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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郭泽察觉到了笑成起了兴趣,不禁微微一笑,反而不再卖关子了。
他刚刚那样说不过是有意吊起对方的好奇心,既然好奇心已经吊起来了,再卖关子反而不美。
他也是偶然发觉了点不对劲,他在港岛还是有些人脉,而港岛这么点地,说小不小,说大,也确实不大。
在得知森宇的一个大律师一个多月都没出现之后。他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森宇虽然主要在内陆发展,这两年风头很盛,根基却在港岛。那位同行经手过什么案子稍一打听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没费多少工夫就弄清楚出了来龙去脉。他那位同行已经联系了内地的某位环保人士,准备举报笑成的厂子废水排放不达标。这不过是第一步,蒋郭泽还会不知道这个?就算他不熟悉大陆法律体系,港岛那一窝子的行事风格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事没完,肯定还有后招。
蒋郭泽痛痛快快干净利落的将自己掌握的消息告诉了对方,末了加了一句,“看来对方来头不小,不知道有没有我能效劳的?”
笑成不禁有点诧异,“我竟不知道蒋先生这么古道热肠。”
蒋郭泽自然听出了笑成的意思——对方并没有接受他的意思,尚且还未给与他信任。他知道要说什么能博取对方好感,尤其是笑成这样的人。
蒋郭泽单刀直入的回答,“我也并不是路见不平,就要伸手相助。笑成,我调查过你。如果你对此觉得不舒服,好吧,我表示抱歉。”他嘴上这样说着,却没多少歉意。
电话那边传来笑成的声音,仅仅不置可否的说了一个字,“ok。”
“知己知彼,你们做生意不也讲究这一套么,如果不是经过调查,我也不会发现你就是我需要的那个……怎么说呢?r?”
“我承认那个‘best’,”笑成幽默了一下,“我得说,非常感谢你给我这个消息。但至于我之前的那个提议,我只能说我会重新考虑。”
“只是考虑?”蒋郭泽扬起声音,“难道我不够有诚意?”
“恰恰相反,”笑成说,“面对森宇这样的庞然大物,非得要十分的诚意才会让自己卷进去。”
蒋郭泽声音一顿,马上明白了笑成在顾忌什么。他是港岛人,又是这样一个风口浪尖。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示好似乎有些过了。
他并不解释,就算他解释了估计对方也不会信。
连续说了两个“ok”,又说,“看来换我等你消息?”
他有这个自信,笑成总有需要他的时候。总归已经递过橄榄枝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展现出应有的实力。
毕竟这人太对他胃口。
笑成挂断电话,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两圈,装进口袋里。车子已经开进大学城,车速一下慢了下来。
“我听你提到森宇?”导师握着方向盘,转头看了他一眼,“森宇我听过,来头挺大。”这已经是在委婉的提醒了。
笑成笑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车厢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然后听见他开口,“要不是来头大我兴许还看不上呢,”他话里难得带上了几分轻狂,忽然语锋一转,转而问对方“手上有没有股票?”
这是肯定的。
导师手里握了几十支股,就是为了通过涨跌验证自己的某些分析,有点像是小游戏,他从大学开始就在玩了。
笑成又问他都买了哪些。
导师随便说了几个。
笑成点点头,话题又跳回了之前那一个,“boss,你对森宇知道多少?”
导师一大方向盘,车子开进了s大。
他并不喜欢被人带着走,而刚刚,笑成却从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这让他有点不太舒服,就没有立刻回答。
在他看来,笑成这个问题已经是在向他请求帮助了。
但他马上就发现并不是这样。
因为对方紧接着就说出了下一句,“想不想玩一次大的?”
五分钟之后,车子在金融系的系馆楼下停了下了。
导师停好车,笑成推开车门,导师拔出钥匙,终于开口,“说来听听。”
他走出系馆已经七点多,程以轩本来约他下午打球,笑成一看时间就有点抱歉,尤其是手机上还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程以轩的,一个四点,一个五点半。
他回了电话过去,对方马上就接了,“总算等到你消息了,说好的下午打球呢,跑哪去了?”
笑成就道歉,解释了下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赶回来。
程以轩也就抱怨了两句,然后问他,“怎么说啊,现在还来不来?”
笑想了一下,他正需要好好运动一下来帮助自己理清思路,于是就说,“来,怎么不来?”
然后两人约好在球场见。
笑成直接就过去了,他先来的,程以轩没几分钟也到了。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球场上灯都亮了起来。
程以轩一身运动装,远远看见笑成打了个招呼,走近了就上下打量他,“你这一身行不行?”
笑成虽然不是西装革履,但也比较正式了,尤其脚上是一双休闲软皮鞋。笑成把外套一脱随手扔到一边,把袖子挽到胳膊肘,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试试看就知道行不行了。”
说完他突然就抢了程以轩手里的球,身体迅速一错,起跳,得分。
篮球“咣当”一声从球框里落下来。
笑成对他扬了扬眉,“三分。”
程以轩顿时急了,“犯规啊你,还没说开始呢。”他嘴上这么说着,却马上朝球冲了过去。
这一场笑成打得格外酣畅淋漓。
或许是打球的同时,他脑子里正快速思索着危机和对策,又或许是渐渐习惯了卫邵歌的接触。
他没再像以前时时顾忌着和对方肢体触碰,以至于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而是第一次浑然忘记了周遭一切,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直到身体里全部的力量被挥洒干净。
一个小时之后,笑成喘着气仰头靠在了篮球架上。
“妈的。”
程以轩呼吸也喘得不行,却还是咬牙连贯的骂出一句,“禽兽啊你,穿这破鞋竟然丧心病狂碾压我的战靴!”
他扬了下脚上带着两道暗金的运动鞋,“乖,别伤心,我早晚给你们一雪前耻。”
他对鞋子说话的时候笑成累得不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场球打下来,他心情好得不行,扬起胳膊比了个数字,“三十七分。”
程以轩先是冷笑一声。
随即又恨恨地骂了句,“禽兽。”
他也累得不行,但比笑成好一点,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就到椅子上从包里取出瓶矿泉水灌了下去。
笑成也歇得差不多,抬脚走过去,“今天挺爽的,下次再战,我先回去了。”
“哎,说定了。”程以轩猛咽了几口,随口问了句,“不渴啊你?”
“这不是忘买水了。”笑成提起自己得单肩包挂在肩膀上,“今天让你等这么久不好意思啊哥们。”
“没事儿。”程以轩倒是真不介意,顺手把喝得只剩下一个底的水瓶递过去,“哎呦我过来也忘记多买几瓶了。给你先喝两口。”
笑成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
今天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好。
一直以来,就算他和周围人相处得有多好,也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近过。上一世他羡慕卫邵歌这样天生就散发着太阳一般热力的人,这一世,即使已经完全不同于往,仍旧如此。
而现在,他似乎隐隐抓住了一丝契机。
真正的打破那层无形的屏障,自由的,毫无障碍的,并且亲密的与人……朋友相处。
程以轩亲近而坦然,让他十分舒服。
他喜欢这种感觉。
因此,尽管本身并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杯子,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开朗的一笑,“也不给我多留点?”
然后他抬起胳膊,就准确喝下去。
突然被一股力量禁锢住了胳膊。
“喝这个,补充电解质。”
卫邵歌一只手牢牢嵌住他右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把一瓶功能饮料递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笑成抽了下手腕,随即就感受到一股更大的力道遏制住了他。
他不悦的看向对方。
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深黑幽邃,令他心头猛然一窒。
他从没见过卫邵歌有这样的眼神。
这让他没有马上甩开对方的禁锢。
也就这么几秒停顿,卫邵歌就已经从他手里抽出了程以轩的水瓶随手丢开,然后松手拧开那瓶蓝色的功能性饮料,换在笑成手里。
“喝这个。”他又重复了一遍。
神情坦然至极。
笑成凝视着对方。
卫邵歌扬唇一笑,热情而充满力量,他转而从袋子里取出另外一瓶,丢给程以轩,“哥们,接着。”
程以轩本来还因为卫邵歌扔了他递给笑成那小半瓶水心中不渝。
这时表情一愣,那么点不高兴竟然散了。
“我们先走了啊。”卫邵歌给程以轩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笑成,“走了呗?”
然后自然而然从笑成肩膀上取下包挂在了自己肩膀上,当先走了出去。
又回头看了眼。
笑成目光意味不明。这时终于抬起胳膊喝了几口,拧盖上盖子。跟程以轩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卫邵歌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他们一起顺着学校已经结成穹顶的银杏大道朝着校外走去。
这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月亮却非常亮。一束束被过滤得细细碎碎的月光透过银杏树的间隙照在地上,偶尔几声蝉鸣,显出一种幽谧。
这是通往校外的路,路上人不多,偶尔几对情侣从路的对面走过去。
他们两个人静静的走着,没有人主动说话。
笑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卫邵歌今天状态不对。
也就是刚才,他突然想起来,对方似乎有着某种心理疾病。
卫邵歌表现得太正常,他阳光,热情,充满活力,尤其是这段时间,因为家里变故,笑成精神并不振作。
都是卫邵歌一直帮助他,支持他,鼓励他。
以至于让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不禁有些歉意。
不管怎么说,作为“男朋友”他都不够称职。
在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忽然被人轻轻握住。
然后,十指相交。
他听见对方用一种全然坦荡,却偏偏流露出一丝腼腆的语气,直白的说,“我不高兴。”
继而,铿锵有力,“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