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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等到汪展鹏回家的这一天,绿萍才乖巧的告诉了这位父亲,自己想去学习一下系统的经济学课程。
汪展鹏视线下的大女儿,还是一如经年的沉静安雅。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在舞台上真是看不出来她对生命的如烈焰般存在的活力。舞台上肆意张扬,魅力天成的弗拉明戈女郎,可以轻易就抓住所有人的眼球。她明艳如火,娇丽如花,她的生命在舞蹈里燃烧出像凤凰浴火的光华。一场车祸,改变的不仅是能让她绽放的舞蹈生涯,连气质都比以往更冷艳三分。眼底少了娇小姐的不谙世事,多了几分看尽苍生的凉薄。
绿萍这样的改变,汪展鹏一直都看在眼里。
总的来说,这种改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对于继承人的问题汪展鹏一直没有想很多。首先,自己本身就还在壮年,现在说退休还言之过早。大权在握的生活自古以来就是难言的诱惑。再则,本来也无心把事业交到这两个女儿手上。大女儿绿萍虽然聪慧,却一心只在舞蹈上,而且她自小便是由舜娟一手带大,性格处事行为习惯多从她妈妈。就算与舜娟结婚多年,汪展鹏对舜娟的性格还是处于多加包容忍让的状态下,若是把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事业交到她手里,总是有点落入旁家的感觉。所以绿萍喜欢舞蹈,他愿意给她组建一个工作室,可是却从未向她提出要她学习管理上的要求,这样就很好了。而紫菱,自己虽然很是喜欢这个小女儿,性格也多是像自己。可是她天生就是个梦想主义者,而且对商场本身就没有很好的敏锐度,也没有作为上位者的魄力与大度,终究也是成不了气候。
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有觉得遗憾。自己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么多努力才换来如此大的家业,谋划半生,却失措在后继无人。也算是老天爷给自己开的一个很大的玩笑吧。
而今,绿萍有心到商场。凭她的聪敏机智,要学会在这里融会贯通肯定不会是难事。对于继承者这个问题,倒是有了解决。怕就怕,绿萍跟舜娟的感情重,反而在自己这里不好掌握。
近些日子的绿萍很听话,也比以前多了分对自己的依赖与亲近,这倒是件好事。如果这般发展下去……
见汪展鹏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就直接陷入了沉思中,绿萍越加低眉敛目,眼里的锋芒尽收,换出哀伤的神色,很是柔弱的轻声说到:“爸爸……你是怕我会做不好丢你的脸吗……”
汪展鹏从高处俯视下来绿萍瘦弱的身体似乎在颤抖,话语里的失落与悲伤令人也不自觉的就跟着她一起伤感,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用深沉而浑厚的语调说:“爸爸怎么会怕你给我丢脸……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骄傲啊……”
像是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其实,爸爸是担心,你突然接触商场这个复杂的社会,会接受不了……要知道,名利场,是非多。善恶都不比你在艺术世界里见到的那么纯粹。爸爸是担心你呀……所以这么些年来,爸爸并没有勉强你和紫菱学习什么从商之道。在这件事上,我跟你妈妈的分歧也很大。她一直都觉得你是能够在所有领域都能做得尽善尽美的,就像你在舞蹈界这么年轻就拥有一切一样。可是爸爸不这么觉得。你和紫菱都是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下长大的,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挫折,也没见到过真正的人心险恶。当然,这也有爸爸的私心在里面。我希望你们一辈子都是生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只要幸福快乐就好了……”
“可是爸爸……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名舞者的资格……”绿萍插到他的话语里,抬起头一双明眸里盈盈两汪泪水,清亮的眼里不见往日凉薄,“也见到的、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难道这些都是公主的童话生活么……我想变强……想像爸爸一样独立勇敢坚强……想能够帮你分担一些……见你每天都这么辛苦,我也是会心疼的……”
汪展鹏暗忖,是不是自己顾虑太多了。这个女儿明明就是一副爱断情殇伤心欲绝的样子,好不容易走出了阴影肯换个方式来生活。要是连自己这个父亲都不给她一条路,在众人眼里恐怕……几经思量,终于还是,“哎……”长叹一口气,才缓缓的说:“这场车祸,受伤最深的就是你。绿萍,爸爸知道你的难过……现在紫菱和楚濂也已经结婚了。你愿意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来为我分忧,我当然是高兴的……记住,一个强者是不会轻易被感情的挫伤打倒的!爸爸相信你!”
“这样,你先去学习一下你说的这个课程,课程结束后,就到公司来当爸爸的助手!咱们上阵父女兵,一定可以所向披靡!到时候再在这上海滩掀起一道由咱们汪家带来的新潮,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汪家的好儿女是不会轻易被命运打倒的!也不会轻易就像命运低头!改变人生的力量,一直都是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啊!”
汪展鹏到绿萍面前蹲下身,笑得挚挚,紧力的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暖来给她一个肯定的信心。
如果不是知晓他的为人,只怕所有人都会被他这副样子被蒙骗。这样一个体贴温柔的父亲,怎么不让人‘感动’‘尊重’‘热爱’呢?
绿萍眼角顺势剥落一滴泪,眼里的忧郁散去一些,用尽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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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父亲大人首肯后才来听课,这是作为一个乖女儿很应该做好的。
不愿要司机接送,便约好了雨珊到周五下午才得空去s财大。
天气晴朗,神清气爽。
雨珊这星期到外地出差,中午才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背着一个大背包,围巾被拉扯得一边长一边短,大衣的扣子也是马马虎虎的只抿好下面三颗,及肩的短发毛茸茸的搭在围巾外边,嘴里跑急的喘气冒出一个个白色的气团。两颊上像是涂了层厚厚的胭脂,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通红通红,额,非常的有、喜感。
她一进门很是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含着水边对着一旁的绿萍说:‘绿萍姐,你这么急召我回来……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啊?要是急的话,我们这就走吧!……我才下飞机就直奔你家,行李都带来了!”
这个丫头,不管何时都是这般活力无限的,绿萍放下手中的报纸,笑着说:“你先别急,休息休息咱们再出发好了!你送我去一趟s财大好不好?”
擦擦嘴,还顺便哒哒嘴巴,雨珊扭动下肩膀自然的说:“我没事啦!又不累!难得你主动找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咱们财大干什么啊?难道他们需要表演嘉宾……”
绿萍一顿,随即接着说:“不是呢……是我想去学习一下……”
“学习?”雨珊有些惊讶,道:“那里都是一堆只会跟数字打交道的榆木脑袋啊!你去跟他们学什么啊?”
绿萍不接她的话,只是看着她的歪着头浅笑了起来。
“神神秘秘的……”雨珊嘟嘟囔囔,语气里就带着点娇嗔和抱怨,“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小孩!什么都不告诉我!”
“哦?”挑眉道:“还有人也是神神秘秘不告诉你事情吗?”
把背上的大包随手扔到沙发上,再重重的把自己也摔了上去,四肢都舒展开,像一只被翻过壳的乌龟,雨珊没好气的说:“还不就是楚沛那个混蛋!我上次好心的问他紫菱和楚濂的蜜月怎么样了,游到哪一站了!天知道我真只是对他们去的地方比较向往罢了!楚沛居然对我说什么他们的私生活要我少去打听……好像我成天就盯着他们俩不想让他们好似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就是个打狗的包子!不对!活该被打的狗!”说到气愤不已时都握紧了拳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绿萍蹙起眉,私生活?少打听?这两个人的婚姻,就算不去打听也会有问题传来的。还不是蜜月里那点事,紫菱安排的行程表基本上都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地方,楚濂刚开始还有耐性迁就一下,这漫长的几个月的游程,两个人还不闹死……这些话说出来的确也是不好听,楚沛从楚濂那里听说了什么话,怕是担心雨珊传到自己这,两家对于这场婚事本来就颇有怨言了,再被他们这么折腾几次,谁都会受不了……楚沛自己是个老好人,两边都做不得声,连雨珊这里都说不出苦楚。真是可怜透了……
清了清嗓子,好声言道:“他也是没办法啦!都说要你体谅下人家!他可怜巴巴的夹在他哥和你之间。本来你们也是没什么好交集的地方,可是你的一颗心都放到我这里以后,你看看你对楚濂的态度恶劣得那么明显……公道自在人心。他和紫菱都结婚了,也就不要再纠结于过去那些事上面了。你看,我都早放下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呢……”顿了顿,再说:“就算大家都知道你就是这么直爽的性子,问那样的问题肯定也只是为了关心他们,可是你要人家楚沛怎么答你?说好吧,那你就会往细处去问,说不好吧,你百分之百就会幸灾乐祸……哎,你们俩恋爱就恋爱,是不应该去操心其他人的是是非非。要想着去玩那些地方,以后咱们自己去就好了。不去打听别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雨珊两眼瞪起,呢诺着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问题啦……而且,还有小姨那里也是的。我要她不跟你爸爸来往了,她都不听我的。要她来给你妈妈道歉也不肯。每次打电话接电话都神神秘秘的。你们好像都这样,有秘密都不告诉我,我肯定也是会难过有脾气的嘛!”说着说着又变成了理直气壮。
沈随心也开始有秘密了……这倒是有点新鲜。以前的沈随心很简单,刚毕业的美院学生,如同白纸一样,一个眼神就会让人看透她的想法,当年是汪展鹏在这张白纸上留下了浓艳的一笔,改变了她的一生,而现在,这张白纸也已经染上了岁月的晕黄,白皙不见,还铺满纤尘。让人再也不能轻易去探究她的心里到底怎么盘算的。
绿萍沉思片刻,又看着已经忙着吃起几上点心的雨珊。笑了笑,这个孩子秉性,谁舍得让你操心哦……
磨蹭了大半小时,休息也休息够了,才换好行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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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财大始建于1917年,近百年的历史让它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又不会太过垂老而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它是我国最为悠久的高等财经学府,有老一辈教育者的辛苦开拓,又有新一代继承者的勤劳守成,这个学校会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
它坐落于上海的老学区杨浦区内,临着的便是同济和复旦,在这两所大牌名校中间,它一点也不会显得突兀或不堪。就像是马寅初老先生题词的校训“厚德博学 经济匡时”,寄意于学子品德敦厚、学识渊博、经世济国、匡扶时局。德行高尚的翩翩君子,达便济世天下,穷也铮铮傲骨。
行进这所百年老校,入目便是绿草茵茵,树影婆娑。仿佛冬日的寒冷刻意遗忘了这个尘世之外的地方。暖阳在头上高悬,夹杂的是沐浴阳光后温暖的冬风,吹到身上身子骨都变得酥软些许,却更能激起斗志和精神与这佳日相竞好。
沿着满是民国气息的长廊往前走,明灭间隔扑打在地上、栏椅上的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乐此不疲的玩着相谐百年的游戏。
雨珊刻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推着绿萍静静的穿过这一道道沉淀下来的风景。光影斑驳的时候,两个人的影子一下在身前,一下又落到身后,逗趣的跟着它也跳跳踩踩。还是改不了骨子的那点好动。
绿萍突然开口打破这片静谧,说:“雨珊你是知道我跳不了舞了吧?”
雨珊停下步子,抿抿嘴,想了一下才答:“我不知道……那个医生不是说能治好么!要是他是蒙古大夫,敢骗我,我就带上楚沛去揍他!”
敢情楚沛是你们家养的恶犬了?绿萍有些无语,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天真,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明明看起来也是挺机灵一孩子,没被拐走骗走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想着便抓起身边的手,用力的拍了拍,也算对养大她的沈家兄长致以深切同情了。
雨珊是不明其意,还乐呵呵的接着说:“你不要太被我感动了!我也会害羞的啦!”
“好了好了,”绿萍打断她的‘羞涩’,“我们还是先赶去听完课再说吧!”
哼哼两声,有些不满,还是加快了速度。
一到教室才发现慢慢的小礼堂大小的教室里密密麻麻都坐满了人。而且这类经济分析课,听课人士居然还是男女各占据一半江山。大学课程,男生听课多为看美女,女生则是为了欣赏帅哥。有趣的课程算是男女皆爱,可这肯定不包括看似枯燥的经济学吧?实用性也不算高。
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归国海龟,就算有哈佛这块名牌作保,在经济学的领域也不过是个初生嫩草。还能有这么高的人气和凝聚力……这个老师,很有意思呢……
绿萍目光落到讲台上,天生带了三分慵懒贵气的杏眼突然在惊诧里瞪得鼓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