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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岳飞蓬和西方暗离去,那么入云龙就可以大模大样从空间夹缝里逃出,跟贼枭们,再返回自己老巢。
一旦如此,对方成了惊弓之鸟,想再捉拿审讯,再无可能。
如果他们不走,在入云龙诡异妖法的加持下,梁山天罡众,打也打不死,杀也杀不完。最终必然会把二人体力耗尽。敌人无事,他们反倒会死。
进退两难,留与不留,都是一个失败的结局。
西方暗皱起白眉,拂袖欲走。走了,虽然任务失败,但好歹留下一条性命。
人,难道不是命最重要吗?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可就在这时,岳飞蓬闷哼一声,体力不支几乎摔倒。连忙以枪支地,他手臂已折,依旧紧握沥泉神枪,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流于地面,殷湿了一片。
看见这情景,西方暗只觉心头一紧,再次苦劝:“岳飞蓬,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咱家可就真走了。没了咱家,等这些龟孙再站起来,以你的武艺,恐怕十息撑不住,就会被乱刀分尸!”
他说这话,绝非恐吓。
刚刚战斗情形是西方暗一人独斗三十几个天罡众,而岳飞蓬主要对付豹子头林中,还有几个较弱的小喽。
奈何对方再弱也是不死的身躯,他以伤换伤瞅准机会,才把林中钉在石上。
岳飞蓬不看西方暗,转过身去,扭头一笑:“公公不必再劝,飞蓬心意已决。刚刚给陛下飞鸽传书,我已写明,此次轻敌走失人犯,全是飞蓬一人之错,与公公无关。您可自行回宫,好好匡扶陛下。陛下却是有道明君,可惜……我没机会再辅佐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说到后半段时,他的喉头也已是一阵哽咽。
原来刚刚岳飞蓬的信件里,已经跟皇帝表明了死志,顺便为西方暗开脱了罪责。
既然人犯无法带回,他愿死战野猪林,用血来偿还自己的错误。
“你这小子。”西方暗两爪紧紧一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肉里。
盯着岳飞蓬苍凉坚毅背影,他忽然有种久违的,眼眶湿润的感觉。
西方暗突地桀桀一声怪笑,心中好似放下了什么。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想我西方暗,父母早亡,自孩童时习武,什么样的苦没受过,什么样的关没闯过?自入了宫闱侍候皇帝,自己也锦衣玉食安乐逍遥。当惯了笼里的雀儿,却是胆子越来越小了。”
“哈哈哈哈!”他忽然以尖利的嗓音大笑:“岳飞蓬你有血性,难道咱家就是个缩头乌龟吗?不走了,咱家陪你干死这帮王拔蛋!”
他忽然运起无边掌力,只见周围沙石草木齐齐上扬。
磨盘大小的石块,合抱粗细的树干,包括梁山贼枭跌落在地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周围所有的东西,竟好似被仙人用法力操控般,悬浮在半空。
西方暗仰头望天,看向双星相连的虚空:“入云龙你这龟孙,以为躲在天上,咱家就没办法了?今天让你明白,世间没有打不破的乌龟壳!浮虚神掌,给我破,破,破!”
他疯狂大吼,两掌强推,周围卷挟的沙石草木,贼枭兵器……在半空中卷袭着呼呼大转。
无数的混合物在半空形成,展翅大鹤的形状,鹤首昂扬,吟唱九霄,往那双星虚空处一头撞去。
擒敌先擒王,只要宰了入云龙,没了能复活的黑气供应,梁山贼枭,不足为虑!
一旁的岳飞蓬,也是被公公这一招所震惊。
感情您老有这么厉害的绝招,怎么不早使出来?等到现在弄得衣服都爆光了才用?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混合物形成的大鹤,顶在三十丈的虚空中,忽而再难前行。
只感觉天幕一阵颤抖,滚滚乌云中,红电闪闪,缕缕黑气狰狞咆哮,竟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人脸。
那人脸双眸一眯,放射出震撼人心的凶光:“区区人间蝼蚁,敢向天地挥拳焉?”
说罢人脸张开大嘴,一口将西方暗击出的大鹤咬在口中,咔嚓落齿,一截两断。
西方暗脸色骤然更白了三分,他两掌极力操控被咬断的两截大鹤,猛然合拍,拍击响声中,两截鹤身便也撞在一处。
轰!巨大爆炸顿生。
一片白光,从撞击处耀眼开来,紧接着便是滚滚如天雷般的巨响,涤荡四方。
遮顶的乌云,被白光充斥,袅袅娉娉要往四方而散,就于此刻,一个颧骨高耸,眉飞入鬓的道人,现身云端。
此人正是入云龙公孙不败,他扬起嘴角轻蔑一笑:“道爷借天地之力,形成的护法虚空,你西方暗一介凡人,还想要击破不成?愚不可及!”
只见入云龙一挥袍袖,刚刚要散去的乌云,竟再次聚集一起,依旧滚滚红电充斥,黑气袅袅而下,钻入梁山贼枭鼻孔耳洞,助他们复原。
而入云龙本人,阴邪一笑,再次步入虚空裂缝中不见。
西方暗刚被天地之力形成的血色巨脸破去浮虚神掌,已然受到反噬,这种情况下又强行自爆大鹤震击虚空。
此刻,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幸被岳飞蓬扶住。
岳飞蓬托住西方暗腰背,只感觉对方的全身发凉,面白如纸,气息若有若无。
他连忙关切询问:“公公,你没事吧?”
西方暗嘴巴一张一吸,以尖细嗓音嗫嚅:“咱家会……有事?你有事,我都不会有啊,咳咳……”
可他刚说完这话,却紧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张脸由惨白,迅速变换成猪肝色,腮帮子也鼓得像个蛤蟆。
噗!
随着噗一声响,再也无可抑制,鲜血喷出丈余,气息极度衰败下去。
却于此刻,天幕中垂落更多黑气。
倒地的梁山贼枭们,肉糜般的身子终于在海量黑气帮助下修复完毕,一个个如僵尸般站起,狞笑着再次向他们围来。
……
大殿中,项峰早已屏退了服侍的宫女,他感觉自己的右眼皮在狂跳。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坐卧不安,只得在殿堂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忽的,一只白鸽射入宫廷,敛了翅膀,噗噗啦啦降落在放着奏章的雕花檀木桌上。
这是信鸽,鸽腿上绑着等待已久的岳飞蓬传书。
他连忙取下信纸来看,入目竟是一片殷红。
这是一封血书。
“飞蓬无能,有负陛下厚望,大意下于野猪林走脱人犯公孙不败,此事全因飞蓬个人轻敌所致,与西方公公无关。公公一路护送,劳苦功高,望陛下莫要责难。飞蓬愿死战野猪林,以一腔热血,报我皇深恩!再拜,绝笔。大夏禁军统领,岳飞蓬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