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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奈川县某住宅区的窄小街道上,停驻着一辆银色的丰田Rj□j4汽车。被夕阳所染红的反光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一抹比血色的夕阳更加绚烂的赤红色彩。奈绪看着街对面的那幢小楼,举起了手中的纸片和门牌上的号码对照着。
“没错,就是这里了。一楼是诊所、二楼和三楼是公寓……看样子并不是很大的家庭,比想象中的要好办些。”奈绪将纸条甩给了身旁驾驶席上的青年,活动了一下脖颈侧头询问着他:“现在怎么做,一起进去还是我自己去?”
“唔……还是你一个人去比较方便些。”松田看着纸条上的资料,对奈绪耸了耸肩,“医生的观察力是很强的,我可不想再被人投诉。毕竟上面的那些家伙们对我盯得很紧,我已经很悲惨的被警告过三、四次了。”
“嘁,谁让你一个爆炸物处理班的人三番五次的介入搜查课的工作,不警告你才怪!”奈绪松开了安全带,对松田翻了个白眼后推开了车门,“做好心理准备,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事了。”
“没办法呀,总得试一试不是么?”松田掏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唇上,伸出两指抵在太阳穴上对奈绪敬了个礼,“加油啊小奈绪!理由编造的漂亮点,等你的好消息!”
“编造,吗……”奈绪将胸前的发尾甩到了身后,看着上书“柳生诊所”的牌匾眯了眯眼睛。上次的假炸弹事件后,她就预感着总会有这么一天,要为了某些“正义”而再次撒谎。她轻叹了一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第二次了啊……罢了,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
她紧了紧胸口的校服领带,提着书包推开了一楼诊所的大门。门楣上的铃铛响了起来,但诊所内并没有回应。奈绪只得站立在玄关等候,顺便观察着这间不大的私人诊所。——做过防滑处理的大理石地板,有着四个叶片的仿古吊扇;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靠着作为待诊处的木质座椅,椅子旁有着许多盆观叶植物;挂着诊疗室铭牌的隔间就在尽头,一扇磨砂玻璃隔开了诊疗室和等候室的空间。这是一个充满了舒适和安逸气息的诊所。无论是它中古风格的装潢还是屋内飘荡着的若有若无的植物香气,都让人觉得从心灵上得到了放松。
奈绪在玄关站立了不过三十秒钟,就从通向二楼的木制楼梯上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一位架着细框眼镜的少年出现在了楼梯转角,一边下楼一边对奈绪绽开了略带歉意的笑容。他的个子不算很高、年龄看起来也不大,手里捧着一本和奈绪书包里一模一样的中学教材。想必这位少年是在学习的时候听到了门楣的铃声,连书都忘了放下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但这匆忙的举动并没有让这个少年失态,反而从举手投足间透出了一股有别于同龄人的优雅气质。
“真是抱歉,医生刚刚出诊去了。不过出诊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在这里等候一会吧。”少年伸出手掌示意奈绪在待诊处坐下,将书放在一旁走向了诊疗室旁的茶具架,“等候的时候喝点东西吧,红茶可以吗?”
“可以的,谢谢。”
奈绪将书包放在地上,在待诊处的木质座椅上坐了下来。还没等她坐稳,一杯泛着香气的红茶就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她抬头看向为她泡茶的少年,在茶香飘荡的氤氲中对他有些窘迫地一笑,与松田交流案件时学到的演技就此施展。
“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你,妨碍到你了吗?”
“啊,并没有那一回事,请不要介意!”少年退了一步,听到奈绪歉疚的话赶忙摇着手让她不要在意,推了推眼镜有些感慨地看着自己家的诊所,“家父开了这间诊所就是为了让附近的人得到方便,能够帮助到你我就觉得十分荣幸了,哪里有妨碍一说。”
“可你不是正在学习吗?”奈绪暗暗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抬起手指了指被他放在茶具架上的课本,“那个,是中学一年级的课本吧?你也是一年级的学生?”
“是的,今年刚入读立海大附属中等部……啊,你受伤了!”少年下意识地顺着奈绪的手臂看了过去,却猛然看到了她袖口滑下后露出的小臂上的一大片青紫,赶忙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拉起了她的胳膊,脸上写着毫不虚假的关切,“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先上楼休息一下吧,让家母帮你先上药……”
“不,没关系的。”奈绪对少年笑了笑,眼底的锐利和坚定一闪而过,“这些都是训练的时候留下的,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只是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对训练造成了困扰,所以想来这里开一些让伤口恢复变快的药物……毕竟,不能为了这点伤口停下训练进度。”
“这真是太乱来了,女性的皮肤上出现了伤痕可是严重的事!”少年忽然严肃了起来,透明的镜片闪出了一道白光,“就算有多么强的信念也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拖垮了身体就没办法继续自己的理想了!”他看见奈绪略微错愕的表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啊,我也有一些运动方面的训练,能够理解你急切的心情,所以不知不觉就说出口了……真是对不起。”
“你并没有说错,没有必要道歉。”奈绪对少年轻轻一笑,微闭起双目抚上了受伤的小臂,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只是那并不是理想,是我必须做到的事……必须抓到那个人,必须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让叔叔的灵魂得到安息。为了这个目标,就算在训练场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我也不会后悔。”
“必须抓到那个人……”少年低声重复着奈绪的话,忽然猛地抬起了头,“你是说你的亲人被卷入了事件,所以你才……”
“是的,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亲手抓到那个犯人。——那个三年前用某种方法,让叔叔忽然冲向马路中央而被迎面开来的卡车撞到,惨死在东京街头的犯人!”奈绪咬住了唇,拳头握得紧紧,“三年前,我还上小学四年级时的那个冬天,一月六日,东京杯户町诹访球场大道,刺耳的刹车声和马路上的鲜血……我永远也忘不了!”
是啊,忘不了。那个让松田阵平那个傻瓜追踪了三年的人,那个夺取他好友生命的人,那个让他就算被上司警告也要追查到底的炸弹犯。松田偶然谈论起在那个事件中被夺取生命的好友——荻原研二时的表情,恐怕奈绪一辈子也无法忘怀。带着些许怀念、些许自责,柔软却又坚毅的表情,奈绪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今年的一月六日,又有一张大大的数字被送到了警署,去年是二、今年是一。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松田告诉过她——那是炸弹计时器的倒数数字。明年,明年的一月六日,那颗让松田追查了三年的炸弹就会引爆。
“四年级时的冬天,一月六日,东京杯户町……”刚刚还一脸震撼的少年忽然陷入了沉思,将手放在下巴上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那天好像在附近有爆炸案发生,那条街道确实也发生了车祸……我好像……那个人难道是……”
奈绪一直暗自观察着少年的表情,在听到他的低语时忽然眼睛一亮,唇角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挑了起来。看他的表情,没有错,他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奈绪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金绿色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他被眼睛的反光挡住的双目。
“你、你知道是不是?你也知道那个事件?!”奈绪一脸的惊喜,狭长的双眸睁成了两颗圆滚滚的、闪着光的杏子,拉住少年的手不停地晃动,“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哪怕一点点线索都好!”
“我确实记得当时的一些事,你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少年并没有挣脱奈绪足以将手掌捏青的力度,反而拍了拍她的肩安抚起她来,“来,闻一闻红茶的香气,然后再轻轻地喝一口。镇定下来,太过急躁不但记不住细节,思考和推理能力也会受到影响的。而且……手很痛啊,哈哈!”
“对、对不起。”奈绪一脸窘迫地放开了手,在少年的示意下端起了冒着热气的红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了吗?”
少年看着奈绪逐渐平静的表情温和地笑了笑,起身细心地为奈绪添上了红茶,并在诊疗室内取出了笔和纸,平放在茶几上对奈绪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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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轿车内,松田阵平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后视镜上夹着的那张照片。照片中戴着墨镜、叼着香烟,有着一头黑色卷发、一脸沉静的青年便是他自己;而他身旁的那位穿着灰色衬衣,对镜头竖起了大拇指、呲出一口白牙的长发青年,便是他一生的好友——荻原研二。
开朗乐观并喜欢时不时说一些冷笑话的荻原,和严肃谨慎并似乎有些过于刻板的他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并在毕业后同时进入了警备一课的爆炸物处理班。荻原那时常令人抓狂的性格和他完全不同:他时刻用条条框框来约束荻原,而荻原也用他的热情不羁感染着他,因此二人的性格似乎得到了很好的互补,二人出色的能力在警备一课也是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任何棘手的爆炸事件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任何关于案件的记者发布会也总会看到他们出现。这样的和谐直到三年前的那场事件前都没有任何改变。
重达四十公斤的防爆服,满身都是用来放置器具的口袋,就算在零度以下的冬季,穿着防爆服都会感到像在桑拿房般的闷热。在这种衣服里操作解除炸弹这种精细的工作,人的注意力集中的同时也会散发大量的热量。五分钟都难以忍受,不、是不可能忍受。与时时刻刻都要求自律的他不同,荻原似乎一次也没有穿过那笨重的防爆服。为此他不止一次地痛骂了那个找死的猪头,但始终没有收到过效果。——包括那场改变他们一切的爆炸案在内。
如果再盯紧他一点就好了……
如果再多骂他几次就好了……
他时常这么想着。如果当时荻原有穿防爆服,也不至于在爆炸的瞬间就被高温蒸发掉、连尸体也没有留下吧;甚至有可能现在还坐在车里对他呲牙咧嘴的笑着,而不是留下了一句可悲的遗言就消失无踪了。
(嘛,我要是死了,你就替我报仇吧!)
(——我真的生气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我会做那种逞强的蠢事吗?)
(反正你快点解决了下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噢?不错啊!如果是你请客的话,我就马力全开解决它吧!)
“嘁,我倒是想请客,请一辈子的客也没关系……可是,你能来吗?”松田哼笑了一声,别过脸不去看那张已经被烟雾熏黄的照片。咚咚,手指叩着车窗的声音响起。他错愕地扭过头看去,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张让人忍不住想揍上去的俊脸。
“搞定了,比想象中的简单些。”奈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扬了扬手中的纸张,“柳生比吕士,十三岁,当年是小学四年级。和家人去东京的时候在街上走散了,在路边的贩卖机买饮料的时候刚好目睹了事件的发生。人群围过来的时候他离案发现场不到十米,看到了贩卖机旁的一个人似乎很愤怒地注视着现场,然后没过两分钟就闪到旁边的小路里不见了踪影。”
“哦、啊,那应该就是那个人。”松田自嘲地笑了笑,搓了搓脸开始认真地听取奈绪的线索,“身高、年龄、体型、特征,这些都有么?”
“急什么,我这才刚刚开始说。”奈绪看着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的松田有些疑惑,但她又甩了甩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总结着收集到的线索,“简单来说……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个子大概1米7左右。穿着没有系领带的西装,戴着镜片很大的眼镜,看起来是很严谨一个人,推算大概从事教师、会计师或者其他文职类的工作。”
“噢?工作都推算出来了,不错嘛!”
“不是我推理出来的,是那个目击者的少年,柳生比吕士。”奈绪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看起来有些劳累,“他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强,戴着让人看不见表情的眼镜,完全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虽然态度一直很好,话语也比较有条理,但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松田侧头看着奈绪,“你是说这些线索有问题?”
“不,线索没有问题,我自己也考虑过了……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我的来意已经被他看透了一样……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奈绪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思索,但随即又放弃了,“怎么样,这点线索有帮助吗?是不是太少了点,这样的人全国至少有几万个,就凭这些线索来查简直太难了,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吗?”松田笑了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犯人不继续犯案,仅凭这些线索找到他确实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小奈绪你知道吗?”松田掐灭了香烟,将手放在脑后看着后视镜对奈绪说道:“如果真相是一幅可以让人读懂的画,那么每一条线索都是一块可以让画趋于完整的拼图。虽然有的时候不用拼齐全部就可以窥到画的主旨,但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任何一块不起眼的小小拼图都有可能将我们领向正确的道路,引导出画面主旨的重要部分。现在不也是这样,至少犯人的大体范围已经可以确定了。”他拿起记录着线索的纸张,嘴角挑了起来,“况且,就算没可能也要继续下去啊……谁让我和那家伙约好了呢。”
听着松田越来越低的声音,奈绪低垂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就算没可能也要继续下去吗……那她就奉陪到底吧。谁让这个家伙,现在已经是她的家人了呢。
“我说,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你说好要请客的啊!”
“请客吗……好!我们就去随便吃点拉面吧!”
“喂!!”
“哈哈,骗你的。去吃烤肉怎么样?”
随着奈绪和松田没营养的争论,那银色的小车缓缓启动,慢慢驶离了柳生诊所的大门。而在诊所二楼,那掀开了半个的窗帘的窗户后露出了一副反光的镜片,目送着他们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