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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恐怖的山洞,点点火把光亮更加增添了一丝诡异。
在内洞深处,一个人被绑在木桩上,眼看活不成了。也被剥得精光,梅松将他从木桩上解下来,那人双腿一弯就倒在了地上。看身上,没有什么皮外伤,只是嘴唇干裂,应该是没吃没喝的结果。刘文辉拿过水壶,往那人嘴里倒了一点水,那人的嘴唇动了两下。
众人大喜,一点一点,喝了差不多半壶这才悠悠转醒。看着眼前几个人,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要杀就杀,我张志恒叫一声就不是男人!”眼睛在冒火,虽然身体依然虚弱,牙齿却咬的咯咯响。浑身使劲动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身。
大牛一笑:“这小子还挺有种!别怕,我们是自己人。”
听见大牛说话,张志恒完全没有料到,左右看看:“你们是中国人?”
“废话!”大牛道:“猴子那会这么好心,还给你水喝?”说着从包里又摸出一个小包递到张志恒面前,里面竟然是敌军煮熟还没来得急吃的米饭。大牛刚才在外面顺的。
刘文辉摇摇头。这段时间以来,大牛总嚷嚷肚子饿,这个时候能将自己的战利品拿出来,的确不易。张志恒刚要吃,又觉得不妥,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大牛道:“没事,我都吃了,没毒!他们还没来得及投毒,就被我们干掉了!”大牛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张志恒真的是饿了,吃的很大口也很快,甚至会被噎的翻白眼。按照张志恒所说,他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在如此闷热的地方,不吃东西可以,不喝水绝对不好过。趁着张志恒吃东西的时间,刘文辉带人,将那些挂在铁棍上的尸体一具具的摘下来。
张志恒不是被抓来最早的一个,来的时候已经有尸体挂在了铁棍上。敌人从来不审问他们这些当兵的,抓起来先打一顿,出手没轻没重。如果心情好或许就把你关起来,如果心情不好那就一点点的折磨。
阿榜发现了墙角的两具尸体,这两个人是刚刚被杀的,脖子处还有鲜血流出来。他们正是走失的那两个战友。敌人应该是在龙泉山吃了亏,心情不好这才拿这两个战士出气。
刘文辉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答应过吴桂喜要活着将他的兵带回去。现在死的仅剩下郭家华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吴桂喜交代。曾经他也预计过这样的结果,当真的出现时又接受不了,因为来的太快。
大牛一把搂住刘文辉的肩膀:“兄弟,我们尽力了!不是还杀了三十几个猴子吗?也算扯平了!”
埋了尸体,带着张志恒一行人走出了山洞。他们本打算就在那洞里休息一下,张志恒如今非常虚弱,他们不想看见第二个吴桂喜。但是张志恒说,不能久待,这地方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来,虽然不知道来干什么,却听见过汽车声。
张志恒,十八岁,陕西人,A军32师汽车连战士。他们的任务是负责向我军沿途退走的地点运送地雷和炸药。路过龙泉山的他们是不幸的,敌军民兵伏击了他们。一辆拉着炸药的汽车爆炸。为了不让这些弹药落到了敌人手里,连长下令全部引爆。
就在他们快要将民兵消灭的时候,敌军的增援到了。一交火就知道这伙人绝对不是民兵或者是公安军。连长派张志恒向团长报告。还没脱离战斗,一发炮弹就在身边爆炸。连长为了掩护他,后背都被炸烂了。当张志恒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山洞。
敌人竟然没有打他,这出乎张志恒的意料,只是不给吃不给喝,就将他绑在木桩上不闻不问。一开始还能对付。首先难受的不是饿而是渴。嗓子冒烟,嘴巴发黏。实在渴的不行了,他就舔自己身上的汗水,带着咸味的汗水越喝越渴。当汗水都出不来的时候,就只有忍耐了。
大牛道:“你小子行呀!三天没喝水竟然没事!”
张志恒趴在大牛的背上:“我没喝水,可我喝了血,为了活命,要咬破自己的嘴唇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血喝进嘴里。”
张志恒的家乡在陕北,那地方是黄土高原,本就是个缺水的地方。或许是天生的缘故,张志恒熬过了那最难熬的三天。在大牛看来这是个奇迹,如果放在自己身上,宁愿大骂一顿敌人被敌人杀了来的痛快一些。
寻找失散战友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大家的目的再次转到回国的事情上。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刘文辉从灌木从中出来,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的太阳,巨大的光晕围绕在太阳周围。一脚踢醒大牛,怒道:“别睡了?你就是这样放哨的?”
大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呼一下坐起来:“咋了?又没出啥事?”
两个人的争吵将其他人吵醒。大牛在放哨的时候睡觉,这可是大事。他们现在处在强敌的包围之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在这里。几个人都看着大牛,大牛连连赔罪,保证下一次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刘文辉叹了口气,让梅松先去探探路,他们得格外小心。刚一转身梅松似乎想起了什么:“郭家华不见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又丢一个。大牛连忙道:“这真不是我的错,我可没把他咋样!”
几个人四下寻找,没有郭家华的任何踪迹。刘文辉完全没有注意过郭家华的变化,直到现在才觉得从昨天开始郭家华就不太对劲。离开山洞之后,一向喜欢和大牛唠嗑的郭家华就沉默了。就算是大牛逗他,他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吃饭、睡觉全都是心事重重。
“坏了,该不会是报仇去了吧?”大牛突然道。
这个想法很符合逻辑。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兵很难接受自己的战友全都战死的事实,一心要报仇完全合情合理。战争的残酷让人失去理智,这就是为什么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要先休整一下,就是为了恢复他们的人性。刘文辉几人,包括阿榜都见识过生命的脆弱,明白在战争中无论是谁,随时都有光荣的可能。
郭家华不一样,他是一个工兵。还是新调来的工兵。整个战争过程没有参与,而现在,一个连的兄弟就这么死在了丛林里,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阿榜摇摇头:“他只拿了把枪,别的什么都没动。”
大牛咆哮道:“这兔崽子咋就这么死心眼呢?”
刘文辉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在你放哨的时候他走了,以后……”
大牛打断刘文辉的话:“好好好,现在找人要紧,找到那小子你崩了我都行,他娘的能去那呢?”
几个人想了很久,觉得七溪最有可能。首先,七溪离他们最近;其次,七溪是这里最大的城,里面的敌人也最多。
梅松道:“如果他去了七溪可就危险了,一个人绝对回不来!”
刘文辉没有犹豫,立刻带着所有人启程。七溪,离他们露宿的地方不到十公里。这里属于七溪的边沿,大片大片的稻田就在树林的外面。听闻我军撤退,躲进山里的百姓已经下山恢复了生产,正在稻田里忙着收拾那些被踩坏或者炸坏的田地。
刘文辉几人穿着破烂的军装,从田埂上走过。那些在地里劳作的人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他们一眼。走在湿漉漉的田埂上,看上去很从容,其实每个人都提高警惕,随时防备着敌人的突然袭击。
张志恒是个顽强的家伙,一个晚上竟然恢复了过来。别看他瘦小枯干,大病初愈,竟然没有被落下。站在山坡上,都能看见七溪。七溪算是一个县,却并不大。沿着街道两边住着百十户人家,因为战争的关系房屋基本被摧毁。七溪的出名不是他的小,而是他的旁边有机场。
虽然我军已经撤退,不少百姓返回了家园,然而敌军在这里还是派驻了重兵,想来就是要截住那些还留在敌国境内的战友。
要想进入七溪,有一个地方就必须冲过去。七溪东南四公里就是奇穷河,和谅山的奇穷河就是一条。奇穷河上有座桥。主桥已经被我工兵炸毁,副桥还在颤颤巍巍的挺立着。为了保护这座唯一通往七溪的命脉,敌军在桥头修建了永久攻势,防备我工兵偷袭。
一路上过来,梅松很努力的寻找郭家华的踪迹,始终没有发现。能躲开梅松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那就有两个解释,要不就是郭家华已经被抓,要不还有另外的路。可惜刘文辉他们不知道。
张志恒一边喘气一边道:“真的要进去?这可是重兵把守,我们过来的时候主桥还在,也不知道是谁炸的。”
“不管是谁,咱们总得过去,就算不是为了郭家华,咱们也得回家!”阿榜的话永远都是这么实在。
不错,他们的确没有别的路。形势严峻,要不冲过去,要不留在这边,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