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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脑子轰然一阵空白, 她的左耳虽然听不见, 可是右耳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徐易风说什么,说她狠了。
“徐易风,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比你更狠的人了。”孟夏无力的手突然间举起,抵在他的胸口, 一点一点的把他推开,隔开一段距离, 她好不躲闪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精力再和你折腾了。简宁告诉我,你和你母亲有一个赌约。”她的眸光微微一闪。
徐易风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妈她管不了的我的事。”他兀自解释道。
“不管你和你母亲有什么约定, 都和我无关。”孟夏一字一字的说道, 态度坚决。
徐易风一瞬间就沉下脸来,沉默了半晌, 他哑声说道, “小夏,怎么能和你无关呢?”他扯了扯酸涩的嘴角,心里暗想道,你也有今天啊。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说道。
这么美好的一句话,孟夏听到徐易风说出来, 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的心急促的跳动着,没有感觉是假的,可是那感觉很奇怪, 一丝丝的欣喜,更多的是烦躁,想和她在一起,多么荒谬啊。他亲手打碎的她的梦,她的心被他一点一点的分裂。孟夏怔怔地看着他,干涩的回答,“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室外的夜空,夜风吹打着树叶,毫不留情,“易风,哪怕当年你对我有一点点的不舍,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如今,你再和我说这番话,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简宁说你是喜欢我的——”她低下头又兀自地摇了摇,“你怎么会呢?”
“会!”徐易风掷地有声的说道,他迫使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孟夏却瞥过视线,徐易风的脸色沉寂下来,眼底掠过一抹痛楚,“小夏,忘了那些过去。”
忘了?可怎么能忘了呢?
“妈妈——痛痛——肚子痛痛——”乐乐又抽噎起来。孟夏猛地推开徐易风,走到床头,抱起乐乐,揉着她的肚子。
乐乐慢慢睁开眼,裂开嘴角,“妈妈,我想吃桂花鸭。”
孟夏刚刚低沉的心情,一时被小丫头的话消去了一半,都这时候了还记挂着吃,“这两天就是不听话,吃太多了,肚子才会痛的。”
徐易风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孟夏一板一眼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枉然,她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停留在少女时代,掐指一瞬,她都当起了妈妈,虽然孩子……徐易风呼了一口气,看着乐乐的皱眉的模样,他的心慢慢柔软下来,“乐乐想吃,叔叔给你买?”
正巧护士进来查房,看到乐乐这样子,说道,“精神不错,恢复的挺快的。”
乐乐才把视线移过来,眼里闪着光,“叔叔,我想吃桂花鸭。”
“叔叔一会儿就给你买去。”徐易风忙不迭的答应,他想过既然他和孟夏的那个孩子不在了,不如就把一切都给乐乐。
“你瞎掺和什么,乐乐现在根本不能吃。”
漂亮的护士看着这一家的互动,嘴角浅浅的弯着一个弧度,“小朋友,现在可不能吃桂花鸭,肚子又会痛的。”
乐乐又开始皱眉了。
徐易风轻笑,“等你好了,叔叔给你买。”
小护士诧异地看着徐易风,叔叔……她悄悄地打量了孟夏,心里不免有些咂舌。
孟夏抿抿嘴角,对她说道,“麻烦你了。”
“不——应该的,这药六小时吃一颗。”护士匆匆出去。
小护士走后,孟夏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半杯,“徐易风,你可以走了。”
“我只是来看乐乐的。”徐易风不满的说道,瞥了她一眼,“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
孟夏适时地闭上耳朵。
徐易风长臂一伸,拿过她刚刚喝过的杯子喝光了剩下的水。
乐乐看着孟夏冷冷的表情,“妈妈——叔叔喝你的杯子。”
孟夏抿抿嘴角,“乐乐,还记得妈妈的说过的话吗?”
“记得!”乐乐瞅了徐易风一眼,一本正经,说道,“不能随便喝别人的杯子,那是不讲卫生的行为。”
说完朝孟夏眨眨眼,然后严肃地看着徐易风,微微带着几分鄙视,“叔叔,你怎么能随便地喝我妈妈的杯子,要是你感冒了细菌会传给我妈妈的,我妈妈感冒了怎么办?”
小丫头就像一个老师一样,端坐在那里,鼻息一张一张的,“叔叔!”她重重的喊了一声,“你太不讲卫生了。”
徐易风郁闷之极,他微微瞥过眼,恰巧捕捉到孟夏嘴角扬起的一抹浅笑,淡淡的,却也是极其暖人。
一瞬的凝视,他弯弯嘴角,“乐乐说的是,但是呢——”他顿了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表示亲密,喝一个杯子也是可以的。”
乐乐歪过脸,看着孟夏,有些不解,“妈妈,是这样吗?”
一家人!
孟夏恶狠狠的瞪着他,“徐易风,你够了。乐乐要休息了,您请便。”
徐易风看着她双眼下的青痕,默了默,站起身,“早点休息。”
“妈妈,叔叔和我们是一家人吗?”乐乐扯了扯她的一角,轻声问道。徐易风步履一滞。
“爷爷,妈妈,乐乐,还有乙乙阿姨,是一家人,乐乐记住了吗?”孟夏慢慢地回复道。
“嗯。”乐乐懂了。
徐易风双手一紧,脑门一瞬间绷出了青筋,却在一个无奈的叹息声后慢慢的释怀。
徐易风出了病房,转身看到简宁站在前方,徐易风眯着眼,他的小表弟一瞬间长大了,能耐了,而是为他马首是瞻,现在缺知道和他对着干了。
“哥,喝一杯。”简宁有些心烦。
徐易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了,这么晚,你也早点休息。”
徐易风回到家中,打开门,一室的光亮,他的母亲坐在客厅里,听见门口的声响淡淡地看过来,“回来了?”
徐易风一步一步走过去,坐在谭颖身边,一手圈过谭颖,触手的冰冷,“妈——”他拿过一旁的薄毯给谭颖披上。
谭颖瞥了他一眼,皱皱眉,“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这不是担心您吗?”徐易风轻笑道。
谭颖呼了一口气,自己生的她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平平的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消化不良。”徐易风答复道。
“哎,易风——”谭颖看着他瞅着自己,那眼里的光,带着隐隐的笑意,她就堵得慌,清清嗓子,“你也先别得意,我不管你的事,你以为小夏那个丫头现在就能接受你?那丫头表面上柔柔顺顺的,其实股子里和你一样的倔。”
“你爸那里,你自己去说。”
徐易风喜形于色,“妈,爸那里好办。”
“好办?你都三十了,你爸和我这几年盼什么你会不知道?”谭颖最介意的一是孟夏的身体,不能生,二是孟之行的背影。
徐易风蹙眉,“妈,您以后别再提这事了,她的身体我最清楚。”
“实在不行,现在不是挺流行试管婴儿的吗,您想要几个我给你弄几个。”
谭颖听这话,气的是浑身的起气都要逆流了,也顾不得高雅,弯腰捡起拖鞋,就往徐易风身上抽。
狠狠的抽了十来下,也不解气,“我生你干什么啊!”
徐易风手臂上留下几条红印,谭颖扫了一眼,“易风,仔细你爸的鞭子。”
其实吧,这徐易风也想多了,实在是一厢情愿,人孟夏压根儿就没有和他一起的心。
第二日,早早的,徐易风买了一大包沈记的小吃,小笼包、豆腐脑、肉丁烧卖,都是孟夏以前喜欢吃的。
人就是奇怪,那会子孟夏干干的贴在他身后,他不理不睬,倒是记得住她的喜好,也难为他了,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推开病房,房间里只有一个护工打扫卫生,徐易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丫头又溜了。脸色顿时就暗下来,手里的豆浆被他捏的“啪”的一声就爆了。
护工吓了一跳,叨念着,“洒了一地了。”
徐易风盯着整整齐齐的床铺发呆,眸光沉沉的,“人呢?”
护工拿来拖把,“先生您让让,那妈妈带着孩子出去散步了。”
徐易风转身拎着早餐,匆匆的下楼,来到湖边。隔着一百多米远,孟之行坐在轮椅上,把乐乐抱在怀里,孟夏推着他们。孟夏弯着腰,给孟之行理着衣领,表情温柔如水,不知道在说什么,孟之行的嘴角挂着浅笑。
徐易风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简宁双手提着满满的食物,迎着朝霞,俊朗的侧脸一脸的笑意,简单直接。
徐易风扬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却是又苦又涩,他定定地看着那幕,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孟叔,早!小夏,刚出锅的,牛肉锅贴,还有西米露——”简宁递给孟夏。
孟夏看着他一脸的热情,好纠结——她刚刚在食堂吃过了。
孟之行却很开心,“简宁啊,一会儿看去陪我下两盘?”
“好来,孟叔,您手下留情。”简宁目标很明确,他瞅了孟夏一眼,浅浅一笑,弯身把乐乐抱起来。
三个人聊着天往回走,徐易风眉梢一抬,信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