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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夏陌有心躲着百铒,虽面上做的一副傲娇模样,但每每回想自己没脸没臊的示/爱,就忍不住捂脸,一脑袋扎被窝里嗷嗷打滚。却又响起被拒,顿时又暗搓搓的磨牙,心里将百铒撕个稀巴烂。
一边纠结着百铒的态度,一边又担心人直接跑路,见百铒虽有意疏离,却也安心守着自己,姬夏陌得意之时,又恨的磨牙。
姬夏陌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想着不好的事情。几次心中有将百铒的魂灵抽离,永生禁锢的冲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心里烦躁恐惧,隐隐有着黑化的迹象。
楼寅剪下一截灵力化成的金丝,束缚符箓赠与姬夏陌,让他贴身携带。陈州怨气笼罩,死气汹涌,对普通人或许没有大的影响,可是对修行最能引起心中负面情绪,从而形成心魔。
有了楼寅的帮助,姬夏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回想他对百铒蠢蠢欲动的暴虐,便是忍不住手脚冰凉,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对百铒总归有了避意,转而将叶一从仲老身边借来搭手。
玉兰屏风后,翡翠香炉寥寥仙雾,一束荷花香斜置白瓷瓶内,梨花躺椅上,少年白衣倾靠,眉眼如画,气势清冷淡薄,手中一卷诗词未合,少年思绪飘远,眼中敛着微微沉思。
“公子,柏老板求见。”叶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姬夏陌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手中诗词放置腿上,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柏子贵,陈州最大的一个富商,主要经营米粮生意,整个陈州七成粮食都是经他的手。为人精明狡诈,却也是个喜怒无常多疑之人。
叶一带着两人推门而入,柏子贵身形微胖,模样还算端正,一双细眼透着锐利的精光。柏子贵身边紧跟着一个女人,一袭正紫罗裙,生的清秀端庄。这人姬夏陌也有调查,名叫余荷,是柏子贵的妾室,在府中妻妾中排行第五,却也是最受宠的。两年前被柏子贵娶回家中后,自此便一直跟在柏子贵身边处理生意,也是个厉害的女人。
将人带到跟前,叶一关门离开了,屋内一时寂静。柏子贵凝视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白衣少年,心中心思百转。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可是这两日不知为何,府内总是有怪事发生,他本以为又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在背后作祟,也差人在府中仔细盘查,却无所获。
府内暗传是有鬼魂作怪,他自然嗤之以鼻,可直到昨夜,他凌晨起夜方便,朦胧可见窗前少女梳妆。他吓得一身冷汗,却也因半生走南闯北没有蒙过去。他试问少女身份,少女回头,精致美艳的脸上笑容悲切,刹那间化为一具枯骨。
柏子贵再次睁眼已是白日,本以为不过一场噩梦,窗前落下的一把白骨梳子却叫他白了脸。
这几日隐约听闻城中来了一个活神仙,能知过去,掐算未来,柏子贵本不屑这些江湖神棍,可夜里梳妆少女又让他心魂不宁,便叫了宠妾余荷问清了‘活神仙’的住址,两人悄悄的前来拜访。
“新娘嫁错郎,埋了负心人,身着丧白夜梳妆。新郎新郎,你可笑妾身错付痴心,空留一副皮囊。剥了皮囊,笑望窗外黄土下的郎,新郎新郎,快快起来与我拜高堂。”
少年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低声轻吟着词曲。清亮的声音像那林间的清泉,可是却让柏子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冒出了冷汗。
“……大师。”想了片刻,柏子贵试探的称呼。
一缕异香浮动,姬夏陌抬手拨动香炉,声音淡漠似水。“柏子贵,你父母生前积德行善,你如今得势,不过是借了你父母的阴德,你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助纣为虐,如今冤魂缠身,怨得了谁。”
柏子贵面上一僵,眼中隐有不约“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若大师原为我开解,我自重报,大师何必出言不逊,牵连亡父亡母。”
“柏老板家大业大,想必这手上血腥味不少吧。”姬夏陌抬眸淡淡的望向柏子贵。“因果轮回自有报应,柏老板有父母阴德庇佑,可是阴德总有用完的一日。柏老板若再不积德行善,怕是注定不得善终。”
“你!”柏子贵大怒,却被身旁的余荷牵制住。余荷无声的安抚柏子贵,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听闻大师有通天本领,今日我夫君被冤魂缠身,希望大师能够出手相助,事后自有重报。”
姬夏陌细盯了余荷片刻,奇怪的‘咦’了一声。“怪哉,本是已亡人,为何留的残命违天道而行?”
余荷身子一僵,蓦然抬头望向屏风后的姬夏陌,眼中隐有惊惧。
“胡说八道!”柏子贵怒喝一声,上前握住余荷的手便要愤然离去。
“子贵,等一下。”余荷敛去眼中的惊惧,转身重回屏风前屈膝跪下。“大师,我夫君近日被厉鬼缠住,还望大师开恩收服厉鬼,救我夫君性命。”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姬夏陌翻身背靠外,不在去看两人。“那白衣女鬼已有千百年修行,只因遭负心人所叛,心中怨气不散故一直受禁于此。柏老板本有父母阴德庇佑,但多年来柏老板为商无德,早已将父母阴德散尽。”
“如今陈州遭难,柏老板手握米粮却不愿施恩做善,更是坐地起价,无数难民枉死。那些枉死之人心生怨恨,柏老板怨气缠身,又怎会不招惹鬼怪。”
“那……”余荷脸色煞白。
“柏老板还是多做些善事吧,否则……”姬夏陌微微侧目,虽是对柏子贵说教,目光却是望向了跪在地上的余荷。“不得好死。”
“你这神棍……”柏子贵脸色铁青,眼中汹涌着阴郁之气。正欲冲过屏风将姬夏陌教训一顿,突然屋内起了一阵怪风,将柏子贵与余荷吹得站立不住眼前模糊,等四周恢复平静,两人回过神时已站在客栈外的街道上。
四周人来人往,好像并没有对‘突然’出现的两人有什么惊讶。太阳高照,柏子贵看了一眼楼上那一扇紧闭的房间,蓦然打了一个冷颤,只觉浑身莫名发冷。
“装逼也是个技术活啊。”人都走了,姬夏陌原本撑着的身子顿时焉了,软绵绵的趴在躺椅上。一直撑着做造型的身子,早已经僵硬酸疼的难受。
楼寅现身,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瓶中的荷花,对姬夏陌的没出息视而不见。姬夏陌支着脑袋冲着楼寅笑嘻嘻的做着招财猫状“楼大爷,谢谢捏~~~”
楼寅瞥了姬夏陌一眼,将手中的荷花放下。手起落下,茶花开遍躺椅四周,落满姬夏陌一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茶花与少年更为合适。
姬夏陌拨了拨满身的茶花,忍不住撇了撇嘴。“楼大爷,你可真恶趣味。”
楼寅回过神来,看着姬夏陌身上的茶花手上一僵,本能的想要收回却又生生的顿住,淡薄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
“陈州死气太盛,很是损伤你的修为,尽快离去。”楼寅转过身继续拨弄瓶中的荷花,冷淡的开口。
“我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的。”说到正经的,姬夏陌脸上也严肃了下来。“对了楼寅,刚刚那个余荷是怎么一回事?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她本是已死之人,却又因执念过大魂灵不散,可灵魂又无法从身体里抽离,只能以药物或阴气滋养,才能保持与活人无异的模样。这种生物,称之为生鬼。”
“那她已经不是人了?”姬夏陌讶异。
“生鬼虽然外表与活人无异,但魂灵与身体毕竟已经分离,虽然缓慢但身体也是会腐朽。”楼寅望向刚刚余荷所站的位置,手中茶花散下满屋,似是想驱散什么气味。“她内外却并无*的迹象,想来应是有什么灵药滋养着。”
“什么灵药?”
“能够滋养生鬼的身体,想来也不外是一些阴损的法子。”
姬夏陌若有所思,想想看似模样清秀的女子,不定哪一日便腐烂成尸,化为一具枯骨,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柏子贵回到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满屋瓷器砸了个粉碎。余荷安静的站在一旁,心思却早已飘远。想起姬夏陌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还有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余荷便是忍不住心慌。
“小荷?”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余荷一惊,恍惚的看着眼前的柏子贵,浑浑噩噩。
柏子贵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没事。”余荷强颜欢笑,伸手扶着柏子贵在椅子上坐下。“你也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向来高人都会有些怪脾气,但通常这些人都是有大本事的。”
“我柏子贵走南闯北半生,小小鬼怪我还怕了他不成!”柏子贵怒拍桌子,表情狠戾。
“子贵,我知你不怕,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总要多做些打算。”余荷柔声安慰。
柏子贵沉默许久,心中虽然不愤,却也之若那梳妆少女有心害他,他根本无可奈何。“那你说该怎么办。”
余荷想了片刻,试探开口“大师不是说你福泽已尽吗?不如你就施恩行善,一是积德,二是让大师看到你的诚意,然后我们再去求他,想来大师也不会拒绝。”
“施恩做善?”柏子贵表情怪异。“你是想让我开仓放粮给那些难民?”
见柏子贵表情有异,心知他脾气的余荷赶紧劝说“子贵,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若出了些什么差错,你让我如何活下去?”余荷面带伤感,眼中已有泪光。
“大师的话虽然难听,但是说的并无道理,积德行善咱们就当是为了以后的孩子。何况,那女鬼一日不除,我这心……”
余荷掩面哭泣,柏子贵一向疼爱他,自然也看的心疼。心中虽然不情愿,但是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守财奴,他能拼下如今这份家业,也是个聪明人。余荷一番哭诉,在联想姬夏陌所说,柏子贵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柏子贵若有所思。“你先去寻些道士和尚回来,在家里做几场法事。”
跟着柏子贵这么久,余荷又怎会不清楚柏子贵的意思。他这是两手准备,先寻些和尚道士来看看,若无办法,再去按照姬夏陌所说的去做。但是无论怎样,柏子贵愿意听她的话,她也欢喜,笑着点头应允。“好,这便去。”
柏子贵家中自然没有什么千百年的寻仇女鬼,这不过是姬夏陌随便搁哪抓了一个女鬼,用符箓封在了柏子贵的家里,一番威逼利诱让这只鬼演的戏,事后助她投胎转世。
什么负心人更是胡扯的,这个女鬼生前是个蕾丝,喜欢上了隔壁家的阿花,从小养到大,结果等到快能吃了,人家跟一个臭男人跑了。女鬼那个憋屈,然后吃青梅竹马送来的喜饼给噎死了。当初听这女鬼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姬夏陌只觉天雷滚滚,一群草/泥马奔涌而过。
夜色已深,姬夏陌换来叶一递上几张符箓,附耳小声嘱咐了几句“别给我弄砸了,后果我相信绝对不是你想看到的。”
“是。”叶一郑重的点头,拿着符箓悄悄的离开客栈,融进了黑暗中。
看着叶一的背影,姬夏陌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回床睡觉,突然瞥见窗台上的百铒,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两两相望,也不知过了多久,姬夏陌轻轻一笑“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是想与我来一次浪漫的约会?”
姬夏陌笑的萌萌哒,一如当初满园梅花下,相同的人,相同的话,融化了他冷寂的心。
凝视着少年的笑脸,百铒悄悄勾起唇角。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