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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我应该认得你吗?”
“你不是公孙零吗?”
“嗯,没错,我是啊。”
其实,早在公孙零跟那两个少年对话前,楚伯玡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他身体不能动,睁不开眼,也不能发声。但是屋外的动静,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当时他以为是幻觉。睁开眼之后,他还是不敢肯定,眼见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做梦。
可是,为什么不见青风的影子?
老林夫妇,一看就是乡里的憨厚之人,让楚伯玡想起以前的邻里,而在与他们的交谈中,让他越发觉得像是回到了人世间。只是不知回到了何处,如今又是何时?
可若是回到了人间,自己不是应该立刻死去么?为何还像在那个地方一样,像个活人一般站在这里。楚伯玡心想,或许等他在阳光底下一站,就会瞬间变成一堆枯骨吧。
只是不解,公孙零却像变了一个人,甚至不认识他了,虽说他们并不是很相熟,但毕竟一起在那个地方待了这么久,也是见过多次的。莫不是在那个光球之内发生了什么异状?抑或是那一阵天旋地转晕坏了她的脑子,暂时失忆了?
楚伯玡只能暂作这个判断,但还是不死心的再问一次:“公孙姑娘,你再想想,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公孙零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点头,一脸疑惑的反问道:“你真是我哥哥吗?”
看来是老林夫妇的话,让她误解了,楚伯玡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便没有作答。见楚伯玡不说话,公孙零便对着他大大方方的打量起来,完全没有顾忌。
楚伯玡则被她看得心里一阵怪异不适,想起初见她时,虽也这般目光不移,可如今,换作一副甜美笑意,一时令他难以适应。
一个不语,一个专注好奇的打量。
良久,楚伯玡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看够了没有?”
公孙零摇摇头,仍然执着于刚才的问题,继续道:“你是我哥哥吗?刚才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我醒来之后,你就睡在我的身边。”
她看他像个陌生人,他看她也像个陌生人。
睡在一起!楚伯玡听闻,立即道:“姑娘家家的,后面这句话,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为什么呀,我说的都是事实。”公孙零显然没有理解楚伯玡的意思,纵身一跃,整个人趴在床上,喃喃道:“好吧,既然你不是,那你可以走了,回去帮我转告他,他这个父亲,我不想认了,让他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父亲?送走?看来她不单只是失忆,连脑子都晕坏了,幸亏她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楚伯玡心叹道,便来到床沿坐下,佯装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认,他可是你父亲。”
公孙零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们真以为骗得过我么,趁我熟睡的时,将我送到这里。既然他不想要我,为何还要见我,还要接我下山,何必多此一举。”
楚伯玡一时无言以对。
公孙零爬起来,继续问道:“你真的是我哥哥么?”
楚伯玡一怔,她眼眸里的清澈,那一汪池水闪烁映着几分失落,让他不忍否定回绝,便做了一个折中的回答道:“当然,我年纪比你大,当然是你的哥哥。”
“真的?”公孙零眼神一亮,足足一个天真的孩子。
“当然,是可以这么说的。”楚伯玡点点头,确实如此,书上不是说了嘛,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妹也是一样。如此,不禁想起青风,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是否安然无恙,是否也离开了那个地方,是否也回到了此时的世界,是否还是那个顽劣少年,还是变回老态龙钟的大犬。
冰冷无情,懵懂天真,真是两个极端,楚伯玡心叹道。鉴于公孙零此时的心智态度,楚伯玡凑近她的耳边道:“那以后,你可要听我的话了。”
公孙零抬头,眨眨眼,没有说话。
可是,若是自己踏出这间屋子,真的变成一堆枯骨的话,她可怎么办?楚伯玡摇摇头,只叹这世上诡异的事情,怎会如此的之多,而偏偏都给他遇上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老林妻子推门而进,原来是过来叫他兄妹二人过去饮食。楚伯玡应声道谢,鼓起勇气,跟随老林妻子的步伐,出到门口,阳光的温热洒在身上,他稍做停留,竟然没有变成枯骨。这算是好消息么,不生不死的怪物。
楚伯玡这一举动,公孙零只是瞄了他一眼,便自己先行了,楚伯玡随后跟上。入到了隔壁间的屋子,只见一张略显破旧的矮小餐桌上,有一碟子青菜,一小碟酱黄豆,一锅米粥。
四人依序入座,老林妻子依序盛了四碗清粥。
老林哈了两口米粥,便问起这两兄妹为何会晕倒在他家院子。楚伯玡随便说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公孙零听入耳里,本想要反驳,却被楚伯玡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楚伯玡没想到,她还真的不出声了,看来她是真的信了他的话了。
公孙零端起碗,吃了一口米粥,笑眯眯的满口赞誉。老林见楚伯玡神色有些迟疑,以为他是嫌弃这些菜色过于粗淡,见他不动筷子,心有不悦,仍委婉道:“楚老弟是有心事?还是觉得我家饭菜不合口味?”
“林大哥千万别误会,我刚才只是还有些晃神。”楚伯玡连忙解释,若说嫌弃,他确实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眼前这些,对他而言还算不上菜吧。他的父亲,曾在咸阳做过官,虽只是廷尉府里的小差事,但家中还算富裕。虽不知为何会突然辞官,且没有返乡居住,而是寻了另一处乡里生活。
楚伯玡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太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看着这些食物,他心里莫名一阵不安,加之腹中也不觉得饥饿,所以迟迟未动筷子。在老林的注视下,楚伯玡还是端起米粥,放于唇部,轻轻抿了一口。老林见了,憨憨一笑,也就不理他了,自顾吃了起来。
清粥入口,本该口舌怡然,楚伯玡却觉得味蕾处沾满了腥臭异物。怕有失礼,他强忍着唇齿咬力,欲想强行吞咽,无奈实在忍受不住,根本咽不下去。只好立即起身走到屋外,吐了出来。
楚伯玡这一举动,老林显得有些不快,见公孙零吃得很香,脸上的不悦减了几分,也懒得起身忙些。老林妻子倒是没太看重这些脸面的事宜,放下粥碗,到屋外给楚伯玡打了一碗清水。
公孙零贪吃了几口才放下碗,出到屋外,关切问道:“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没事,只是胃里难受。”楚伯玡托词,接过老林妻子递过来的一碗清水,大口喝了起来,本以为可以清理一下口中难忍的腥臭。谁知,口舌反而更加恶心,刚入口的清水又大口的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