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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当了这衙门的图书管理员,温饱问题解决后,顾若便为开设医馆做起了准备——
现代中药虽是比不得古代药效,毕竟养殖不如野生药效强劲。但比较有优势的是,经过千年验证、沉淀,留下来的方药算是集了各朝大成。且现代对于中药药理有了专门研究,虽说并没有完全提纯,但有效成分基本得出了大概。
顾若很庆幸,因为当年的必修课,中医理论以及方药理论她背的很熟,辩证开方是不成问题的。而自己的专长是手术,这在古代还是很有优势的。可若想要开展手术,最棘手的问题便是消毒,要知道,即便是在有抗生素的现代,感染也能要人命。
顾若请人打了一套包括缝合针、止血钳在内的手术器具,又对比了很多线,暂时选了丝绸。古代酒精度数低,为了寻高纯度的酒精来消毒,顾若没事便自制了简易器材提取蒸馏,果然得到了纯度较高的酒精。
来到异世两个多月了,顾若早就有些手痒,好不容易遇到个伤患,自然是奉为上宾。顾若穿好针线,给杜攸宁消毒完皮肤后吸口气道:“我要开始了。”
“好。”杜攸宁半倚床上,一派恬然。顾若见他准备好了当下便不犹豫,穿针引线,动作简洁迅速,丝毫不带半点拖延。弯针穿透皮肤时,杜攸宁自然是痛的,可他只是隐隐蹙眉,从头到位没出一声。顾若打完手术结,剪短了线,又拿来伤药替他抹了些,而后取了干净白纱替他裹住了伤口。
杜攸宁袒露着胸膛,垂眸看着顾若,任她不时环住自己,为自己包扎。因为离得近,杜攸宁可以看到她浓密像扇子的睫毛微微颤抖,也看到了她那白皙纤长的脖颈。她脱了外袄,长衫罩在外头有些松垮,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可以看到隐在衣衫里的精致锁骨以及······
杜攸宁默默移开了视线,鼻尖却还萦绕着女子的清新的幽香,身上突然就燥热了起来。
顾若系好白纱这才送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就见杜攸宁俊脸绯红,怕他是发烧忙抬手附在他额上,不由蹙了眉:“似乎有些烫,你觉得热吗?”
杜攸宁神识恢复了清明,微微摇头,又是风清云淡的模样:“有些,或许是屋里炉子火旺,应是无碍的。”顾若点点头,自己穿着单衣都出了汗,可见屋里确实是暖和。
顾若拿出几粒补血养肌的药丸递给杜攸宁,见他乖乖吞了药不由想到方才这人不声不响忍痛挨了自己的针,对他的好感便又加了几分:“将军好胆识,小女倒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像将军这般忍痛的。”
杜攸宁笑着摇摇头:“从前在西北时大小伤不断,有几次都是命悬一线,最后还是咬牙挺过来了。相较而言,这点痛不算什么的。”顾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的疤,若不是他说起,顾若真的很难将这样一个温和淡然的男人同沙场联系到一起。
“今晚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罢了。”顾若对他笑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将他的血衣缠在了一起,打了个哈欠道,“药是每天一换,到时我来找你,伤口莫要沾水,不出意外七天便能拆线。衣服我拿去洗了,将军早点歇息吧。”
伊人淡定如斯,杜攸宁有些默然,见她转身就要出去,杜攸宁突然开口唤住了顾若:“顾姑娘,你难道不好奇我是为何受的伤吗?”
顾若愣了愣,很是自然道:“将军不是也没问我一个小寡妇为何懂得岐黄之术吗?”顾若说完挑眉一笑,带着几分调皮,接着便关门出去了。
杜攸宁坐在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忽然就笑了。当晚,杜攸宁做了个略带绮丽梦境,梦里那人推门而入,肌白莹润,脖颈白皙,似蛇一般缠在了自己腰上,白日里清丽的杏眼带着迷离,分外妖娆。共赴云端那一刻,杜攸宁揽着她的腰无比清晰地喊了声顾姑娘······
萧六儿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大早就跟着少爷出了门,神情隐忧。自己昨晚半夜起来放水,一不小心就见顾若从表少爷走了出来,怀里似乎还抱着表少爷的贴身衣物,神色看上去颇为疲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贴身亵衣······
萧六儿脑补了一出欢好戏码,又喜又悲,喜的事,表少爷他是近女色的;悲的是,这顾姐儿不是跟少爷成其好事了吗?怎地又跟表少爷扯一块去了,若是少爷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萧六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烂进肚子里,以后再计较。只是再看少爷,萧六儿暗自下了决心,坚决看好顾姐儿,不能让少爷头上长成草原!
萧乘风总觉萧六儿看自己的目标有些怪怪的,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光线,发型纹丝不乱。萧乘风了然扬起嘴角,六儿一定是觉自己潇洒倜傥,一品风流很是崇拜,嗯,就是这样的。
许印一早就把顾若请到了停尸房,难得有句现成的尸体,许印自然希望能多学点东西。顾若很欣赏许印的向学精神,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借着那具泛青的尸体给他讲解人体构造。许印边听便记,俨然一个好学的学生。
“咦,这是什么?”顾若用镊子将那尸体的衣服向下一拉,就见那人肩井部有处印记,看上去像是某种不具名的花。
“这是用特殊药物点刺的纹身。”许印见顾若盯着那纹身便好声出言解释道,并不将它放在心上。
“花样倒是特别,”顾若拿过许印的执笔,大致勾勒出那纹身的图案,似笑非笑道,“或许这个纹身能帮我们确认死者身份。”
冬日日光时常减少,盐场不似夏日忙碌。王老头忙里偷闲,蹲在一旁抽着旱烟晒日头,不时吸吸鼻涕。
一少年公子裹着狐裘大衣,领着小厮出来游玩,信步闲庭走到此处。那少年眉眼风流,样貌一等一的好,端的是个俊俏后生,王老头不觉多看了两眼。那少年却是转过头,含笑走上前来同搭了腔:“老先生可是好精神。”
那人笑脸相待,又是仪表堂堂,王老头自是对他有了好感,也朝他笑笑:“公子倒是面生,可是刚来临安?”
少年挑眉,一副崇拜模样:“老先生好生厉害,怎地就能看出晚辈不是临安人氏呢?”
那副尊敬模样让王老头很是受用,他吸了口旱烟,指着前方道:“老朽在临安住了六十年喽,谁家有几口人都摸得一清二楚。如公子这般出众的人物,若是我临安城人,老朽没有眼生的道理。”
“先生倒是好见识,”少年干脆拂了衣衫同王老头蹲到一起说起了话,“可否麻烦先生同我说说临安的风土人情?”
“当然可以。”王老头来了兴致,举着烟杆就与少年聊了起来,大多是他在讲,少年偶尔问问,两人也算言谈甚欢。
“原来老先生是在盐场做工啊,”听到王老头说自己在盐场的经历,少年很是好奇道,“临安一年能出几千斤吧?”
“岂止,少说也有十万斤,”王老头灭了烟,颇为自豪道,“不是老朽吹嘘,临安盐量说排第二,放眼整个大楚也没哪个盐场谁敢说自己第一。”
“原来如此。”少年若有所思点点头,起身同王老头告了辞,“晚辈今日长了许多见识,多谢老先生赐教。”
“小伙子你愿意跟我这么个老东西聊这么久已是难得,何来谢与不谢之说。以后要是想听什么再来找老汉,老汉我一定都说与你听。”少年作揖,只道多谢,便招呼小厮离开了。
真是个好后生啊,王老头感慨道,在石阶之上扣扣烟管,干咳了几声,起身进了盐场。
萧六儿走在萧乘风身后,有些疑惑道:“少爷,咱不去盐场里面看看了吗?”难不成少爷出来走这一遭就是为了跟个老头聊聊天?
“去盐场看什么,看如何制盐吗?”萧乘风意味深长笑了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又何必去打草惊蛇。”
“少爷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萧六儿完全摸不到头脑。
萧乘风敲敲他的脑袋笑道:“有些事情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萧六儿呆呆点点头,挠挠脸问道:“那咱们现在回衙门吗?”
萧乘风摇摇头,眯着一双桃花眼邪魅笑道:“既然说是去听曲儿,自然要作出看戏的模样。如此,咱们便去茶楼走一趟吧。”
夜里月朗星稀,寒风呼啸,只听动静便能感觉到刺骨凉意。
小五在床上滚了几滚不肯睡觉,缠着顾若给他讲些故事来听。顾若拣了上古神话讲给小五,小五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顾若正讲到白泽降妖,却觉身边那人安静了下来,偏头就见小五呼呼睡了过去。
顾若笑着捏捏他的小脸,替他盖好被子,正要起身去给杜攸宁换药,就听有人轻轻叩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