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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真、理,觉悟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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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青年缓缓褪掉最后一层衣物,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上挑的丹凤眼透着一股子猩红,是最腐糜的贵族才会有的风情,上唇被刷上了朱红色的胭脂,艳丽的不可方物。
他抖了抖一旁的浴衣,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意的披在肩上,也不系带子,只是微微拢了拢,长腿一迈走向了露天风吕。
温泉池子旁有很多鹅卵石,还有些不知名的植物,茂盛的疯长着。
夜晚,微风,下弦月。
青年松开手,浴衣滑落到地面,他躺在池子里,寻找了个最舒适的位子,再次抬头看那个原地不动的男人,然后朝他勾了勾手。
男人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了手,放下了烟斗、油纸伞和大药箱,慢慢开始解身上的华服,头巾。
脸上画着鲜艳的妆容,气息是妖艳的紫色,尖尖的耳朵让他身份莫名扑朔迷离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人类,还是哪家的大妖怪。
他没什么表情,眼神里空洞而冷静的不似真人,棕灰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绑在一边,几缕垂在另一边,鼻尖上的一点红映衬的他细长的眼睛凌冽了起来。
他做完一切准备工作,视线投向了温泉里的青年。
后者含着一抹笑,示意他过来。
男人不再犹豫,脱掉衣服径直走了过去。
先用脚尖试了试水温,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整个身子都浸入了温泉里。
有种硫磺的味道。
下一秒,男人的胳膊上多出了一只手,白生生的。
他顺着看过去,青年的眼睛黑的像是昨晚吃过的葡萄,可能是温泉的雾气太过浓郁,他的眼睛水润润的,充满了渴望。
男人顿了顿,迟疑的将右手附在了那人的手上。
对方好像是得到了准许一般,手一下子收紧了,将男人拉近了。
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妖媚的丹凤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男人看。
青年轻轻开口,唇上的胭脂也鲜活了起来。
“……药郎……”
男人抬起手,按住青年的身体,扶在他的肩上,微微低下了头。
胭脂的味道……是石榴。
很甜。
青年感受着那种冰凉的温暖,手渐渐往下移了移,握住了男人。
妖艳的男人滞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细长的眼睛,灰蓝色的瞳孔。
“……”
青年离开了他的唇,笑了笑,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和对方一样的虎齿。
他又啄了药郎的唇瓣一下,贴着他冰凉的唇,有种很清爽的气息,混合着药香的烟草味,手下捏了捏他。
“很精神……”
对方一愣,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眯,随即又享受一般的闭了起来。
一副任君享用的模样。
楼北勾了勾唇,继续动了动。
药郎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他嘴唇微张,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趁着他抬头的瞬间,青年猛的离开了他的唇瓣,像是一只找准了猎物的豹子,精确的扑上了对方的喉管。
楼北叼住了男人细长的脖子,朱红的胭脂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冲击性的对比,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像是收到了鼓舞一般。
他轻轻的用牙齿磨了磨药郎的喉结,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对方咽了咽口水,喉结就伴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移动。
“说话……”楼北轻声说道,手摸了摸他的尖耳朵。
男人没什么表情,眼睛周围的妆容开始融化,是红蓝。(1)
青年等了几秒,还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
温泉里氤氤氲氲全是白雾,裸.露的身体,莹白的皮肤,艳丽的妆容,莫名纠缠的眉眼。
气氛正在升温,热烈的暧昧,黏黏腻腻淅淅沥沥的水声。
月光是朦胧的,和他们一样。
紫色和黑色的指甲交叠在一起,青黑棕灰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尖锐的划过青年的脸庞,一滴鲜血融入了水中。
男人停止了,他退开了两步,静静的看着青年。
青年笑了,轻轻侧了侧头,把脖子放在了对方的肩膀,微微呼出的气体混进了水雾,像是交颈的鸳鸯。
“药郎……”
深夜里出奇的安静,青年的声音竟然有了回音。
“叮————”
岸上突然有了动静,是天平。
男人的气息变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收起了那一股慵懒,全身戒备了起来。
天平的尖角抵在石头上,宝石在月色下闪动着奇异的光泽,它倾斜的方向在楼北的右后方。
药郎微微侧头。
“咚咚咚——”
一阵木鱼声响了起来,先是缓缓的,不疾不徐,渐渐地,那木鱼声急促了起来,像是鼓点儿一般敲击在人心上。
楼北随意的把手搭在了身边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那个响起木鱼声的地方。
药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温泉的边上,脚下的苇草被踩低了头,他穿着平日里的华服,背后的结因为时间匆忙的关系,只是草草系了一下,肩膀也微微的塌着,锁骨现了出来,一片大好春光。
脚下踏着一双木屐,手上的退魔之剑挂着一个红穗儿,发丝还在滴水。
楼北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
“咚咚咚——”
伴着快速的鼓点,出现了吟哦的声音,女人的说话声,嘈杂的叫骂,还有啧啧的水声……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是谁……”
“是谁来了……”
“告诉我……”
“快告诉我……”
“救救我……”
“请救救我啊……”
万千的呻.吟之声像是从地狱传来,窸窸窣窣的窃窃之声,里面可以听到最深的绝望,那声音如同索命的孤魂,又仿佛被欺凌的野鬼,有男有女,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络绎不绝的从那个角落传来。
深深浅浅,忽近忽远。
卖药郎淡定的站在原地,笔直的像一杆灯,被水雾弄得有些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他静静的望着那里,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楼北自然也是耐心十足的人,他歪着头,大半个身子还浸在温泉里,只露出了一点肩膀和脖子,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还有,麝香的味道。
卖药郎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相交,水.乳.交融似的,最后,还是楼北先移开了目光,装作不在意一样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温泉。
按理说,不应该达到沸腾的温度啊,这温泉——
“啪——”
一个黑影突然从那冒泡的地方钻了出来,眼疾手快,卖药郎一把捞出了温泉里的人,手上抖开浴衣,将他裹了起来。
后者咧嘴一笑,乖巧的任凭他动作,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大石头上,盯着男人一直看。
目光太灼热了。
但是卖药郎却没有看他,他警惕的望着那边的黑影。
“……だれ(是谁)?”
长发的女人站在在水里,露出了上半身,身上的浴衣被水泡的浮了起来,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她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白皙的面色,黑漆漆的眼睛,粉色的唇齿。
她深情麻木,望着卖药郎,再次问道,“是谁……?”
“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卖药的罢了。”男人欠了欠身子,未出鞘的剑穗儿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紫色的胭脂勾勒出他性感的唇形,仿佛在笑一般。
“……卖药的?”
女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嘶哑无比。
她的眼白多于黑眼仁,看上去有些吓人,她动了动胳膊,水里泛起一堆涟漪,哗啦哗啦的水声好像愉悦了她,于是她再次动了动胳膊,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卖药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他问道,“你,是谁?”
“わたし?”
女人摊开手掌,盯了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头。
“我啊,我是……水原,嗯,我是水原。”
“你是水原?”卖药郎神色莫名,“你不是水原。”
“不!我是!”女人语气激烈的反驳,然后猛然从水里站了起来,哗啦哗啦的水流争先恐后从她的肚子里跑了出来。
半身以下,浴袍里面,全部都是骸骨,白森森的骨头,缝隙里还有血渍,干在上面很久了,温泉水都冲不掉。
“……”
一旁的青年脸色青黑青黑的,楼北此刻的内心无比崩溃。
他刚才,就是在这样的水里,来了一发吗?!
溺之女,温泉鬼。
即使她的下半身很可怕,也很丑陋,但是卖药郎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甚至没有关注对方的心态,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么,你是水原。”
名叫水原的溺之女。
“水原,你在这里做什么?”卖药郎道。
“我……”她表情不太好,月光衬得她面色惨白。
“我换句话问,水原,谁杀了你?你杀了谁?谁又让你在这里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应他的是女人崩溃的尖叫。
“溺之女,让我来听一听,真实的原由是什么。”
形,由人的因缘所构成的妖怪的形态。
真,事件的真相。
理,真实的想法。
当形、真、理都具备的时候,剑必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