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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三台笔记本,自然不够。要确定具体年代以及相关细节,最可靠、最科学的鉴定方式无疑是把九霄琴和目雷杯都拿去做放射性同位素测定。只不过,它们硬到堪比钻石不说,被人发现还有被认为偷盗国宝的风险。
大件必须藏着掖着,小样总可以吧?
所以靳胜戴着手套、拿着小勺子,以他做化学滴定的专业态度,小心翼翼地刮下了杯底的那些暗红沉淀,把它们当样本快递回平城大学。他负责实验这块儿,职业便利,说动管质谱、红外光谱分析之类的人员帮忙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在等待样本分析结果的时间里,几人除了继续研究周易之外,还多了个任务,就是古文字研究——没错儿,就是杯底的铭文。
“这东西很少见。”在翻过一大堆相关文献之后,苏由确定地说,“本来前秦能流传到现在的东西就很少,刻字的就更少了。实际上,在酒杯里刻铭文的根本没有,像那种三足大鼎才会有——记录当时的铸造原因和祭天仪式什么的。而那个鼎,全世界只有一个。”
靳胜凑过头,看了看苏由电脑上青铜三足方鼎的照片,鉴定道:“怎么看都是我们这个杯子更漂亮。”
“有眼睛都看得出——没有铜绿,当然更漂亮。”江思齐习惯性堵了靳胜一句。“而且,重点难道不是字吗?外面纹路倒是很清晰,怎么就里头的字糊了?”
杜英耸肩。“要么是意外,要么是蓄意。”
“这可真是个万能好答案。”靳胜对这种可有可无的回答非常不感冒。“除非里头装的是盐酸,才会让字糊掉吧?”
这明摆着是反问。也就是说,靳胜认为肯定有人——不管是谁——故意把关键部分给抹掉,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达到目标,或者不那么快达到。
“我知道你只是举例,但里头绝不可能是盐酸。”苏由两手抱在脑袋后面,几乎无意识地让座椅转了一圈,“某种红色的液体,不太爱挥发……”
“我想说,不管是血还是酒,正常开口状态下都不可能放在那里两千年才干掉。”靳胜道。
三人面面相觑。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所以……只能等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那就再过几天。”苏由下了决定。“我估计铭文就是小篆,可以试着拓印出来看看。另外,前秦遗址知道的也就那么几座,排除法都能弄掉。就怕来一个之前谁都没发现过的地方……”
“而这十分可能。”江思齐摊了摊手。“同样的排云山,我们都能进到另一个去,那还有什么可侥幸的?”
靳胜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又在杜英脸上停留了一阵子,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要抓紧时间。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心希望在开学前搞定这件事。”
“谁说不是呢?”苏由同意,略有烦躁。他攒了那么多的年假,原本不是用在探寻灵异事件上的啊!
虽然除了杜英之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情愿,但没有人提出反对或者疑义,还是按部就班地照着计划进行——
靳胜把铭文用铅笔拓下来了,还留了个心眼,只截了几个字请人去问老教授;苏由拿目雷杯比对前秦遗址里出土的文物,逐一排除可能地点;江思齐则在翻看前秦书,试图找到相关酒杯或者有关红色液体的描写。
最后,杜英对着地图,争取找出前秦版图里存在的风水宝地,再去买些可能用得上的工具。说句难听的,会埋着古早好东西的地方,不是墓就是庙,他们都得做好准备。
前头已经说过,靳胜的人际关系相当之好。样品空运走的第三天,他就收到了平城大学实验室发来的电子分析报告。
“你的人缘简直靠谱到了一个境界啊!”苏由惊叹。这速度,是拿到之后立马就帮他们做了吧?
靳胜头也没抬,只迅速地下载附件,然后打开。里头是一张又一张峰线图,夹杂着数字和科学符号,普通人看绝对傻眼。
至少杜英表示他一头雾水。“这上面是什么意思?”
和苏由一样,江思齐一听结果回来了,也立马起身走了过来。“碳十三同位素衰变期……时间没错,”他眯着眼睛看屏幕上跳转的一张张图,“峰面积最大的是短碳链多元醇,还有丰富的酯化物……这玩意儿是酒!”
这时候,就算是靳胜,也不得不承认,江思齐虽然平时性格不招人喜欢,但那一个优秀毕业生还真是实打实的童叟无欺。“没错,”他肯定,“还有些别的特征物质——”他指着屏幕图上另一个峰,“下面列出来了可能地点……有三个,看起来像是河源地区一带?”
四人精神都一震。因为河源地区正是前秦发源地,如果有祖庙或者陵墓都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考古队还没在那里找到什么,至少官方消息是这样。
“这难道是要我们自己定位?”苏由干巴巴道。开什么玩笑,河源地区那一块儿,面积少说好几万平方公里吧?
“不,只要顺着河走。”杜英纠正道,“那个时代,城市都是靠近河流的。只要我们顺着河流往上走,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听起来是很简单,但……”苏由敏锐地指出最大的问题,“那时候的河道和现在不一样吧?”沁河号称母亲河,但历史上改道多次,众所周知。
“我们当然不知道,但是,哥,杜英活了那么久,就算没见过也一定听说过啊!”江思齐道,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还能说我不知道?”杜英点头,做无奈状。
“那行。”靳胜最后开口,给这件事一锤定音。“我去定机票,大家把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准备明后天就出发吧!”
一群人信心满满,但他们谁也不真正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