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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火烧回中宫(中)

作者:卖萌的小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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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得咱们就得个造士爵,让那得意的老张头以后见了我们,要行礼!”

    此言一出,农人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烈日之下,汗流浃背,可心中却是充满了干劲,根本不觉得辛苦了。

    贾谊与晁错二人立于田野之上,便衣素服,望着田野之上热火朝天劳作的农人们,听着他们高唱着喜悦的歌谣。晁错不由感叹道:“谊兄,自开春以来,你连下三道新法,奖励农耕,今年背本趋末的势头果然小了不少,农人们又开始好好种田啦。”

    “农耕新法已初见成效。”贾谊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只要有这一副干劲,来年必是丰年。”

    晁错点头笑道:“来年谊兄回朝,有了这治理河南的政绩,开展新法时,看那些老臣们还能说什么。”

    贾谊听罢,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晁错不由开口问道:“谊兄在想什么?”

    “那些老功臣,老贵胄,老氏族们,他们当年为了这个国家流血牺牲,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感情远胜过你我。”贾谊看向晁错说道:“如今眼见汉国疲弱,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也想让这个国家强大起来,故而陛下才能如此轻松地将你我调至河南,开展农耕新法的变革。”

    晁错似乎明白了一些:“谊兄你的意思是,那些老臣们并不想反对新法?”

    “至少他们不会这利国利民的农耕新法。”贾谊叹了口气道:“陛下来长安才多少年?那些老臣们在长安又多少年了?二者的根基不可同日而语。晁兄,试想,若是老臣们尽皆反对农耕新法,陛下顶不住这个压力啊。”

    “如此说来......”晁错眼前一亮:“老臣们并不反对新法,他们若是反对的话,早就群起而攻了。”

    “晁兄你别忘了,他们只是不反对农耕新法。”贾谊再次叹了口气道:“最通晓事理的陈平老相国去世了,明年陆续颁布所有的新法以后,当触及到那些老臣们个人的私利了之后,我不敢想,他们还会不会做到像今日这样,默然无声呢?”

    温暖的阳光之下,晁错细细一想,不由打了个冷颤。

    贾谊望着田野之上劳作的农人们,口中默默叹道:“晁兄啊,历来变法者,无不流血牺牲,乃至付出了身家性命。春秋的吴起,前秦的商鞅......诸如此类的变法悲剧,数不胜数。”

    晁错沉下头片刻,抬起头道:“可眼见国家贫弱,表面安宁,实则却是内忧外患,饱食汉禄之人,焉能不为国出力?”

    “好!”贾谊听罢此言,转身望着晁错深深一拜:“晁兄当此一拜!”

    晁错忙上前扶起贾谊,贾谊开口说道:“有晁兄这番话,即使到时候朝廷上上下下尽皆抨击新法,攻击贾谊,贾谊但有一口气在,也要将变法继续下去。”

    晁错拱手说道:“晁错愿终生只为谊兄的属官,变法大计,算我一份!”

    “对了。”贾谊看向晁错说道:“吴王,齐王等藩王们,在自己的封国大量铸造铜币,而且掺假极为严重,这些铜币已经在市面上流行,严重破坏了市面秩序。我本想等今年秋后回朝之后再当面禀报陛下,可这情况远非我所想象的那样。”

    晁错点了点头道:“谊兄,我已探听明白了,这些藩王之中尤以吴王刘濞,淮南王刘长最为嚣张。他们用自己铸造掺假的铜币大量抛售到市面上,购来了无数粮食,铜铁,绸缎布匹等物,他们在自己的封国大量囤积这些物品。他们心中到底想干什么?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情况果然远非你我想象的那样。”贾谊低声说道:“吴王刘濞与皇上有杀子之仇,而淮南王刘长一直为没有夺得皇位而怀恨在心。这两个藩王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私铸钱币,决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已,他们大有更深远的阴谋。”贾谊看向晁错说道:“咱们回到官署,立刻呈上一道奏疏,要立刻告诉陛下藩王们私铸钱币的事。”

    长安,廷尉署,死囚牢。

    恶臭无比的死囚牢中,关押着汉国天下犯了重罪的犯人们。魏尚自被羁押入京以来,经历了无数的严刑拷打,只得按照廷尉所说认罪,招供了自己是有意邀买军心,妄图坐大。谋反之罪已定,廷尉便将他调进了死牢之中,只等皇帝审批之后,便择日行刑。

    两名狱卒捂着口鼻,抬着一桶发臭的饭食而来,停在魏尚的牢门前:“卯字号囚徒,吃饭了。”说着,二人将木桶放下,转身便要走,只听到牢中传来魏尚沙哑的声音:“二位公差,今天是什么日子?”

    狱卒听罢,不由笑了起来:“怎么?这大名鼎鼎抗匈名将也怕死了?放心吧,离你的死期还有一段日子呢!”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只听牢中魏尚忙道:“我并非怕死,只是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开春了么?”

    “还开春呢?早就过了。”一名狱卒捂着口鼻说道:“都已经春分了,今日是清明上巳节。”说罢,便和另一名狱卒一同往牢外走去。

    “都已经春分了......”蓬头垢面,枷锁在身的魏尚眉头渐渐拧在一团,他忙看向那两名远去的狱卒道:“二位公差,今日边境可有战事?”

    “边境有没有战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狱卒大感不耐烦,一把抽出腰间所带的棍棒,来至魏尚的牢门前,重重打了几下牢门喝道:“你还以为你是个太守?是个将军啊?还操心边境的事呢,有这闲工夫,好好算算自己还能活多久吧!”

    魏尚听罢,眉头越来越紧,他大叫一声:“不好!”忙站起身看向狱卒说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快带我去!”

    “砰”的一声,狱卒举起手中棍棒重重的砸在魏尚的脑袋上,喝道:“你发的什么疯?今天是上巳节,皇上一早就太后娘娘们去郊外祓除消灾去了,你一个死囚,你见什么皇上?”

    狱卒一边高声辱骂着,一边转身向外走去。囚牢内,魏尚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嘶声喊道:“真的灾祸就要来了——!”

    长安郊外,骊山脚下。

    清澈的河岸前,皇后窦漪房正拉着慎夫人在祓除嬉戏,显得格外亲密。内侍和侍女们则嬉笑着用小棍棒拨打着河岸边的野草。薄太后坐在岸边,和煦的春风伴随着温暖的阳光,使得她感到格外的舒适。

    刘恒手拿一根柳条,中行说则双手捧着一盏盛满露水的铜碗。窦漪房和慎夫人嬉戏过之后,便按照尊卑和内侍侍女们排成长队挨个从刘恒的面前经过,刘恒则以手中柳条沾上一旁的露水后,轻轻的洒在她们的头顶,以示消灾祈福之意。

    一切都显得如此融洽,远离了朝政国事,刘恒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待滴洒露水之后,窦漪房便拉起慎夫人的手跑到河边去继续嬉闹着,二人玩的十分开心。

    刘恒在薄太后的身边坐下,看向自己的母亲笑道:“娘啊,感觉怎么样?这出了皇宫,心情好些了么?”

    “好啊,宫里面沉闷的很,这出来片刻,娘的心里就舒服的多了。”薄太后笑着指了指远处一起嬉闹的窦漪房和慎夫人,看向刘恒说道:“恒儿,你看看,漪房和代女已然成了一对好姐妹了,她俩玩的多开心啊。”

    “陈平老相国辞世之时,告诫我说这宫闱之中最易生乱,看到这副情景,我就放心啦。”刘恒看向薄太后笑道:“哎,这高兴的日子,说那些话干什么。”

    刘恒正和薄太后聊天之时,张释之低沉着头似有犹豫,可还是一步步挪到了刘恒的面前。

    刘恒抬起头看向张释之笑道:“释之啊,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奏报么?”

    张释之低沉着头,迟疑了片刻,才抬起头道:“陛下......按说今天是上巳之节,臣是不敢说这些。可臣实在是觉得蹊跷,所以这......”

    “你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啊?”刘恒指着张释之笑道:“有话就说,这才是你张释之嘛。你什么也学得这般吞吞吐吐起来了?”

    “既然如此,那臣就直言了......”张释之看向刘恒说道:“陛下,每年入春之时,匈奴总要有些行动,或骚扰边境,或袭击商队。可今年自入春至今,已一月有余了,陛下难道不觉得北方显得太安静了么?云中,上郡等地也是一句奏报也没有,根本就没发现一个匈奴的影子,这未免有些太蹊跷了。”

    “释之,这北方安定,正好给了你我君臣变法强国的时间,这是好事啊。”刘恒看向张释之笑道:“朕听闻那冒顿老单于死了,他的儿子继位,叫稽粥,号称什么老上单于。想必是这老单于刚死,新单于正忙着排除异己,树立威信呢,故而腾不出手来。况且云中的兵马不久前才刚刚击退了匈奴,他们的心中还是有三分畏惧的。”

    听了这些话,望着面前这个年青的天子,已经年过三十的张释之真切的感到皇上还是太年轻了,皇上虽然有图强之心,可却依旧没有完全摆脱掉年青人的那份轻浮与轻佻。

    张释之的心中始终没有忘掉去年冬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云中太守魏尚虚报战功一案,那件案子来的那么突然,极有可能是匈奴使得反间之计,可今年入春以来匈奴草原上竟又是如此的安静,边境的例报也是迟迟未来,一切都太静了,静的让张释之觉得后怕。

    张释之看向刘恒继续说道:“陛下,可是......”话刚出口,张释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皇上现在最关切的是河南的变法,而贾谊晁错如今在河南又干的是有声有色,这更使得现在的皇上连一句逆耳的话都不愿意再听到了。

    “释之啊。”刘恒站起身走至张释之面前笑道:“你是一心谋国啊,可是今天是上巳节,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那些政务,暂可丢至一旁。像你这样的能臣,要是累出个好歹,那可是朕的损失啊。”刘恒转头看向中行说道:“来啊,为释之在这设一席坐案。”

    只不多时,两名内侍便在此设了一席坐案,刘恒看向张释之笑道:“释之请坐,朕今天请你欣赏一曲。”说罢,刘恒看向中行说道:“去请慎夫人来,就说是朕请她来弹奏一曲的。”

    “诺。”

    两名内侍搬来一架琴筝,慎夫人正襟危坐,以手拨动琴弦。古色韵香的琴声在山水之间更显得多了一层意境,只不多时,随行的朝臣们和内侍侍女们便纷纷被慎夫人动人的琴瑟之声所吸引,直至一曲终了,众人仍沉浸其中。

    “好!”刘恒鼓掌笑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时之间,赞美之声不断。

    刘恒听的大为感慨,他站起身看向众臣笑道:“人生如梦啊,朝如青丝暮成雪,朕今日虽还不到三十,但每日操劳于国事政务之间,已是深感疲惫了。”

    众臣听得此言,皆高声说道:“陛下如此圣明,国之幸事也。”

    刘恒抬头望着不远处高大巍峨的骊山,不由叹道:“昔日秦王嬴政继位之时比朕的年岁还要小,他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啊。就是如此一位帝王,却又痴迷仙术,妄图长生,却终死于颠簸的辒辌车内,让人可叹又可笑啊。”刘恒一指不远处的骊山说道:“待朕百年之后,便用这用北山的石头做椁,缝隙之时就用切碎的苎麻丝絮堵住,再用上等的漆粘涂在上面,后世便再无能打开者了。”

    冯敬站起身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帝王之陵就该当如此,如此才有王霸之气。”

    “陛下即使动用全国之力去修筑陵寝,后世依旧可以打开。”

    此言一出,众人忙寻声望去,只见一直阴沉着脸,坐在那里的张释之站起身朝刘恒一拱手道:“臣扫了陛下的兴,臣死罪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