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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绝早就看到了夏知冰同那小太监窃窃私语的样子,端起茶消了消火,随即开口道。
“说吧,宫里出了什么事了?”
听到南宫绝这样问,夏知冰自然是不敢隐瞒,走上前来将拿到的信封递到了南宫绝的眼前,随即跪倒回禀道。
“回皇上的话,皇太后的揽月宫里头招了刺客,御林军搜查的时候在倾云殿萧妃娘娘的寝宫里头发现了这个。”
南宫绝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火漆,拆看细细一看,面色越来越青,不一会儿转成了绛紫色,最终变作了乌云一样的墨黑,怒得一拂袖将石桌上的茶杯扫到了萧妃的跟前,那茶杯应声碎裂,溅起的碎片划伤了萧妃的脸颊,然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祧。
“皇上,怎么了?”
萧妃只感觉到一股窒息一般的沉默,抬了抬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还问朕怎么了?你自己干的好事!咴”
南宫绝剧烈的喘着气,看起来的确是气煞了。
薄薄的纸片犹如锋利的刀片一样,飞在了萧妃的脸上,在她的脸上又新增了几道伤痕,南宫涉见此便知道事情不好了,可是如今他想要置身之外之后必然会被世人诟病,更何况若是萧妃的母家知道了之后必然不会在支持自己了。
若是自己要登上皇位必然需要萧妃母家强大的财富支持,权衡利弊之下南宫涉当即做出了选择,急忙上前跪倒在了萧妃的面前恳求道。
“父皇息怒,母妃就算是有什么错,想必也是为了父皇,还请父皇饶恕。“
“为了朕?你问问你这好母妃,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南宫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夏知冰见此,连忙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鼻烟壶放到了南宫绝的鼻尖下头,南宫绝闭上眼睛猛吸了几口,脸上也好多了。
“不可能,不可能!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还冤枉的啊!”
萧妃的手中拿着的那张纸,便是她用来嫁祸龙,命人放在了朝阳院书房里头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被搜了出来。
“你这贱人还有什么话好说!枉费朕这些年对你如斯宠爱,你竟然做出这样通敌叛国的事情来!”
南宫绝目眦决裂,他平日里头最痛恨的就是后妃干政,而如今竟然到了同外虏通信欲夺皇位的地步了。
南宫涉听到这话,脸色愈发青黑,上前一步抢过了萧妃手中的那一张字,飞快的看了几眼,越是看到最后面色越是苍白,左手紧紧地捏着那一张字,哑声对着南宫绝叫道。
“父皇,儿臣相信母妃是被人陷害的,母妃从来就是仁心仁义,就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一只,又如何会派人去刺杀皇太后,甚至谋害父皇!”
“她从来是仁心仁义,可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那就说不清了。”
南宫绝冷笑一声,目光如火焰一般能够将北溟晟燃烧殆尽,而那声音有还像是至冷的坚冰可以冻结一切。
“来人,萧妃通敌叛国,罪不可赦,念其身怀龙裔,留命一条,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不相见!”
南宫涉听到了这话,便知道这一回萧妃是救不回来了。却还要做出一番孝子的模样,这不仅仅只是给南宫绝看的,也是给萧妃看的,更是让那些如今不在这里的那些萧妃的母家看的。
南宫涉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萧妃一把抓住,悄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
“涉儿,记住!母妃只要留着一条命就有出头的日子,你要你争得了皇位,记住了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萧妃倒是一心一意想着南宫涉,然而若是让她知道了南宫涉从头到尾都在设计她这个母妃,她又该如何想呢?
“是,儿子记住了!”
南宫涉深深地望了萧妃一眼,眼前这个面上依旧年轻,然而眼中已经布满了沧桑的女人,坚定的点了点头,然而心却是早已冷笑涟涟。
当真是个笨女人,怪不得要被他利用,恐怕从今以后,萧家也会一心一意的为他所用了!
“记住,忍!”
萧妃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对着南宫涉唇语,她依旧相信着这个儿子终有一天会就自己出去。随后便被几个宫人不客气的拽了起来,回头怒瞪着他们,厉声喝道。
“不用你们,我自己会走!”
方才萧妃对着南宫涉所说的那些话却都被云拂晓看在眼中,她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直到看见萧妃到了最后依旧不愿让那些宫人弄脏了她的衣服,不由得嘲然,果然是一个自负到极致的女人!
只可惜,她终究是栽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
“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老四,这些日子你就在家歇着,不必上朝了。至于云博远你,堂堂一个侍郎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自己的女儿来出头,你这侍郎也当得够窝囊的!”
南宫绝离开之时说的最后一句便是这个,随后连头也不会的带着人离开了,丝毫理会已经还跪在地上的南宫涉和云博远。
这句话一出,云博远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他知道从今夜开始自己的仕途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了!
南宫绝是看在云拂晓的面子上才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辞官,若是到了明日还不见他提出辞官,恐怕之后他便要自己动手了。
轰隆隆,原本幽冷的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昏暗的天空变得愈发的阴幽,一阵骤风忽然而至,吹灭了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原本还有些光亮的朝阳院此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唯有南宫涉还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死了一般。
“小姐,天就要下雨了,咱们也快些走吧。”
春-宵焦急的望了一眼天空,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王爷也去芷兰院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外头下了这样大的雨,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云拂晓听了这话,点点头,被南宫宸稳稳地牵着就打算走出这已然无人的朝阳院,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南宫涉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挡在了云拂晓的面前。
“四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云拂晓唇角勾了勾,对上南宫涉那一双野兽一般血红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恐惧。
南宫涉摇摇晃晃的走到云拂晓的面前,眼中带着疯狂,显然是已经濒临奔溃的边缘了,哑着声音嘶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为什么你要害萧妃!”
“王爷在说些什么,拂晓不懂。”
云拂晓不想要和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王爷,您现在需要休息,我找人送你回去,孤月!”
“滚开!”
南宫涉一掌挥开了上来想要将他扶走的孤月,孤月一时不觉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呕出一口血来。
云拂晓见孤月竟然受了南宫涉一掌,还吐了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冷声道。
“劝王爷一句,王爷莫要再闹了,今天是翎公主和骠骑大将军的好日子,若是惊扰了那对新人皇上不会饶过你的!”
“哈哈!现在本王还怕什么,你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事情还不满足,非要亲手毁了本王你才满意?为什么,难道本王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南宫涉虽然早就知道萧妃和云拂晓之间的恩恩怨怨,然而却主观的站在了萧妃的立场上来训斥云拂晓。
云拂晓不想和一个已经是非不分的疯子说话,怎奈何这个疯子却口口声声的痛斥自己,登时也怒了。
“四王爷难道真的不知道萧妃干的那些好事,王爷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自己清楚,我在这里还请王爷记住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了这些,云拂晓便再也不理会南宫涉了直接绕过了他朝着朝阳院的大门口走去,谁知道南宫涉还不死心,上前就要去拽她的袖子。
电光火石间,南宫涉只觉得自己心口一痛,已然飞出了十几丈之外,后背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上,又从树干上弹回地面,吸入了很多尘土,猛然的吐出一口血来。
“本王你的女人,不是你能染指的!”
南宫涉的耳边只听见南宫宸霸道的声音响起,然而当他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云拂晓和南宫宸越行越远的背影。
九万里高空落下一道紫青色的电光,紧接着雷霆闷响,撕裂天空一般的声音震耳欲聋,然而南宫涉却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哗哗的天雨落下,织成了一道细密的水帘,模糊着眼前一切的景色。
“皇位!”
南宫涉倒在被雨水打湿了的地上,泥泞的雨水浸透着他华丽的象牙白蟒纹锦服,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到底顺着脖颈滑下的是雨水亦或是泪水。
“云拂晓!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南宫涉就这样倒在泥地里头,一刻不停的喊着这两个名字,然而谁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呀,好大的雨!”
春-宵关紧了窗户在屋子里头点上了蜡烛,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子,撅着嘴望向了云拂晓。
“小姐,那个四王会不会找你的麻烦啊?”
“哪会啊?如今南宫涉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能力来为难小姐。”
孤月拿着巾子一边擦着云拂晓头上的雨水,笑着对着春-宵道。
“你们都下去吧。”
南宫宸拿过冬雪手中的巾子,小心的替着云拂晓弄干净,随后对着在屋子里头的几个丫头命道。
几个丫头早已经将南宫宸当成自己人来看了,自然是听从南宫宸的吩咐,随即都巧笑着退了下去。
云拂晓见她们都带着古怪的笑意离开了,不由得回头瞪了一眼南宫宸,嘟囔道。
“这些丫头愈发是认不清谁是主子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你的丫头,自然是听你的。就连我也是你的!”
南宫宸自然是知道云拂晓不过是嘴上说说,对待这些个丫头都是当成了亲姐妹一样的,一边拆下她的翠环,一边宠溺的笑着,然而看到了云拂晓的身上都已经淋透了,眉宇间带着些忧色。
“身上都湿了,春-宵已经备好了热水,免得着凉了。”
一听到南宫宸这话,云拂晓的脸上不由得一红,随即吹灭了蜡烛,佯装嗔怒道。
“你去书桌边坐着,朝着窗子坐着。”
知道云拂晓是害羞了,南宫宸也不多说些什么,摸了摸她的头,随即朝着窗边走去,直到云拂晓确信了南宫宸不会转过来了,这才旋身走进了屏风之后。
走进浴桶之中,花瓣浮在水面上,带着玫瑰特有的香味,沁人心脾,让劳累了一整天的云拂晓感觉到了一丝松快,然而摸到了自己背上的伤痕,云拂晓的面色再一次沉了下来,虽然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然而这伤却依旧还在。
外头的雷声雨声遮蔽了沐浴的声音,闪电落在地上发出的亮光使得屋子里一瞬间亮如白昼,云拂晓透过素纱屏风望着站在窗户边上的南宫宸,嘴角勾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拂晓忽然觉得镜子后头有一阵幽风吹过,身子紧紧地绷住了,她记得这里头应该是没有窗户的,三面都是墙,而一面是屏风,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风会吹进来,那么这到底是什么?
云拂晓刚刚松懈下来的精神立即活动了起来,突然一下子潜入了水中,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瞧瞧的从水中探出了头来,然而放看到东西的时候。。。。。。
“啊——”
就在南宫宸背对着屏风,耐心的等待着云拂晓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云拂晓的叫声,急忙朝着屏风后头冲去!
“拂晓!”
南宫宸冲进了屏风之后,只见一条通体金黄,身上带着黑色斑纹的巨蟒正虎视眈眈的同云拂晓对峙着,云拂晓整个身子都陷在温热的水中,一动不敢动。
天空之中再一次落下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滚滚,似乎能划破天空,淹没一切的声响,那一条巨蟒正张开黑洞洞的巨口,对着云拂晓喷出恶臭的气息。
南宫宸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云拂晓同那巨蟒的距离太近了,只要南宫宸稍有轻举妄动就会刺激到那一条巨蟒,从而让它将近旁的云拂晓囫囵吞下。
而此时南宫宸的脚边已经盘踞着不知道多少的毒蛇,却没有一条敢轻易靠近的。
屏风后头的地方,尺寸见方,并不大,对于这样大的巨蟒来说稍稍有些拥挤了,那巨蟒只是盘踞在了房梁之上,将头伸进了屏风里头来。
云拂晓觉得奇怪,为何这巨蟒到了自己的浴桶边上便不再前行了呢?
难道是它怕水?
试探性的掬了捧了一水朝着那巨蟒泼去,果然那巨蟒偏过头去躲过了,然而同样也将那巨蟒给惹恼了,不断的朝着云拂晓喷着气,一双反正青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云拂晓的一举一动。
南宫宸见那巨蟒竟然怕水,便也知道了云拂晓的意思。
“拂晓,入水!”
随着南宫宸的一声厉喝,云拂晓猛吸一口气便窜入了水中。
果然,那巨蟒显然是怕水,动了动脑袋,对于一下子蹿进了水中的云拂晓似乎犹疑了一下,然而就是这样一下,足以给南宫宸一线杀机。
隆隆的雷声响起,闪电交织着不断地打下,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片青紫色的光亮之中,让满地的鲜血显得别样的妖冶诡异,暴雨掩盖了一切的声响,屏风已经那个被搧倒,盘踞在房梁上的整只巨蟒都掉了下来,震飞了屋子里头许多的东西。
地上的那些小蛇虽然不足为据,然而却只只都是带着剧毒的东西,南宫宸手中的雄黄一撒,那些毒蛇便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似乎是失去了前进的力量。
“吼——”
随着与一声巨响,两道白影闯进了屋子里头——正是云拂晓养的两只白虎,大门洞开,夹杂了风雨毫无阻挡的冲撞进了屋子里头。
“这些小东西就交给你们了。”
南宫宸的嘴角微微勾起,望着已经咬住了一条毒蛇的白虎,轻快地笑道,随后走到浴桶的边缘。
“拂晓,拂晓,已经安全了。”
只听见“哗”的一声,一到白练从水中窜来出来,南宫宸连忙扯下身上的披风,裹紧了怀中紧抱着的人儿,只见她大口的大口喘着气,显然是被吓到了,南宫宸疼惜的皱了皱眉,将她拦腰抱起,送到了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孤月和春-宵听到了响声也冲了进来,只见屋子里头乱作一团,两只白虎上窜下跳的咬着毒蛇摔在地上,而一条巨蟒此时正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任是谁都会吓了一跳。
“小姐,王爷,小姐!”
孤月朝着屋子里头小心翼翼的喊着,担心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别点灯!”
就在春-宵想要吹亮了火折子的时候,却忽然被南宫宸的一声厉喝打断,火折子落在了地上,熄灭在了已经溢满了水屋子里。
两人飞奔到床边,只见云拂晓瑟缩在锦被之中,双唇发白,脸色因为缺氧而带着些微的潮红,整个人都被南宫宸紧紧地裹着抱在怀中,顿时吓了一大跳。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孤月急急地拿了一件单衣,让云拂晓暂且换上,随即担心的开口问道。
此时屋子里头的那些毒蛇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两只白虎邀功似的蹲在了床边,然而在南宫宸的一个警告的眼神下扒拉下脑袋,委屈的呜呜的叫着。
“你们两个先回去。”
这话是云拂晓对着两只趴在地上的白虎说的。
两只白虎面面相觑,然后抬头望了望南宫宸,确定这个时候云拂晓已经安全了,这才呜呜的唤了几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