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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展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不像他们韩家其他人那样爱研究史政民生,他的本事都使在“歪处”了。他交朋友的本事就相当了得,三教九流都有,不仅朋友很多,而且都很靠得住,这就相当难得。当他的朋友,好处实在是不少。比如,萧峰托他捎信给燕北山。燕北山是多难找的人啊!韩展陶觉得,不管萧世伯那边什么意见、那封信到底要不要送,萧兄弟的朋友就是朋友,咱可以先托人打听着。这边韩展陶刚见到萧远山,那边燕北山就已经找着了。因为韩展陶有个朋友,是个爱玩鸽子的阔少,人送外号“鸽王”。为了帮他驯鸽子,韩展陶在他游历过的各地托朋友帮忙。鸽子们没事就这家飞、那家蹿的,哥儿几个没事儿就捎信玩。这边萧远山对韩展陶一番交代,那边就和燕北山约好了在宋地碰头的时辰和地方。韩展陶、燕北山一见面,自来熟。因为韩展陶的祖父韩闻牖和燕北山的义父康克己当年是同朝为官的,韩、康两家的祖上自辽太祖的时候就是同袍,当年建辽都城的,就是韩家的先祖韩延徽和康家的先人康默记。哥俩儿把萧老爷子交代的事儿办妥,燕北山还得继续跑生意,韩展陶就先回来给萧峰报个信。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他们韩家也被太后给盯上了。韩展陶比往常更是小心的给萧峰送完信,赶紧回头儿看着点他家老头儿去。
且说萧峰这边,见了父亲萧远山的回信、听韩展陶说了他们如何完成老人家的吩咐,萧峰心下是又惊又喜。喜的是父亲同意他的想法,惊得是,老爷子这也太麻利了!老爷子信里就说了句:汉人这事上的规矩你也不懂,你就甭操心了,我这边都交代人办了。萧峰心下惶恐啊,心说,我就是先问问您意思,我还没问人家肯不肯呢,怎么就办了呢?
心有所思的时候呢,这人就会有点精力不集中。萧峰一不留神,就收一个帖子——回鹘的王子艾合坦木请他赴宴。
回鹘王子艾合坦木是诸多来访者中,没那么多图谋的一个。艾合坦木是回鹘王的幼子,生性贪玩,和耶律洪基有的一拼。再加上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脾气很冲,即便见了辽帝也不见他有多恭敬。艾合坦木最爱烈酒、烈马、和能歌善舞的美人。他这次主要是奔着烈马来的,至于回鹘王交待他的什么睦邻的工作,他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有点印象而已。
艾合坦木之前曾和一支鞑靼人部落有些过节,这伙鞑靼人这次是故意要下他面子,弄了匹未经驯服的极品好马过来,诱他入彀。这匹野马甚是雄壮,皮亮膘厚,四肢粗壮,长长地鬃毛披过半个马神,看的阿康直呼太帅了。就是这匹帅气的烈马,差点害得艾合坦木摔断了脖子。如果不是萧峰及时出手,艾合坦木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这野马踢死。也许是在这个倔强的王子身上,萧峰看到了曾经的好朋友,邢家兄弟的影子。萧峰一时颇为感慨,也不想多说,就在一旁掠阵。艾合坦木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帮一把;把人扔到马背上,他自己就退一边,不扰人雅兴,就看那傻小子继续和野马较劲。一天折腾下来,这一人一马身上快一个味儿了,那是臭得都不能闻了。最后俩货一块儿倒地上,这马终于是被艾合坦木制住了。这货乐得拍着马脖子哈哈大笑。自此艾合坦木便把萧峰引为至交,一是佩服他身手好,二是觉得和他脾气相投,特别是一顿酒喝下来之后。殊不知人家萧大王只对杯中物有兴致,至于他那另外两项爱好,宝马良驹萧大王还能聊上一聊,至于歌舞,萧大王宁肯去看公文。可惜萧峰俗务缠身,二人不能喝得尽兴。于是艾合坦木看那些到萧峰那里找麻烦的人很不顺眼,谁要是想去探探大辽南院萧大王的深浅,就等着被回鹘王子使绊儿、敲打吧。
此时盛会已近尾声,很多货物交易完了的商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准备启程返回家乡了。也有人赚到了好价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乐呵乐呵的。这会儿人们也不分种族、不管是为了赚钱的还是为了高兴的,大家一块儿歌舞升平,畅饮笑谈,赛马摔跤,很是热闹。
回鹘王子觉得这时候他刚结识的好朋友应该忙活的差不多了,哥儿俩可以好好乐一乐了。
艾合坦木性喜游侠、厌束缚。因此酒宴就设在户外,幕天席地,与酒桌遥遥相对的,就是回鹘人欢歌起舞的台子。来来往往的人们,谁看了喜欢,便可驻足欣赏;兴致上来了,还可以上去一块欢歌齐舞。一时间好不热闹,萧峰看着,也觉得新鲜有趣。
不说萧峰和艾合坦木这边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一大早上,乐儿和石头便央求着大贺久识等几位大哥带他们去看赛马和摔跤。这几位已经看了三天了,瘾头还没下去呢。阿康和李傀儡一道,听歌看舞,也是兴致勃勃。阿康见李傀儡跃跃欲试,劝他也去玩玩。这天李傀儡换上了胡服,阿康才发现,“阿蕾”天生的浓眉挺鼻大眼睛,穿上胡服,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阿康见他身后背了个琴匣子,心想:能让“阿蕾”有“棋逢对手”之感,肯亮一手出来的,必定也是大家。今天要有好戏看了!
一路上好看的很多,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最热闹的回鹘人歌舞之处。
一阵手鼓声,已将那股异域风情点燃到每一个听者的血里,让人忍不住随之而律动着步伐。随着欢快的笛声和胡琴响起,四个漂亮活泼的回鹘姑娘,身着鹅黄色的长裙,旋着轻快舞步,就像太阳下最绚丽的花朵一般,绽放在众人眼前。紧接着,一个一身大红裙装、明媚艳丽的姑娘,甩着一头细细密密的长辫子,明亮妩媚的大眼睛眨着让人吃不消的火力和热情,如芬芳的玫瑰一般,飞旋着舞了出来。
要不是在大宋的礼教束缚久了,阿康一定会鼓掌尖叫的。这姑娘跳的真是太棒了!几乎可以和“阿蕾”一教高下。最妙的是,到了她们这个境界,拼的已经不是舞技了,而是境界。就拿着回鹘姑娘来说吧,看舞蹈看得多了,阿康头一回看到这么有趣味的。除了美感,这姑娘一举手、一回眸,无不递出情意无数、思绪万种。或喜或怒、或痴或嗔,音乐、歌声、舞姿、神态,合的是浑然天成,毫不做作,不带半点匠气。彷佛她本就是为舞而生的,好似她自生下来就无时无刻不在舞着一般。如此赏心悦目的表演,只看得阿康笑的是眉眼弯弯。
美人总是会吸引人注目,不论是行是走、是坐是卧。阿康也是个美人,如今醉心于眼前人炫丽的舞蹈,自然也放下了平日里的拘束。如此一来,更是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温柔和美。即便李傀儡想挡住人群中投来的窥视的目光也是无济于事,小八这宜男宜女的小身板毕竟单薄了点。人群中多了一处目光的焦点,在台上跳舞的红衣女子看得甚是分明。定睛一瞧,便看见了站在李傀儡身边的阿康。小姑娘不乐意了。
这姑娘并非跑江湖讨生活的舞姬,她的家族在南疆还是蛮尊贵的。人家是出来玩的,那一帮子吹拉弹唱伴舞的,是陪着她玩的。就连艾合坦木想看她跳舞,也要哄着她的;人家一不爽,还要甩个脸子什么的。现在这小姑奶奶不高兴了,干脆就停住不跳了,掐着腰,三分不屑,还带两分气鼓鼓的样子,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瞪着阿康。
阿康一下子有些不明所以。她哪里想到,这是受“阿蕾”的无辜牵连呢!谁让李傀儡他们逍遥派都是目中无人、随心所欲的性子,没事儿的老玩他那点儿艺术范儿!不论动静,他是周身都好似合着韵律;拾个叶子也能吹曲儿、摘个花仿若起舞。只把个小姑娘迷得挪不开眼睛。人家小姑娘很有胆色的,喜欢了就对着他唱情歌,他竟然装听不懂!这也太侮辱人了!他都这境界了,装听不懂,谁信啊?小姑娘想没事制造个偶遇什么的,可这位哥哥轻功是什么段数啊?能堵住他的,在这儿只有南院大王一个。
所以人家小姑娘很是气苦了一阵子。可今天,他竟然带了个这么“老”的女人来“气”她!实在太可恶了。
“你们汉人最爱假惺惺。汉家的女子,最是呆板无趣。凭你,也配看我跳舞?你看得懂么!”红衣小姑娘站在台子上,冲阿康呛话了。
此时乐鼓手也都挺了,大家一块儿看热闹,竟把阿康和李傀儡给围在了中间。
阿康虽是没弄明白这官司是怎么惹上的。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辽人的打扮,但发髻却是汉人的梳法,兴许那姑娘就是凭这个认出她是汉人的。可也总不至于为了这个,得罪了她吧?但是看着这小姑娘,也不想有多大恶意的。只是身处辽地,这种场面又是八方来客什么人都有,她也实在不想示弱避走,坏了大汉民族的声誉。于是不气不愠,笑眯眯朗声道,“我们炎黄子孙,文化传承至今有四千多年,音律和舞道风格兼容并包,门类广博。大唐的时候,玄宗皇帝爱胡舞,贵妃杨娘娘的舞姿堪称冠绝天下,即便是西域的使者也大为叹服。我们汉人,向来是不吝于夸赞、欣赏别家好处的。就像姑娘的舞,我觉得就极好。如今虽说是礼教约束的多了,也无非是前人们为后辈顾虑的深远些。毕竟这世上爱无事生非的,大有人在,妇道人家躲开是非,也能省些力气。不过虽说是为了避祸,舍了这些唯美的趣事,的确有些可惜。不过凡事总有代价,端看值不值得。”阿康见这回鹘姑娘讲的是汉话,虽说调调有些怪,总还是个本事。为了不弱于人,阿康讲的是契丹话。说完了还要偷瞄“阿蕾”——说的对么?
李傀儡忍下笑意,点了点头。心说: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能听懂多少。
那姑娘动了个七七八八,猜着话里不是什么好意思,不由的便有些着恼。柳眉一挑:“听你说得倒热闹。少废话,你也来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