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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的致辞里面,除了常规的答谢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爆点:按他的说法,他的r是一位男性。
他信守着不公开跟韩竟关系的承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韩竟的名字。可是夏炎的这番演讲,等于当着全世界承认自己的性向,这在当今娱乐圈主流仍对同性恋存有偏见的大环境下,对于任何一位电影人来说,都不会是一个轻松的决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尤其可见夏炎对于自己所说的那人用情之深。在座的不是导演就是演员,都能理解这种不易,因此也特别真诚地向他致以掌声,表达祝福。
不过,“r”这个词,在英语环境里几乎不会有歧义,放到汉语里可就不一样了。这词儿翻译过来有四五种意思,既可以是“兄弟”、“伙伴”,又可以是“搭档”、“合伙人”,相比之下,“伴侣”这个义项,大概是中国人用得最少的。
如今来柏林的中国记者,虽说大部分英语都不错,还有不少德语也很灵光,可毕竟不是从小在英语环境之下熏陶过的,乍一听“r”,就算知道有“爱人”这层意思,也不敢随意往那边去想。
出柜对谁来说都是件凶险之极的大事,稍微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自断前程,从此在娱乐圈无路可走。娱记们尽管一天到晚编排明星的私生活,捕风捉影挖腐向花边,可真到出柜这样盖棺定论的大事,在词汇有歧义的情况下,大多数也不敢贸贸然去写。
特别是主人公还是夏家的人,一个搞不好毁了人家一辈子,那责任他们无论如何也担待不起。
所以老外一个个都心领神会了,在场的中国人可没几个听得进夏炎这段话。果然颁奖典礼一结束,在退场时冲上来围着夏炎想要采访的记者,第一个就问到了这件事。
“夏导您好,首先恭喜您首次执导就一举夺得金熊奖。您在获奖感言里提到您想以此片向一个人致敬,而此人正是您重要的r和r。请问这个人具体与您是什么关系呢?您所说的r,在这里是指爱人吗?您愿意透露这个人的名字吗?”
夏炎选择用英语致辞,当然不是为了秀自己英语好。他答应了韩竟不会公开他们的关系,如果公然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恐怕好事的狗仔继续深挖下去,也会让韩竟受到波及。现在刻意用英文说得比较模糊,正式为了防备之后落人口实。
他友好地笑了笑,稍微低下头来,显得有些难为情。
“你们知道,我小时候是在加州长大的,上中学才回到国内。虽然到现在用汉语对话或者写作都不成问题,不过我确实有一个小的困扰,就是我说英语主要靠的是语感,导致英文中有一些词,我没办法准确地说出它对应的汉语是什么。比如r,我觉得中文里面没有哪个词能够表达它的意思,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说‘哥们儿’比较相近?可以说他说我的好哥们儿吧。”
夏炎确实在生活里时常就叫韩竟“哥们”,不过这个词放在现在这档口,意义并不会让人往那个方面去想,也算是明确做出了否定的回答。记者热情不减,又追问道:“那么这位对您影响很大的‘哥们’,到底是谁呢?您愿意透露吗?”
夏炎摇了摇头,“很抱歉,他的名字我确实没办法说出来。托柏林电影节的福,现在国内的观众对我关注度很高。我知道有支持我的,也有许多不相信我、质疑我的声音。对于这些,作为影片的导演我当然全盘接受,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确保我的朋友不受这些的影响。所以我不会把他的名字公之于众。恳请大家能够体谅。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大家知道他是谁的。”
毕竟不是正式的采访,夏炎只答了俩问题,后面的就都被周礼挡了,只说想要采访请预约时间。就是这样,夏炎回到酒店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后半夜1点。
韩竟早就回来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夏炎。他其他什么都没有干,就只是在那等着。夏炎进到屋里,脸上一直维持得当的微笑才松懈下来,露出些许疲惫的神态,眼神却仍是格外明亮的。
他走到韩竟跟前,半跪下来,握住韩竟放在膝盖上的手,特别诚恳地自下往上望着他,“对不起……我在颁奖典礼上这样说,让你觉得很困扰吧?”
韩竟用手指轻轻理过夏炎柔软的发丝,半晌才道:“我总觉得,出柜这种事,应该是由我来做的,这次倒被你抢了先……等我回去跟曦姐商量一下,找个机会就公开我们的关系吧。你的想法还没变吗?还想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嗯,当然想……”夏炎犹疑着点头,似乎没有理解韩竟在说什么。他皱着眉想了好半天,想透了之后表情在一瞬间舒展开来,喜不自胜那般兴高采烈地笑着扑进韩竟怀里,搂着他狠狠亲了一口。
“当然想啊!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你不介意了吗?”
韩竟微笑着摇头。“不如这么说吧,我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让他们都别惦记。我在心里已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了,到现在才付诸行动,希望没有让你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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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跟韩竟第二天一早已经坐上了回帝都的飞机,根本没给记者留什么预约采访的机会。夏炎嘴上还是卡碟了一样反复叨咕着“写不完了写不完了”,言外之意,还哪有时间接待一群人来采访呢?
记者还有无数想问的问题,这回就一概都没了着落。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观众对这件事的热议。中国人拿金熊奖是何等大事,颁奖典礼国内不少媒体都是有文字直播,而夏炎受奖致辞和接受采访的视频片段,也很快就被发到了网上。网友里不乏英语功底强的,都说听夏炎的话r明明就是指同□□人。后面采访里夏炎又说只是哥们,那不过是说话的技巧罢了。
在这个无腐不欢的年代,一位男性公众人物公开承认自己是gay,反响通常都是十分激烈的。特别是承认的人还是夏炎这样可爱的娃娃脸小鲜肉,特别是说的时候小鲜肉看起来又那么认真、那么帅、那么深情款款男友力max,这次造成的轰动效应,甚至堪比一次新媒体上的海啸——还管什么家里有没有钱柏林的门票是不是买来的,光看这脸光听这声音,就够再下三碗饭了好吗?
——虽说这种言论三观似乎有些微妙,不过得承认这些粉丝往往都非常热情。夏炎的微博一天之内涨了将近30万粉丝,最新的一条微博下面,也已经多出了4万多条留言,除了恭喜他得奖、表达爱意和支持以外,绝大多数都在软磨硬泡问他那位r到底是谁。
夏炎自然是不会说的,莫说不说,他现在赶论文忙得连打开手机刷刷微博的时间都没有了。网友得不到回复就去找别人,一时间几大八卦公众号上面全是在问这件事的,各种猜测众说纷纭,不过韩竟跟夏炎之前藏得还算隐蔽,这次在柏林又没接受采访就匆匆开溜,媒体知道他俩关系的几乎没有,谁那也给不出个确切答案。
别人那问不着,网友最后就都集中到了八掌门周发财这里,希望掌门能投喂一些猛料。结果没等到夏炎的对象,等来的倒是一组照片。
就是那组夏炎在机场穿着军大衣被拍下的照片。军大衣的款式是多年以前的老版,现在已经很陈旧了,衣服又大又厚,穿在身上非常臃肿,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跟“好看”搭上点边儿。
然而画面上最吸引人的还是夏炎那炽热而充满了活力的眼神,那样自信,而又那样怡然自得,似乎不仅不觉得这衣服穿着会让他丢脸,反而对这件衣服尤其习惯。
八掌门用“史上最接地气青年导演”来作为这几张图的标题,还在末尾附上短评:
【《父亲》在柏林最终得到金熊奖,多少也算是对有人质疑夏家操纵入围名单一事的回应。夏炎这个人挺神的,一个从小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为了写剧本一个人跑到农村去,一呆就是小半年,自己平时生活那么优渥,为了拍电影,还真可以干得了农村那些粗活,受得了那份苦。单说这点,掌门是觉得很不容易了。】
【《父亲》这部电影,因为本掌门之前在柏林,有幸比各位提前一点一睹为快。掌门没办法说这电影是好看还是不好看,真的说不出来,似乎这部片子单纯地超越了好与坏这个评价体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部值得用心去看的电影,看过之后,关于人性,关于社会,关于我们自己,会有许多收获。】
【对于《父亲》本片,和夏炎这个人,掌门觉得,这一次如果与他们有关的话题就只有八卦和炒作,会是极大的不尊重,也是影坛极大的遗憾和损失。因此,关于各位网友留言及私信问及的问题,请恕掌门此次不予答复。真诚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