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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走进那间正屋的时候, 李大勇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坐在血泊中, 发出无意识的抽动。
那是失血过多和体温过低时身体发出的应激反应, 昭示着他的生命血条正在一点点趋近于零。
听到身后的动静,蹲在李大勇身前欣赏他的痛苦与狼狈的吴兰漫不经心的回头瞟了一眼,见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孩,赤红的眸子里露出一点惊讶, 很快又变成了警惕。
女孩面容清秀,双眸清澈,鹅蛋脸上还挂着两分婴儿肥, 眼角微扬,不笑时都自带三分笑意,看起来像是温和又无害的邻家女孩。
但是吴兰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巍峨险峻的高山, 不可逾越, 不可对抗。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气场。
“你是谁?”吴兰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黑发无风自动,伴着周围涌动的黑气,阴森诡谲, 像极了鬼片现场,要是心理素质差的人看了, 说不定能被吓尿裤子。
哦,已经有一个吓尿了的。
杜若视线在她身后苟延残喘的男人身上瞟了一眼,吴兰以为她是来救人的, 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冰冷,还多了几分憎恶,沾着血的黑色指甲轻轻的划在木棍上,声音不重,却尖锐刺耳,极易引起听众的烦躁情绪。
但杜若却仿若未听见,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叫杜若,你又是谁?”
吴兰愣了一下,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么平和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下意识的跟着道,“我叫吴兰。”
话一出口,她才察觉自己被对方带了节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周围的黑气剧烈翻滚,露出了张牙舞爪的形态。
杜若看着面色冰冷没多少表情周围的黑气却千变万化泄露了她全部心思的女鬼,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也不进去,就那么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放轻了声音聊家常似的说道,“这家里还有一个小孩你认识吗?”
吴兰瞳孔一缩,安静下来的黑气再次流动起来,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油锅中,炸了。
“他快死了。”杜若仿佛没看见她的情绪波动,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来救他的。”女孩的声音轻柔温和,充满了同情和不忍,还带着一分对始作俑者的痛恨和不齿,“听说是被他的父亲打伤的,也不知道是多么狠心的人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哼。”女鬼眼神一动,有血色的微光一闪而过,她低着头,发出一声冰冷又讽刺的嗤笑,“一个畜生怎么可能有心。”
说着,她扭头看了靠在床板上陷入休克的男人一眼,似乎觉得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于是想也不想的甩过去一道阴气,吊住了男人岌岌可危的性命。
李大勇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内一片模糊,另一只眼球“突突”的跳动着,每动一下,他的神经就被刺了一下,大脑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
他用力的喘了一口粗气,整个胸腹都火辣辣的,喉咙里腥甜一片,歪头,咳出一大片血沫子。
“唉。”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道轻柔的叹息,仿若春风拂过心田,带来了无限生机。
李大勇身子一僵,猛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纤细的身影斜倚在门口,微风吹起了她的衣摆,整个人像是自带光芒,照亮了这一方小院。
“救、救命........咳咳。”剩余完好的那只眼珠里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李大勇蠕动了两下,铁链发出了轻轻的响动,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道,“救命!”
“呵。”回应他的,是一声轻柔低笑,明明是在温柔不过的声音,却让李大勇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一颗心砰砰砰的快要跳出嗓子眼,那是希望即将变成绝望的不安。
“救你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杀你。”女孩天真无邪的问道,李大勇卡了壳,反应过来后急急的说,“因为她是女鬼,是恶魔,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异类!”
“哦。”那轻灵的声音拖着长长的语调,在末尾忽然扬起,“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听见对方朝着恶魔发出了询问。
“自然是因为他该杀。”女鬼冰冷阴骘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沉的恶意,“不过我不会让他轻易死去,我要让他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可真是无比恶毒的诅咒了。
就连最怕死的李大勇听到后再次吓尿了,哆哆嗦嗦口齿不清的说,“你听到了吧,她是女鬼,没有心的,只有恶念,同为人类,你不能见死不救。”
这话说的有道理,吴兰刚放下一点的戒心又升了起来,一双赤瞳一错不错的盯着门口的女孩,一副她有异样就立马冲上去撕碎的凶狠。
空气安静了一会,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落在李大勇耳中却不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催命的丧钟。
他听见她说,“将三毛打的奄奄一息就剩最后一口气的是你吧?”
“迷晕我们家小银鱼准备将他卖个好价钱的也是你吧?”
“我们那里有句老话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你对我们家孩子这么厚待,不回报一二说不过去呀。”
杜若特意加重了“厚待”两个字,那语气中的冷漠和厌恶哪怕是疼的神智有些不清的李大勇都听的明明白白,他的心像是绑了一颗大石头,唰唰的往无底的深渊坠落。
死亡的恐惧覆盖整个心头,迅速放大,将希望的小舟彻底湮没。
他坐在黑暗中,前有狼,后有虎,最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呐喊,“不,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活着太痛苦了,太悲惨了,太他妈蛋疼了,他宁愿去死,真的。
“那个容我提醒你一句,若是生前犯下了罪过,死后也是要下地狱的。”杜若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死一死,好心的提醒,“卖淫嫖*,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等死后打入油锅地狱,油锅地狱呢就是将你剥光衣服,哦和你现在一样。”杜若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眼光溜溜的男人,继续说道,“投入滚烫的锅内翻炸,“呲啦呲啦”的,一进去就熟了,捞出,换一面继续炸,反反复复直到你赎清了所有的罪过为止。”
李大勇身子僵成了花岗岩,面无血色,目光呆滞,浑浊的眸子里如锈迹斑斑的铁链一般黯淡,整个人吓傻了。
偏偏那道好听的女声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道,“还有打骂子女也是要受刑的,数罪并罚,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估计也是个畜生道的命。”
李大勇:“........”
李大勇现在只想晕过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考虑,奈何吴兰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每当他痛的快要晕倒的时候,总是给他注入了一道冰凉的冷气,冻得他清醒异常,在这焦虑、痛苦、恐惧中沉沦反复。
“所以,你现在心情好多了吗?”杜若看着安静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女鬼,轻声问道。
吴兰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赤瞳亮的惊人,一语道破她的意图,“说了这么说,你不过就是想救他的性命。”
“不,我是想救你。”杜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吴兰一愣,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花枝乱颤,黑气化成了一个嘲讽的骷髅脸,“你想救我。”她轻声重复了一句,继而加重了语气,“你想救我!”
“那为什么不早点来?”她的声音冷的像是来自地狱,磨尽了所有的希望和温暖,声声泣血,不断的质问,“为什么不在我被卖到这里的时候来?”
“为什么不在我被打的时候来?!”
“为什么不在我被杀的时候来?!!”
“为什么不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
她绝望无助时曾祈求上天,求那漫天神佛,救她逃脱苦海,可是神佛太高,高的听不到她的哀求,而她又太低,低入尘埃,连恶魔都不愿收她。
她求人,得到的只是一次次的漠视和无动于衷,她求李大勇,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所以她不求了,堵上了门,关上了窗,封死了所有的光亮,沉入黑暗。
周围的黑气如海浪般翻滚,远处的海绵上狂风怒号,波浪滔天,几艘渔船随着起伏的海浪颠簸摇晃,艰难的朝着港口靠近。
杜若听着那一声声的质问,张了张嘴巴,明明心中有无数安慰的话,鼓舞的鸡汤,在看见对方那双绝望阴冷的眸子时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化作了无声的谓叹。
在不能挽回的既定事实面前,任何迟来的劝解都没了任何意义,就像是枯萎的花不需要雨水和阳光,因为她自己选择了黑色。
所以五颜六色从此与她再无关系。
多么悲哀又沉重,凄凉与可笑。
“杜姑娘,海上出事了。”就在这时,湘水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带着少有的急切和慌乱。
她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慌乱的小银鱼。
“是海啸。”小银鱼的包子脸此刻挂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他看着北方,视线穿过了重重院墙,透过漫漫浓雾,落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小脸紧绷,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颤抖,“一场足以将整个渔村覆灭的海啸。”
这个渔村虽然贫困又破败,每家基本只能维持温饱,很多年轻人为了生存都选择了外出务工,但留在村子里的老弱妇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
“不能让这海啸扑过来。”湘水的神识扫过整个渔村,发现那灰色的迷雾不但将整个村子包在了里面,还遮住了外界的异常,里面的一百多个人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山羊,而狼群正在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朝着他们靠近。
“我去拦住海啸。”那海啸来势汹汹,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了海岸线,震塌了港口,淹没了沙滩,巨大的浪头像是咆哮的巨龙,摆着尾巴冲了过来。
这么快的速度去挨家挨户的叫人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去挡住它的攻势,“杜姑娘,您去将村子里的人召集起来,带着他们去高处躲避。”
说着就要往外冲,杜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看着她单薄的身躯,清亮的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朦胧的看不真切,“你的神力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是巅峰时期,恐怕也是螳臂当车。现在出去只是送死。”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湘水急的细汗都冒了出来,她使劲的挣了挣,没挣动,一向温柔的姑娘忍不住也严厉起来,“杜姑娘,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虽然这里不是她的属地,也没有她的信众,但是作为受过人类香火供奉上千年的水灵,她做不到视而不见,哪怕这么做会付出自己的性命。
“值得吗?”杜若音色不辨,轻声问道。
“值得!”湘水坚定的道,她的神情充满了肃穆,秋水剪瞳里属于神灵的明光熠熠生辉,“神的使命本来就是拯救世人,庇护苍生。现在苍生有难,哪怕只有一百多个人,我也不能放弃他们。”
“一日为神,终生为神。哪怕身死道消,真灵破灭,湘水也不能枉顾职责,苟且偷生。”
湿润的海风吹起了女子洁白的衣裙,在这暗沉无光的天地中,她却自带光芒,温暖又明亮,神圣又圣洁。
杜若松开手,轻笑了一声,“那你去吧。”
湘水抿了抿唇,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化作一道白光朝着海啸涌来的方向飞去。
小银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表情愣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觉醒,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每跳动一下,就带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灼热感,烧的他的包子脸渐渐染成了绯色。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和蔼又缥缈的声音在呼唤他。
“孩子,过来。”
“我、我也去。”
听到那倍感亲切的声音,小银鱼握紧了拳头,生怕杜若不同意,话没说完就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
杜若伸出手,只来得及抓到了一缕空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眸子里闪过一抹沉思。
这小银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杜若回过头,看着那个脸色难看的女鬼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周围黑气滚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些渔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救他们?”
声音歇斯底里,却又带着几分颤音。
“你之前不是听到了吗?”杜若看着她,神色平静的说,“她是神。”
“不可能!”吴兰尖叫出声,一双赤红殷红如血,身上水流如注,整个鬼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神?”
杜若叹了口气,“有的。”
吴兰痴痴的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如果真有神灵,那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却对这一群帮凶伸出援手?”
“这样的神灵,这样的神灵........不要也罢。”
“你错了。”杜若说,“不是她对你视而不见,而是求神的人太多,神灵太少,便是祂也有心无力。”
“而且。”杜若一步步走近,气息平和,声音公正无害,“率先抛弃神灵的,不是你们人类吗?”
不信神,不敬神,狂妄自大,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之主,万物之灵,无所不能,无所顾忌。
只有在绝望的时候才想起来求神拜佛,临时抱佛脚。
可是已经晚了啊,神灵已经在没有信仰供奉的时候陷入沉睡,于睡梦中消亡,回归天地。
死去的神灵又怎么可能听到人的请求,回应他们的愿望呢。
吴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笑声嘎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神魂有瞬间的震动,眼神闪过一丝迷茫和慌乱。
就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杜若走到了她的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捏住了她的喉咙,吴兰顿时清醒过来,开始剧烈的挣扎,眸中凶光闪烁,指甲于空中划出尖啸,狠狠的朝着她的胸口抓去。
然而还是晚了,命运的喉咙被人捏在手里,她的反击终还是迟钝了不少,而对方占了先机在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见她在自己灵体上点了几下,然后她就跟离开水的鱼一样,出现了缺氧的无力感。
黑色的指甲堪堪点在了对方的衣衫上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继而缩回了正常人的大小,周身涌动的黑气也像是看到了克星,瞬间变得安分下来,身上变的干燥,不再带有半分阴腻的水汽。
吴兰懵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杜若:“别激动,就是锁了你的鬼力而已。”
吴兰:.......
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要是被锁了灵力看看还能不能保持淡定。
体内鬼力凝滞运转晦涩,吴兰深呼吸了两口气,压下满腔的愤怒和不甘,决定曲线救国,“那个神不是要你去救人吗?你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好吧。”
“不着急。”杜若不紧不慢的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口锅,锅身线条流畅,造型简约,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看就是口经常用的锅。
吴兰眼皮一跳,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冷笑了一声,继续激她,“不是我看不起他们,那海啸还真不是他们能挡住的,你要是不赶紧去救人,一会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他们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什么意思?”吴兰眼神一闪,心跳慢了一拍。
她,她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这海啸是你引起来的吧?”下一刻,女孩笃定的声音响起,“我控制住了你,还怕止不住这海啸吗。”
“那你可猜错了。”听到她这么说,吴兰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了冰冷的嘲讽和讥笑,“你就是杀了我那海啸也不会停下来的。”
“因为........我要这整个渔村的人都去死。”
邪肆的笑声在院子里高声回荡,带着浓浓的恶意和森冷,杜若皱了皱眉,侧头朝着北方看去。
巨大的海啸高高叠起,像是要与天接吻,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浩浩荡荡的碾压过来,所过之处万物俱灭。
杜若皱了皱眉,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紧张焦虑,就像是对这渔村的一百多号人一点也不在乎似的,吴兰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你--”
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对面的女孩松开了掐着她脖颈的手,将手里的铁锅往上一扬,双手结印,黄色的玄奥符文在空中一闪而过,那口铁锅不断的拉长,加深,不过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口巨大的史无前例的铁锅,然后将整个渔村牢牢的扣在了里面。
天,瞬间暗了下来。
吴兰傻眼了,闻着鼻尖飘溢的饭香味,整个鬼都不淡定了,“你这是什么宝物?”
一口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你猜?”
吴兰:“.......”
过了片刻后,她再次出声,这一次声音平静了许多,“没用的,在自然力量的摧残之下,人力是非常渺小又可怜的。”
“有没有用一会就知道了。”杜若也不跟她辩解,“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她看着对方的眼睛,清透的目光宛若最澄透的湖水,能映出人心最黑暗的淤泥,“李大勇死有余辜,但这里的村民何辜?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开杀戒,就不怕遭受天谴或者无法再轮回转世吗?”
“无辜?”吴兰挑了挑眉梢,赤红的眸子里淌着无穷的怨恨,“他们看着我被欺负,被毒打却无动于衷又怎么能算无辜呢。”
“都是一群该死的人。”
“我就是要他们都死!”
“你--”杜若看着她,面露惊讶,“病的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