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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迷夜”俱乐部。
大厅一层,夜场的人流高峰这时已慢慢散去。
灯光黯淡,被酒精与巨大音乐烘托,仿佛进入异世般的喧扰迷醉也渐渐平息。原本人头攒动的舞池里空空荡荡,唯有镶嵌在地面上的照明灯散发出幽幽的珍珠色光芒。
「大刘,我这里清场完毕,没有异常。你那边怎么样?」
俱乐部内,负责各自区域的内保一边巡逻,一边通过对讲器汇报情况。
「五楼一切正常。」
刚回复完,刘大志突然感觉到什么,他警觉地回过头,然而身后除了一条长长走廊和尽头处大老板办公室的门外,并没有半个人影。
“大志,你看什么呢?”他身边的同伴拿手肘顶顶他。
刘大志摆摆手,表情从疑惑渐渐放松下来,“没什么,是我多心了。”
“嗨,你啊就爱瞎紧张!”
“最近不太平,老板派出去的人找了快三个月,都没立新哥的消息。还有,咱们的人好几次看见有高老三的手下在这附近晃荡,小心些总没错。”
刘大志方方正正的脸总给人感觉有些古板。
俱乐部是没出过大乱子,毕竟背靠许家这棵大树,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上门砸场。可不知怎么的,今晚的刘大志总有些心神不宁。
他从部队退役后,经人介绍,来“迷夜”担任内部保安的工作已有两个年头。
这期间,他一直在柴立新手底下做事,不过柴立新对他也许根本没多少印象,毕竟这家俱乐部里不算兼职,光有名有姓、签订合同的正式员工就有百来人。
而柴立新这个人,怎么说呢,他独来独往,好像什么都不上心,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即便在幕后大老板——那位许家太子爷面前,他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狂得不行。
刘大志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交情自然没得说。
刘大志觉得柴立新这人太独,心里曾是有些看不上的。直到有一次,某个他们轻易不敢得罪的人物在包房吸嗨了闹出乱子,当时只有柴立新站出来,他一人解决了门口四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私人保镖,把里头喊救命的小姐搭救了出来。
最后那事怎么解决收场的,刘大志这种小人物不清楚。他只知道,自那以后,他对柴立新的印象便彻底改观。柴立新当时以一敌四露的那手,让刘大志明白,这人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而如今,柴立新已失踪快三个月了。
虽然每天私底下都有风言风语,刘大志却不相信柴立新会为了钱或别的做出吃里扒外的事,他直觉对方不是那种人。
“行了行了。”听了他的话,刘大志身旁一起巡逻的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试图缓和气氛,“这种事自然有上头的人盯着,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咱们快点把活干完收工,待会儿叫上老张他们,一起去喝一杯?听说南门那边新开了一家烤串味道不错,我请客!”
“行。”刘大志孤家寡人,也早已习惯这种昼夜颠倒的工作生活,他最后看了眼许晋江办公室紧闭的门,点点头,没有推辞。
两个人边说边走,背影渐行渐远。
长廊里,香槟金色的地毯一路向前延伸,把谈话与脚步声渐渐吸收,再拐个弯,就彻底听不到了。
又过一会儿,整条走廊里的灯光大半就都熄灭了。
早上五点一刻,每天大半个小时的收尾工作完成,随着最后一波工作人员离开,整个俱乐部彻底归于沉寂。
昏暗的五楼长廊,连空气都静谧无声。
大概十分钟后,突然一阵门把轻微的转动声传来,接着从尽头那扇紧闭的门里,就闪出了一道黑色人影。
那人影摸索着穿过走廊,下楼,没多久又折回。光线很昏暗,只能勉强看出他手里提着两桶东西,在哗啦哗啦的水声里,他把手里的东西似乎都倒了出来。
倾洒的路线从上至下,一直延伸到不对外开放的一层厨房和仓库。
那个人影从身形轮廓来看,勉强能看出是个男人。他穿着宽大的深色连帽衫,整张脸都隐藏在布料的阴影下。
他行动诡秘,如同无声无息的幽灵。
尽管持续了相当长时间,那人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区。
早上六点零五分。
黑色人影从衣服口袋里又摸索出什么东西。
喀嚓——
火星溅弹,一片昏黑中跳起了一簇细小火苗,原来那人掏出的是个打火机。接着,他随手一抛就扭过头,打火机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落在他身后地上,一滩不明液体的正中。
轰!
火光刹那间乘势而起。
烈焰熊熊,火舌挟裹着惊人热浪,沿地面蜿蜒的痕迹,势如破竹,卷起一道金色火线,又由线迅速演变成火墙。
那人对背后由他造成可怕的变化,似乎毫无所觉,又像根本不在意。他面对的是一扇被铁链锁住的大门,伸出手,他动作迟疑半晌,又慢慢放下,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火势蔓延极快。
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爆响,没过几分钟,空气开始变得稀薄。神秘的纵火者终于转过身,兜帽下,那人的脸也在熊熊火光里无所遁形。
杂乱纠结的胡须和头发几乎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有一双黑色眼睛犹如划过烈焰的刀锋,很热,又很冷,叫人心脏忍不住为之颤抖。
周围一切都开始燃烧、起舞。
而他就那么静静看着,像一尊石像。
直到火焰几乎充斥整条长廊,他终于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看出一条腿有些瘸,四周的情况更足以令任何人胆寒腿软,但他每一步都很稳,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
一步,又一步。
如同凤凰涅槃,迎接新生,他沿着他来时路,走入了那片炼狱般的火海里——
……
叮铃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让柴立新猛地睁开眼。
他像条离岸的鱼一样,弹了一下,又抱着头躺回床上。
欢快的音乐这时响起。
「又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让我们来一起关注天气情况。最近的一个月,大热天席卷了南方的很多地方……」
柴立新嗓子沙哑,他含糊骂了一声靠,看都没看,就准确无比地按掉了收音机开关。
他的脑子仿佛刚被搅拌机搅拌过,一团浆糊,又像有个小人正对准他太阳穴打靶,整个脑门突突的疼。
百叶窗叶片转动,露出缝隙,金色阳光得以从窗外射进来。柴立新眯起眼,伸手遮住光,感觉更他妈难受了。
该死的宿醉!
柴立新皱着眉,一脸不耐烦,被迫清醒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缓了半天,他摇晃模糊的视野才渐渐清晰。
打量周围,这间他住了好几年的破公寓还是老样子。
抓过放在一边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8月12日星期三这几个字跃入眼帘,柴立新抓抓头发,懒散地伸了伸腰,沐浴在阳光里的赤|裸身躯仿若一把蜜色的弓,充满野性与张力。
懒腰伸到一半,柴立新整个人突然又一下僵住。
“妈的……糟了!”
他脸上懒洋洋的神色一散而空,火烧屁股一样从床上跃起。
光脚踩在地上,才往前跨一步,柴立新就顿了顿,绕过床下散落的几只空啤酒罐,冲进浴室。
冲凉,洗漱完毕,柴立新匆匆抓起一边的衣物套上。
公寓的房门被拉开,接着又嘭的一声关上。
下了楼,柴立新在大楼门口碰上了房东。
房东刘德海还是老样子,活像颗绿油油的青菜,每次见了他都畏畏缩缩的。
柴立新皱起眉毛,“有事?”
“没,没……”房东一哆嗦,摇头干笑。
“那让让,我赶时间。”
“嗳、嗳。”房东缩着脑袋,让到一边。
“立新哥!”
柴立新抬头的同时,李菀娇恰巧从大门外面走进来。
“立新哥,你出门啊?”
柴立新应了一声,问她:“刚下班?”
“嗯。”李菀娇答,她理了理鬓发,突然又想到什么,“立新哥,你今晚——立新哥?!”
抬起头,李菀娇来不及把话说完,诧异地发现柴立新这时越过她,朝门口跑了出去。
柴立新到门外朝她挥挥手,很快调头离开。
炎炎夏日,一大清早,阳光已经格外灿烂。街道两边车来人往,李菀娇眯起眼,没多久她就找不到柴立新的踪迹了。
七点整,柴立新穿行大半条街,拐过弯。
转角处,花店门口大捧的白百合娇嫩明妍,开得正好。
柴立新停下来,不由自主朝角落里望去——擦得明亮通透的花店玻璃倒映着他的身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短暂停留后,柴立新继续往前赶。
“小心小心——!”
在包子铺胖老板娘的尖嗓门响起前,柴立新便顿住脚步。顺便他还伸出手,拦了一把身边的一对母女。她们本来要越过他,走到他前面。一整盆洗菜水只差毫厘,泼到三人前方的路面上。
穿着米黄色可爱裙子的小女孩受惊之下,手一松,红色气球一下子往上升空。
柴立新微微踮脚,用另一只手捞住即将飘远的气球线,然后蹲下,揉揉小女孩的脑袋,把气球还给了她。
“谢谢大哥哥。”
“谢、谢谢啊!”母亲抱起她的孩子,两人向柴立新道了谢,年轻的女人又似乎有些怕他的样子,急匆匆抱着女儿走了。
“立新啊,还没吃早饭吧?快进来快进来!”眼看避免了一场是非,胖的像颗球的老板娘也松了口气,她满脸堆笑,朝柴立新不住招手。
“不了……”
柴立新刚开口,他身后不远,就传来一阵刹车声。
黑色的高档轿车,如同一头优雅又危险的猛兽,停靠在充满市井气的下城区街边,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车上下来两名黑衣打扮的保镖。
他们绕到后位,拉开车门,弓着腰,神态恭敬。
“老板,请下车。”
随着话音,高挑颀长的身影钻出车门,容貌俊美的男人连头发丝都挑不出错,柴立新看向他,他也朝柴立新望来,深邃的黑眼珠瞬间就亮起光彩。
“小新,”许晋江微笑着眯起眼,“我来接你。”
众目睽睽下,柴立新有些吃不消,他硬着头皮往许晋江的车靠近。
才迟到一小会儿,许晋江这家伙就完全迫不及待,盯着柴立新的眼神更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给你。”
被盯得实在受不了,柴立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好的小盒,干脆丢给许晋江。
“生日快乐。”
柴立新实在不会讲软和话,即使一句简单祝贺,都被他说得**别扭极了。
但许晋江才不会在意这些。他接住盒子,小心翼翼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语调充满意外,“小新,是给我的?”
“啰嗦。”柴立新这时已坐进车里,他看着还站在外面的许晋江,催促,“不是要去丽星吃饭?愣着干什么,走了!”
许晋江听了,嘴边、眼角、每个细微的表情里,渐渐就全刻入了满满的笑意。
“好。”
他应声,把那份小小的礼物紧紧攥在掌心。
黑色轿车重又向前,很快汇入了夏日不息的车流。
车厢里,许晋江捏住柴立新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这一刻,整颗心仿佛都即将融化,甜蜜地颤抖。
未来是怎样的,是新的莫比斯之环,还是回归正确的直线?
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愿这一天,永远都不要结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