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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新法初行(中)

作者:卖萌的小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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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谊晁错相视了一眼,只听老农继续说道:“年前都说什么种地无用,都跑去经了商,可这挣来了钱却又没人要。老朽早就说过,庄稼人还是要以种田为本,旁门左道不要去想,大好的良田烂在家里,挣来了这既不顶饱,又不保暖的钱币。”老农看向贾谊说道:“朝廷的税赋是轻了,可今年没有青壮劳力,田里的收成便大大降低,交了赋税,家里也就没粮了......”

    贾谊看向老农说道:“不对啊,老父,朝廷税率是三十税一,也就是收成多的时候多交,收成少的时候少交,良田欠收的时候也可不交,当地官吏只许收取三十之一的赋税。今年良田荒废,谷物欠收,那交的赋税也应该更少才对,家中多少也该有些存粮啊。”

    闻听此言,老农忙站起身迈步走至院前,伸头望了望外面后,才走回贾谊晁错二人面前坐下说道:“小先生,你是离开家乡久了,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啊,这里面......”老农正要继续说下去,只听屋内传来老妇人的咳嗽声,老农忙转而叹了口气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贾谊晁错二人相视了一眼,晁错看向老农说道:“老父,你莫不是心中有什么顾虑?我二人皆是游方的先生,途径自己的家乡,也就是想知道这几年家乡的风土民情有何变故而已,不会到处乱说的。”

    眼见老农还是低沉着头不说话,贾谊忙开口说道:“老父你莫怕,莫非是当地官员有巧立名目,强征税款之举?你大可说与我们听啊。”

    老农仰头望了望夜空,站起身道:“天色已不早了,二位客人早些歇息吧。”说罢,便拱手转身回到了房舍之中。庭院内只剩下贾谊与晁错两个人,他二人相视了一眼,晁错轻叹了一口气道:“背本趋末,良田荒废,货币不通,以物换物,赋税已经调轻,农人家中仍是一粒存粮都没有,看来,这河南郡的事有些棘手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谊站起身仰望着夜空,默默说道:“不能再耽搁了,明日一早赶路,早一天赶到洛阳,便能早一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安城,上林苑。

    即将入冬,繁冗的国政也终于逐渐减轻,刘恒每日都在派人不断的询问河南郡贾谊是否到任的消息,可得到的回报却总是不见其人,这使得刘恒不由暗自感叹:“贾谊啊,此刻你一定是布衣便袍,正在乡野之间暗寻密访,勘察民情,若是汉国的官员都能和你一样,这个国家又怎会贫弱至此呢。”

    就在今天早晨,刘恒忽然接到了河南郡守吴轲的奏报,虽然不是贾谊已经到达洛阳的消息,可这个消息同样令刘恒感到心情大好,吴轲在奏报上说自朝廷税收放轻至三十税一之后,河南郡的农人们每日劳作的热情极高,郡内背本趋末之风虽在,可今年的收成却创了近几年收成的新高,按制收上来的赋税竟比往年还要多。

    看过这份奏报之后,刘恒大感心情舒畅,他合上奏报,点头笑道:“这个吴轲是个能吏,原来这河南的情况也并非难治,如此看来,明年贾谊推行新法之后,河南的情况必然会再加好转,到了那个时候,看那班老臣还有什么可说的。”就在刘恒欣喜之时,只听宣室外传来舅父薄昭的声音:“是什么消息让陛下如此高兴啊?”

    “舅父你快来看。”刘恒站起身将河南的奏报交到薄昭的手中说道:“吴轲来报,今年收上来的赋税比往年都要高,如此看来,这税赋降低之后,农业情况大有好转啊。”

    薄昭接过奏报,展开低头看过之后,他虽心中有所疑虑,可看到刘恒难得像今日这样如此高兴,他便只好将心中的顾虑咽了回去,转而开口说道:“上苍护佑汉国,明年贾谊推行新法便是顺势而为之举了。”

    刘恒点头笑道:“只要明年贾谊的新法能够适用于河南,来年便可在全国推行,继而剩下的新法也可陆续出台,看那些老臣们还能说什么。”说罢,刘恒迈步走至宣室的窗户前,伸手打开窗户,立时一缕阳光便照射进来,让人感到极为温暖,舒适,刘恒不由开口笑道:“时节将近入冬了,难得还有如此好的天气。”刘恒转身看向薄昭说道:“舅父,听说上林苑内新圈养了三只猛虎,朕一直没空过去看看,今日天气这么好,舅父就陪朕一起到上林苑狩猎吧,就像舅父第一次教朕骑马射箭那样。”

    刘恒难得有如此的兴致,薄昭忙拱手说道:“诺!”

    上林苑内。

    今日的天气果然是格外晴朗,暖暖的阳光洒下来,让人们觉得十分温暖。刘恒的心情极好,他领着一队羽林在林间策马射猎。直到将近正午,刘恒却仍没有觉得疲惫,他又在上林尉的引领下观看了上林苑内的马场,望着苑内的骏马,刘恒不由感叹道:“咱们圈养的马匹可以在中原称雄,可却终比不上草原烈马,什么时候汉国可以培育出自己的骏马,应对匈奴之患,自然便可迎刃而解了。”刘恒转头看向薄昭笑道:“真想念代国啊,真想找个机会再回代国,去看一看当年朕与舅父一起开设的马场。”

    薄昭闻言,笑着说道:“如果开春之后河南的新法可以步入正轨,那陛下大可以回代国去看一看。”

    刘恒点了点头后,转身看向上林尉道:“上林尉,早就听说苑内新圈养了三只猛虎,带朕去观摩一番?”

    上林尉闻言,忙拱手应诺之后,领着刘恒等人来到虎圈面前,一名负责该圈的啬夫忙上前向刘恒行礼,刘恒望着虎圈中静卧着的三只老虎,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眼前这三只老虎与所谓的猛虎相提并论,他不由摇了摇头道:“这三只老虎的神色怎么如此倾颓,哪有半点林中猛虎的样子?”

    上林尉见天子发问,忙沉下头拱手说道:“回禀陛下,这三只猛虎皆是林中之主,百兽之王,抓捕之时极为困难,连伤了数条性命才得以将其圈禁于此,故而,臣勒令啬夫们拔去了它们的虎牙,削去了它们的利爪,以减其凶性,如此才好圈养,否则又要伤人了。”

    刘恒缓缓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继续观看这禁中的所谓猛虎,它们被拔去了称王制敌的利器,果然是虎性全无,一只只静静的趴在太阳底下打着懒盹,实在让刘恒看了觉得心中很不舒服,自己身为天子,也同这百兽之王一样想大有一番作为,可有的时候却迫于被这些啬夫,禁门的压制而处处不能一展心中抱负,想到这,刘恒心中哀怜起这圈中之虎来,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小臣有可令这圈中之虎即不失虎性,又不会伤害养护人之策。”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刘恒转身看去,只见上林尉身后一名少年迈步上前拱手说道:“小臣是负责虎圈的啬夫。”

    一个小小的啬夫竟然敢在天子身旁,群臣面前开口讲话,刘恒心中觉得很稀奇,故而向那啬夫一挥手道:“哦?你有什么好主意?来,但说无妨。”

    啬夫见天子并无责备之色,故而便壮着胆子开口说道:“陛下,这三只猛虎被拔去了虎牙,削去了利爪,每日圈在这虎圈之中,不论动弹与否,这一日三餐都是按时供养,如此下去,虎性只会逐渐泯灭。”

    刘恒听罢,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你有什么办法?”

    “回陛下。”见到天子来了兴趣,这名年轻的啬夫便忙接着说道:“日后一日三餐,小臣皆将活物投放于圈中,或投入活雉,或投入活鸭,让它们自己捕食,以此即能恢复其虎性,又不会伤害养护之人。”

    刘恒听罢,不由点头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啬夫,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是个好想法啊。”刘恒转身看向一旁低沉着头的上林尉道:“上林尉,你是掌管上林苑的最高长官,日后做什么事情要多听一听下面人是怎么说的,比如说这个啬夫,他方才的提议就很好啊。”

    上林尉忙拱着手不住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日后便以活物投食这三只猛虎。”

    “上林尉啊。”刘恒转身看着圈中的猛虎道:“为官长者,不能听取手下建议之后便直接照搬照用,也当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这上林苑是天子猎苑,这里面圈养了那么多的飞禽走兽,要想让它们都能富有生机怎么办?”

    刘恒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却也分明透露出一丝训斥的态度来,上林尉不由更加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沉着头说道:“皆......皆以活物投食之......”

    刘恒摇了摇头道:“食肉之兽可以如此,那食草之兽呢?杂食之兽呢?对了,上林苑中共有多少奇珍异兽?”

    上林尉忙努力的回想着,可却终是答不上来,只听一旁那名年轻的啬夫开口说道:“回陛下,上林苑内共圈养了二百七十五只兽目,若论奇珍异兽的话,共有一百零五只。”

    刘恒听罢,不由看向上林尉笑道:“上林尉,你是掌管上林苑的官员,怎么对上林苑的情况还没有一个啬夫了解呢?今日朕就不怪罪你了,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情况,那朕可就要换人了。”说罢,刘恒一转身,迈步向自己的骏马走去。

    上林尉听的不由前胸后背一阵冷汗,他忙转身面向刘恒拱手说道:“恭送陛下回宫。”

    在回京的路上,刘恒想起方才上林苑中之事,不由看向一旁并驾齐驱的薄昭说道:“舅父,那个小小的啬夫身处方才那样的场合,所说言辞有理有据,且通畅流利,不说他别的方面,这口才可是不错啊。再看那个上林尉,见了朕,竟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哪有一个为官者的样子?”说着,刘恒不由摇了摇头道:“回宫之后将那个啬夫擢升三级,将那个上林尉贬职一级。”

    薄昭正要开口,只听身后一人低声说道:“为官者难道只凭口舌之利么?”声音虽小,但刘恒和薄昭二人都听的很分明,刘恒不由转头寻声看去,只见自己身后保驾的仆射郎忙低下头去。

    因随从陆贾再入南越而被刘恒提拔为中郎将的袁盎忙策马上前看向那名仆射郎训斥道:“大胆,陛下和薄昭将军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刘恒扭头看向薄昭不由笑道:“舅父,今天真是奇怪了,在上林苑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啬夫敢出面说话,这回京途中又出来一个敢插嘴的仆射郎,我汉国的这些吏员们,真是有话藏不住啊。”

    薄昭也不由笑道:“大小臣工若是都敢如此,陛下还何愁言路不通呢?”

    刘恒一边笑着,一边开口叫道:“袁盎。”

    袁盎忙策马至刘恒身边拱手说道:“臣在。”

    刘恒看向他道:“你是中郎将,方才那个仆射郎是你的属下,怎么回事?他叫什么名字?”

    袁盎忙拱手说道:“回陛下,他姓张名释之,少有才名,对人对事有些见地,奈何性格太过刚正,不通人情,仕途之路屡屡不顺,常常爱发牢骚,故而三十岁了,还只是个仆射郎。”

    “好你个袁盎。”刘恒不由笑道:“不愧是陆贾的学生,和你老师一样,会说话,朕听你的意思,分明不是在责备他,而是在像朕举荐他啊。”刘恒勒住马头看向袁盎说道:“去把那仆射郎给朕叫到前面来。”

    “诺!”袁盎应了一声,拨转马头向后而去。

    不一会,只见袁盎领着那名仆射郎前来,那仆射郎忙向刘恒拱手说道:“末将仆射郎张释之,甲胄在身,恕不能向陛下行叩拜大礼。”

    刘恒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军士,开口问道:“你方才在后面嘀咕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