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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芠此时正在哄着已经能认人的阿毛,听到下人来说张来的管事回来说张来出事了吓得差点丢了孩子,赶紧又搂住了。
“出什么事了?”卫芠看见孩子没哭竟还笑了心里就松了口气,才转头问芒果。
芒果也是听卫芠的吩咐去寻梁氏才在半途里听了半耳朵,然后就急忙忙的回来了,“奴婢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好似说是姑爷被谁抓了,管事就回来说给老爷太太听,说是要老爷太太做主。”
卫芠听到要自己母亲跟父亲做主,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不是在江南被江南那边的当官的给抓了,忙抱着孩子亲自去梁氏的院子。
梁氏院子此时氛围也十分压抑,就是平日里只管埋头做木工的卫四老爷也都急得在屋子里转着圈来去踱步。
梁氏听着管事将张来在江南遇见的事情说了,就道:“也就是说你家老爷被抓到京城里去了?”
卫芠才进院子,正好就听到这么一句,先是对管事的点了点头,就捞开帘子道:“母亲,师兄不是在江南出的事儿?怎的又去了京城?”
梁氏见卫芠进来怀里还抱着孩子也没让她行礼,示意她坐在下首后就对着帘子外的管事道:“吴管事回得匆忙,就先下去休息一会儿了,等咱们拿出主意来,再让人去请管事过来说话。”
吴管事应声,也确实疲累,先下去休整一番。
梁氏就对着一直在踱步的卫四老爷道:“转转转,你都转了半天了,就没能想出个法子来?”
卫四老爷这才名停下了步子,重新坐了下来,道:“他被他小舅子逮到了,自然是要为他当年的夫人要一份公道的,不然也不会把他抓回京城里去。咱们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就是跟着回京了,那也是他侯府跟他岳家之间的事儿,咱们这外人又哪能插得进手?”
梁氏冷笑道:“你是没法子,可人家却是把全部家当都带回来给你女儿了!”
卫芠在一边听得含糊,忙问道:“母亲,这什么家当?”
梁氏努着嘴示意卫芠看桌子上的盒子,“这是张来这七年赚的本,各处铺子的地契、管事的卖身契等,加起来都有几十号人的。”
卫芠将孩子横放在膝上,一只膝盖高抬,见阿毛已经开始睡了才打开那铁打的盒子。
里面正正经经的摆放着一叠纸,最上面的是一应人的卖身契,中间那一叠就是各地铺子的地契,有七八张的模样,最下面的是银票,江南票号里的,一万两一张的有五张,要本人且持一半约定好的玉佩才能取出银子。
这些加起来,卫芠也并不知能值多少,但也知道这笔钱当是不低,只茫然的看向梁氏。
事到如今,梁氏也免不了将张来的真正身世说出来,“他本是北威侯府里的庶出,原名叫丁铭,排行二,生母乃是北威侯原配夏氏的贴身丫鬟。”
卫芠对北威侯府倒也知道,不只是以前梁氏说过,就是后来杨家昭仪自产下皇子后杨家的应酬里也有这么一家。
只是她知道张来的身份许是大家公子只不过因某些原因或者是因经商被府上嫌弃,但从没往那个消失的丁二少身上想。
“就是那个本是回来奔媳妇的丧,然后半路消失的那个?”卫芠道。
梁氏点头,“他本是回来奔丧,却是在快到京城的途中被人伏击,为躲避追兵逃进了山林里,倒是恰好遇见你爹去他大徒弟家小住就把人顺带救了下来,后来就干脆拜了你父亲为师学木艺,又想法子给自己弄了个新的户籍。”
虽说生个孩子傻三年,不过卫芠脑子经过这七八个月的恢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听梁氏说到张来当初遭遇的事情,就反应了过来,“母亲是说当初动手的是侯府里的人?”
不然张来被救之后不至于重新换了个身份从头再来,却没有重新回到京中。
梁氏对北威侯府里的破事儿其实也并没有多了解,“北威侯府的继室吕氏素有贤名,又管家得当,京中少有侯府不好的传言,唯一传出过的一点隐隐绰绰的事情,似乎是张来他的妻子有孕之后突然暴毙,才让两家反目的。”
卫芠浆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怀孕暴毙?”
梁氏吐了一口气,点头道:“对,先说是有了身孕,没多久就突然病得起不了床了,然后来不及等到张来回京就过了世。”
卫芠本当张来是个好的,可瞧着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太对,“要他前头的夫人是被害死的他就不会去报仇?”
这会儿不只梁氏,就是卫四老爷看向卫芠的目光都有些诧异了,觉得自己好歹也不是笨人,怎的生个女儿就这般蠢笨了,看来问题还是出的菱姨娘那。
梁氏自然看见卫四老爷那神态了,夫妻多年又哪有不了解的,只心中鄙夷这从不管孩子的男人,又跟卫芠解释道:“吕氏待北威侯世子跟庶子犹如亲生,便是在待遇上都一般公平,让京中多少大户人家的庶子羡煞,不说伏击自己的人是府上的,就是回京查出了妻子死亡的真相,要事关侯府,你又让张来如何自处?”
若是北威侯世子倒好,吕氏待他好是理所当然,当年夏氏也是请求吕氏善待自己儿子的,可一个庶子被吕氏当作是嫡出的一般教养从未有过慢待,做为嫡母吕氏没有对不起这个庶子过。
梁国公府当初没闹得出来,估摸着就是证据不足,逮着张来去京中无非也是要再翻此事,要真张来从府里查出有嫡母的手笔,他告母便是不孝,不为妻申冤就是不义,真正的两难境地。就是查出来跟嫡母吕氏没干系,跟大房三房有关,几兄弟一道长大感情深厚又当如何?
卫芠还是没反应过来,“那吕氏就是要给自己儿子争爵位也该跟世子争,为何要对庶出的动手?北威侯世子就算生不出孩子,又不想便宜三房,不也闹着从族中过继?这都跟师兄没关系才是,师兄的妻子又怎的会是被人害死的?”
道理是这般说,吕氏不太可能对着侯府的二房出手,然而张来执意不肯回京也不愿意再回边关,梁氏能想到的缘由便只有这两件事与侯府有关才会这般回避的选择。
“谁知道呢。只是当初他回京被人伏击却是骗不了人。如今他被岳家的人遇着被带回了京城,怕也是他岳家为了自家姑娘要向北威侯府要一个公道。”梁氏道。
卫芠想了想,想起北威侯府二爷丁铭的夫人是出自哪家的,“是梁国公府的嫡出三姑娘,家世可是比世子夫人还要强的。”
梁氏听到这嗤笑了一声,与卫芠道:“这吕氏也不是个简单的,就拿这三兄弟的婚事来说……”
丁铭当年的庶子身份当然娶不到梁国公府的嫡出三姑娘,还是因他对梁国公府三姑娘的一片痴心感动了三姑娘让她愿意嫁及吕氏的多方走动才将亲事订下来。
外人都说吕氏一片慈母之心,就是对着一个庶子的亲事也是尽心尽力,然而要多关心北威侯府一下的心里都明白。
吕氏这心深沉的呢,一个比世子夫人身世还要高的庶子媳妇,据闻又是个心眼直易挑拨的,这让世子夫人在内宅里管家如何没有压力。
就是吕氏自己生的娶的也没梁国公府出身的二儿媳身份高,然老三媳妇出身也差不到哪去,虽是娘家爵位比不上梁国公府,然而娘家实权却是不差,且上面两个都是嫂子,当弟妹的比二嫂身份差一点又算得什么,又轮不到三弟妹掌家,去跟上面两个嫂子明面上争管家权。
“坐山观虎斗,两妯娌忙着争权夺利,自然是没空生孩子,不就便宜了三房?”梁氏总结道。
卫四老爷在旁边听不下去了,“这生不生得了孩子跟争不争管家权有甚关系?你还不如说是吕氏给前头的两个下了药了?你能说出是什么药来不?整天没事儿就胡扯,这生不生得出来不就是看命?”
梁氏这才想起这还有一个十多年都没能让她们几个妻妾生出来下一个孩子来的可怜人,到底给忍了。
卫四老爷继续道:“大嫂当年也是嫁进门就开始管家,怎的没见生不出来!妇道人家就知道说这些胡扯的话,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梁氏特意阴阳怪气地回嘴道:“那老爷可想出什么法子来没有?若没相出来,我们母女说话,就不劳她爹在这听了。”
卫四老爷本也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一甩手起身就往门外走了。
剩下卫芠只好问梁氏,“那母亲,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梁氏把盒子推了推,“你我又能做甚?他既交待了吴管事将东西放在你这,你自要将这产业收好了,再等他传话来。就是生意上有什么事,只寻吴管事就是,他是跟着你师兄的老人,见过世面的,一般大事都当应对得来。”
目前也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卫芠对张来多少也有些担忧,“妻子惨死,师兄却不归,怕他岳家也不会让他好看。”
“也无非是打一顿,除外又能怎样?丁家二夫人已经入了土,你师兄也不是没有身份人,要打杀了梁国公府可吃不了兜着走。”梁氏点了点桌子叹气,实在是为梁国公府那姑娘可惜。
卫芠暗自摇头,摇了摇怀里已经睡熟的孩子,心里想着她本以为张来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不曾想其实也有软弱的地方。
“母亲,还有这事儿怕是不能跟阿木说,还是得等她爹再递信儿回来了再看日后了。”决定好这些,卫芠又与梁氏道。
阿木今日随着府上管事的出去了还未回来,府里的消息知晓得也不少,在阿木回来之前,少不得要敲打一番让她们别乱说话。
只是卫家四房还没等到张来的来信,却是等来了北威侯府侯夫人的贴身嬷嬷及一个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