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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祈奕遭遇展昭,被展昭说破女儿身份,顿时有些下不得台,摔下一句话掉头就走,一阵风般卷出门去。
其时,白玉堂牵马坠蹬正在等候,见了祈奕,眼眸含笑,堂伸手一搀:“终于出来了,老包特磨叽了。”
原本气吁吁祈奕闻言一滞,倒想笑了,这人还真是,他倒怪上别人了,只是这会儿说笑心情不对,遂不动声色微一点头,手上借力攀上马背,白玉堂随即腾身上马,兄妹正要打马扬鞭而去,展昭四平八稳而来,见了白家兄妹抱拳笑道:“展某送白五侠。”
白玉堂抱拳朗笑:“好说!”
瞅着祈奕臭臭神色,展昭眼眸溢满笑意,特特冲满脸不悦祈奕抱拳:“送二公子,后会有期!”
祈奕心里不自在,昂头挺胸马上端坐,不理不睬不可置否。心里扁嘴:展御猫,空长一副好皮囊,连个慌也不会撒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不懂么!
却说兄妹离了开封府,走了一段,白玉堂忽然相同了祈奕的怪异之处,挑一挑眉:“咦,义妹今儿怎不说话了?往日见了展御猫奉承不已,恭敬不暇,恨不得捧到天上去,今日如何一声不吭,这是受了谁的气了,说出了哥哥帮你出气。”
祈奕可不想暴露自己小心眼,心里只怪白玉堂鸡婆,女人事情怪这么多做什么,闭口不语。
她越不说,白玉堂越发以为祈奕受了开封府或是八贤王欺负,嘴里‘吁’的一声吆喝勒住缰绳,回眸睨着祈奕:“是不是老包?”
祈奕见他神色凝重,很怕他惹事,倘若把包公公孙策的胡子眉毛也剃了可就闹大发了,忙轻声一笑:“不是,包大人宰相肚子能撑船,怎会跟我毛孩子一般见识。”
“那是谁?”
祈奕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展昭又没说错,自己本来就是姑娘么,生什么气,有些难以为情:“其实没什么,就是展大人,忽然当着马汉叫我姑娘,我我……”
白玉堂嗤笑一声:“你本来就是姑娘么,我就叫你不要出来招摇撞骗混淆视听了,你非不听么。”
祈奕自己明白一回事,被人耳提面命就不乐意了:“好了好了,明儿起,我听你话,我不出门,我在家修心养性闭口静默装斯文,成么?”
白玉堂哈哈一笑:“你这是,我又没说什么呢。”
祈奕沉默不语。
白玉堂笑声一顿道:“啐,这个臭猫,他何时窥破你,臭猫太坏了,男子汉大丈夫欺负女儿家家,我明儿见他决不饶他,我就是再跟他大战六百回合,也要替你出了这口气。”
祈奕一乐:“是你自己想打架吧,别扯上我,哈,义兄今日又跟他打平手了,我没猜错吧?”
白玉堂鼻子一声哼:“哼,那是他不打啦,再达一百个回合我肯定击落他。”
祈奕但笑不语。
白玉堂顿一顿又道:“展御猫这家伙也忒不老实了,义妹,你以后遇见别理他,听见没?”
祈奕见他说话间把马儿勒得死死路不走了,就那样直戳戳二人一马白衣飘飘已然成了一道风景,招惹得路边一些个戴帷帽小娘子频频掀纬纱,更有胆大的竟然给祈奕抛媚眼送秋波。
祈奕见状心头乱跳,他可不想惹桃花,忙道:“知道了,我们官司一完跟开封府桥归桥路归路,回草州桥提爹娘守孝,我想理他上哪儿找去,来回三百里呢!”
白玉堂闻言一乐:“也是。”
见白玉堂依然勒着缰绳,而路边小娘子越来越大胆,有几个还徒步而来,祈奕忙着催促:“义兄放开缰绳吧。您瞧瞧那边小娘子眼神,再停久了,说不得义兄又要遭遇簪花雨了。”
白玉堂说话间一直睨着祈奕,闻言抬头,果然不差,忙着撒开缰绳催马跑起来。
一路沉默直至悦来客栈,玉堂跃身而下,回身接了祈奕下马。祈奕被白玉堂掐腰抱下,初时不觉得什么,及至瞅见掌柜马童暧昧不明眼神,瞬间红了脸颊,心中暗忖,自己行藏已被范桐说破,过不多久就会成为公开秘密。这兄妹共乘美事儿到此为止了。今后出行要么坐轿子,要么徒步,再不敢这般肆无忌惮了。
祈奕想着心事,眼眸微微睨着义兄,想将此事说明,却见白玉堂沉静了脸色,眉头纠结,遂住了口,兄妹各想个心事,一时沉默。
及至双双到了后院,白玉堂冷不丁说了句:“你回草州桥守孝,我呢?”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还有玉瑞呢?”
祈奕一愣,白玉堂守不守孝呢?不由凝眉思忖:白玉堂虽被回春堂所救,也曾生活过一段时日,却是喜爱飘零江湖,与白家人离多聚少,不过偶而回去打住。
白母虽然待他与范桐无甚差别,吃穿并无二致。倒底不似对范桐,十年如一日朝夕相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悉心栽培。白父尚文轻武,待他不及范桐周到,也不及饭桶喜爱,甚至很恼火他不好生读圣贤书,只爱三山五岳瞎晃荡。三年前更是因故离家而去,再未复返。
不过,白玉堂终究受过白家恩惠赐名,挂了白家义子之名。按照乡间俚俗,守孝大功九月也可,守小功三月也可,守孝三年也没人反对,左不过都算尽了孝道,除非有特别缘故,不会有人故意找渣。
可是这些都要白玉堂自己决断才是,叫祈奕如何说法?
足足愣了半晌,祈奕跟白玉堂大眼瞪大眼,祈奕恁没摸清楚白玉堂话里含义,更不知道如何答对。讪讪一笑之下,祈奕遂避而提及弟弟:“玉瑞啊?哦,我正要跟义兄商议,等官司完了,安排义母就诊,我想去南诏探望玉瑞,倘若了然大师无法让玉瑞痊愈,不如接他回家,汴京城聚集了全天下最有名大夫。哦,还有,我最近打听得,说卢大嫂父亲就是洛阳名医,专治疑难杂症,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他老人家呢!”
白玉堂见祈奕岔开话题有些失望,怅然一笑:“这倒不难,大嫂最是急公好义,大哥最是疼我,只要我说一句,保管无事。”
祈奕闻言抚手而笑:“这就好了。”
这当口,心焦难耐瞎婆已经听到动静,急忙忙被小童儿牵着拐杖出来了:“玉衡,玉堂,是你们回了?官司打得如何啊?”
玉衡这才想起,自己告准了官司,只是让小二传话,也不知他传是没传,瞎婆肯定担心坏了,心中愧疚得很,忙着上前一步接受搀扶着瞎婆:“别急,别急,我好着呢!”
瞎婆闻言笑盈盈摩挲祈奕:“这就好,快些说说,都怎么审呢?”
祈奕便把包大人如何审,自己如何答,范桐如何,庞太师如何,八贤王如何等等一切事无巨细陈述一遍。
瞎婆闻听八贤王拖着贤弟赏赐金锏追打范桐,不由笑得灿烂:“嗯,这倒像他所为,当初他就打死过贪赃御史,当初潘后连先皇也不怕,独独就怕八贤王金锏呢!没想到,这些年来,他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啊!”
白玉堂一声嗤笑:“这有什呢,皇上是他儿子,他比皇上还大呢,她那金锏皇上皇后也打得,打死个忤逆贼子也算不得什么威风事情。”
瞎婆不说白玉堂对不对,只是笑着呵斥:“玉堂啊,我劝你可不要口舌逞强得罪八贤王得好。免得改日不好见面呢!”
白玉堂又是一声嗤笑:“我怕他什么?我又不求他什么高官厚禄......”
瞎婆不等白玉堂说完伸出拐杖一扫白玉堂退杆子:“小子,别说大话哟!”
白玉堂闻言一滞,心念一动,说话声音低了八度,在瞎婆笑声里打住了话头。眼眸在瞎婆祈奕脸上流转,忽然脸颊染成胭脂色,一贯潇洒白玉堂有些结巴:“哦,干娘,我去看看饭菜可好了。”
一阵风卷走了。
祈奕正在欣赏白玉堂窘态,他倒跑了。回头笑对干娘:“干娘您真能干,义兄连开封府房梁也赶上,到教您三言两语吓唬了。”
瞎婆笑着拍拍祈奕:“你个傻孩子,干娘还不是借你的势啊!”
祈奕傻傻淡笑:“干娘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您借了八王爷势,怎说是女儿我的......"
却说祈奕之前带着耳朵没带心,他自顾自开小差,一心在想今日官司,想着范桐如果上门来要如何应对,没有仔细聍听瞎婆与白玉堂言语官司,此刻仔细一琢磨,顿觉瞎婆话里有话,话意深长,白玉堂一个江湖侠客,又不爱做官,他奉承八贤王做什么?
想着想着突兀想到一个可能,恬淡笑脸凝住了,想着俊美白玉堂哀求八贤王,老面皮的祈奕也烧红了脸颊:难道瞎婆是那个意思?义兄有这个意思么?
祈奕慌忙摇头,此刻想这个事情似乎不合时宜。何况这句身躯十五岁,一个中学生思春似乎特早些了。遑论白玉衡父母俱丧六年孝期,二十一岁说亲,祈奕还觉得早了些,此时提这个事情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不通。
不说祈奕暗暗思忖纠结这个问题,恰在此时,瞎婆刚巧摩挲祈奕脸颊,呵呵呵一乐:“哎哟,这等烫啊,可别病了!”
祈奕尴尬一笑:“哎哟,干娘别闹啊,跟你说正经事儿,陈世美与公主把秦香莲关起来了,听说公主怀了孕,便变了面孔,不再认陈世美一双儿女为陈家子嗣,为了报复秦香莲让她出丑卖乖,心头膈应,起了歹毒之心,要把秦香莲的一双儿女送进宫去做奴才,女儿做宫娥,男孩做太监呢。”
“毒妇,毒妇啊,真是毒母养毒女,什么娘亲什么女啊!”
瞎婆闻言一声恨,想起那人为了争宠,为了荣华富贵千方百计害自己,顿时浑身哆嗦,泪眼婆娑。连搀扶的祈奕也明显感觉到瞎婆颤抖。顿时心头发急,轻轻抚摸瞎婆胳膊:“别急别急啊干娘,秦香莲已经逃出来了,到了开封府告状,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瞎婆半晌方才一啐恨道:“千方百计,挖坑埋人,得逞了倒你是好生珍惜啊?倒是如何教女儿,教出这样狼心狗肺东西来,这是糟蹋子嗣,毁坏宗庙啊,真是家门不幸啊,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