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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芠醒来了,梁氏亲自去看了一回,只觉得是薛郎中开的药有用,又寻了薛郎中过府来看。
薛郎中看了一番,又问了卫芠许多话,才与梁氏道:“高热已退,已不用再开药来吃,只好好养上半月不要受凉再引起热症就好。”
梁氏点头,让身边的清荷将人送了出去,才回头与卫芠道:“既然醒了,就好好歇着。今日本是你生辰,只是之前你一睡就是两三日,不知何时才醒,也没大办。只养病这几日,想吃什么只管往大厨房里要就是。”
卫芠点了点头,对着梁氏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之前在她心里,她就觉得梁氏就该是高冷女神一般的存在,对人冷但对人仁慈,与许多庶女小说里的恶毒嫡母完全不一样,而且越相处越让人觉得可靠。
只是菱姨娘的一顿挨打,却是让她觉醒了,明白了许多事情,包括对嫡母的畏惧之心。
梁氏自然也感觉得到卫芠对自己的害怕,只当初决定那般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心里倒不是多在意,只问道:“如今可有记得以前的事情?”
卫芠摇头,低声道:“没有。”
听到这话,梁氏心中还颇为失望的,只是卫芠才醒过来没多久,又不好让她累着了,只好想着日后再看看这性子到底可有没有一点改变。
“想不起来也算了,只身体好好的就行。”梁氏道。
又回头与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梅兰道:“你去与大厨房的嬷嬷说一声,六姑娘这半月想吃什么只管先记着帐,等到时候与我拿银子就是。”
梁氏才一走,得信儿的卫蕉就上了门,见着卫芠头上还敷着棉布,就问道:“六姐终于醒了,现在可觉得舒服了一点?”
想着卫蕉在自己昏迷时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也算得上是贴心了,卫芠笑着道:“妹妹坐罢。我好多了,还多谢妹妹你关心。”
卫蕉寻了凳子坐下,想着卫芠这回醒了怎的对自己亲热了这么多,之前失魂后虽两人也比以前亲近然而到底是不如这会儿的。
不过卫蕉也没问缘由,只将身后立秋手上捧着的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与卫芠道:“今日本是姐姐生日,妹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在外面订了一只镀金的镂空镯子,还希望姐姐喜欢。”
卫芠给白露使了个眼色,让白露上前将东西拿过来给她看了,才点头道:“多谢妹妹的一番美意。也是我不好,眼瞅着快过生了还病了一场,连请妹妹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卫蕉笑着道:“莫不是妹妹还差姐姐这顿饭不成?只等姐姐好了,咱们姐妹再一起玩耍就是。”
卫芠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来日方长,等姐姐病好了,再请妹妹也是一样。”
两姐妹随意说了会儿话,卫蕉见卫芠脸色有些疲惫,就起身道:“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就先回屋子了,姐姐要是想妹妹了,只管使唤丫鬟往我这屋来叫妹妹就行。”
卫芠点了点头,对白露道:“替我送一送七姑娘。”
卫蕉听到这话心里更奇怪了,暗想怎的发了一回烧倒是知礼了,还知晓让白露送自己几步,要换之前就算是失魂后自己这个姐姐对这方面的礼节似乎都不怎么在意。
只是不管怎么变,只要不招惹到自己,卫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憋着心里的想法离开了卫芠的屋子。
送走了卫蕉,卫芠让白露将之前卫蕉送来的镯子收好放在百宝箱里。
白霜从厨房里要了一碗银耳粥,又有一碗鲫鱼熬的汤,将鱼肉挑了个干净,只盛一碗飘着葱花的汤,一端出来就是香味儿,引得卫芠肚子咕咕叫。
卫芠靠在床边,也并非动弹不得,并没有要白露白霜伺候,只自己端过了碗一点一点的喝着。
旁边立着的白露与白霜都有些忐忑,只因之前卫芠醒来之时她们姐妹并不在屋子里伺候着,反而是外面伺候的丫鬟先发现,虽然擅离职守的事情并未闹到梁氏面前,然而卫芠至醒来与她们姐妹冷淡的态度却是十分明显。
卫芠也并未想将白露与白霜怎么样,就算是这两个丫头擅离职守了,然而也只是自己心里闷着,想着如卫蕉说的那般只将人当作伺候自己的便好,横竖不过认识两个月,也不见得她们真有为自己好过,就那点子血脉之间的联系,也无非是她们姐妹以后嫁人之时多出点银子,不然她还能为她们做点什么?
说感情深厚到嫡母说的那样带进夫家当姨娘也不可能,她的丈夫她绝不允许纳妾的,她受不了这个。
说要带着进夫家配下面的奴才小子,为着那点子血脉之情,她也觉得有些作践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出嫁之前,将她们两个打发出去,当个良民最好。
虽说跟在身边的人要用得顺手的,可如嫡母说的那般,只将一家子人的卖身契捏在手里,心再大也折腾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这样两个丫鬟,又是表姐妹的,也只能这般了。
将白露白霜的出路想好,手中碗里的汤也喝完。
卫芠觉得胃里暖成了一片,终于比之前有了些力气,又将碗送出去,接过了粥慢慢喝了起来。
只吃完这两样,用手绢擦了擦嘴,休息了三刻,又是一碗苦嘤嘤的中药。
卫芠屏住呼吸一口闷了,又吃了颗蜜钱儿压下嘴里的苦味,过了一会儿才喝了口温水漱口,然后才重新躺在床上,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十五的生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了。
掌家的大王氏自然得意,以前家中小娘子年满十五的都会跟及笄礼一起大办,轮到卫芠这里没了及笄礼,但家里也是要办一场的,少不得要从中公支银子出来,还得骗几个长辈一份礼。
这一病就病得好,没办自然就免了礼了。让她给卫芠打发生辰礼,简直就是做梦。
不过大王氏这些想法,卫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反正是有仇的,别人怎么想她也管不住,她还忙着自己的事情。
自醒过来后,卫芠花了好几日的时间,耗费了好几张纸,才将自己掌握的东西铺排开来。
她的处境不好,从穿越过来没多久就知道的,外面交友不慎,她也明白了,加上府上还有个仇家,缩着脖子过日子是肯定的。
最后虽然嫡母露出了她高冷的后面的狠厉,然而卫芠也知道,这事儿要怪也只怪菱姨娘太作了,把自己当了四房的当家人看,才被梁氏惩戒。
这些时日菱姨娘倒是彻底消停了,卫芠也多少有关心一些的,然后嫡母身边的丫鬟就直接到了自己面前,将菱姨娘每次挨打嫡母都有让人请医送药的事情说了出来,菱姨娘骗自己银子花的事情就这么□□裸的被摆了出来。
要说不寒心,也不可能。到底也不是自己亲妈,只是原身的母亲,就算是为了原身认了这生母,也还得如卫蕉说的那样,将人约束了。
然而卫芠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一个约束菱姨娘的法子来,毕竟菱姨娘的性子摆在那了,出了名的胡闹不要脸。
唯一的办法,竟是不再搭理她,各自为安的好。
只要不拿着自己这个身份一起去作天作地,卫芠发现菱姨娘就算闹腾好似也闹腾不出什么大事儿来。
说是后宅之争,连个男人都没有,跟嫡母争谁去呢?
就每月那一两银子,几件衣服和吃食,卫府墙高门严,就算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
就这样,卫芠便下定了决心,只端着自己当初第一次进公司面试时的那般破釜沉舟的心态,对着菱姨娘派来的丫鬟,只死死冷着不搭理。
对着白露与白霜,中间终究是因生病之时的那点怠慢而生出了间隙,加上自己心里也明白这般性子的丫鬟以后靠不住,竟是不如之前才穿越来的时候觉得亲近,也日渐冷淡了去。
只嫡母那,卫芠是不敢不敬的,与卫蕉一样,每日早晚请安,不落半步,以前是觉得想着把嫡母敬着总会有好处,现在心中还加了一层畏惧,也不如当初那般觉得亲近。
这般算下来,在整个卫府,整个四房,卫芠开始觉得有种孤零零之感,虽是与卫蕉的关系比之前的好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然而到底比不上当初才穿越来之时那傻白甜的心态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卫芠终于有些理解写这诗那人的那时的感情了。
卫芠只当自己穿越而来就是为了经历这些不幸,哪知道倒霉事儿还没完没了,就在卫蕉过生辰的第二日,本去徐府处理自家姐妹丧事的卫府两兄弟写了信回来,却是说卫莯留下来的最小那个孩子身体有些弱。
此时一直教导卫芠的杨嬷嬷站了出来,却是跟许氏请愿说愿意去照顾卫莯的小女儿。
卫芠也是这时才知道,杨嬷嬷当初就是许氏请进门来的,又与许氏所出的两姐妹感情最为深厚,如今卫莯身故,她留下来的幼女身体不好,长女又眼瞅着守完孝就要出嫁,杨嬷嬷自然放心不下。
卫芠虽伤心难过,然而也知道杨嬷嬷已经得到了许氏的同意是不可能再留下来的,到底自己跟她的感情不如卫莯与她的深。就精心挑选了两件镯子给杨嬷嬷,只说是一片心意,又狠是哭了一场。
好在杨嬷嬷对卫芠多少也有些感情在,只将自己在府上这些年收集写下的一箱子关于教养的书全送给了卫芠,只让卫芠以后自己看着领悟与琢磨。毕竟卫府再请教养嬷嬷,许就要再等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