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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不去争, 那肯定是没有的。
同样激动的还有杨继北夫妇,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人会“抢”走隔壁的房间, 毕竟都说了隔音不好, 谁还会过来凑热闹。
杨继北说必须拆了土墙,刘香莲则是和杨继北说,要把三开门的大衣柜放在哪个位置才好看。
说着说着, 刘香莲忽然想起一个事儿, “你们家兄弟妹妹一共五个人,结婚那天我问过二嫂, 幺妹怎么没来?”
不仅幺妹没来, 幺妹婆家一个也没来。
杨继北脸上的笑意顿减, 他看了眼前面和何明秀说话的杨继南, 低声道, “当年二哥能娶二嫂, 就是因为娘把才十几岁的幺妹定了人家,拿了彩礼回来娶二嫂的。”
“娘知道彩礼差不多掏空了刘家的家底,所以在幺妹嫁过去后, 她就让幺妹没事儿别回来, 好好照顾婆婆和丈夫, 说来已经两年没回过娘家了。”
刘香莲闻言抿了抿唇, 说起彩礼钱, 她那六十六块全交给爹娘了,家里的兄弟多, 用钱的地方也多, 虽然给她的嫁妆里有个显眼的三开门衣柜, 可这是刘母的嫁妆,有些旧了。
她的嫁妆除了衣柜和箱子, 就只有做新娘那天穿的新衣服,钱是一分也没有。
说到钱,她拉着杨继北道,“你的钱还没交给我呢,我现在可是你媳妇儿,你得把钱交给我管。”
“啊,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交给你。”
杨继北咬牙道。
“什么意思?”
刘香莲愣在那,也不走了,拉着他也不准走,怕她路上闹过头,杨继北干脆拉着她走到一边去。
“我虽然是小儿子,可又没分家,我哪里来的钱?”
“你没有私房钱吗?”
刘香莲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有吗?”
杨继北反问。
“我、我是姑娘家,比不得男娃。”
“我反正没有,”杨继北把兜儿掏出来,“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
刘香莲的眼睛立马就红了。
几个喜欢胡闹的青年早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了,从杨继北掏兜的动作,以及刘香莲气得发红的眼睛,立马明白过来。
“这是新媳妇向丈夫要钱花呢!”
“杨老四,你别这么小气,这可是你的媳妇儿,该给的还是得给!”
“就是哈哈哈哈。”
杨继北听到这些话脸都青了,刘香莲则是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就往前走,那气呼呼的样子让杨继北也顾不得去收拾那些人,赶忙追了上去。
快中午的时候,杨二奶奶准备做饭了,孙桂芳去帮忙,杨继西则是编背篓。
不想余光就瞥见那边杨继东夫妇早早地回来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天,最少还有半个小时才下工,大哥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过一想到空出来的房间,他立马就明白了。
杨继东就是被沈凤仙催着回来的,就怕节外生枝。
“娘,我去做饭了。”
沈凤仙挽起衣袖冲杨老婆子微微一笑,便去了灶房。
杨老婆子疑惑地看了看天,这回来得也太早了些,杨老汉见杨继东也跟着回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便把他叫进堂屋里说话。
结果杨继东就说想让狗蛋住进杨继西他们之前那个小房间,“他都这么大了,不能一直挨着我和毛蛋娘睡着。”
杨老婆子闻言觉得好,反正比给刘香莲住让她高兴。
毁了她好婆婆名声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杨老汉也有些犹豫了,还没影子的孙子可比不上狗蛋重要。
“我再想想。”
杨继东也没追着说现在就要个结果,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沈凤仙让大花把狗蛋叫进灶房,对狗蛋道。
“你不是想自己睡一张床吗?”
“是啊,石头哥都自己住了好几年了。”
狗蛋连忙道,“我也想做大孩子了。”
“那你去求你奶.....”
沈凤仙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最后道,“可别像上次那么傻,一下就露馅了。”
“知道了,”狗蛋兴冲冲地跑进堂屋,一把抱住杨老婆子的腿,仰起头眼巴巴地说道,“奶,我想自己住一个房间,石头哥都自己住了好几年了。”
“爹睡相不好老打呼噜,毛蛋晚上不是尿床就是哭闹,我可是要念书的人了,不能被他们这么影响,不然怎么给爷爷奶奶争气。”
这话说得杨老汉二人眉开眼笑的,于是便有了决定。
“那现在就让你爹给你收拾东西搬过去。”
见狗蛋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且大声让杨继东收拾得快一点时,杨继西便知道房间给谁住了。
他嘴角一抽,都说了隔音不好了,大哥大嫂为了房间真的是啥都不顾啊。
杨二爷爷现在除了割牛草,清理牛粪外,就没啥活儿了,这个季节锄草为重,辛苦的老牛也能喘口气歇歇。
他清闲下来的时候,还是喜欢牵着老牛四处溜达,当然不会去庄稼田地,而是去一些青草比较多的地方。
回到家时,刚好吃午饭。
杨二奶奶为了庆祝他们搬过来,今儿中午做了不少菜,过年做的油肉舀了一大碗出来,用青椒炒着吃味道可好了。
她也想到那个房间会被人抢,“依着老三那两人的性子,绝不会让你们搬回去住,肯定会给其他人,我看香莲两口子能住大屋了。”
这个老三说的是杨老汉他们,他排行第三。
“我看未必,”杨二爷爷往嘴里塞了一个土豆,今儿的土豆是清煮的,配着红薯锅巴饭吃,那叫一个绝,“别忘了狗蛋也这么大的人了,还跟爹娘一起睡可不好。”
“那房间不隔音,狗蛋还是个孩子,万一听见了多羞人呢,”杨二奶奶觉得狗蛋不会住进去,结果他们就听见杨老汉那边院子里迸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四个人同时端着碗筷,来到堂屋门口的长凳上坐着,纷纷看向那边的院子。
这门口放着两根长凳,一边坐一对夫妇,还挺合适。
这边吵架自然是因为那个小房间。
杨继南下了工后,跟何明秀说了一声,几乎是小跑回到家的,结果就见狗蛋拉着石头参观自己的“房间。”
他一下就懵了。
不说大哥大嫂为了房间下工那么早,也因为杨老汉他们这么快就把房间归谁给决定好了。
他忍着怒气去问杨老汉和杨老婆子。
结果杨老汉就说狗蛋年纪不小了,该自己住了,说不定沈凤仙还能再给生个孙子啥的。
杨继南想到自己和何明秀“办事”都顾及着大花,又想到他们这么多年也没个儿子,一直活在老大夫妇的阴影下。
于是便说,“我和明秀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也想要孩子,爹,娘,这个房间,能不能先给大花住。”
杨老汉拿起旱烟不知道怎么是好,“可狗蛋已经搬进去了。”
听在杨继南耳里,就有得商量,于是笑眯眯地去找狗蛋,想让他把房间让给大花。
这下杨继东和沈凤仙不乐意了。
沈凤仙向来嘴贱得很,见说不过杨继南后直接道,“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可能生不了了.....”
话还没说话,就被杨继南扇了一个大耳刮子,还厉声质问对方是不是咒自己啥的。
沈凤仙被公婆丈夫打骂都觉得是没啥毛病的,可被当叔叔地打了一巴掌,那可不行,当下就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又哭又闹。
自己的女人被打,杨继东也不能忍,和杨继南吵了起来,狗蛋还去咬杨继南的手,杨继南一把推开狗蛋,导致狗蛋门牙被磕掉了,又是一阵大哭声。
眼瞅着杨继南和杨继东就这么打起来了,杨继西他们四人看得饭都没怎么吃。
“哎哟,继东居然打不过继南?”
杨二奶奶见杨继东被杨继南骑在身上揍,当下惊讶道。
“哎哟,狗蛋门牙掉了居然拿棍子去打继南的背?”
杨二爷爷惊呼道。
杨继西和孙桂芳便见杨继南反手夺过了棍子,顺手给了狗蛋屁股好几下,狗蛋哇哇大哭跑到杨老婆子那指着杨继南,哭得说不出话,可眼神却充满了委屈。
杨老婆子和杨老汉不管怎么拉,怎么呵斥,就是分不开打架的两兄弟,杨大爷爷倒是想去帮忙,被杨继康直接关掉了堂屋大门。
“我看您是又忘记幺妹订婚的事儿了吧。”
当年杨幺妹被订婚,杨继西闹了一场带着杨幺妹去杨二奶奶家搭伙,杨继西挨了一顿毒打,杨大爷爷看不下去就去劝,结果被杨老婆子明里暗里地说他多管闲事。
气得杨大爷爷再三表示以后再也不管她家的事儿了。
“可闹得这么厉害.....”
他有些担心。
杨大奶奶叹了口气,“你能帮啥忙?老胳膊老腿的,别受了伤回来叫唤。”
杨大爷爷只能安安分分地待着了。
康嫂和石头端着碗筷,坐在堂屋门后竖着耳朵听。
杨继康有心把媳妇儿儿媳叫回桌上吃饭,结果就见自己老娘也端着碗筷挤在他们中间竖着耳朵听。
杨继康:.....忍了又忍,他也端着碗筷走过去站着了。
杨大爷爷见此赶忙也学着他端着碗筷走过去。
他们一家躲在堂屋里听动静,这边的杨二奶奶四人看热闹就显得光明正大多了。
时不时几人还议论几声。
好不容易在下工后把刘香莲哄好,一起高高兴兴回到家时,小两口看着院子里的场景纷纷愣住了。
杨老汉见他们回来,还不过来帮忙,立马吼道,“没眼睛啊!快把他们拉开!”
于是杨继北去拉脸上都有些青紫的杨继东和杨继南,而刘香莲则是去拉扯着对方头发不放的何明秀和沈凤仙。
这边大花和狗蛋也在打架。
毛蛋自己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众人打架拉架,还在那拍着手直乐呵。
杨继西眼神好,看见那小子的行为后,小声地对孙桂芳道,“难怪毛蛋后来做了上门女婿,瞧瞧,狗蛋都知道去打架,他却在一旁叫好。”
孙桂芳翻了个白眼,“他还是个孩子。”
“也是,”杨继西扑哧一笑,扒了两口饭菜,又继续看。
“哎哟!怕是皮都破了!”
杨二奶奶忽然惊呼一声。
原来是刘香莲拉架不成,被两个嫂子同时伸出手推开,一下就摔在地上,旁边正好有狗蛋和毛蛋玩家家的几个是有,个个拳头大小。
刘香莲只感觉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拉起衣袖一看,好家伙,被石头蹭破了皮,好大一块呢。
她本就是个怕疼的,当下眼泪也掉下来了,这是没和狗蛋那样号啕大哭,无声的眼泪有时候更让人心疼。
杨继北瞧见后,整个人都怒了。
他拿起被杨继南丢在一旁的棍子,直接给了两个哥哥一人一下,接着又给了两个嫂子一人一下。
两个小的见爸妈疼得大叫都不打架了,又见杨继北拿着棍子指着他们,二人快速分开,一个站在杨老婆子身后,一个站在杨老汉身后。
“还打吗?啊!”
杨继北的吼声整个杨家大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杨老汉见他们停下后,看着他们脸上或多或少的伤,抖着手指着他们道,“你们多大的人了啊?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丢死人了!看看人家吃饭都出来看热闹!”
杨老婆子也气炸了,她指着杨二奶奶那边的堂屋门口,大伙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那门口只有两根长凳,一个人也没有。
杨继西他们看够了热闹,早就进屋夹菜去了。
杨老婆子转过头才发现没人了,她又是一跺脚,“都给我进堂屋去!”
见杨继北还拿着棍子,杨老汉厉声道,“还不丢掉!”
杨继北丢掉木棍,上前去看刘香莲的手臂,刘香莲默默流泪,阻止他给自己处理伤口,看着进堂屋的哥哥嫂子们,小声道,“大屋子。”
闻言,杨继北只好进屋去,刘香莲清洗了伤口,也没包扎,也进去了。
杨大奶奶听不见动静后,失望地叹了口气,“进堂屋了。”
“那就吃饭,”杨继康一本正经道。
石头笑嘻嘻地回到桌上继续吃,“我觉得很好办嘛。”
“怎么说啊?”
康嫂很感兴趣地问道。
“再弄一道墙出来,里面住大花,外面住狗蛋不就行了。”
众人一愣,这主意确实不错,就是不隔音的问题....
大人们没有跟石头解释,只是叮嘱他没事儿别去那边玩儿。
“反了天是不是?”
这边杨老汉指着众人骂。
“大的打小的,小的打大的!你们还有没有规矩?!”
杨继南梗着脖子不服气,“大嫂咒我们断子绝孙,我为什么不能打!就是到了沈家人面前,我也敢打!”
沈凤仙捂着脸恨恨地看过去,“那你再打试试看啊!有你这么一个打嫂子的爹,我看大花以后嫁什么人家!”
“那我也要看看有你这样的婆婆,毛蛋和狗蛋能娶什么样子的媳妇儿!”
何明秀打了一架,也把心里多年的怨恨打出去了。
妯娌二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差点就要再次掐起来。
杨老婆子见此起身来到二人面前,伸出手一人给了一个大耳刮子。
“打啊!你们是仇人是不是!”
她难得出手打人,还这么凶。
二人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杨继东和杨继南也不说话了。
杨继北夫妇现在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等哥嫂反应过来是杨继北打了他们一棍子后,杨继北怕是也要被揍。
不说这天下午,就是接下来的两三天,杨老汉一家除了杨继北外,都没有人去上工。
不是脸上带伤就是身上带伤,这么去上工,还不知道生产队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而这边的杨继西他们,则是把房间装饰了一番,干干净净不说,还有杨继西带回来的野花,插在竹筒里特别好看。
晚上孙桂芳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除了最底下是干草铺着的外,上面全是鸡蛋,这都是他们之前以及空间升级后攒下来的。
现在的福窝一个鸡蛋可以更新出四个,四个鸡蛋放进去,十二个小时就可以更新出十六个鸡蛋出来,加上那原本的四个,就有二十个。
福窝现在最多能装四十四个,一天一夜最多能更新出三十二个鸡蛋。
“其实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是三十二个鸡蛋,这样还好算一些。”
杨继西都快被弄糊涂了,“而且时间上比之前快了一半,东西却多了一半。”
“对啊,眼看着箱子都快装不了多少了。”
杨二奶奶的两只母鸡每天雷打不动两个鸡蛋,他们还时不时偷偷放两个在鸡窝里,杨二奶奶惊喜母鸡一天四个鸡蛋,还去杨大奶奶那炫耀了一番呢。
“现在我们一共有....138个鸡蛋!还不算你早上放进福窝里的那8个!”
第一天早上放进去8个鸡蛋,第二天早上就能收获一整个福窝,也就是32个鸡蛋。
“还有五天我们去赶集,”杨继西计划道,“放四天鸡蛋,最后一天放糖,回来时就说买的。”
“行。”
他们还没有试过糖的变化,肯定比以前多。
而关于那个小房间的使用权,现在也没确定下来。
而本来最有竞争力的杨继北夫妇,如今却不在杨老汉二老的选择之中,这让刘香莲失望极了。
加上手臂又受了伤,心里有事,在两天后一场夜雨后,成功低烧了。
杨继北心疼不已,咬牙去找杨老婆子他们,“隔音不好,旁边不说住大人了,孩子更不行,听见了啥不好的。”
杨老汉和杨老婆子昨儿就去试了试隔音效果,一个在刘香莲他们房间,一个在那边,完全可以轻松对话。
而且如他们所说,开门关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也对。
眼看着狗蛋也不小了,又想送去念书,可不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影响学习。
二老对视一眼后,让杨继北把老大和老二叫进屋子里,“就叫他们,不叫嫂子。”
“欸!”
杨继北觉得希望很大,立马去找人了。
于是当杨继西二人得知杨继北夫妇得偿所愿后,也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是狗蛋。”
毕竟那是爷奶的心肝宝贝。
“现在得了大屋子住,却得罪了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侄女,”杨二奶奶直摇头,“瞧着吧,老四两口子的日子怕不是那么好过的。”
果然,在杨老婆子和杨老汉以隔音不好,会影响孩子后,把那屋子给了老四,杨继东和杨继南一言不发,就是杨老婆子说晚上一人一个鸡蛋,他们也没什么喜气可言。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接着看向对方,纷纷露出一抹讥笑。
“我还以为大哥大嫂多有本事呢,结果还被老四截了胡。”
杨继南嘲讽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以为和老三关系不错,结果人家说走就走,一点都没考虑给你呢。”
杨继东的话,让杨继南对杨继西也有了几分迁怒。
但杨继西不在乎,他不在乎这边任何一个人对他的看法。
杨继北回屋带给刘香莲这个好消息后,刘香莲果然容光焕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怕出变化,硬是扛着烧,让杨继北把墙给拆了,当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住进去。
大房间就是好,刘香莲觉得呼吸都畅快了,结果晚上吃饭时,他们夹什么菜,大花和狗蛋就夹什么菜,弄得二人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但杨老婆子和杨老汉一言不发,他们只能忍着。
毕竟他们得了屋子。
大花来杨二奶奶这边玩时,哭唧唧地对孙桂芳说,“我讨厌四叔他们!”
孙桂芳嘴角一抽,“不哭不哭,不是要找石头玩吗?石头就在小菜地那边抓蚂蚱呢。”
大花果然不说这个了,转身跑去找石头。
孙桂芳长舒一口气,杨二奶奶见此笑话她道,“这有啥不好说的,孩子说什么,你就顺着来呗。”
“我觉得不好,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参与了,更麻烦,”孙桂芳摇头。
杨二奶奶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而如杨二奶奶所言,杨继北两口子在家的日子逐渐艰难起来。
自打撕破脸后,兄弟妯娌之间也没有那种面子活儿了,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好一点就如沈凤仙她们一样无视对方,坏一点就如杨继东和杨继南二人嘲讽对方。
但他们对杨继北夫妇,却是心照不宣的“欺负。”
比如做早饭,第一天沈凤仙会多早的起来在杨继北他们房门处喊刘香莲起来做饭。
接着就去睡觉了。
如果刘香莲不做饭,那就一起挨饿,这个时候杨老婆子就会指责刘香莲。
第二天又换成何明秀叫刘香莲起来。
洗碗这些活儿她们更是碰都不碰,直接让刘香莲干。
刘香莲要是不想做,杨老婆子的眼神就看过来了。
挑水劈柴啥的,杨继东和杨继南也不会做了,全让杨继北做,杨继北要是抗议,杨老汉就会找他谈话。
反正好处你们得了,怎么也要让兄嫂出出气,这事儿过去了,才会一家和乐。
夫妻二人本想找个时间把房外其中一个门给封了,结果除了上工,就是干家务活,整天累得要死,哪里还有闲时间去封门。
“我们要去妈那边看看,明天回来,二叔二婶,你们在家万事小心点,柴火和水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别干重活儿。”
早上,杨继西对二人叮嘱道。
“知道知道,”杨二奶奶笑眯眯地点头,“桂芳都走了一会儿了,你快跟上。”
天还没亮,杨继西就把鸡蛋放在背篓弄好,先一步背到大柳树那边去了,孙桂芳以先走一步为由在外守着背篓。
“那我走了。”
他怀里手里拿着热乎乎的鸡蛋饼,见到孙桂芳,把鸡蛋饼给对方,自己背上有些重的背篓,二人出发了。
“这么多鸡蛋,我看我们还是去县里吧,”孙桂芳道。
“也行,反正今天时间充裕。”
他们运气好,到了镇上后又遇见顺风车,给了一毛钱,便进了县城。
接着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孙桂芳拿出准备好的小布袋,从背篓里检了三十六个鸡蛋出来装好。
他们这次带的鸡蛋可不少,一共有两百六十六个。
这三十六个是给杨文清送过去的。
对于县城他们不是很熟悉,只有向杨文清打听打听。
杨文清的父母一早就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身体有恙,即便不怎么发病,可这县里知道的人也不少,所以工作也没有,只有在家看看书画画啥的。
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见他们上门,杨文清又惊又喜,孙桂芳把鸡蛋递过去,杨文清本不想要,结果杨继西说自己有事相求。
“这是我们院子里攒下的鸡蛋,想得个去处,”杨继西也在赌杨文清的品性,如果看走眼,他也有办法把鸡蛋收走。
空间满满当当是可以放下这么多鸡蛋的。
杨文清双眼亮晶晶地拍着胸口表示这个忙是小意思,这也是别人第一次找他帮忙。
他找了帽子给他们戴上,接着又拿碳笔在二人脸上微微改造了一下五官造影啥的。
接着把他们带到东巷最里面的一条巷子,那也有和他们打扮差不多的人,关键还有半大的孩子在巷子口望风,可以说十分安全。
想来这里应该是东巷人的“黑市。”
杨继西找了个角落就把背篓放下了。
接着把上面的干草拨弄开,从里面掏出两个胖乎乎的鸡蛋放在干草上。
然后就听杨文清大声道,“唉,我妹妹刚生了孩子,我就想送她鸡蛋吃!”
接着听见这话的人便往这边来了。
“有多少?”
一瘦巴巴的老人头上戴着帽子,面上还围着布头,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五分钱一个,您要多少?”
杨继西问,孙桂芳竖着耳朵听,准备给她捡鸡蛋。
“五分啊,”旁人一听觉得还挺便宜,毕竟黑市有些人开到七分一个了!“我要二十个!”
她还自带了布兜,其余人也有装东西的,孙桂芳忙着捡鸡蛋,杨继西则是收钱,杨文清四处“游走”找更多的“客人。”
两个小时后,背篓里就只剩下干草了,一共两百三十个鸡蛋,五分钱一个,赚了十一块五毛钱。
这个年代,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25—30多块钱呢。
杨继西把钱交给孙桂芳,孙桂芳立马瞪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右手心。
杨继西立马露出我明白的神情,但还是数了五块钱递过去,“待会儿要买东西。”
孙桂芳想了想,还是接过去了。
杨文清刚买了豆腐,他要留二人在家吃午饭,自然想买点菜的。
一块四四方方的豆腐只需要两分钱,杨继西指了指豆腐,“买几块?”
孙桂芳想了想,拿出四分钱,买了两块豆腐,接着又去买了一条两斤多的鱼,一毛钱。
本来要走了的,结果一个婶子神神秘秘地叫住他们,拿出一颗大白兔糖,“这个可是我侄儿媳妇从大城市里带过来的,咱们这地方就只有商楼那卖,还得是糖票,我这有五颗,一颗算两毛,怎么样?”
两毛一颗糖?
杨文清凑过来看了看,有些嫌弃,“你这都化开了。”
接着对杨继西二人使了个眼色,于是杨继西他们笑了笑,摆手说不爱吃甜的。
婶子瘪嘴,怎么有人不爱吃糖。
回到家时,杨文清直接从房里拿出一个罐子,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大白兔糖。
现在的大白兔糖包装是白色的糖衣,没有后世那么可爱,但是味道却很浓郁,个头也比较大。
“吃!我去做饭!”
杨文清不让他们帮忙,又怕他们客气,于是赶紧抓了两把糖塞给他们。
这一把就有八、九颗。
“不用这么多不用不用,”孙桂芳赶忙放回去了一把,“你要是这么客气,我们下次就不来了。”
“那你们吃三哥手里那把糖,这总可以了吧?”
杨文清无奈道。
“那你把糖罐子拿进去放好。”杨继西也很无奈。
杨文清耸肩,“好吧。”
他哼着不知道啥调的曲儿,心情极好的进了厨房忙碌。
夫妻二人看着手里的奶糖,纷纷咽了咽口水。
在杨继西开口之前,孙桂芳快速剥了一颗塞进了他的嘴里,“好吃不?”
她笑问道。
杨继西眯起眼,感受着味蕾上的甜美,接着也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夫妻二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快乐的神情。
“真好吃。”
“好吃。”
二人对视一眼后扑哧一笑。
接着又同时收回笑,纷纷看向杨继西的右手。
“按你想的来。”
“按你想的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
接着又是忍不住一笑,杨继西看了看空间,昨晚放进去的半斤粒糖,现在差不多有一斤了,他也想知道粒糖能更新多少出来,于是没有去动福窝里的东西,而是把剩下那六颗大白兔奶糖和旁边的鸡蛋放在了一起。
小声跟孙桂芳说了情况后,孙桂芳点头,“你做得对。”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二人拿着扫帚,把堂屋清扫了一遍,接着又把杨文清家门口放着的垃圾拿去倒了。
杨文清家的邻居们,看着这对举止亲密的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和杨文清认识,并且成为朋友的。
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和杨母是同事,她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回来吃的,见杨文清和一对面生的男女一起笑呵呵地吃饭,她便记下了。
等上班时,对杨母说起这事儿,“瞧着倒是好同志,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回去还是问问文清,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来历,别被骗人。”
都是看着杨文清长大的,她也担心。
杨母一下就想起儿子的救命恩人杨继西来,上次儿子就说遇见了救命恩人还有对方的新婚妻子,应该就是他们。
想着上次没能见到对方,心里一直惦记着,杨母索性请了假,着急忙慌地回到家,结果却被杨文清告知他们已经走了。
“怎么不请人家多坐坐?”
白跑一趟的杨母忍不住瞪了一眼杨文清。
“他们忙着回家呢,住好远呢,”杨文清比画了一下,“不过他们说下次来县城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高兴的样子让杨母也露出笑来,又得知只给人家一把糖后,顿时骂了他几句,最后表示下次一定要好好招待对方。
这边的杨继西他们来到了肉联厂,买了四斤肥肉两斤里脊,花了三块五,加上之前那一毛四分钱,一共花了三块六毛四分。
手里还有差不多六十块钱。
“麻烦肥肉帮我分成各两斤,里脊各一斤。”
孙母和孙玉兰刚洗了头,用的就是孙桂芳送的清发液,味道好不说,清洁力也比皂角好多了。
“妈,等这些用完了,我们再买好不好?”
孙玉兰一边给孙母梳头发,一边撒娇道。
“行行行,不过你得听我的话,别老和翠翠去竹林那边。”
孙玉兰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边住着谁还需要我再说吗?”
孙玉兰听她语气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想追问,就听孙桂芳的声音传来,“什么再说吗?”
“姐!”
孙玉兰高高兴兴地迎上去,亲亲热热地抱了孙桂芳一会儿后,才对后面背着背篓的杨继西唤道,“姐夫。”
“欸,”杨继西笑着点头,又对迎过来的孙母招呼道,“妈。”
“哎哎,快进屋坐,”孙母也没想到才半个月不到他们又见面了。
赶紧让孙玉兰去找孙父,让他赶快回来。
锄草完了后,又是清闲的时候,即便地里有活儿,要的人也不多,所以孙母他们并没有去上工。
杨继西放下背篓,孙桂芳拿出里面的两斤肥肉和一斤里脊,还有一块豆腐,和一条鱼。
“我的天哪,你们要过年啊?”
孙母打趣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孙桂芳红着脸道,“我们想借钱盖房。”
杨继西也不好意思地把宅基地,以及他们搬出家住进杨二奶奶那的事儿一一说了,孙母听完后拍腿大笑。
“好啊好啊!你们可真行,不知不觉就把家给分了!”
“到底还没有完全分,不过到时候我该要的不会便宜他们,”杨继西这么说。
孙母连连点头,“但凡你爹娘是个好的,我也不会这么说,我手里有二百多块钱,家里也不办事儿,你们尽管借过去。”
“不跟爸商量商量啊?”
孙桂芳扑哧一笑,问道。
“家里我管钱,商量个屁。”
孙父回来时,得知借钱的事儿,挠了挠头表示,“好啊,你们妈说了就是,我听她的。”
他心里也高兴,当初虽然看中这个女婿,却没有看中杨老汉二人,心里本来还有些不得劲儿呢,给闺女的压箱钱都不敢太多,就怕到时候女婿护不住,女儿啥也不剩。
现在看来女婿是个好的,护短。
肥肉和瘦肉杨继西和孙桂芳不让他们做,晚上做了一锅麻辣豆花鱼,吃得浑身是汗,各自洗了个澡,便舒舒服服地坐在院子里说笑。
孙玉兰又想起下午的事儿,拉着孙母追问,“妈,你说竹林那边住着谁是什么意思?那边不就住着陈生他们吗?”
一说到这个,孙母的脸就拉下来,“这里坐着的也没外人,我就直接问你了,你和翠翠时不时就去那边,你知道你三婶怎么说闲话的吗?我可把话说到这,陈生瞧着人模狗样的,可他媳妇儿却死得不明不白!”
“这种人我是一向不喜欢的,你要是有什么心思,趁早给我打住咯!”
最后几乎是非常严厉地说道。
孙玉兰吓一跳,接着懵了,“我才没有!我才没有那个心思呢!臭三婶胡说八道!”
她直接气哭了。
杨继西也不好参与这话,孙桂芳忙起身将她抱住,“没有就没有,你气什么,三婶那张嘴本来就说不出人话,你还当真了。”
“我就是气不过,她怎么什么都胡说八道!”
孙玉兰抽泣道。
孙母冷哼一声,“知道就少去那边,你说,你和翠翠去那边干什么?”
孙父和杨继西一样看着她们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