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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鲜血,从肩上的伤口里喷了出来,我疼得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由此可见那些武侠电影里拔剑疗伤时一声不吭都是骗人的。
路遥愣了一下,掐住丁丁脖颈的手使劲一甩,丁丁整个人就好像一只没有还手能力的兔子,一下就被路遥抛出几米之外,“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我努力朝他喊了一声,见他艰难的吱唔了一句,还有口气在,这才放心一些。
路遥站在我面前,她望着我,那一半没有皮肤的脸上,黝黑的骷髅眼睛,就好像一个没有底的深渊。
她慢慢吸了一口气,忽然冷笑一声,多有些自嘲的意味。
她问我,谭熙,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死了,我就会放过他们?
我努力控制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顿了半晌,这才道,不管你会不会放过他们,反正最后我也只剩自己一个人,还不如大家一起死了!
路遥微微扬起头,仿佛不知道该自己接我的话一般,沉默了一会,才道,不管你现在还相不相信,但我从前和你说过的话,没有骗你,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我凄凉的笑了一声,说我也记得你说过,我遇上的问题还需要我自己来解决。现在这样,就是我解决的方式。虽然我是笨了一些,但说实话,是生是死,我真的不在乎了。
路遥身子微微一抖,张口嘴巴,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我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手中的箭矢直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没有丝毫的松懈。
等了一会,她忽然侧过身去,望了一眼前方的谢宁几人,冷漠的喊了一句,停手吧!
谢宁和喷水老太婆愣了一下,随后慢慢停下自己进攻的动作,虽然脸上的表情不以为然,但明显对路遥有些惧怕,不敢不听她的话。
我望着她,可是只能看到她侧面那张骷髅的面孔。那么可怖阴寒,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但我始终觉得,就在这枯骨之下,她的心中,路遥的情感,还始终残留着那么几分。
谢宁两人慢慢走道她身边,都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待着路遥的吩咐。她再度转过身来,用那张破碎的面孔,深深望了我一眼,说,谭熙,既然你想这么做,那我今天放手,那边的屋子,你继续住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我心里感觉不到悲喜,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枉然的感觉。我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来,不再看他们一眼。
过了那么几秒,我听到一句微弱的叹息声,紧随而来的,即使三人离开的脚步声音,慢慢的远去。可是没走出多远,脚步声忽然又顿了一下,我又听到路遥说,谭熙,你还会来找我的。
我等着你!
这声音一响,就好像一击重锤,在我心里狠狠敲了一下,我不知道路遥为什么这么肯定,就好像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但我真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看他们走了,紧绷的神经略一放松,身上的剧痛再度袭来,没支撑住,一下就倒在地上。
吊死鬼匆忙跑到我的身边,脸上的表情非常着急,他伸手推了推我,但我真的连哼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丁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就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还是难掩那种大难不死的兴奋表情。
他瞧着我嘿嘿笑一声,然后也朝我走了过来,可是没走几步,我就看到那吊死鬼一下忽然朝着他甩了一下绳子,“啪”的一声直接砸在丁丁脚步之前。似乎非常不满丁丁先前的做法。
丁丁瞧着他,一嘟嘴,喝道,你要干嘛!
吊死鬼不说话,扬了扬手里的绳子,脸上做着各种古怪的表情,似乎是在恐吓丁丁不准过来。
我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中,但是真没有调解的力气,只想说两个大爷啊,好不容易脱险了,能先把我送医院再闹么!
好在小鬼是个有良心的,他从鬼车里跌跌撞撞的出来,骂了他俩一声,说让吊死鬼带上我,先送医院去,在这么闹,等下谭熙死了也得变厉鬼!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我真是感激涕零。吊死鬼也没跟丁丁纠缠,一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就朝鬼车嘴巴里送。鬼车已经破破烂烂,样子跟一辆报废车没什么差别了。但小鬼既然还然给我们上去,那估计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吃亏的只是我。一下被赛进鬼车的嘴巴里,我自己动不了,那股口臭的味道真是要命,吊死鬼不断在后面把我向前推着,见我很难朝里面挪,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了,呼的就在我身上踢了一脚,直接把我给踹了进去,我真想哭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赶到医院。
丁丁也跟在我身后,他一钻进来,就呼哧一巴掌排在鬼车身上,说我的天,这味道……你从不刷牙的吧!
鬼车也是个苦逼,但我没想到它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和丁丁开玩笑,说没这么大的牙刷。
我紧紧拉住小鬼,真心觉得他现在就是这里最靠谱的人了,我用力扯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个脑子短路也跟着他们三个不正常的闹起来。
我们很开到了医院,又是经过一番非人的折磨,我才被他们从鬼车里拖了出来。
看着门口那个大大的红十字灯。我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悲哀的感觉,这还没一个月,我已经第三次到这种地方了,以后不知道还要回来几次,要是有VIP卡我估计自己都能有资格办上一张。
我们进去,很快就有医生来帮我检查伤口,看了一会,问丁丁他们,我这是怎么弄的,伤成这样了?
丁丁本来也不是那种能编出什么假话的性格,他表情装得非常严肃,指着我说,他自己拿箭捅的。
医生看了一眼他背着的弓和箭矢,一双眼睛满是不信任的感觉,说你确定?
丁丁很严肃的点了点的,说是啊,我都劝他不要玩这些东西了,那么危险,他还不听!
他这么一说,一旁的吊死鬼就在旁边不断摇头,指指我,又指指丁丁,仿佛想要揭穿他的谎言,可惜那医生根本看不到他,最后弄得他满脸郁闷,看向丁丁的目光里又多了几丝怨念。
丁丁也不管他,反正他那么说了,别人也插不进话来,只有小鬼在一旁揉着太阳穴,似乎头很疼的样子。
我这一住院就是十多天,不过好在他们几个轮流守着我,伤口恢复的很慢,但至少中途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手术醒来以后,感觉就没有过清净的时候,丁丁和吊死鬼就好像结了仇一样,隔三差五就得闹上那么一场。通常都是丁丁一个人在那里骂,吊死鬼说不出话,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脸上表情很凶,但我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我真佩服他俩这个样子还能吵得起来。
丁丁和他闹结束,表情非常郁闷,总是不断威胁着哪天要把他收了才甘心。后来他问我这吊死鬼怎么来的?
我和他说了实话,他想了一下,煞有其事的说,这自杀的人吧,生前一般过得不顺心,哪像我这样,从来都知道怎么给自己找乐子。
吊死鬼在旁边翻个白眼,没有理他。
丁丁说得上瘾了,又道,不过因为是自杀,心里怨愤难平,而且死了也不得解脱,通常都会徘徊在自己死的地方,走不出去,这种情况,被称作地缚灵。他们每天都会重复一遍自己死亡的过程,就是反复经历死前的那一种痛苦,所以也非常可怜。
说道这里,丁丁还朝吊死鬼看了一眼,说,但小爷是不会同情你的!
吊死鬼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以前看小说也知道过这种情况,似乎在很多宗教里,提到自杀,都是一种重罪,反正不像正常死亡那么舒坦。只是想起之前在酒店里,吊死鬼在绳套里挣扎的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可怜。或许就是因为我那时候帮了他,所以他现在才会跟着我帮助我。
不过我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我比较关心的是在回老家之后,我出殡之前,一度以为丁丁已经死了。但丁丁很确定的告诉我,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我心里奇怪,说我明明看到你挂在人面树上。
丁丁“啊”了一声,想了一会,说那个啊,其实可以看做是我吧,但不是真正的我,是个替身。
我非常疑惑,问他具体怎么回事。
丁丁这才开口跟我讲了百鬼夜行那一天晚上,我被群鬼围住,而他被蛇骨婆拖走之后的事情。提到蛇骨婆,丁丁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似乎怕有人偷听一样,确定房间里只有他和我,还有吊死鬼之后,他忽然一抬手把上衣脱了。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我一看他的身子,却莫名的愣了一下。
丁丁身上,从左边肩膀开始,到空口的位置,竟然长了一层青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是,非常醒目。
我惊讶的看着,丁丁伸手摸了一下,倒是没多么在意,说,这是蛇鳞,就是怪了点,不过还挺好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