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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出来的算是唐荟的舅舅,但是唐荟的母亲两年前出国之前就已经跟当时已经在监狱里的唐胜离了婚,没良心的娘可惜没带走这个糟心的弟弟,这个舅舅便一直赖在唐家不走了,而他舅舅的名号也早就名不副实。
唐二叔原本想护着唐荟不让她去面对这么糟心的场面,但是唐荟却忽然轻轻推开了唐二叔,立在了一边,唐二叔有些诧异却也感觉有些欣慰,也放开了她,冷冷的撇了一眼站出来的唐荟的舅舅。
唐荟的舅舅长的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和唐荟的母亲,当年那个美艳到名动全城的名媛联系的起来。他被这么撇了一眼,有点畏缩,但想想自己的目的之后,眼一瞪,直起脖子来叫唤道:“唐荟!你爸爸还欠我十二万,死都死了都不还钱!现在唐家全部被你爸爸毁了!”
唐荟舅舅还嫌说的不够,又嚷嚷道:“连奶奶都去世了,唐家现在名声全部臭了,干脆分家算了,省的留着一个空壳子不干不净的惹人唾弃!”
唐荟的舅舅心想,这唐家,如今只剩了一个唐二叔和唐荟,还有一个早年远嫁英国,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唐荟的三姑,还有什么好怕的?
唐二叔知道那个糟心的亲戚的目的,唐荟的奶奶是目前唐家的主家,而她一死,原本零落的人心更加散落,刚好揪着这么个时候闹分家,他趁着这个节骨眼想捞点钱,本来自个也做点不干不净的买卖,虽然离唐胜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没准上面继续查,总有一天会把他给弄出来。这样顺便还可以彻底与唐家脱离关系,一举两得。
唐家虽近几十年没落了,直系后代少,但好歹曾经也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各种零零碎碎的旁支的远系亲属还多了去了,也是这种远亲是最糟人心的。
旁边逐渐有人开始骚动起来,开始有苍蝇一般嗡嗡的响动声,似乎是被唐荟的舅舅那么一番话给鼓动了,但实际上谁不是想趁着这个时候能捞点钱?
既然没落,就让他没落干净好了。
唐二叔早就愤怒了,他们家自家的事情,还轮不到这外人来管。刚想开口叱骂两句,却被唐荟制止住了“二叔,让我先上个香。”
唐荟恢复了平静,一张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隐约还有些泪痕,被唐荟一擦,顿时也没了。
她这个样子,让唐二叔更担心了。
唐家大厅被改成了灵堂,放着两副棺材,两副棺材前各竖着牌位,黑白照片上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无喜无悲。牌位前各供奉着一坛香灰,香灰前还有摊着的几个垫子。
唐荟拿了放在一边的三根香,点燃了,双手举着,先在自个奶奶的牌位前笔直的跪了下去,拜了三拜,将香插香灰里,脸上流露出了一点哀伤,一边指桑骂槐道:“孙女不孝,以前没好好孝顺你,如今你去了,去世了这伙人也不安生,还有个外人在你面前要分家,奶奶,你说这人可不可笑?”
唐荟复又站起来,重新拿了三根香,点燃了,走了两步,对着自个爹的牌位又跪了下去,还是笔直得跟棵小白杨似的,完全看不出她之前还经历过那么大的悲痛。
唐荟将香再次□□香灰里,一边道:“爸……先给你敬柱香……他们都怪你,以前在你身上能捞到好处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巴结你的,如今你人都去了,这群人还闹着想要分家,一群都不是唐家的人闹着想分家?说白了就是想要钱,你说是不是?”
唐荟精致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冷笑,像是玫瑰上的刺,漂亮而伤人的总结:“贪得无厌,自作聪明。”
唐荟的舅舅一直盯着背对他敬香的唐荟,听着她一阵的冷嘲热讽,自个的目的,或者说在场的大部分人的目的,直接被唐荟直白的说出来了,搞得有些人的脸色都或多或少都不好看,而围观群众中还有一部分只是凑热闹的,也被这样说的灰头土脸。
旁边的嗡嗡声音更大了,又有个中年妇女站了出来,人本来就胖,在冬天又裹了一层又一层,便越发的跟个球似的。女人的嗓门又尖又大,嚷嚷道:“唐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听当家的去世的过来送葬的……小小年纪一点口德都没有,怪不得你爸死得早!”
唐二叔咳嗽两声,他对自己家这群子的糟心亲戚也是相当反感,本身是没准备请他们的,可是人说来就来,听着当家的奶奶去世了,就一个劲的往前凑,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似的。
唐二叔知道这诡异的场面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总归怎么样都得闹得个不欢而散。干脆站起来想送客,这么糟心的亲戚,还是不要算了。
唐荟回过头来看着闹哄哄的众人,只是觉得好笑。唐荟的舅舅被说的脸红脖子粗,看得出来想要当堂骂粗。
唐荟看了一眼她舅舅,又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妇女,再扫视了一眼在旁边看着的众人,冷眼一扫,语气带冰:“各位来拜访的心意我领了,至于腆着脸说要分家的人,请先掂量掂量自个到底是不是唐家人再来说分家!一伙外人在我唐家闹哄哄的,像什么话!”
“刘姨,送客!”
众人都被唐荟这仗势给吓到了,有些憋红了一张脸,有的事不关己。
刘姨是唐家的总管家,为唐家操劳了几十年,听了唐荟这句话立刻有想要抄起扫把赶人的架势。
众人听了这番话,有的还想再闹腾闹腾,看了看刘姨在一边虎视眈眈的样子,也缩了,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些什么,跟着别人走出了唐家大门,还有一些人并没有走,看了看唐荟之后,拍了拍她,又对着牌位拜了两拜之后,才离开了。
世间冷暖人自知。
不到片刻,原本还闹哄哄的唐家大厅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唐荟和唐二叔站在那里。
唐二叔本来还想着还怎么样才能送这群糟心亲戚出门,被唐荟这么一搞,反而轻松了许多,走过去拍拍唐荟的肩膀:“不错,好孩子,有你当年你奶奶的魄力!”
唐荟看着那群糟心的亲戚一个一个的走出去,等到人全走完的时候,气势就全弱下来了,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点劲。她顺着唐二叔拍他的力道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似乎是刚刚说完那些话之后有些茫然。
唐荟抬眼看她的二叔,过了一会才慢慢问道:“……奶奶当年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奶奶本来就不亲切,这些年越发的疏离,只是当人去世之后,才能感觉到那股血液中的亲近与怅然。
唐二叔似乎在回忆:“当年,我跟我哥,也就是你爸爸,小时候横行整个小镇,把小镇里的同龄的孩子都打过一遍,当时被我们打伤的了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了嚷嚷着要赔偿,被你奶奶一个眼神看过去,都不敢嚷嚷了。”
“……呵呵……”
唐二叔想要逗唐荟,但是唐荟死活也笑不出,勉强笑了两声之后,笑声中还有落寞。
她刚刚那么对那帮子亲戚下逐客令,也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唐二叔揽住了她:“你刘姨做了点饭,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歇歇先,晚上你还要守灵堂,别太累啊。”
唐二叔又道:“还有过会有个人会来,算是你的表弟,住的远,以前都没见过,正好认识认识。小伙子人单纯的很,也在宅子里住着,今天太乱了,我没让他过来。等会他陪你一起守灵堂,做个伴。”
唐家的规矩,有人去世时,没成年的家族后代要守着灵堂守七晚,再呆在宅子里一整个月不能出去,为亡灵祈福。
唐荟点点头,也知道这规矩,勉强对她二叔笑了一笑,然后便离开了,飘忽的身影看起来快要倒了一样。
她看起来坚强,实际上有多累,只有她自己知道。
唐二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嘱咐了刘姨准备好晚饭和做点宵夜之后,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毕竟家里一去世就是两个,要交接的事情,还多得很啊。
唐荟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晚上七八点之后,被刘姨叫醒之后,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就一直守在灵堂里。
灵堂里到处挂着白布,看样子凄凄惨惨的怪渗人,唐荟一屁股坐在牌位前的垫子,看着前面偶尔随着漏进来的风飘荡的白布,觉得有点吓人。
怎么感觉像是要闹鬼的节奏……
她有点无所事事,但是规矩是她要守在这里守到凌晨两点,两点之后爱咋地咋地,然后晚上八点又继续守着。
唐荟看看表,她记得下午二叔说还有一个人会过来陪着一起守夜,可是这都半夜十二点多了,这人都还没到,唐荟直接给那个未曾蒙面的人贴了个迟到偷懒的标签。
万籁俱静,只有窗户外面的北风呜呜的刮着,还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偶尔能听见树木被北风吹的发出凄惨的声音,灵堂里面并没有开灯,只有高高悬起的两支巨大的白蜡,火焰晃动着,照亮着下面的一切,虽然马上过年,但是唐家却看不见一点过年的气氛。
蜡烛的光照不到更远的地方,原本寂静的夜空中,突然门吱呀一声,似乎是被谁推开了,一阵寒风透着被拉开的门汹涌的灌进来,火焰被刮的疯狂的跳动着,照的下面的一切明明灭灭。
然后门又被合上了,多了另外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灵堂里,慢慢的近了,近了。那人就在唐荟面前,不高,比唐荟矮,但是兜了个帽子在头上,身上全是雪,他抖一抖,把帽子给放下来:“我靠这该死的天气冻死我了……大半夜的守什么灵堂啊我日……咦?”
来人露出了一头有点眼熟的黄毛,唐荟盯着那头黄毛看了看,眼神再向下移,觉着这人有点眼熟。
何止是有点眼熟,凌晨的时候刚刚见过,那活毛没长齐的小鬼的头头不就是这位吗?还叫什么凌来着……
两个人眼神对上,然后对面这位凌哥的脸,再次刷的一下,红了个透。
唐荟玩味的笑了笑,伸过手去:“凌晓是吧?又见面了。”
凌晓先是惊讶后是欢喜,然后又落了一脸的纠结与尴尬。凌晓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只洁白修长的手,想到自己凌晨的时候干的那点破事,有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看上一妞,最后发现那妞是自己表姐,还试图调戏过人家……这都什么事啊。
凌晓颤颤巍巍的伸出自个的手跟那只手握了一握,留恋那种触感但是也不敢多碰,就那么一下就放开来,像是怕碰坏她一般。
凌晓是听过唐荟大名的,但是那只限于听,听闻过以前别人怎么称赞过她是如何如何的漂亮,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凌晓看着她,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确实,唐荟漂亮的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但是这人却是他的表姐,别说如果她不是他表姐的话,这漫漫情路也坎坷,是他表姐的话,那连想都不用想了,表叔都会打死自己的。
凌晓慢慢低下脑袋似乎有点生气和懊恼,然后猛的一抬起头来,吓了还直勾勾看着他的唐荟一跳。
然后凌晓噗嗤一声笑了,脸还有点红:“表姐……我们这还算挺有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