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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徐婆子的大儿媳妇娘家硬实,娘家大姐更是嫁的好。这几年,李大贵一家与徐婆子他们闹得不上门,李大贵却靠着连襟的提携,一家人在临县县城的小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
这次李大贵媳妇屈尊降贵再次登了婆婆的门,实在是被气的没法子了。李二贵家的闺女还小,等到嫁人还得十来年,到时候香儿这些不三不四的事儿也给被人淡忘了吧。可李二贵家的闺女等的及时间淡化,她家的大妮都十三了,二妮也十岁了,却是万万等不及了。
这不,前一段大妮她姨好不容易在临县县城给大妮说了个富户,这对于李大贵两口子而言是绝对的高攀,一家人欢喜雀跃。眼看就要定亲了,就有那捣事儿的人特意跟那户人家说了香儿卖皮肉的营生,这件天大的好事就硬生生地被搅合黄了。她家大妮性子犟,听说后,不吃不喝闹起了绝食。
李大贵媳妇儿自己也被气的在床上躺了两天。这不,这回就是来找徐婆子他们出口恶气的。娘的,俺家不好过,谁也别想跟没事人儿似的?
临走的时候,李大贵媳妇和她娘家嫂子,又逮着小徐氏用长指甲猛挠了一顿,“就是你这个小娼妇两口子造下的孽,要不是你们咋会让香儿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害了俺家大妮!”
小徐氏的脸被挠出的血道子可深了,肉都翻出来了,肯定是要留疤的。
李三贵会了狐朋狗友回来,发现自家婆娘毁容了,一脸的血条子堪比女鬼。
可是他回来晚了,大贵媳妇一竿子人早就扬长而去了。他要是追到临县,肯定讨不着啥好,临县可是人家熟悉的地盘。
李三贵只能暴跳如雷地在自家门口叫骂远在临县的李大贵一家,“李大贵你个软蛋,一辈子被个婆娘骑在头上,就看着她忤逆打骂公婆,你不是个人生的!还有那个骚婆娘,有本事咋不去找张小眼闹啊!我就知道,你们惹不起张小眼那样的混混,就把气撒在我媳妇身上!他娘的,有种以后别让老子看到你们,不然见一次灭你们一次。老子要是能饶了你们,我就不姓李……”
后来又转过来骂徐婆子,“你个死老婆子,平日里只会对着我们两口子耍横装厉害。你那么都本事,怎么不撕烂了你大儿媳妇的嘴……”自从上次撕破了脸,李三贵放开了,平日里遇到不快没少肆无忌惮地毛糙徐婆子。
这些辱骂的言语,徐婆子现在被磨得听到跟没听到一样,除了心里气恼,嘴上却是不接茬的。实在是禁不住李三贵拿酒盖了脸,趁着耍酒疯喊打喊杀的,谁不知道他是在装疯卖傻?
李三贵这个窝里横的孬种,自以为这一番叫骂衬得他不是任人宰割好欺负的主儿。
实则,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他的厉害手段,不再别处,仅仅体现在对付徐婆子而已。
徐婆子那样的性子,以前就是林氏不招惹她,她还要没事找事闹一闹,就是个不能安安宁宁过日子的人。
可如今面对李三贵,却是反过来了。这不是徐婆子年纪大了,性子变了。而是这样性子的徐婆子,闹不过她的幺儿李三贵。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知道事到如今,脸上落了疤痕的小徐氏可曾后悔过当初不该动了那样狠毒的心思?因为其实,她跟另外两个妯娌一样的,都是有闺女的人。唯一沾光的,不过是她的闺女只有三岁而已,年龄是香儿的亲侄女中最最小的,要嫁人,还得过个十几年才行!
总之,对于因香儿而起的各种争执闹腾,林氏听在耳朵里,心中五味陈杂。
对香儿,林氏是叹息怜悯与愤怒;对徐婆子老两口和李三贵夫妻,林氏觉得是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有时候做了坏事还能逍遥自在,只是因为时候未到而已。而对于韵秋,林氏则是担惊受怕,就怕孟家会突然反悔。
刘氏,她也很是担心小姑的亲事受影响,而且嘴上不说,她心里也是害怕这胎会生个闺女,将来在亲事上会被香儿给带累了。
让外人看来,刘氏真是杞人忧天,为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儿瞎操心,这不是在闹笑话嘛!可是,为人父母的,就是还没影儿的事她心里也放不下。
有刘氏相比较着,可以猜想林氏近段日子面上假装平静,心里却是如何的波涛汹涌,担心的紧。每一天,都在害怕孟家会上门突然退亲中度过。
为此,林氏还偷偷托了朱大娘去孟家旁敲侧击美言几句。
不过,这些内心的煎熬,甚至是香儿做了私娼的事儿,林氏都没有让韵秋知道。她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只能跟着干着急伤心。要是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那也是没法子的,倒不如让她能快乐一天算一天。要是最终婚事不受影响,更是没必要让她跟着悬心。
这几个月,韵秋都在县城住着,活动的圈子有限,多是在郭家院子里转悠。有林氏他们瞒着,韵秋还真是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她更不知道,不久之后,余波掀起的风浪会颠覆她对做个孟家妇的期待,让她的姻缘之路再起波折。
这天,韵秋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做活计,一个陌上男子拎了两包东西进了院子,“婶娘,我来看看您和郭大叔!”初次听来,声音很是让人觉得舒服。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郭氏起身,“哎呦,是瑞哥儿回来了!我可听人说了,上次多亏你才没让金宝给溜走了。”
“不过就是我上次回来,赶巧撞上了!要不是我上回走的匆忙,非狠狠揍他一顿给郭大叔出出气不可。”男子爽朗地笑出声,“这次回来带了些吃食儿,来看看大叔!”
韵秋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能笑的这样好听,像春风吹过冰原,如秋阳明亮了人心。不知怎的,韵秋心里面一悸。
韵秋听话音,猜这人就是夏大娘的儿子,上回逮住金宝的人。
一时好奇,韵秋就掀开窗帘布的一角往外看。不过男子正被郭氏带进堂屋,韵秋只看到高大浑厚的背影一晃而过。
家里刚好没了茶水,郭氏就在堂屋喊韵秋去烧水。
韵秋声音清脆地“哎”了一声,就慌忙下炕去了厨房。
待水烧好了,是郭氏去厨房提的。韵秋这样定了亲的大姑娘,自是要避讳些,不好和陌生的年轻男人打照面。
堂屋里,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无意间一抬眼,刚好瞟到一个纤腰曼妙的姑娘打厨出来走进了隔壁的屋子。有风刮过,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只见她随手抿了一下,把头发别在耳后。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种安逸自在。
腊月了,韵秋就开始帮着郭氏提前打扫屋子,操持东西。没办法,一进腊月,大家都忙碌着置办年货,日子就过的特别快。她也不能总是耗在郭家,不但是要回家过年,更是因为翻过腊月就是新年,翻了年头,婚期就越来越近了。
虽然成亲的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可婚期临近的时候,韵秋总归是要在自家待嫁的。过了年,她就再也不能在郭家长住了,等嫁进了孟家,更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些,郭氏就心里难受。郭老头就劝她,“有这么个孝顺的闺女跟咱们朝夕相处几个月,咱还有啥可难过的!”
“我就是想着秋丫头这一回家过年,以后再也不能在咱家长住了!”郭氏惋惜,“要不是阴差阳错的晚了一步,秋丫头要是嫁给了瑞哥儿,那该多好啊!秋丫头心底和厚,要是嫁到了隔壁夏家,咱老两口以后的日子不就也有了指望。夏婆子也是遗憾的不得了,说她是咋看咱秋丫头咋喜欢。我还听她说,瑞哥儿打算过罢年就不再东奔西走了,要留在家里安安生生过踏实日子了。哎,真不知道哪家的闺女会有那个福气?”
“哎,只能说没缘分!眼见着瑞哥儿是个靠得住的,人品跟小时候一样不赖。”郭老头也叹息。当初夏婆子说家里有事让瑞哥儿赶紧回来,可等瑞哥儿得了信儿着急忙慌赶到家的时候,韵秋那边已经跟孟家说定了亲事了。
“哎呦,算了算了,赶紧别说了!”郭氏吹灭了油灯,“快睡吧!”现在木已成舟,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让秋丫头跟孟家退了亲吧?只是每一次提起来,心里就遗憾的难受,还是少提为妙。
腊八当天,吃了腊八粥,韵秋就带着大包小包被大郎接走了。
回去这么早,一来是因为一件大事,那就做腊兔肉的事儿不能再拖了,要赶在过年卖个好价钱,就这日子就紧张的够呛。家里,林氏按照韵秋的要求准备齐了各种佐料,就等着她回去开腌了。
二来呢,赶在年跟起韵秋他们还会再来郭家一次,帮着郭氏把该干的活干个干脆利落,什么炸鱼炸丸子炸豆腐、剁饺子馅贴春联的。
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一路子韵秋都是兴冲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