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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挤进他前边的人墙,反倒还被不知道是谁的屁股一顶,接着他就被远远的弹开,踉跄几步,便跌坐在地上。
憋气的从地上爬起来,南沛心里一阵冷哼,想着要是他那功夫还在,就面前这阵仗,他只需要抽出他的双龙偃月大砍刀,刷刷几下就能杀出一条血路。
唉,悔不当初啊。
只是南沛抬头,越过跟前的人墙,再望望他面前这间耸立着的,大红灯笼高挂在两边,就跟那十一黄金周门口吆喝着“老板跟小姨子跑啦!老板不是人啊!全场跳楼价啊!”的大卖场似的人山人海的老字号龙凤酒楼,纠结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挤过门口围着的这些人挤进去的时候,身旁来了个路人。
那人穿着一席青衣,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人,他冲南沛拱手道:“见兄台以一脸疑惑,想必您不是本地人。”
南沛一开始确实是想问,他带着个斗笠,面上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身上还穿得黑漆漆,这路上不知道吓哭了几个小屁孩儿,这人居然还看得出他脸上的疑惑,还敢靠过来,还真是个傻大胆啊,不对,还真是民风淳朴乐于助人啊。
那读书人抿着唇对着南沛的夸奖说了句哪里哪里,而南沛也趁机拿出封信,把上面露了截给这人看,问着:“这信上的地方,确实是这儿没错吧?”
“我们这城中唯一一间龙凤酒楼就是在这儿。”
“那……这成天都这么热闹?”
“这……也不是,就是这些天才格外热闹些。”
“那这缘由……”南沛不由得带上几分荒唐的语调,问道,“难不成这酒楼的老板在这儿打算给他闺女抛绣球招亲?”
那读书人却是摇了摇头,紧接着神秘一笑:“非也,我也是不久前才从友人那得知,是那岑溪龙氏,龙傲天,与那正义盟的少盟主欧阳凌在这儿订了个天字一号房,住下了,他们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所以这些人啊,就都是为了见上龙公子一面,才会聚集到这儿来的。”接着那读书人用着“想必你也是一样吧,别装啦你都这么大老远的跑回来啦,我懂你”的眼神再把南沛上下打量了一眼,“只不过啊,你却是来晚了,如今这酒楼里的房间都被订满,那大堂里桌椅也是一张难求,所以啊,你若是想见到龙公子,只能祈祷他在这酒楼里多住几天,更是要拿出重金去老板那儿……刚巧,我就认识老板……”
好了,到这里南沛已经渐渐的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一阵熟悉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这读书人就凑了过来,在他面前搓着手指,一幅神秘兮兮的模样:“这位兄台,票子要伐?”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黄牛啊!
这下南沛也对龙傲天有了几分佩服了,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发挥着他脑残光环影响世界的特质,甚至于在他身上都发展出这么些产业链来了。
只不过南沛心中无语归无语,却也没打算再接着对龙傲天做什么了,毕竟现在殷别雁那走火入魔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老魔头已经武功天下第一长命百岁了,就算龙傲天有着脑残光环,估计也还是玩不过他的,而且这么些年看下来,那龙傲天最多也就是在正义盟这儿混混,偶尔劫富济贫,抓个采花贼,顺便破破案什么的,说白了,他做的这些也已经与这个世界主要的人物们无关,更是影响不到这个世界的发展了。
何况南沛他本来的任务也就是要让殷别雁活着,当然,后者自己要是再作死他也管不着,爱咋咋地吧,他准备跟龙傲天见完这一面就想办法回去了。
而之所以要来这儿见龙傲天,主要之前向他借秘籍的时候,不是答应了他之后再见面的请求,而且南沛那时也走的急,所以也只说这恩下回再报,那么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报那秘籍的恩,而接下来龙傲天要下的一个副本,他们要去那南陈镇,一个富豪要请他们赏花,但实际的目的还是觊觎龙傲天身上各式珍宝和秘籍,设了个圈套要让入瓮,龙傲天有剧本当然早就看穿了那人的目的,那他之所以答应去,一个是闲的无聊,还一个这就是个无本的买卖,不光大赚特赚,而且又会收获一批脑残粉。
南沛知道龙傲天最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刷完这个副本,只是这当中还是会有一个小波折,就是这富豪这些年搜罗的门客中,也有一个他们圣教的叛徒,这圣教的独门秘药,届时就会被用在龙傲天身上,且还会让他们受了不少的苦,那南沛这儿就带上了能解这□□的万灵丹。
当然这些是南沛在拜托薛神医给他制那能放倒殷别雁的药顺带的,虽然南沛当时注意到了那薛老头略显复杂的神色,但是南沛也没在意,因着这几天他在教中,那些知晓了殷别雁做的混账事儿的众人,基本上都用这个眼神看着他,所以虽然南沛疑惑了一下,这万灵丹怎么这么快就被制好了,却也没想到那主要的材料都是来自戚老那儿,是,到最后虽然殷别雁没有毁了他那同名蛊,只是将他如他所说的,砍去四肢,装在瓮中,制成了药人。
话说回来,南沛还真的得尽快跟龙傲天见上一面,而面前这黄牛小哥,先不论他真假吧,但是他那价钱还真的不贵,当然,这得是南沛还在圣教那儿做着他的少主的时候,多少殷别雁库房里堆得金山银山等着他花啊,可是这回匆匆的跑出来,他没好意思拿太多,加上路上他为着安全,这一路上都雇了个镖局,等到了正义盟,把他们的工资付完,南沛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所以这一下还真掏不出这钱来,而那黄牛小哥见着南沛那囊中羞涩的模样,脸色自然也不好起来,虽说他见着这南沛穿得怪异,当往那儿一站,那通身的气派,这一般的富贵门户都养不出这样的子弟来,所以他敢肯定,这人的家中必是极富且贵,而见着南沛刚刚被弹出来那毛躁的模样,就觉着这定是个傻白甜,就想着要上前捞一把,谁知道看走了眼。
而见着面前那人鄙夷的神色,南沛也恼了,怎么地,真以为他是没法子进去啊?这莫名其妙的开始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南沛也就想了个土法子,因着这古代的楼都建的的不高,而看着那人聚集在那儿最多的地方,想也知道二楼肯定就是龙傲天呆的天字一号房,所以南沛蹬蹬几步跑过去,扯着嗓子就开始在那儿喊:“龙傲天——”
怎么说,虽然这赶来看龙傲天的人吧,热情是热情,但大抵上是含蓄的,主要是姑娘家多嘛,别的那些男的多是他们兄弟亲爹之类的,所以像是南沛这么不要的脸企图用这种方式引起龙傲天注意的人,还真是头一个。
而不光众人惊诧的看着南沛,那黄牛小哥也凑近了几步,看着南沛抓着帽子在那儿仰着头喊着的模样,打算在他喊完以后冷嘲热讽几句。
谁知道!下一秒那天字一号房的窗户就被打开了,既不是那龙傲天,也不是那少盟主,是个小厮,在那儿也扯着嗓子问:“是南公子吗?”
南沛仰着头,那太阳都晒的他发晕,何况在这儿站着,跟呆动物园里被笼子锁着,旁边一溜儿人在围观似的,所以他也没了什么好生气:“是!我!我进不去,你让龙傲天赶紧下来。”
而南沛的话音刚落,那窗里头探出个脑袋来,一看,少女们都尖叫起来了,不是龙傲天还有谁,紧接着便听见那龙傲天格外欢快的声音,忙不迭几句:“来啦来啦~”
嘶,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冷气,都不知道这公子是个什么来头,不光对龙傲天这么颐气指使,更是也不见那龙傲天生气,反之两人格外相熟的模样。
而之前那黄牛小哥,也是他站的位子好,加之他一直错眼不错的盯着南沛看,所以见着南沛扶着他的帽子将仰着的头收回来的时候,就晃眼瞥到了他的真容,虽说是极快的一瞬,但在看清了南沛的容貌后,这黄牛小哥却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想着,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好看的人。
南沛却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就是等龙傲天出现在门口后,就见到他以格外装逼的姿势在那儿用手压了压,安抚了骚动的人群,接着他遥遥的冲南沛伸出了手,仍旧是那副狂霸拽的模样,南沛简被雷得五雷轰顶不忍直视,克制着自己要给龙傲天一拳的冲动,他忍耐着走了过去。
而那人群也自动的分开,给南沛让出了一条道,接着南沛一巴掌就打开了龙傲天想过来牵着自己的手,是真的嫌弃:“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龙傲天露出一点伤心的表情,南沛全当看不见,等到了楼上的房间内,他向欧阳凌打过招呼后,却发觉房里还有另一个人,南沛一开始只觉得这面容格外的熟悉,等到那人一步步的向他走进,并且露出难以克制的激动的笑容后,南沛惊喜的叫了出来:“小石头……”
“南沛哥。”小石头,不对,按照身高现在已经长成大石头的秦石一把抱住了南沛,就像过去这个常常护着他的大哥常对他做的那样。
只是在那激动劲儿过去后,南沛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身高毕竟是他心头永远的痛,这当初还只是到他胸口的小豆丁如今却比他还高了一个头,这么抱着就衬得自己还比他小似的,所以南沛拍了拍这孩子的背,接着自然的结束了这个拥抱。
欧阳凌在一旁为这兄弟久别重逢的温馨场景而感动着,而作为龙傲天头号脑残粉的他,这时候也发挥了他的效用:“如今见着你们兄弟重逢,也不枉龙兄为这些如此辛劳……”
立刻的,龙傲天就在那里表现出一副哪里哪里,却格外欠扁的得瑟样儿,虽然感受到了龙傲天的心意,但是叫南沛真心实意的感激他,却还是有那么点难,这大概是123言情男和x点男天生的不对盘吧。
不过南沛还是立即拿出了那百灵丹,其余的无需多言,他相信龙傲天到时自会将这些拥在最恰当的地方,而龙傲天收下这些珍贵的丹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那看向南沛的眼神,就变得更为炙热了。
只是龙傲天却也知道,他定是打不过那圣教教主的,而他现在也并不知道殷别雁做下的那些事,否则他定是要放鞭炮来庆祝一番的,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龙傲天最终只淡淡的叹了口气,人生毕竟要留下遗憾才是完美的。
不过龙傲天却是不舍得南沛这么早就离开,那南陈镇可以晚一些再去,想着南沛想必也没有见识过他们南方的风景,就想着可以带他四处游乐一番,更是多争取一些与他相处的时间。
南沛本想着拒绝的,但是看见了身旁小石头的眼神,后者既然是被龙傲天找来的,虽然南沛有些疑惑,毕竟当时冯若清告诉他,他会将秦婶子一家都安排在圣教,可是他却不知道,在经历了那些事后,秦婶子一家都没了好感,特别是秦石执意要到南边去,冯若清便也没再强留他们,所以在那儿之后,秦石就投身在了正义盟中的一个小门派,他拼命的练武,就是为了有一天当正义盟再次挥起消灭魔教的大旗时,他能够从中攻上圣教总坛,并与南沛见上一面。
当然,在后来知晓了南沛成为了殷别雁的徒弟,并且像是在圣教生活的不错后,秦石也渐渐的打消了最初的那些想法,只是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跟南沛见上一面了,却莫名的被龙傲天找到。
知道小石头现在是在龙傲天手下做事,南沛也就放心了,别的不评论,但龙傲天的确是个大方的老板,秦婶子一家也被龙傲天安顿得不错,聊了许多过去的往事,这似乎还没个头,所以在小石头那无言的恳求的眼神下,南沛也就答应了再和龙傲天他们呆上一段时间,就当是散散心了。
当然,南沛这么做的话,那么他肯定早晚就会暴露他之前拼命隐藏的行踪,但是他现在却懒得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儿了。只是却也有些意外,他会这么早就被殷别雁给找到。
其实起先,殷别雁确实没能快速的确认南沛的行踪,因之南沛是在山下买的快马,更是买了三匹,除了他自己的那一骑,另两匹他在马后插上箭矢,那马匹受不住疼痛便向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南沛就独自走向另个方向,所以这花费了殷别雁一点时间。
只是知晓了南沛的消息后,殷别雁却也没有立刻的赶过去,他知道他家徒弟一定还在狠狠的生着他的气,也害怕他此刻贸贸然赶过去,会做出什么,惹得他的徒弟更无法原谅他,所以殷别雁只吩咐叫人跟着,一路护送着南沛,更是传书回来,将南沛所做的一举一动都细细的写下来。
所以当那日写着南沛同龙傲天见了面的信笺传到教中时,冯若清有时禀报,却见着他们教主一手握着信,一手将他身旁那楠木长桌拍了个粉碎。而等到第二日,当冯若清再想拿着昨天看着殷别雁太过生气而没能禀告的教务,今天继续的时候,却发觉找不着人了,没错,哪儿都找不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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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沛可不知道那龙傲天见过他当初与敖英在那儿青.楼一条街,满脸兴奋的瞎逛的样子,所以对着这龙傲天专把他们往这地方带也是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这儿是叫做柔江,但这也后世那些秦淮河畔相似。而这龙傲天一看就是常来,当即熟门熟路的给他们引到一个画舫上,因着南沛不要伺候,他身旁那姑娘还要纠缠,见着他皱眉的模样,却也不敢再多造次,于是也就拎了那酒壶来到秦石的旁边。
秦石个憨憨的傻大个,又脸嫩,被这些惯会逢场作戏的姑娘们很快就灌得满脸通红,而南沛和龙傲天他们也坏,谁都没去帮他解围,一个比一个在旁笑得幸灾乐祸。
坐在船头的歌女咿咿呀呀的弹唱着“白日消磨断肠句,世间只有情难诉”,那凄婉的歌声伴随着丝弦,一点一点像是要将人都带的醉了,身旁有人替他斟酒,南沛便饮上一杯,也不知是他喝得多了,还是这水波荡漾的厉害,那夜里远远挂着的圆月都变得模糊,只看得清落在水面上碎掉的影子。
南沛像是在想什么出了神,而坐在他身旁的欧阳凌却是一直忍不住在暗暗的观察他,他对于南沛的印象就始终停留在当时钱家后院里,他那出众的身手,叫人无比惊艳的模样,而在听闻了龙傲天与他所说的他过去与南沛的渊源后,欧阳凌本就不是迂腐之人,何况南沛那日的说辞,每每想起,欧阳凌却也忍不住的羞愧,所以他在那时,就想着要与南沛结识一番了。
只是后来每次的见面,都显得是格外的匆匆,直到今日,虽说南沛与他们相处之时,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可是欧阳凌却总能觉得有股违和感,就像现在,他可以看见南沛仍旧是笑着,但那嘴角却透出了一丝苦涩,而他的脸色也透出一股憔悴的苍白来。
早在见到南沛之时,欧阳凌便止不住心中的惊骇了,毕竟当时就是南沛那番票漂亮的功夫令他刮目相看,只是这再见,他却发觉南沛脚步虚浮,根本不像个练武之人了。尽管心中百爪挠心般好奇,他却也只是将这些压在心底,但他仍旧忍不住的想着,照着圣教教主如斯宠爱他唯一的徒弟的模样,能够有谁在那武力高强的魔头手里,将南沛伤成这样呢?
而秦石也渐渐的察觉到了大家都是在瞧他笑话,难得硬气了一番,只是他却再不想在这画舫上呆下去了,加上还看着南沛喝得已经脸上泛红的模样,当即把人一捞,夹着个醉鬼,便踉踉跄跄的告了辞。
回到岸上后,只是这天色已晚,几经指引,秦石却才带着南沛找到龙傲天之前给他们订下的厢房,南沛被秦石带着,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却也清醒了些,他将想要留下来照顾他的秦石推了出去,也没仔细打量房间,就照着床扑了过去,闭着眼睛睡得沉了。
从南沛踏入那画舫上起,殷别雁就在不远处同样的画舫里,他让那些人将船摇得近了,只从头盯着那个在船尾不住的喝着酒的人,心中激动的微微发疼。而见着他家徒弟有着起身之后,他便也飞快的找到这儿,藏身在角落里。
殷别雁悄悄的靠近那床上的人,他几次伸手去想要触碰,却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来,像是呼吸都放轻似的,只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床边。只是看着南沛满脸通红像是不舒服的拽着自己领子的模样,殷别雁赶紧俯下身替他将衣物都褪了,接着他跪了下来,却是更方便脱下那鞋子和布袜。
之后殷别雁也没有起身,他凑近了些,南沛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面上,殷别雁忍不住低下头柔柔的吻了吻他的眉眼,只是见到南沛呻.吟着翻了个身,殷别雁又迅速的收回了身体,此刻的他却是无比的害怕南沛会醒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南沛离开之时,给他留下的那个冰冷而陌生的眼神,却牢牢的刻在了殷别雁的心头,他知道,南沛是不要他这个师父了。
所以殷别雁一直不敢正式的出现在南沛的面前,就是害怕再次看到南沛那冰冷的眼神,只要想到,却叫他呼吸都疼了起来,殷别雁再次用指尖,虚虚的描绘着南沛熟睡的眉眼,低哑的声音泄了出来,那当中满满的苦涩:“我却也不敢再奢求你的原谅,只让我继续守着你就好……”
只是殷别雁那番话却没能说完,他却听见有脚步声朝这里靠近,他迅速的隐秘了自己的身影。
秦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走到南沛的房间,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这与南沛重逢的喜悦,似乎又重新燃烧在了他的心头,他明明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南沛说。毕竟当时虽然他年纪还小,却比谁都清楚南沛是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才换回了他们一家的性命,他始终记得自己醒过来时母亲抱着自己痛哭,说着对不起南沛的模样,也记得他趴在车辕上不住的探着身子,想要将南沛一起带走,却只能看着他独自留下,身影渐渐消失的场景。
而秦石听着那些传闻,听说圣教教主对他很好的传闻,以为南沛会过得很好,所以他这些年来也渐渐的淡忘了当初的悲愤,只是在这次看到南沛时,他哪里会看不出南沛明明憔悴却佯装无事的模样,更是察觉到了南沛那心事重重眼神,还有他较之过去明显虚弱的身体,这些都足以证明他在圣教过得不好。
秦石跟南沛说了许久这些年有关他的事,可是后者却极少跟他说他的过去,所以秦石借着酒劲,就想过来再和南沛多聊一些,多了解他一些。只是他却没想到南沛已经睡着了,秦石呆立在床边久久看着南沛的睡颜,渐渐的心跳得如擂鼓,似乎有什么渐渐的变得清晰,他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去——
见到那小子居然试图要偷吻南沛的模样,躲在角落的殷别雁再也无法忍耐,一掌便将那还未触碰到南沛的混小子给击到墙上,他在后者痛苦的神色中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但是这还不算完,殷别雁缓缓的逼近了秦石。
这些日子南沛与秦石的相处殷别雁也看在眼里,对于后者亲密的表现他早就在一旁怒火中烧,只是他看得出南沛对于这傻小子的感情,只是亲情罢了,虽然殷别雁几次生出要将这小子处理掉的想法,但是他生怕南沛再伤心,便只能苦苦咬牙忍住。
只是现在,殷别雁看出了这小子对他家徒弟怀有的不同寻常的感情,更是让他看到了此刻他想要吻南沛的一幕,殷别雁心中立刻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对于胆敢觊觎自己的徒弟的人,他在此刻是真的动了杀心。
南沛却是模模糊糊的听见房间里有打斗的声音,但是酒精让他的脑子都变得迟钝,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只是在看清了房间里的人后,立刻骇得他瞪圆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而使得南沛受到惊吓的这一幕,便是殷别雁如同拎小鸡一般,抓住不住挣扎着的秦石的领子,而他的另一只手成爪状,似乎下一秒他便能将秦石的心脏掏出来,而后结束他的性命。
南沛已经顾不上疑惑这俩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但是见着殷别雁似乎真的要杀掉秦石的模样:“住手——”在开口的同时,南沛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
倘若在过去,南沛的丹田里还满盈着真气的时候,他定能从殷别雁的手中将秦石救下来,只是如今他武功被废,所以殷别雁轻松的便闪避到了一旁,那秦石仍旧被他抓在手里,这回却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喉咙。
见着秦石被掐得满脸涨紫无比痛苦的模样,南沛心急如焚,他看向殷别雁阴沉的脸色:“若是你这辈子还想我再叫你一声师父的话,就放开他,否则——”南沛拿起了桌上的那把,这一路来他也只是当作装饰的佩剑,拔出剑鞘,对准了殷别雁。
见到南沛神色冰冷的对着自己拔剑相对的模样,殷别雁心中猛地一阵疼痛,他的面上也闪过意思受伤,他怔愣的望了南沛一眼,只是他很快的就将这些情绪都收敛起来,而后也恢复他和南沛同样冰冷的神色,只是他面上虽然一副一教之主的气派,心中却止不住的悲凉。
而殷别雁原本是可以将这秦石放开的,但是看见南沛对他无比珍重的模样,那嫉妒而悲愤却叫他渐渐丧失理智起来,他像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嗓音粗砺而嘶哑:“我在你心中,却是连这么个人都比不上了吗?”
听见殷别雁如此的质问,南沛心中却也忍不住冒出一股愤怒来,那愤怒像是针一样,不断的刺着他身体的每一寸,他不明白此刻殷别雁为什么还能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明明最痛苦的人是他才对,他带着全部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的受到殷别雁的伤害,最后他却统统选择了原谅,只是这一次他真的感到太疲惫了,他甚至连恨的力气都拿不住,想到自己扑在假死的殷别雁身体上那番撕心裂肺,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可笑的是殷别雁就拿这番假意试探出了自己的真心,自己那可笑的真心。
压住喉间再次涌上来的那股苦涩,南沛疼的连呼吸都微微发颤,好在他的声音还算冷静:“是,我早就说了,我的师父已经死在那石室中了。”
殷别雁浑身一震。
而南沛再看一眼秦石,后者脸色苍白,就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让他心中又是一阵着急,他咬咬牙,终究是举着剑向殷别雁冲去。
只是南沛本以为殷别雁是一定能躲开的,他只是想尽快的将秦石救下来,这殷别雁原本确实是能躲开的,可他却认为,即便他不躲,南沛的剑也不会真的触碰到他的身体。
两人再次又自以为是的替对方下了论断。
在最后那一刻,因着南沛没了武功,这把过去在他手中再轻巧不过的剑,如今都变得沉重起来,而他的脚步又因为体内的酒精还在作祟,就变得虚浮而迟缓,所以在看到殷别雁没有躲开,并且他的剑就快要触碰到对方身体的那瞬间,南沛也来不及将那些力量收回了。
殷别雁怔怔的看着刺入自己身体的剑尖,那并不深,并没有刺透他的身体。腥红的血渐渐的涌了出来,将他深色的衣袍染成难看的一块污渍。
南沛不可置信的松了手,那带着血的剑便沉重的落在了地上,他再抬起头,却看见殷别雁突然缓缓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像是所有的力气都从他的体内抽空似的,竟叫人觉得他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南沛颤抖着,他张了张口:“师父,我……”
身上的伤口虽说不住的留着血,可是殷别雁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许是麻木了吧,他看向南沛惊慌的模样,却忍不住伸手抚一抚他的脑袋。
“师父……”南沛的声音隐隐的带上了哭腔。
殷别雁拍拍他的肩膀,他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而后眼前渐渐的变得模糊,好一会儿,他才像苍老了数十岁那般,对着南沛道:“别怕,为师没事。”
“师父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南沛扯下衣袖想要替殷别雁将那伤口止血。
殷别雁摇摇头,止住了南沛的动作:“之前为师做错了事,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只是,为师却明白啦,你说的那些话,我却都明白啦。”说完,殷别雁却也觉着喉中涌出一股腥甜,温柔的抚开了南沛按在他伤口上的手,终究再深深的看一眼这孩子,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南沛忍不住追出去,可是殷别雁的脚步虽然踉跄,但仍旧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殷别雁提着那酒坛,跌跌撞撞的在这路上走着,那打更见了,想要去阻一阻这人,等提着那灯笼凑近了看,却发觉那人双目赤红,酒气冲天,甚至于那衣袍上还是叫人心骇的血迹,他被那犹如厉鬼一般的眼神一瞪,再不敢多管闲事,只匆匆转身就跑。
殷别雁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下绊到了什么,膝盖一软,便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那酒瓶子也砸的粉碎,他却没空去管,只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睡着了一般,而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状若癫狂的笑了起来,他口中不住的叫着南沛的名字,脑海中更是不住的浮现出与其有关的画面。
殷别雁还记得薛老再给他送来解药时,终究是忍耐不住他的愚蠢,说起了在他走火入魔期间,无论是艳阳当头,或是午夜骤雨,他都不声不响的跪在他的院落门口,就是只是想让他救他的师父一命,他还想起当时南沛趴在他身旁,那撕心裂肺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希望他能活过来的模样,可是当那些隐去后,殷别雁又渐渐的想起了别的什么,同样是南沛的声音,他却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拿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东西,那里边有着南沛的声音,说着“我喜欢白爷……”,还有南沛站在牢笼后,他带着最后一点希冀的渴求,颤抖着问“伊曼,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殷别雁在这一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合得生疼,他躺在地上不住的将身体蜷缩起来,这下他终于明白了一切,只是太晚太晚了。
直到天际都渐渐的泛出了鱼肚白,殷别雁隐约的听见了身旁的动静,他向那一看,不过是两个乞儿,便没再理会。
而那两个乞儿见着殷别雁抢了他们乞讨的地方,却因着前者那凶悍的样子而胆怯的不敢靠近。姐姐牵着弟弟,想着只好今日先换个地方,弟弟见着那人又哭又笑的模样,不由得低声道:“姐姐,我觉得那个人好可怜啊。”
姐姐再看了一眼殷别雁,只用力的牵走了弟弟,不让他再看:“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娘死的时候,你见着爹哭,也觉着他可怜,可是娘都已经死了,他再哭又有什么用呢?”姐姐似乎觉着提起死去的爹娘不妥,之后便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只跟一起乞讨的同伙说,“今日那似乎来了个疯子。”
只是那些人小心的再去查探时,却再见不到那疯子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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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石从帮交完任务回来,妻子抱着孩子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他,他过去将妻儿都拥住,止不住心中一阵温暖,接着妻子继续去布置那酒菜,而他那稚儿便只缠着他这父亲求他说故事。
“爹,你上回跟我说,那南大侠没了内力,有坏人欺负他,他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啊?”
秦石摸摸孩子的脑袋,将这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不怕,虽然他没了内力,但是他那自创的剑法,光是剑招,便少有人再敌他,更何况,还有那薛神医在呢。”
小小石头小大人似的点点头:“那就好,爹,我可喜欢南大侠,长大以后我也要像他那样走……”
“走南闯北——”替不爱念书的儿子说出这句,看着儿子忙不迭点头的模样,秦石失笑,“你想要走南闯北去干什么?”
小小石头答不出来,咬着手指,好一会儿才反问他爹道:“那南大侠他这是为了什么?”
秦石愣了愣,接着他才用莫名一种怀念的语气,小石头不懂,却觉着他爹此刻的模样让他不住的想往他爹的怀里缩,搂着这么小小的一个人,秦石缓缓道:“大抵是为了江湖里总有他的消息,如此便能传到某个人耳里吧。”
小石头听不懂,他想到了什么,又带一些兴奋的问道:“那南大侠这么厉害,他是跟谁学的功夫啊,他的师父是谁,爹?”
“是那圣教教主。”秦石笑着道。
小石头兴奋的语气一下子降了下来:“啊,是他啊——我知道他,听说他是个怪人,把自己关山洞里,几十年都不出来一次。”见着他爹没有回他的话,小石头又忍不住问道,“爹,那他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啊?”
秦石一时语塞,这时他的妻子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他怀里的小孩儿,拧着他耳朵道:“就跟你又偷懒不做夫子的课业,我把你关起来,罚你面壁思过那样!”
小石头一边呼着疼,一边道:“那我只是犯了那么小的错,就要被关那么久,那那个人肯定是犯了很大很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