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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拉。”
女官踏入寝殿,听见王后唤起她的名字,没有一丝脚步的停顿,她拿起一件柔软而温暖的寝衣,披在像是在窗边坐了好一阵的王后的肩上,随后动作娴熟的替王后将她的长发挽起,她还记得,在幼时她被选中到王后的身边服侍时,一开始还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而如今,再没有人能够比她还要了解王后的心意,而回想起这些,一转眼,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流逝了这么的长。
虽没听见王后接下来的吩咐,但是凯拉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默的守在一旁,她注视着王后一直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那神情有些恍惚,而凯拉知道,能让王后流露出这样的目光,则全是因为正在宫殿门口等待着的那个人。
是的,曾经带给王后温暖的慰藉,却又伤透了她的心的孩子。
“凯拉,你说他为什么会来见我?”王后似乎还是没办法将目光收回,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着她身旁的人。
“听大皇子的传话,说他是为了向您告别。”凯拉低垂着眉眼,恭敬的答道。
“是么?”王后这一声喃喃里不难听出疑惑,“可是这孩子,他明明说过恨我啊,我以为他不会再愿意见我的。”
艾达知道,其实最初她并没有做出收养南沛这个决定,那时她才刚刚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她的小儿子,又惊闻她最好的朋友以及他们整个家族都在战场中牺牲的噩耗,这样的打击迫使她每日都沉浸在悲痛中。
而是什么令她渐渐的从那当中走出来,艾达记得,是她的丈夫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放在她的身边,并告诉她那是谁的孩子。为了使她的丈夫安心,艾达确实强打起精神照顾过南沛一阵,可是她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那日,艾达再一次失控赶跑了所有的宫侍,而寝殿里年幼的孩子自然也没了人来照顾,可是他却不哭不闹,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长得很快的,他已经能够翻身能够爬行,于是就在艾达捂住脸哭泣时,她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柔软触碰到了她,而后她就看见那孩子用他漂亮的湛蓝的双眸,带一点好奇的打脸着她,接着他伸出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撑住他软软的身体似乎就要站起来了。
艾达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而那孩子失败了,他又重新跌坐回地上,可他仍旧没有哭闹,他只是看着艾达,嘴里吐出一个泡泡,笑了起来。艾达那时也已然暂时忘记了悲伤,她同样笑了起来,将这软乎乎的孩子抱在了怀里,而这孩子却不安分,伸出他的手,开始试探的触碰她的脸颊,像是要一点一点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那温暖而柔软的感觉,就像是触碰到了她的心,艾达想,这个孩子是被上帝送来拯救她的天使。
自此,艾达收养了这个孩子,她没有改动这个孩子的名字和姓氏,就按照她的好友身前替他取下的名字。而南沛也成为了艾达的心灵寄托,他总是能找到花园里最漂亮的那一朵花摘下送给她,也总是会将他最喜爱的食物留下与她分享,会对她露出最灿烂的笑、最依赖的眼神,以及带给她一切纯粹和美好。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待这个孩子长大后突然就变得暴戾和恶毒的行径,艾达才表现得如此的自欺欺人和不愿接受,她甚至一度怀疑有人给这个孩子施下了暗示或者诅咒,可是当大主教替他检查过后那伴随着叹气的摇头,以及那一份份摆在她面前的证据,终于让艾达相信了这一切,而当那个孩子在用武器对准她时,那其实并不是最令她伤心的,而是在牢里,那孩子恶狠狠的说着恨她的话,那才是让艾达真正决定将这个她疼爱了这么久的孩子割舍。
那便如此吧,如今,这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也遭受了惩罚,那份驱逐令就表明他今后再没有机会回到都城。那这告别却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因为他们今后再不会见了。
“请问您还要一直在这儿等下去吗?”
在向伊曼说明了他想再见一次王后的请求后,伊曼就将他亲卫队中的一名年轻的侍卫留下,陪伴他等在王后的宫殿前,而听见他的话,南沛不由得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是的,我恐怕必须得见到王后才行,如果耽误了你……”
这位年轻的侍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涨红了脸,他好一会儿才道:“抱歉,我并不是要指责您什么,而是我注意到您的脸色,那简直苍白得过分了,我恐怕您的身体无法再支撑您继续等待下去——”
“谢谢你。”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南沛回以感激。而他想着,确实,等他出宫的第一件事那必须是把这身体给养好,因为它实在是虚弱得过分,就只是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的,不过他还是能再坚持一下,而据他的印象,也很快就要到了王后从神殿回寝宫的时间了。
而刚刚,那名叫做戴蒙的侍卫看见南沛又对自己露出一个笑,这回就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他甚至忍不住在想,这个病美人模样的南沛跟传闻说那跋扈和恶毒的模样完全不相同,明明他给人好相处的感觉,并且还隐隐的有种让人的双眼不自觉的看向他的吸引。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过去后,他们跟前宫殿的转角的人影开始由远及近,王后被宫侍们围在中央,向来深受人民爱戴的王后善良及朴素,除了重要的庆典和祭司,她通常都将那些华丽而绣纹繁复的礼袍束之高阁,然而她今日所穿的简单的深紫色的法袍,却更加突显出了她高贵的凛然的气质。
见着人来了,等待已久的南沛便立刻匆匆的迈开了脚步,只是他到底还是太高估了他的身体,没走几下,他就腿发软的被绊倒在了台阶上,而他忍着痛好容易从台阶上爬起来时,王后已经带着宫侍们从他的面前经过,跨过了门槛,南沛不由得开始发出声音,他叫着王后,说着他恳求她请聆听他小小的一个请求,带着难受的焦急。
而南沛分明见到王后的脚步明明有一瞬的停顿,可最终她却是仍旧看都不看他一眼,沉重而宽大雕花木门缓缓的在他面前关上,他再想上前,却被门口的守卫用尖锐而冰冷的兵器对准,呵斥他停下。
由于刚刚南沛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加上戴蒙也确实是走神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他没来得及跟上,却只是在后边儿看见了南沛所有的动作。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一个雨天,他躲在屋檐下,见到一只许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它艰难的在泥坑里行走着,它大概是被遗弃的吧,见它不断的嗅着过往的行人,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可是行人都在为躲雨而奔走着,怎么可能为它停下脚步,甚至在这混乱中它还被踩到几次,发出疼痛而虚弱的呜咽。
而戴蒙之所以会现在想起这个,就只是看着他面前的人无措的望着缓缓对他关上大门的宫殿的模样,却是有点像罢了,都是被人拒绝遗弃了,要独自行走在路上了。
只是就在南沛想着王后这里行不通,他要不要再去找到大皇子伊曼那儿把石头交给他,不是说他在绕弯子,倘若一开始就交给他的话,毕竟塞缪尔跟伊曼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难保又被他截胡将这块石头拿回去,或者抹掉里面的记忆。
但好在这门又重新打开了,一见着来人,南沛立刻叫道:“凯拉。”
“殿下。”凯拉像是过去那样温和的笑着。
南沛苦笑:“别再叫我殿下啦。”
凯拉不置可否:“请您尽快离开吧,王后……王后却是不会再见您了。”
“我知道,但是请您务必替我将这个转交给王后,还有,很抱歉。”
而接下来留给南沛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回去之前住的那间偏殿收拾好一个小的包裹,并且跟不住的流泪的辛西娅告别。戴蒙负责送他出宫,站在这宫门口,南沛抬头再看了看这巍峨富丽的宫殿,对戴蒙道:“那么我走了,再见。”
戴蒙想着,当初他离开家时,好像也是说着南沛同样的话,只是那时,他的两个弟弟扯着他的衣摆说着想要和自己一起去,另一个还年幼,就只是抱着他的腿哭着表达他的不舍,他的母亲抱着他久久都不舍得放开,他竟然也从向来严厉的父亲眼中看到隐隐的水光,所以他一直觉着,告别应该是他记忆中那样的场景,而不是像南沛这样,就只是一个人,跟着他这么个陌生人说着再见。压下心中那点莫名的惆怅,戴蒙也跟南沛道了声再见。
而在出宫之后,他身边的人就换了另一波,而这些人就不像戴蒙这么友好,他们在知晓了南沛的身份之后,对于这个由天之骄子变成阶下囚最后还被驱逐的叛国者,一路上都在用言语表达着他们的鄙夷,而他们说不定还想过要动手,但肯定上头有人交代了什么。
宫中,凯拉拿着南沛交给她的这块用细绳穿着的乍看毫不起眼的石头,隐隐觉着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个确切,思量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将这个交予王后。
而当凯拉穿过长廊时,却看见塞缪尔一脸焦躁,神色匆匆,她恭敬的问候。塞缪尔一开始并未打算停下脚步,只是错眼看见了凯拉手中的东西后,他瞪大了双眼,慌忙问道:“你这、这是哪里来的?”
凯拉敛目道:“这是南沛殿下交由我的,塞缪尔殿下知晓它的来历么?”
塞缪尔张了张嘴:“不、不是的,其实我并不太清楚,只是好像在大主教的身上见到过类似的,他将这个交给你,是为了……?”
“是为了交予王后。”
“那这样吧,你把它给我,我来替你将它交给艾达。”
“凯拉——”
塞缪尔猛地的回过头去,看见艾达正向他们走来,他不由得心下一跳。而艾达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对两人此刻的表现有些不解:“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艾达……我……”塞缪尔正有些焦急的像是要说点什么转移两人的注意力,可是他到底渐渐的消了音,因为艾达的视线落在他的手心,她挑了挑眉道,“这是记忆石?”
没等塞缪尔开口,凯拉便道:“是的,这是南沛殿下让我交给您的。”
艾达的神色有些怔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她冲塞缪尔伸出手。而塞缪尔不由得呼出一口气,他先是咒骂着南沛这个卑鄙的小人,一定是刚刚那个拥抱,从他的身上夺走了记忆石,但好在还是先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刚刚趁机将石头里前期记录的那些有关他的记忆都抹掉了,后期的记录的并不多,所以即便是没来得及抹掉,那应该也没有太大关系。
而塞缪尔带着为什么南沛会知晓这块记忆石的疑问,跟在艾达的身后,走进了房间,艾达抽出魔药储柜里一支透明的药剂,随后将记忆石浸泡在其中,淡蓝色的烟雾缓缓的从中上升,凯拉将窗帘拉上,房间封闭,烟雾渐渐凝固,形成清晰的景象。
艾达仰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像是有什么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身体都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不敢置信的悲伤渐渐的让她的眼前变得模糊,她压住喉间的哽咽,对着在一旁早就忍不住落下泪来的凯拉道:“替我将伊曼叫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