析师等等,业务部也有组长,大组长,联合组长,行政部还有保安队长,仓库管理等等职位,都算是管理层。还有些更加莫名奇妙的职位,比如财务部有个薪酬官,工作就是衡量全公司上下的薪酬是否合理。这个职位当然比资深经理低,但又要比经理高一些。
“顾小姐真是年轻啊。”财务部首席薪酬官农安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家伙。
“农经理过奖了。”顾小清说。
“我可不是经理。”农安摆摆手,“只是多熬了几年,级别高了点,没法子只好按个什么首席罢了。”
“农叔叔的大名,我早就听过了。”顾小清说,“当个经理卓卓有余。”
“哎,一点虚名罢了,能值什么。”农安谦虚说。
旁边荆天宇听得莫名奇妙,这农安的名字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不但名字没听说过,连首席薪酬官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瀚海公司的工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级别工资。比如说荆天宇,在没升职之前是两级,那么就拿两级的工资。没升级别之前拿的就是一级工资,也就是乐阳市的最低工资。这是死的,多少级就对应多少工资,谁也不能例外。
另外一部分是岗位工资,担任哪一个岗位就领哪一个岗位的对应工资,也是死的。灵活性其实是表现在奖金和补贴上。至于奖金多少,补贴多少,那就是各个部门因人而异,都是部门领导向财务部争取来的,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首席薪酬官在里头。
“先恭祝你升官了,以后你就是公司领导了。”农安说。
“只是个虚职罢了。”顾小清说。
“能投票就不是虚的。”农安认真的说。
“董事会十三票呢。”顾小清说。
“任何一票都是宝贵的。”农安说。
“可是我看投票记录,通常都是全票通过的啊,偶然有一两个头反对票的,也没什么波澜。”顾小清说。
“虽然如此,可每一票依然是很宝贵的。”农安说,“现在你可能不懂,以后你就知道了。”
除了农安以外,还有很多人都来表达了相似的看法。听到顾小清要做副董事长,许多以前荆天宇没听说过的人都跑了过来。看起来这副董事长还真不是花瓶这么简单。董事会的气氛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融洽。可是这一切对于荆天宇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在接待各路人马的间隙里,荆天宇开始布局改革了。
“沈主任。”荆天宇说,“你什么时候辞职?”
“很快了。”沈志国对此并无不满,“上头已经答应放我走了。”
“总算是平安走了。”吴兴文很是失落,“我越想走,可是上头似乎不放过我。”
“刘总没拿到副董事长,下头总得找个人背锅啊。”沈志国说。
“让我背锅有个屁用。”吴兴文郁闷的说。
“起码能让刘总出气,刘总本来就讨厌你。”沈志国说。
“滚!”吴兴文前景不妙,脾气也大了很多。
荆天宇知道内情,其实不是出气的问题。主管业务部的副总经理刘如广,因为李阳平的卧底事件损失了威信,也看到了大老板对他的不信任,再加上大项目部的建立,一下子就从刘如广手里分了一半权力去,所以刘如广就起了心思脱离业务部,去竞争副董事长的位置。虽然油水少了些,不过比较安逸,也可以更大的保留他在业务部的影响力。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刘如广挑选亲信发动了对段盛荣的进攻,主要题目就是绿湾项目,沈志国就是他亲信找来的炮灰。不过沈志国也不是傻瓜,又找了吴兴文做炮灰。恰巧这时候段盛荣被顾通收买了,借着刘如广的掀起来的话题开始运作。最后的结果是段盛荣大败亏输自愿退休,可刘如广也没能坐到副董事长的宝座上,荆天宇已经把顾小清推到那边了。
刘如广策划失败,损失巨大,业务部他当然是呆不久了,前景却没有着落,心情当然很差。沈志国好歹是正牌手下,千金买马骨是要的,答应了沈志国的条件要履行。吴兴文却不是他的人,那就要狠狠地处理掉,杀鸡给猴看,免得有人看刘如广倒霉了就把他给卖了。尤其是绿湾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吴兴文知道闯了大祸想辞职,辞职报告都被人事部打了回来,这种事情可不常见。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沈志国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坐几年大牢而已。”
“而已?你怎么不去!”吴兴文瞪着沈志国,“要是真把老子惹烦了,我就把维修部的事情全部爆出来,不止维修部,还有业务部,还有其他部门,那损失可不是几百万就能解决的,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要有人陪我一起去坐牢!”
“老吴,你说这话就太伤感情了。”沈志国劝他说,“你真要乱来,面对的可不只是刘总,而是整个公司。”
“什么叫我乱来,是刘如广乱来!”吴兴文说。
“你想想老婆孩子。”沈志国说,“为了一口气何必把全家都送了呢。”
“***刘如广不是为了一口气,你怎么不劝劝刘如广?”吴兴文说。
“他是副总经理啊,拔条腿毛也比我们腰粗,副总一口气和我们一口气怎么能一样呢。”沈志国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七尺!”吴兴文说。
“想想你老婆孩子。”沈志国看准了吴兴文的软肋拼命进攻。
“你……”吴兴文说不出话来,要他自己去坐牢也就算了,坐三年五年也没什么区别,可是要连累到老婆孩子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姓刘的就没有老婆孩子吗!”
“老吴,这么说有什么意思呢,人家老婆孩子都在国外呢。”沈志国说。
听到这话,吴兴文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去,是啊,人家老婆孩子都在国外,吴兴文想要拼命都找不到人。
“其实呢。”荆天宇插嘴说,“刘总这么做也是不对。”
“是啊,刘总这么做不对,可我有什么办法。”沈志国说,“荆主任,我和老吴去告发段盛荣收受贿赂。现在段盛荣顺利退休,收受贿赂的事情当然就是假的,我们就是诬告,那当然要负责。我是被开除,老吴就比较惨一点,刘总非要拿他出气。人事部已经锁定资料了,很快就要移送到公安局经侦处去。”
“怎么会闹成这样。”荆天宇假惺惺的说。
“事情必须有个结束啊,我们大张旗鼓的举报,不能一点下文都没有。”沈志国说,“老吴也是以前干的坏事太多了,其实干坏事多也不要紧,关键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次他们抓的就是诈骗,干私活的时候私印公章和别人签维修合同,已经刑事犯罪了。好在涉及金额不算很大,说不定判个缓刑就算了。”
“私刻公章大家都干,为什么只抓我一个!”吴兴文拍桌子说。
“我们大家都干,可是干完了我们都要找借口把合同拿回来烧掉的啊,谁叫你放在外头不管。”沈志国说。
“我当然也有回收,可这一份人家死都不拿出来,我有什么办法!”吴兴文说。
“所以你就活该倒霉呗。”沈志国说。
“那我可怎么办!”吴兴文低下头,跑是肯定不能跑的,一跑就会被通缉,比坐牢还惨。
“唯一的办法,就是改革。”荆天宇说。
“改革?”吴兴文心想这是串词了吧,坐牢和改革有什么关系。
“只要改革成功了,一切都解决了。”荆天宇说。
“改革成功和以前干私活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沈志国也不懂,“荆主任你的改革在成功,也就是以后维修部会运行得更加好罢了。老吴私印公章干私活,这是以前的事情,还是违法犯罪。公司绝对不可能承认那个章是真的,公安机关只能公事公办,老吴绝对会被抓起来。”
“改革啊,要是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算什么改革啊。”荆天宇信马由缰,“你看我们国家,本来都快破产了,人人都穷的要死,一改革,立即变成世界第二。虽然大多数人还是穷得要死,可也有很多人先富起来了。还有以前那些被抓起来的,都放出来做官了。老吴现在都还没被抓呢,只要改革成功了,肯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