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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是被冻醒的。
呼啸的风好像要将寒意逼进骨缝里似的,冷得有些发疼。他非常艰难地转动着几乎要冻僵的身体,第一眼并没有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看向躺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他,身体比他还纤细一些,身上裹的衣物也被撕破了,所有露出的皮肤上都是伤痕累累。
秦笙知道,自己的伤势并不比这个人好多少,只是因为现在冷得麻木了,所以暂时感觉不到疼痛而已。他也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口,挪到那人身边,揭开对方箍得紧紧的帽子。
果然。
秦笙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对方白色的耳朵。毛绒绒的触感,让他又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拥有兽耳的同类。假如没有遇见卫瀚,没有收养小狐狸,也许他这时候内心会为自己不再孤单而触动。只是,没有假如,现在他不过是隐隐有些释然而已。即使同样是不能变身的兽人,处境也各不相同。至少,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被打个半死还要被烧死的事情。当然,同情对方,并不代表他会原谅对方带来的无妄之灾。归根究底,他和那群猴子没有半点怨仇,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兽耳同类带来的。
秦笙费尽力气坐起来,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座四面漏风的小木屋。也许建造的时候就只是用木板随便搭了起来,现在破旧了,在强大的北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风声和木屋摇晃的声音里,秦笙并没有听到任何兽人发出的声响,也没有棕毛猴族的气味。他还记得这群兽人口口声声要烧死他,不可能把他们就这么丢在这里不管。或者,是要等到晚上再烧?
眯了眯眼睛,秦笙挪到一道缝隙前,查看外面的情况。
风雪交加,白茫茫一片。
在视野范围内,只有干干净净的雪地。不对,秦笙仔细观察雪地的微妙区别,发现也许他们正处于一座高崖上。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又挪到另外三面墙壁附近认真确认。
不愧是棕毛猴族,在一座孤零零的高崖上修了个破木屋,把人往里面一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连看守都省下了。
确实,在这样的天气里,区区两个不能变形的兽人,不可能攀爬崖壁逃出去。
秦笙捡了几块零碎木头,找了个最避风的角落,用火石生起火来。如果不是他受了伤,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也许他会把木屋给拆了,一半搭个不漏风的小棚子,另一半全用来烧火。
着火的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秦笙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焰燃烧,脑海里转着各种念头。现在他不算太饿,应该还是上午。棕毛猴族虽然速度快,走的路却不长,部落也一定就在春之城附近。虽然现在下雪了,遮蔽了足迹和气味,但对于卫瀚来说,找到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忽然觉得有些惭愧。作为同伴,他现在还是太弱小了,远不足以和卫瀚并肩。连现在这种没有人看守的情况,他都没有办法利用。
“嗯……”
躺着的人低低地呻/吟起来。
秦笙回过神,随手又放了一根木柴。
兽耳兽人动了动,本能地向着温暖的火堆滚过来。
秦笙伸出脚,在他滚进火里之前挡住。
“唔……”兽耳兽人白色的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正对上秦笙面无表情的脸。
“你是谁?”充满警惕的兽人猛地跳起来,立刻痛叫着弓起身体,“棕毛猴族那群混蛋!”他扯动了自己的伤口,疼得脸部扭曲,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慢吞吞地坐下:“我记起来了,好像撞了你一下,抱歉。啊,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秦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兽耳兽人充满疑惑地回望着他,忽然震惊地张大了嘴:“你……你也有耳朵。”
秦笙沉默地再次添木柴。
“你,你是什么族的?怎么也有耳朵?”兽耳兽人难以掩饰兴奋和激动,“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和我一样的兽人。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你刚来春之城吗?”
“是的,刚来,被你撞掉了帽子,结果就是这样了。”秦笙有些冷淡地回应。
兽耳兽人噎了一下,讪讪地说:“当时我也只顾着逃跑,没有注意到,真的抱歉,牵连你了。我,我是猫族的,你的味道有点像豹子,是豹族的吗?”
“南部森林黑豹族秦笙。”
“我没有部落,很多年前跟着姐姐到了春之城。嗯,你叫我阿萌吧。”
秦笙看了一眼这个自称阿萌的猫族兽人。他对这类名字很敏感,也许这个阿萌的姐姐也来自于母亲的故乡。
如果阿萌能够化形,可能是只花猫。他的耳朵是白色的,头发大部分是浅黄色,发尾有点发黑。现在,他睁着琥珀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秦笙打量,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秦笙的耳朵附近。
从他的外表看来,秦笙可以确定,他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很明显,被歧视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猫族少年过分早熟。或者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一个比较坦率的普通少年。
“我可以摸你的耳朵吗?”
“不可以。”
“你可以摸我的,我们交换。”
“你可以摸自己的。”
“都摸腻了!”
秦笙面无表情地看着猫族少年,看得猫族少年忍不住退缩了:“我,我帮你拆木板。”他说着,果然忍痛站起来,把小木屋的门给拆了。
风夹着雪扑进屋内。外面下大雪,屋里下小雪,更冷了。
秦笙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猫族少年。猫族少年为了化解尴尬,哈哈地笑起来。在他的笑声中,小木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猛地一斜——
阿萌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房子塌了。”
“有柴了。”秦笙说。
两三个小时后,两人缩在小窝棚里,火堆烧得很旺,比刚才温暖多了。
“你怎么招惹了他们。”作为被牵连的无辜人,秦笙认为,自己有权利知道真相。
阿萌竖起眉,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招惹他们。姐姐出门之后,我想自力更生,所以做了点饰物到附近的部落换石币。这个棕毛猴族部落的雌性都爱打扮,我就多来了几次,而且不小心被她们看见了耳朵。那时候明明没什么事,她们还很好奇地询问来着。前两天来的时候,就突然被这群兽人扣住了。他们口口声声说买我的东西的雌性得了疫病死了,都是我害的,连祭司也病倒了,都是我这个不祥之人害的。疫病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我有兽耳,不能变兽形,就活该被他们污蔑,甚至被他们烧死吗?”
看着眼前愤愤不平的猫族少年,秦笙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只是,过去的他被温暖的家庭包围,愤怒和自卑都深深埋在心里。而猫族少年是张扬的,他完全能够想象他火冒三丈的和棕毛猴族对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