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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岭南市足有上千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季青松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狭窄的街道中,本就消瘦的脸上血色全无,眼角眉梢间透着一股哀伤,彷佛刚经历了重大的人生变故。
这个地处偏僻的小镇少了城市那份浮躁的喧哗,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偶有猫狗串出。不少商店的老板无精打采的斜躺在懒人沙发上,不时打量路过的行人,看是否会是自己的客人。
季青松来到一个杂货店前,见门口挂着牌子——长途电话二角一分钟,便停下步伐,犹豫片刻后,猛一咬牙,仿佛心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拿起电话后,季青松深吸一口气,拨通陆正义的手机号码。
“喂!是老大吗?”
“季青松你个混蛋,你还有脸给我电话?枉我还当你是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正义哥我真不是故意要这样做,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清楚?”
“......唉!说吧,希望你编故事的水平一流,让我心里舒服点!”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天发誓现在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快点说,我还在忙着!”
“我...我妈...病了,我急着赶回老家,又急钱用,所以......”
“所以我刚好就成了这个冤大头,呵呵......有困难你不会借吗?干嘛做这种事?”
“我也想借,但几个同事知道我要回家,怕我一去不回,所以都不肯借!在城市里不沾亲不带故的谁心里都防着呢!”
“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如果有人拿老妈的病情当骗钱的借口,那真的猪狗不如!我觉得你应该不这种人!”
这话让季青松心中一痛,接着鼻子泛酸,眼眶中泪花滚滚,呼吸剧烈起伏,一手撑在柜台上。
“小子怎么了?呵呵......你肯打电话给我,说明你还有点良心,你妈妈的病情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再借你点!”
陆正义诚挚的话语犹如春风划过大地,暖遍季青松的心田,他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滴滴顺着脸庞直流而下,忍不住抽泣一声!
“傻小子哭什么?人生在世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只是你要说清楚,不然会造成不可弥补的误会!你妈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快回答我!”
季青松撑着柜台的手一紧,再抽泣一声后,脸上浮现难以描述的悲伤,沉重道:“我妈妈已经...已经...呜...”
这突然响起的哭泣声让商店老板娘诧异的望向季青松,这小伙子怎么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哭了?
电话另一头的陆正义从这哭声中猜到了后面的话,登时默然无语,不知道为何,从声音中他竟然可以感觉到季青松那份悲痛,如果这是季青松的伪装,那他的演技真的高明到可以去拿奥斯卡金奖!
作为管理人员,他当然了解过季青松的家境:家在贫困山区,背朝黄土面朝天,全凭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他现在二十二岁,那他妈妈应该不会超过五十岁,未享天年就患重疾,应该是平时操劳过度,小病时担心花钱,不肯去看,结果日积月累下成了大病......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首诗几乎人人都背过,但有几个少年会真的放在心中?特别是外打工的未婚男性,很多都被做牛做马般的工作和城市的灯红酒绿迷失了方向。
有的打个电话回家的时间都欠奉,有的懒得听家里人的唠叨,有的没干出什么成绩问心有愧,有的则担心又问道婚姻这方面的事......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家中父母最期盼的只是能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健健康康,工作稳定,那他们就很心满意足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意外,有太多的不如意,如果人不学会珍惜,那有的事真的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许久......陆正义感觉季青松的情绪应该缓过来,轻咳一声,安慰道:“青松!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千万要振作起来,让你妈妈在天之灵看到你堂堂正正的做一番事业!”
季青松哽咽道:“正义哥谢谢你!我现在觉得真的好累,家里就剩我和妹妹两个,她还在念大学,我...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子怎么走!”
陆正义脑中瞬间闪过“逍遥宝典”里一句话——助人才懂快乐之本,现在自己一个月收入一万,帮这个忙不成问题,沉声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妹妹的事我来帮你解决!你现在唯一要想的事,就是把你妈妈的后事办好!听清楚没有?”
“正义哥!!......我真的不是人,我那样对你,你却......”
“那件事就别提了!你现在已经是一家之主,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承担责任,勇于面对惨淡的人生!如果钱不够办后事,千万别和我客气!等你都办妥了,要是想回岭南市,提前给我电话,我去接你。网管的位置给你留着!”
“嗯!谢谢...谢谢...那钱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
“好了,去做该做的事!我挂了,岭南见!”
“岭...岭南见!”
三分钟后,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的季青松站在一家福利彩票投注站前,神情显得既犹豫又纠结,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见到投注站就像吸毒者见到毒品!
但目前的处境告诉他不应该再做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两块钱已经可以解决一顿简单的午饭!是买一瓶水和一个面包,还是买那一张纸片?
呆呆站了五分钟后,季青松摸了摸兜里那张十元钞,面色一暗,接着转过身,一步三望的离开这个投注站。
在门口收钱的女员工早已注意他好久,见他离开,顿时松了口气,朝他的背影低啐道:“没钱还站那么久?真是个神经病!”
两个小时后,她口里说的神经病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只不过脸色更加苍白,脚步更加漂浮。而脸上的神情像一位准备慷慨就义的烈士,极为豪气的掏出一张百元钞,买了五十张同号彩票。
女员工立刻对他另眼相待,给他打票的同时还端上一杯纯净水。
季青松点头道了声谢,眼中闪过一丝内疚,把水喝光后,把塑料杯拧成一团,郑重其事道:“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买福利彩票!”,接着伸手接过彩票,恋恋不舍的再看一眼这熟悉的摆设,转身快步离开!
那女员工看着他竹竿般的“出众”背影,摇头叹息道:“无可救药的神经病!”
......
“时代网吧”机房内,陆正义刚刚放下手机,眼睛死盯着屏幕上恢复的进度条,还有百分之三整个硬盘的数据就恢复完毕!这种恢复非常依赖中央处理器(CPU)的处理能力,所以他不得不借用机房的服务器。
陆正义掏出根烟,悠然吐了口气,他刚才和家里煲了个长途电话粥!季青松家中的不幸,唤醒了他心灵深处的某些东西,逢年过节才打电话,看来远远不够!
待一根烟抽完,进度条刚好到百分之百!
陆正义神情一震,坐直身躯,双手飞快敲击键盘,按文件创立时间、类型和体积大小进行搜索!
不一会,符合条件的文件全部显示在搜索栏内,这让陆正义两眼大放光芒,扫视一眼后,迅速点击其中一个。
播放器刚刚打开,外面传来一阵极为难听的喝骂声,隐隐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
陆正义眉头一皱,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公共场所闹事?忙把播放器最小化,疾步冲向外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