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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的鼻子——!”
被柴立新一拳直击面门,鼻血长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餐厅主厨西瑞尔,用毛巾捂着他的鼻子,即使离事发已经过去将近十来分钟,鲜血仍滴滴答答,从鼻孔里不断冒出来,把他下半张脸和毛巾都染红了。
“该死的,你下手也太狠了,柴。”虎背熊腰的外国主厨一面嘟嘟囔囔用他发音怪异的中文抱怨,一面又换了条毛巾,“再说,我们很久没见了……”
“闭嘴!”柴立新皱着眉毛,狠狠吸了口烟。
他这会儿烦躁得很。
十分钟前,柴立新和许晋江打了声招呼,也不管那名吓呆的餐厅经理,直接就把嗷嗷叫唤、喊得简直比叫|床还夸张的厨师西瑞尔拖进了洗手间。
事实上,从这个自称西瑞尔的男人一进包厢,柴立新就已认出了对方。
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家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他妈来潜龙城干什么?”柴立新问。
而他身边的厨师西瑞尔,这时却耸耸肩,伸出一只手对着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见柴立新盯着他,他顺便眨了眨眼,一脸戏谑。
敢情他还记得柴立新刚才让他闭嘴呢。
“少跟我玩这套!”柴立新一点没开玩笑的心思。“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
“好吧好吧——”
西瑞尔举手投降。
“我来是为了执行任务。”
柴立新抬眉,“什么任务?”
虽然刚才虚惊一场,他倒不认为西瑞尔这次的目标是许晋江,毕竟靠近猎物下手,这不像他的作风。
而被问到他的任务内容,西瑞尔赶紧摆摆手,道:“哦,得了吧,柴!你知道我们不能轻易泄漏任何详情的。我只能给你一点提示,我的任务和你的有一毛钱关系,但基本互不干涉,你可以放心。”
西瑞尔操着他那口蹩脚的中文,好在不妨碍柴立新理解他的意思。
“放心个屁!”柴立新啧了一声,眉心的纹路皱得更深,“还有别‘我们我们’的!四年前我就已经脱离了。”
“柴,我可没忘记,叶答应你退出的条件,是你必须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血止住了,西瑞尔干脆扔掉手里的毛巾,他那张轮廓深刻又粗犷的脸上,浮现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柴立新不出声了。
他恶狠狠地又抽了一口烟,沉声道:“你来多久了?”
“一个月前我就接到了命令。”
那就是从一个月前开始,西瑞尔已经潜伏在这里,只是柴立新并不知道。而今天的8月12日,许晋江带着他来这家餐馆吃饭,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才碰了面。
如果他这一天没有选择跟着许晋江,如果他们没到过这家希腊餐厅,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断重复同一天,有一点柴立新非常清楚——万事都有因果,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一点点微小的改变,可能都会产生连锁反应,让接下去的发展超出预计。
“刚才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柴立新问的,自然是西瑞尔之前意图对许晋江不轨的举动。
似乎见柴立新紧张炸毛的样子很有趣,西瑞尔朗声大笑起来,“噢,柴,那位美人实在漂亮极了!我只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才想要确定一下,还有——”这个外国壮汉说着,又开始对柴立新挤眉弄眼,“你不觉得你对他有点保护过度了吗?”
柴立新冷笑一声。心想这金毛白痴如果知道许晋江比他还能打,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许晋江的外表太能迷惑人,但他其实非常小心眼爱记仇,尤其那些看他的脸就心存轻视的人,最后无一不受到了教训。
眼看从西瑞尔这里问不出什么,柴立新拧熄烟,他考虑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说道:“我需要立即见叶燃。”
西瑞尔一愣,“什么?”
“我不能解释原因,但我需要你帮忙。”柴立新低低出声。他没法对西瑞尔解释,如果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出了意外,被困在同一天里不断循环,对方只会当他疯了。
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摊了摊手,说道:“抱歉,柴。你知道我不能,规矩就是规矩。”
柴立新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
对西瑞尔会拒绝,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说不上失望。即使西瑞尔答应帮忙,柴立新见到了他要见的人,最大可能也是于事无补。这一点,柴立新自己也一清二楚,只是不死心罢了。
“也许,你可以联络‘中间人’,再由他——”
摆摆手,柴立新打断西瑞尔的话音。对他的建议,柴立新早就试过,如果行得通,他这时也不会向西瑞尔开口。
“没事,忘了吧。”
柴立新对西瑞尔说完,接着意识到自己已经耽搁了太久,本来靠在洗手台前,这时他直起身,说道:“我该走了。”
“柴……”
身后传来西瑞尔略带犹疑的声音,柴立新挥了挥手,没有回头,拉开门就走了。
事实上,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了解弄清西瑞尔出现在潜龙城的原因,根本不成问题。但被困在同一天中,柴立新对很多事都丧失了热情和探索的兴趣。
比如西瑞尔的任务,他眼下根本不关心。
……
回到包厢,许晋江正慢条斯理,把最后一块羊排送入口中。
见到柴立新,他抬起目光,语气平淡,问:“谈完了?”
柴立新点点头,“嗯。”
“那走吧。”
用餐布擦了擦嘴角,许晋江起身,神态平静。
尽管事情怎么看都充满了异常,他却完全没问柴立新出了什么事,那个厨师是谁,或他离开那么久去做什么。
反倒是柴立新有些憋不住。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干嘛了?”
上了车,柴立新终于忍不住。
许晋江笑出声,“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小新?”
沉默片刻,柴立新黑着脸,声音低沉地答道:“会。”
许晋江嘴角笑意更深,“小新,我信你。所以我不想逼你,谈你不愿意谈的事,你也不要勉强自己。”
“许晋江,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柴立新又问他。
许晋江的出身,让柴立新不信他会对人这么毫无防备。刚才的事,西瑞尔那家伙无论开玩笑还是动真格的,对他都构成了威胁。柴立新把人拉走,消失了半天,怎么看都太蹊跷。
可许晋江却一句都没废话。
这时面对柴立新,许晋江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放缓,很轻却又异常坚定,“你不会的。”
你不会的。
简单几个字,却像巨锤般砸在柴立新心口。
柴立新抓抓头。
越是这样被全无保留的信任,他就越是心怀愧意。
他瞒了许晋江四年,现在难道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从这个8月12日到下个8月12日,他死守着所谓的秘密,又有什么意义?
深吸一口气,柴立新终于做了决定。
他看向许晋江,说:“八年前,我离开潜龙市后,就消失了四年。我知道你暗中调查过,可那四年我的真实资料全部被销毁,你应该什么也查不到,就算查出来也是伪造的。”
“小新,你……”
他突然提起八年前的往事,让许晋江也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柴立新也确实没说错。
当年因为王慧,两个人闹翻,最终柴立新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后,他又突然回到潜龙城。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都做过什么。
柴立新也从未主动向任何人提及过。
这四年空白,连许晋江都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就像柴立新人间蒸发了四年,接着又凭空出现一样。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柴立新阻止了许晋江插口,想了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起头,于是又问许晋江,“你听说过‘九天’吧?”
许晋江不由愣了愣,“当然。”
所谓的九天,是由最具影响力的几大家族联合组成的跨国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几乎涵盖了全球医疗、教育、科研、军事等各个领域,他们的公司和机构遍布世界各地,甚至可以说,这个组织在暗中微妙改变影响着世界局势。
“当年离开潜龙城,我漫无目的游荡了一段时间,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做什么,后来我身上带的钱花的差不多,就找了个地下拳击场打拳。”
柴立新语气平淡,仿佛那段坎坷经历根本不算什么,许晋江却知道,过程绝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为了分开他和王慧,许晋江至今从没认为他做错了。可现在,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懊悔,整颗心脏也像被鞭子抽打般疼痛起来。
不等他开口表示些什么,柴立新已经接了下去——
“拳击场的老板人不错,他曾经受雇于一支私人武装部队,他告诉我对方正在招募人手,推荐我去那里试试。他说可以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津贴,我觉得可以,就报名了。经过几层筛选,然后我就参入了他们。”
这还真是直白过头的理由。
很像柴立新的风格。
“之后的几年,我一直都在为他们工作。说白了,这支私人武装背后,有九天的财力在暗中支持,我们接受各种训练,然后由上头分派发布命令,去完成大大小小的任务。在那里待了四年,我开始有些厌倦,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申请了退役。”
柴立新抬头看了许晋江一眼,“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透露的这些,一时间却让许晋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柴立新在那四年间的经历会如此曲折。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跑去干了那么危险的工作。哪怕过程中稍微出一点差错,他可能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盯着柴立新,许晋江胸口发闷,像被一团厚实的棉花堵住了。
好半天,他才长长地舒出口气,一字一句、极为郑重地问:“小新,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从那里脱身了吗?”
柴立新像被他问倒了,垂下眼皮,默然不语。
“刚才那个希腊厨师,也是你们的人?”
许晋江很聪明。
聪明到即使柴立新一句不说,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柴立新不是藏一半说一半的人,他既然决定告知许晋江实情,这时也不打算再瞒着。
稍微考虑过后,他就点头,沉声道:“西瑞尔曾是我的队友,我们同期进入的那支特殊部队,四年里在一起接受训练,也一起出过不少任务。后来我决定退出,在离队前,我接受了最后一个任务——”
他看着许晋江的眼睛,说:“任务的内容就是回到潜龙城,回到你身边。”
许晋江脸色发白。
他想尽量装作不在意,无疑失败了。
“小新,你回来……是因为任务?”他目光里藏着隐隐的痛,似乎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信。
“是。”
柴立新的回答,就像沉重的一击,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那么你找上我,这几年一直留在我身边,也是因为任务?”
柴立新沉默半晌,点点头,“……是。”
许晋江闭上眼。
他不愿去看柴立新的眼睛。
真相总是令人不愉快。
“为什么?”他问,语气满是浓浓的失落。
“因为……”
“算了,”许晋江突然又打断柴立新,“我不想听。”
许晋江从未害怕过什么,这一刻,他却连听下去的勇气都丧失了。他怕听到一些更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叹了口气,许晋江认命道:“小新,你动手吧。”
柴立新瞪大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许晋江睁开双眼凝视着柴立新,他脸白如雪,表情哀痛,像是心都快碎了,“你动手吧。如果你要杀我,我心甘情愿。”
柴立新一瞬震惊后,随即大怒,“许晋江我艹你大爷!”
车子仍向前行驶着,柴立新却不管不顾,直接一把拎住了许晋江胸口的衬衣。
他急红了眼,语无伦次地吼:“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要干掉你,早八百年就动手了,还用他妈的等到现在?你就这么看我的,啊?”
柴立新气得直哆嗦。
他脑门一跳一跳的疼。就因为许晋江一句话而决定坦白,结果柴立新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写的白痴。他们这么多年交情,许晋江这王八蛋,难道认为他会为了什么见鬼的任务而置他于死地?
“要是那种任务,我他妈一开始就根本不会接!艹!”
显然这中间误会大了。
亏得许晋江反应快,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
被柴立新愤怒地压在座椅上,许晋江原本的脸色黯淡无光,这时又迅速重焕光彩。他就像一个绝处逢生的人,紧紧抓住了柴立新的手臂。
“小新,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更不该怀疑你,我总担心着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所以才会这么胡思乱想,患得患失。有些话埋在心里,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说,你知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其实就对你——”
“你他妈住口!”
柴立新怒吼。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
看许晋江一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表情,柴立新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敢情兜了半天圈子,他们又要回到前几次的老套路上去了。
柴立新的反应自然是瞒不过许晋江的眼睛。
他立即从他气急败坏又心虚的模样中看出了端倪。愣过两秒,许晋江伸手一捞,就要把柴立新整个往他怀里拖。
“小新,你知道了是不是?”
“我他妈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手!”
“不放。”
许晋江声音温柔,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的两只手掌如同铁钳般,紧紧抓住柴立新的腰,眨眼之间,车厢里两人的姿势又变成柴立新在上,跨坐在许晋江的腿上。在挣扎中,柴立新的脑袋更好几次撞上车顶。
“别动,别动了。”
许晋江一面用语言安抚,一面却更用力地将柴立新往怀里带,动作中带着急切,像要把他完完整整融进骨血里。
许晋江擅于掩藏真实情绪,这一刻他的激动却完全表露在外。
“小新,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他语气执拗,一遍遍追问柴立新。
似乎不问到答案,根本就不会甘休。
柴立新脸都绿了。
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于是许晋江笑起来,就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
他抱着一时语塞忘了挣扎的柴立新,像抱了一个大布偶。
“小新,我真高兴……”他自顾自地喃喃,“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知不知道我每晚梦里都是你,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想得都快发疯了!可我又怕说出来,你就再也不理我了,你会远远躲开,我怕我们最后连兄弟做不成。”
“艹,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柴立新也是气炸了。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许晋江抬起目光,注视着柴立新的双眼,“我不想当我们老的时候,你仍然只把我当成你的兄弟。我想要你知道,有个人深爱着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被这样浓烈的爱语表白着,也许听的次数多了,柴立新的心底竟然再没有一开始那股震惊到极点,想杀人的狂怒。
想到刚才许晋江误会他要杀他,柴立新突然咧开嘴角,笑意张扬又带刺,“许晋江,你他妈再胡言乱语,不怕我真杀了你?”
哪知许晋江一本正经,如同许下诺言:“我愿为了你而死。”
柴立新愣住。
他原本只是想拿话逗逗他。
许晋江却目光诚挚,黑色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再容不下别的事物。
柴立新突然有些心慌。
“你他妈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许晋江声音里还挺委屈。
他这副模样,反倒弄得柴立新没了脾气。
“你先放手。”
许晋江下面那根正热热地抵着他,同是男人,柴立新自然知道他这是有反应了。一想到他发|情的对象是自己,柴立新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许晋江却眨眨眼,顶着他那张漂亮脸蛋,样子坦然极了。
“小新……”他磨磨蹭蹭,抱着柴立新不愿撒手。“我难受。”
下边都支起了小帐篷,能不难受么?
柴立新大概脑抽了。
他都没考虑,就脱口而出,“你先放开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妈的,这车厢前半部分装了隔音变色玻璃,可后半部分可没装那玩意儿,他让许晋江自己解决,难道他要在一边听声?
许晋江脸皮抽搐,半天憋出一句:“……不用了,忍忍就好。”
可这又怎么忍得下去?
男人的下|半身就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在车厢这种密闭环境下。就算放开了柴立新,面对面坐着,然而日思夜想、渴望不已的人离自己仅一臂之差,许晋江的听觉、嗅觉等感官仿佛都被放大一百倍,变得格外清晰敏锐。
柴立新每一次的呼吸,吞咽声,从他身上飘来的味道,早上洗发用的柠檬味香波还有汗水味,都仿佛猛烈的催|情剂,它们不停地刺激着许晋江。
他往日的自制力此刻荡然无存。
柴立新也是如坐针毡。
许晋江雪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潮,眼角湿润,双目含情,他就那么可怜兮兮望着自己,像一只被丢弃的小奶狗。浓密的长睫毛颤动,眉头微微蹙着,像在竭力忍耐,偶尔又泄漏出一两声被刻意压低的喘息。
这声音像打雷一样,重重敲打在柴立新耳膜上,让他连着整颗心都一阵哆嗦。
他妈的简直是个妖孽。
柴立新脑子发木,他觉得许晋江就是故意的,可看着他忍到极限,柴立新又心生不忍,他勉强挤出声音,道:“要不让司机停一停,我下车,你自己解决一下。”
说完,柴立新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许晋江的脸色也很难看。
可下面一柱擎天,最后他也只能点点头。
轿车很快靠边停下。
柴立新和两位莫名所以的保镖都下了车。
稍微离开了一段距离,柴立新点了一根烟,眼神放空。
这都什么破事!
真他妈操蛋。
抽了两根烟,柴立新觉得差不多了。对保镖交代一声,柴立新先返回车边。他敲敲车窗,经过特殊处理的防弹玻璃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柴立新也没等来许晋江回应。
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也顾不上那么多,伸手就拉开车门。
加长的车厢里静悄悄的。
许晋江坐在座椅上,衣衫不整,总是一丝不苟的黑色发丝也有几绺散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然而,让柴立新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许晋江嘴边的血迹上。
这时,许晋江正痛苦地纠结着眉毛,嘴唇上被咬得血肉模糊,连放在一边的手背上都是一圈牙印,看来都是他自己咬的。
看见柴立新,许晋江抬起目光,用几乎快哭出来的声音轻声道:“怎么办,小新?我出不来……”
柴立新愣了愣,一瞬间有些恍神。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天使一般的许晋江,哭唧唧地向他求助:怎么办,小新?你送我的竹蚱蜢不见了。
为了安抚伤心不已的许晋江,柴立新又耐着性子,重新编了好几只蚱蜢送他。
柴立新对谁都强硬,唯独对上许晋江,却总是十分纵容。
在短暂愣神后,柴立新的视线移动到许晋江的腰部以下,再接着,他脑袋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柴立新本能地关上车门,迅速钻进车里。
十几分钟前,柴立新还觉得他经历了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怎么会出不来,要不……要不你再试试?别太用力,手指摸摸前面——”柴立新结结巴巴,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
“还是不行,呜,好疼啊,小新……”
眼看许晋江都快撸秃噜皮了,那一根还是精神抖擞。柴立新心急火燎的,也急出了一身大汗。他怕再这么下去许晋江会出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里某根筋也许搭错了线。总之,鬼使神差下,柴立新手一伸,就往许晋江的下面探了过去。
“嗯——”许晋江伸长他雪白的脖子,发出了一声鼻音浓重的甜腻哼声。
结果没几下工夫,湿滑黏腻的东西就沾了柴立新满手。
直到这时,柴立新才一个激灵,回过神。
他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半躺在座位上,双目微阖,急促喘息的许晋江,张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妈的。
妈的。
真他妈的!
柴立新的脑子在短暂空白后,就像被超级台风横扫而过,乱七八糟,遍地狼籍,他找不出词来确切形容眼下这操蛋的展开,只剩无数粗口在脑海里翻腾咆哮。
从冰箱里翻出条毛巾,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擦干净手,柴立新觉得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小新。”
许晋江平复喘息,小心翼翼地打量柴立新,见他拉开车门要走,忙拉住他。
啪——
柴立新反应过激,一下甩开了许晋江的手。
见许晋江脸上一瞬闪过的受伤,柴立新眉峰紧皱,啧了一声。这事怎么算都怪不到许晋江头上,从头到尾,许晋江都没强迫他干什么,都是他自愿的。
他心知自己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头。
明明不该这样的。
偏偏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吸了口气,柴立新努力让脸色好看一点,他对许晋江说道:“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不会忘记。……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许晋江定定看了他片刻,最终点点头,“好,我等你。”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许晋江更了解柴立新。他明白,柴立新脑子里还拐不过弯,这时逼不得,必须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
车子停靠的路边,就是一个街心公园。
夏日炎炎,公园里不见人踪,只有蝉鸣一声赛过一声,似乎永不断绝。
柴立新找了片树荫,在长椅上坐下。
他想自己究竟是哪里不正常?
明明决定要把许晋江当成好兄弟对待,可他妈的谁会替自己的兄弟打手|枪?
柴立新又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股炽热鲜活的脉动似乎还残留在掌心里。
想象那个人不是许晋江,想象他如果摸了别的男人的老二,柴立新不由一阵恶寒反胃。这恰恰证明他不是同性恋。
为什么那人变成许晋江,一切就他妈乱了套呢?
柴立新神经强韧,就算经历了那长达三个月暗无天日的囚禁,都未对他造成什么毁灭性影响。现在,他心底却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动摇。
外面的气温差不多高达四十度,连风吹在皮肤上都是热的。
即使在树荫底下坐着,柴立新的额头和背上,都很快被汗水打湿了。
他却一动不动,像座被魔法凝固了的雕像。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说是要等着他的许晋江,这时按捺不住,从公园小路的那一头向着柴立新靠近。
这时的许晋江已经收拾齐整,他又变回了那个翩翩贵公子。
刚才在车里发生的事,仿佛只是柴立新脑中编造的一个淫|乱的梦。但许晋江咬破的嘴唇,以及手背上的一圈牙印,却实实在在提醒着柴立新,一切都是真的。
柴立新垂下目光。
许晋江直接在他身旁坐下。
过了半晌,只听他轻轻开口:“小新,外面太热,先跟我回车上好不好?”
柴立新没说话。
“之前你问我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许晋江自顾自又说下去,“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我想吻你的嘴唇,我想拥抱你,让你从头到脚只属于我一个人。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对不对?”
柴立新仍然不为所动,似乎在思索,过了有一分钟,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许晋江,早上我去找了王慧。”
知了在树梢声嘶力竭,几乎盖过柴立新的话。
一阵沉默过后,许晋江才应声:“我知道。”
这件事,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向他报告了。
柴立新最终选择来找他,坦白他遭遇的离奇经历,足以证明他和王慧两人之间已彻底结束了。
这时,柴立新又笑笑,“你八年前利用王慧做的好事我也知道了。”
“……对不起。”
柴立新扭头看他。
笑意仍挂在柴立新嘴角边上,他的眼神与言辞却锋利如刀刃,“许晋江,你真的觉得对不起王慧对不住我吗?”
许晋江看着他,然后慢慢的,也笑起来。
“我骗你的,小新。”他缓慢地摇头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如猎人盯住他心爱的猎物,“拆散你和王慧那女人,我开心的不得了。”
他赤|裸裸地把自己阴暗的,充满独占欲的一面完全展示在柴立新面前。
砰!
柴立新干脆利落,抬手就是一拳。
拳头把许晋江的脸打歪到一边。
柴立新冷笑:“许晋江,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明明被打了,许晋江却抖着肩膀,笑得更厉害。
砰!
又是一拳。
“你这个疯子!”
边打边骂,柴立新的每一拳都用足了力气。
许晋江完完全全没有还手。
很快,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挂了彩,一边脸颊高高肿起。
柴立新终于肯停下手。
他盯着许晋江,而许晋江也回望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缠、冲撞。
“王八蛋——!”
僵持片刻,柴立新猛地拉过许晋江。
他泄愤一般,将自己的嘴唇紧贴上了他的。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的吻。
恶劣,粗暴,野蛮。
全无一点浪漫。
许晋江嘴唇上的伤口又全裂开了。
他们像是两头打架的野兽,啃噬、撕咬着彼此,他们的唇舌变成了刀剑,他们的牙齿化作了坚盾,他们谁都不愿善罢甘休。
他们抵死缠绵。
甚至忘了呼吸,直到耗尽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分开。
唾液在他们的唇齿间拉出一条银色丝线。
许晋江用手指揩去柴立新嘴角的血迹,他眼睛微眯,嘴角上扬,心底的恶魔终于得偿所愿。
带着凉意的指尖依依不舍,划过柴立新的双唇。
“这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棒礼物。”他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