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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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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茗扔了1个地雷

    在书院门口陡然听见一个陌生人称呼自己“柳阎王”, 柳青玉不禁怔了怔。

    不过他极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用茫然莫名的眼神和那人对视,笑道:“阎王?柳某自认为待人还算和善, 倒不知何时做了什么人厌狗憎之事,以致于得了这阎王之称?”

    “阎王”二字在世人心中有两种意思,第一种代表的是地府里的十位掌控者, 另一个意思则指某个人凶恶,活似阎王令人害怕。

    柳青玉当然明白对方口中的“阎王”指代的是前者, 可是他暂代阎王一职在人间是非常隐秘的一件事,除开家人和几个朋友, 此外再无一人知晓。即使是当日共同魂入地府考试的其他考生,亦不清楚此事。

    那么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不是有阴间鬼役来阳间办公之时, 偶然碰见这人说漏了嘴, 就是来人已逝的亲友托梦,告诉了他柳青玉夜间去地府做阎王一事。

    陌生男人虽然未着官服, 但他一身官老爷的气息,掩饰都没掩饰一下,加之身后两名虎目圆睁的侍卫,其身份呼吁而出。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他身为一方高官,何必放低姿态,以和气到近乎讨好的笑容对待柳青玉这个任期仅仅十日的阎王爷呢?

    故此,他八.九不离十是受了某个鬼魂的托付, 来向柳青玉求情,以求逃脱阴司刑罚的。

    柳青玉审判众阴魂的这几天,那鬼魂大概就在外头听着。

    可能他生前也是犯过大错的那种,不日便要轮到了他受审。他对阴间刑罚害怕欲死,根据前面阴魂的例子又知在阴间向柳青玉行贿无用,于是病急乱投医,冒险托梦给了人间的亲人,试图通过另一种途径,求得柳青玉减免他的刑罚。

    脑筋一转,柳青玉于电光火石之间便琢磨透彻了其中种种,心下想着,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在阴间的另一层身份。

    听见柳青玉矢口否认自己的阎王身份,男人明白此行不是那么的容易,脸色不禁变了变。

    他咬牙打量柳青玉无懈可击的神态,若非前两天他爹的鬼魂入梦,千叮咛万嘱咐金华书塾里姓柳的秀才夜晚在阴间做阎王,说不准他真得要被柳青玉骗住了。

    他并未就此放弃,忍着向柳青玉低头产生的不适感,再接再厉道:“我是知晓您身份的,阎王爷何必说这些贬低自己的话呢?实不相瞒,鄙人姓崔,是江浙一带的抚台。今次冒昧前来打扰,实乃有事相求,还请您进茶楼一叙。”

    崔抚台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茶馆,态度不依不饶。

    “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一句听不明白。”柳青玉依旧冷静自若,语气淡淡回了一句话,旋即投给王南他们一个眼神,带头转过身朝远处走去。“王兄我们走!”

    真庆幸书塾里的人比他们离开得早,眼下街道四处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要不然引来了更多的麻烦,柳青玉可不保证自己不气恼。

    “等等!”

    崔抚台快步追上前去,意欲用钱财和功名利诱柳青玉。然而慕云行看出来了柳青玉很不耐烦崔抚台的无理纠缠,直接出手把崔抚台三人弄到了城外的湖边。

    崔抚台眼前一花换了一处地方,来不及收回向前跑的动作,扑通一下掉进了湖泊里。等侍卫救上来,已吃了半肚子水。

    崔抚台又怒又恨,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想他堂堂二品抚台,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不过是一个十日阎王,如果不是有求于他,自己何必那般低声下气。

    最可恶的是,姓柳的一个小小秀才,明知他身份却爱理不理,甚至还让他丢了大脸。

    崔抚台怀着满肚子恶气回到在金华的暂时落脚处,取出其父的灵位焚香,祈求梦中与之再见。上过了香,他不管外头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换掉了湿衣裳便躺到了床上入睡。

    崔父在阴间听见了儿子的请求,果然到了梦里同他见面了。

    一看到崔抚台,崔父便用力地抓住他的双臂,语态急切地问:“怎么样?你可帮为父求得了柳阎王的宽恕?”

    崔抚台瞪着一双怒目,摇头气急败坏地说道:“他根本不给我求情的机会,才打了一声招呼,说了两句话,便甩脸走了。更令人气愤的是,他还将我丢到城外湖泊,受了好大的惊吓。如此恶劣骄横之人,真不晓得是如何被看重选来任职阎王的!”

    他愤愤不平,气得喘气声粗重,胸膛忽高忽低剧烈起伏。

    崔父气不打一处来,跺脚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的态度不够好方才惹怒阎王爷,给了你教训。明日你再去求他,见了人立刻跪下给他磕头,痛哭哀求,万万不要再因顾忌自己的脸面误了事情。要知道,为父能不能好过,就指望你了。”

    “不过是个十日阎王,过了期限就又成了普通人类!我堂堂二品朝廷命官,给他磕头,哭着求他,他柳青玉何德何能!”

    倘若换成真正的阎王爷,他想也不想就做了,可偏偏是个暂时代替的小秀才。见面时候的姿态,已经是他能够放到最低的了!

    归根究底,崔抚台还是不服气柳青玉。

    崔父指着他的鼻子,气得直掉眼泪。“我生前为了给你一个更好的身份,擅自调兵与人争功,以致于一万士兵枉死在了敌人的陷阱之中,自己也满身罪孽。如今你居然为了一时脸面,竟要眼睁睁看着我受石磨之苦,生生被磨成粉末!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儿子!”

    崔抚台生怕因此担上了不孝的罪名,死后亦要受重刑折磨。面对崔父的一番指责,他咬了咬牙,终究是同意了明日再去找柳青玉,一见着人就马上下跪磕头。

    事实证明,崔抚台出现的因由,果然同柳青玉推测出的相差无几。

    另一头,柳青玉早已将崔抚台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夜间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一坐上马车,柳青玉便禁不住打起了瞌睡。

    隐没身形坐在他身边的慕云行,看柳青玉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磕到了车厢,二话不说显身搂他入怀。

    柳青玉嘴上没说过,但其实慕云行的怀抱总让他感觉分外舒适。一沾到慕云行的身体,叫他独有的气息包裹在内,柳青玉就香甜的进入了深眠。

    直至手部一阵又一阵的痒痒传到了大脑,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睡眸。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揉去目中的生理水汽,柳青玉终于看清了眼前颜色玉白的是慕云行的脖颈肌肤。

    意识到自己脑袋趴在人家的颈窝,柳青玉忙不迭抬了起来。此时再举目扫量四周,他仍是在马车上,只不过人却从垫子被挪到了慕云行双腿上。

    而柳青玉之所以手部一阵阵发痒,是因为慕云行不知为何卷起了他的衣袖,垂首盯着他的手腕看。慕云行的发丝从肩部垂落,发尾正正好触碰到柳青玉的手臂,随着马车的晃动一次次划过肌肤。

    如此,他岂能不痒?

    “你在干什么?”柳青玉果断抽回手臂,起身坐到慕云行对面。

    振臂抖袖,慕云行用掌心抹掉衣裳的皱纹,云淡风轻道:“看看你几日间攒下了多少功德。”

    “有多少?”柳青玉产生了几分好奇心,盯着自己手问:“怎么看出来的?”

    慕云行指尖轻触他的中指指腹,力道轻柔向上滑动,于腕部停止不前。“巴掌,几乎要到手腕了。你前头十多年统共攒下的功德有半个巴掌多一些。光是这几天的努力,便有了昔日多年积累下的几乎一半,还算不错。”

    “看来我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啊!”柳青玉喜滋滋地打量自个儿的手,抽空瞅了眼慕云行,接着又专心地研究了起了手掌。“所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为了满足柳青玉的愿望,慕云行抬手轻轻点了下他的两处眼皮。霎时间,柳青玉眼中的手掌镀上了一层金色,变成“黄金之手”。

    鉴于柳青玉眼睛距离手掌太近,这一刹那几乎要给亮瞎了。

    好在“黄金之手”只存在片刻就变回了原样,没继续刺激柳青玉的眼睛,也没让柳青玉有机会纠结,日后随着功德持续增加,他再看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变成半个黄金人。

    这时,慕云行却托起柳青玉垂下的脑袋。

    对上了后者一双充满疑问的眼神,他唇角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眼眸瞥向车厢后,提醒道:“马车后面有个冤魂跟了你一路,帮了他一人所收获的功德,足以抵得上你五天的辛苦。”

    闻言,柳青玉瞬间进入积极刷功德模式,吩咐车夫停车,掀帘而下。

    他遥望后方的树林,沉声说:“阁下跟了一路,还不现身吗?”

    说完话,又等了一小会,柳青玉方目见一披头散发、浑身焦烂、上上下下没有一处肌肤完好的鬼魂,从一棵树后飘了出来。

    鬼魂双目涣散,嘴里不住地喃喃着什么。声音太小,吐字不清晰,柳青玉听了好一会也没听明白。

    “你是哪里来的游魂?跟着我想要做什么?”从慕云行口中知道他是冤魂,可能是来找自己伸冤,而不是崔抚台那种试图行贿助鬼魂脱罪的,柳青玉说话语气柔和,态度良好。

    “做什么……做什么……冤……冤枉……”

    随着呢喃声的延长,鬼魂的记忆复苏,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咚”的一声跪在了柳青玉面前。皮开肉绽的身体承受不住鬼魂的粗鲁,掉下了几块零碎的肉。

    “阎王……我听到有人称您为阎王爷……我有冤情要诉……”鬼魂浑浑噩噩飘荡到了金华,大街上偶然听见崔抚台唤柳青玉的那声阎王,无意识便跟着柳青玉过来,不知不觉间跟了一路到此处。

    柳青玉不嫌弃鬼魂一身烂肉,亲自扶了起来带上车。“你跟我回家治伤,随后详谈。”

    聂小倩如同以往一样,到了时辰就出来门口等候柳青玉。

    这会子瞧见柳青玉带了一个浑身烂肉的鬼魂回来,吓了一大跳。当得知是来找柳青玉伸冤的,忙不迭招呼姐妹们一起施法,治疗鬼魂身上令人切齿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