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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孜念一进屋见到白若兰,微微怔了片刻,脸上不由得一热。
他昨晚趁着白若兰睡过去后又偷偷蹭进了人家被子里面睡了半宿,然后早上鸡鸣时分去晨练,后去了早朝,好似她没见到他,就仿若他什么都没做过似的。
可是没想到在女儿这里竟是遇到,前后没差几个时辰。若是皇后质问此事,他该如何回答方保住皇帝体面。黎孜念越想越窝心……
他不等白若兰开口,先发制人似的故作平静的说:“今日事皇儿的生辰,本是想给心心举办一场隆重的生辰宴,可是心心偏不肯接受,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何像是在解释,黎回心见父皇木讷失了往日沉稳,替他解围道:“母后,我前几日刚去过靖远侯府,不耐烦被人当猴似的祭拜,索性一切从简,父皇不好佛了我的意思。”
白若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望着两个相似的眼眸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自个,没有说出太扫兴的话。
“虽说从简,却不能不过。还是像往常一般吧。稍后,我亲自给心心下一碗长寿面。”
提及白若兰煮面,黎孜念想起两个人初婚的时候,他要跟着欧阳穆大哥一起行军打仗,几个人住在南域好长一段时间。平日里简陋的时候,要么若兰下厨房,要么希宜姐姐操持,岁月静好,两个人从未红过脸,反倒是都觉得对方辛苦。
冬日里,道路被堵,大雪封山,他还亲自砍过柴,那些日子明明清减,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满满的都是温暖。随着年龄渐长,过去的往事越来越跃然纸上般的清晰浮现在眼前,你才会懂得,到底失去了什么。
于是、心如刀割。
“谢谢娘。”黎回心讨好的蹭了蹭白若兰的下巴,说:“我邀请了小伙伴,他们估摸着稍后就会过来了。”
白若兰见女儿笑得异常灿烂,满足的嗯了一声,摸了摸女儿头,道:“心心终于结交好姐妹了,若是愿意,可以多留姑娘们几日。”
黎回心扬起笑颜,道:“我也想呢。再说吧。反正兵部尚书家的夏姐姐答应我教我打马球了。”
白若兰愣住……错愕道:“那有些危险吧。心心你从未骑马过……”
“父皇有教我呀。”黎回心把皇帝卖了。
黎孜念眯着眼睛,看到白若兰埋怨的目光,温柔的说:“心心聪慧,其实我只带他骑了两回。”
白若兰不屑,说:“总之是背着我吧。”
……黎孜念如今在皇后面前做什么都没底气,索性不吱声了。
李嬷嬷本能的后退几步,还是觉得以后皇帝和皇后还有长公主三口之家相处的时候,他们做下人的躲起来吧。否则皇帝经常丢脸的伏低做小,日后想起来他们都看到过,会不会被灭族呀。
黎回心浅笑,撒娇的往娘亲怀里拱着,说:“娘,京中贵女善骑射,我身为大公主,哪里能比不得他们呢。再说,我若是自持身份娇生惯养,反倒是小家子气了。”
白若兰舍不得说她,咬住下唇,道:“总之注意安全,小心身子。你年龄小他们太多……”
“知道了!娘~~”一声拉长音的娘,总算是又把白若兰逗笑了。
黎孜念望着女儿耍宝,眉眼不由得弯了起来,每次心心在呢,若兰脸上的笑意,就真切许多。
莫名的,他就觉得心头踏实几分。朝堂上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只想看女儿和妻子母慈子孝,享天伦之乐。
李嬷嬷本不想破坏眼前的气氛,可是外面宫人来话,镇南侯夫人求见。她硬着头皮开了口,黎回心跳出白若兰的怀里,说:“弘玉姐姐和承诺哥哥们到了。”镇南侯府的双胞胎分别叫做李弘诚和李弘诺,黎回心简称他俩是承诺哥哥。
白若兰见女儿可爱,无语的摇摇头,道:“你是大姑娘了,倒是招两个男孩来给你过生辰……”
“那是我嫡亲的表哥们嘛。”她知道镇南侯夫人心善,曾经没少暗里帮助他们,所以她特别亲近镇南侯的亲眷。
“湘姐儿和言哥儿也不晓得来了没。”白若兰念叨着。镇南侯府一共五个孩子,分别是李弘诚,李弘诺,李弘玉,还有李弘言和李弘湘。
黎回心摇头,咧嘴笑道:“我们下午要组一场马球比赛,女儿特意和弘玉姐姐说,千万别带那两个拖油瓶。”
……白若兰也忍不住笑了,说:“玩心太重。”
“我生辰,我最大!”黎回心强调。
白若兰起身打算回常青宫接见镇南侯夫人。黎孜念往前走了一步,欲言又止。
“皇帝有何旨意?”白若兰恭敬的问道。
黎孜念千言万语化成一口痰堵住喉咙,沉默下来。
“臣妾先退下了。”白若兰福了个身,漠然离去。
黎孜念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攥了攥拳头。对于父皇的闷骚性子,黎回心早就习以为常,今个她要招待小伙伴们,没功夫帮父亲,于是轰人道:“父皇不如去御书房看下奏折,女儿听闻礼部侍郎黄大人可是把靖远侯府参了?”
……
黎孜念头一阵大,望着女儿嘲讽的目光,犹豫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挂心着。”
“儿臣如何不挂心呢。想起前几日靖远侯欧阳郗氏那张扬的嘴脸,我若是黄晓晓,必然撕裂她的嘴巴,父皇认为,她们可敢破我的相。”
“心儿……”黎孜念轻声念叨。
“儿臣明白父皇和母后待欧阳家之心。儿臣更清楚父皇和母后最忧虑的是什么,无外乎大黎国的盛世安稳。母后不是傻子,或许她确实心善,但是很多次的退让无外乎是真心为国为民。说到底,若没我们母女俩,父亲倒是省心。欧阳家家风严苛,极其自律。若非于我娘有愧外,皇家说不出靖远侯府半分不是。甚至连军权,都因为远征侯的缘故分出大半而无怨言。”
“回心!”黎孜念心疼的喊道,女儿冷漠的眼眸,透着几分口是心非。
“父皇,若非儿臣早慧,庆丰六七年那些破事儿,足以要了我和娘亲几百次性命!欧阳家有功,父皇可以赏,欧阳家有错,父皇应该罚。况且,现如今靖远侯府和远征侯本就是两家吧?别莫名寒了大黎学子的心。”
黎孜念沉着目光,良久道:“父皇对不住你们母女。”
“父皇,过往的事情切莫再提。此次会试有位学子或许可以多关注一下,他叫做,白若行。”黎回心眨眨眼,黎孜念瞬间明了。她这闺女,心思缜密,真是什么都能查得出。不过他将中枢监一队势力送给女儿,也是怕女儿万一得罪深了权贵,遭遇不测,至少可以自保。
“父皇……”黎回心收敛起正色神态,换成一副女儿家的样子,道:“这位白若行是我外祖父亲手养大的,不如父皇看在母后面上,好生提拔一番。日后,我是不介意多个舅舅的。”
欧阳家漠北势大,没有血缘关系的白家人大多数依附欧阳家而活,根本没人立的起来。黎回心只好寻求外力,越是和漠北没关系的出身越好。白若行从小许下科举不中不成家的誓言,可见要么苦大仇深有啥血海深仇藏着呢,要么是极其看重功名利率上进之人。
“小东西……朕不愿意你这般辛苦的。”黎孜念捏了捏女儿鼻头,道:“黄宗宪所提一案,我势必会命人彻查。以我对几位表兄弟了解,若真是漠北那头有人牵扯进去,却绝对不是嫡系。”
“这重要吗?”黎回心挑眉,道:“父皇本不耐烦德妃那头,也该敲打一番了。否则皇祖母真当这天下到底姓什么。娘上次和我提来的,早年父皇明明和皇祖母不亲近。”
黎孜念听女儿说妻子曾念叨自个,眼睛一亮,说:“你母后说朕了?”
黎回心望着父亲殷切的目光,没好意思打击他,道:“总之、算是吧。”
“还说什么了没。”皇帝脑袋一热,拉着女儿要话家常。
黎回心皱起眉头,撒娇道:“父皇……还是先去处理公务吧。弘玉姐姐怕是都等急了……”
黎孜念感受到女儿迫切的心情,顿时生出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自个果然是老了,妻子不耐烦就算了,女儿也嫌弃他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