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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王兄出事了?”
“出了何事?人现下如何?”
距离开课时间愈发的接近, 整个书塾的人甚至是宋举人都来了, 只王南久久未至。柳青玉几个好友正为此奇怪着,忽然王南的书童就飞奔了进来,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南出事了。
这下子,柳青玉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书童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呜呜抹泪回话。“前阵子, 我家老爷一个出了五服的兄弟王翁,家中独子从外头带回来了一对姐妹花, 予求予取。没两日,他便开始吵着闹着要休妻了。”
“起初, 王瓮气得扬言要打断儿子的双腿。后来不知两名女子做了什么,竟将王翁也迷得颠三倒四的,和儿子争女人, 几乎快掀翻了宅子。他家的媳妇见丈夫和公公为了两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几乎快闹成了仇人, 便跑来府里求见老爷,欲求老爷相助……咳咳……”
书童说得太急, 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面部涨红,剧烈咳嗽了起来。柳青玉见状,赶紧用手拍打书童后背助其缓过气。“小心些,慢一些说亦无碍。”
“多谢柳郎君!”书童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朝柳青玉行了个谢礼,放缓和了语速连起意外中断的地方,接着往下说。“当时老爷出门办事未归, 接见她的是我们家郎君。郎君听完王家媳妇的一顿哭诉,气得不行,立时杀气腾腾地去了王翁家宅。”
去到的时候,王翁和儿子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口,痴痴眺望着路口,无论王南如何破口大骂,父子二人皆不搭理一下。
拿这两根木头无可奈何,很快,王南便泄气了。他转移目标,要找那两名女子问她们是何居心,然翻遍了整一座王宅的每一个角落均寻不到人迹。
王南认为是王翁父子偷偷藏在了别处,然后自己故意跑到门外装疯卖傻糊弄人,就气冲冲地质问王翁二人将人藏匿在什么地方。
谁知他的一声诘问,反让王翁父子眼泪扑簌扑簌落,瞬间哭的死去活来。
此时王南方知晓刚刚二者魂不守舍的原因。
在王家媳妇跑出门寻求帮助之后的不久,一名自称是两女母亲的老妇人找到了王宅,带走了两女。
两姐妹这一走,王翁父子的心和魂魄亦跟着离开了。
王南对那俩祸害不感兴趣,觉得烦恼的源头既已主动离开,他的任务便只剩下了安抚好王翁父子的心情,尽快让他们恢复正常。于是他打发了跟来的书童回衙门,跟王知府说明王家的情况,而自个儿却留在了王宅,打算暂住一晚全心劝说王翁二人。
书童叙述至此,仿佛受到了刺激,刚平缓下来的心情,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
柳青玉一看他的样子便知接下来的是最重要的信息,立即专注心神去倾听。
“今日清晨,我遵照郎君的吩咐,偕同车夫赴往王宅接他上书塾。谁也想不到,宅子外面围了一群百姓,屋里头王家媳妇的哭声震天动地。”书童脸白了白,打了一个哆嗦,后怕地说:“我急闯进去,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王翁父子的尸体横躺在地上,左胸穿了一个大窟窿,被人掏去了心脏。旁边躺着的还有我家郎君,心口的位置亦是一片血红。”
“什么!王兄死了!!”
诸人不敢置信,惊叫出口,难掩心中喷薄而出的悲意,眼眸顷刻漫上了一层薄红。
目见此番景象,书童神情一呆,顿时慌了手脚,无措地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家郎君还活着。只不过是胸口被抓伤失血不少,躺在床上尚不能醒来而已。”
“那你做什么哭得像是死了一样,吓得我还以为王兄……”
顾昉手忙脚乱擦眼泪,对着书童的脸颊好一顿拉扯。后者委屈巴巴,被扯得嘴巴口齿不清。“可是郎君也曾危在旦夕过,险些给掏了心,差那么一点点小命便没有了。我因着这个后怕哭泣,有何不妥吗?”
“他一团孩子气,你少欺负一些。”柳青玉见书童被欺负得可怜,拉开顾昉的魔爪帮了他一把,随即偏首望向宋举人问:“先生,王兄伤势不明,我与汪兄三人可否前往探看?”
先是冯灵萄,再是朱尔旦,现在又轮到了王南。书塾学子一个接着一个出事,宋举人头大如牛,也是够呛的。
他相当之怀疑,自家书塾的风水出了毛病。
“横竖我今日是没心情讲课了,你们都去吧。”宋举人转动脑子考虑改日觅一得道高人来书塾瞧一瞧风水,嘴上不忘回答柳青玉的请求。
倘使柳青玉听见了宋举人内心的想法,必然要告知于他,众学子轮番出事并非书塾本身的问题。而是这个精怪遍地走的聊斋世界,对书生充满了恶意。
其实不止他的书塾,金华之外的许多书院同样如此。
而身为鬼怪时常盯上的书生,唯有坚守本心,不受诱惑,方是远离意外的最佳方式。
金华知府衙门。
王知府一经获悉柳青玉几人是来探望王南伤势的,十分干脆的唤了一名衙役带路进入后面的住宅。
果然如书童所言,王南失血昏迷,仍未醒来。
柳青玉坐在床沿,小心谨慎拉开他的衣襟。诸人一齐瞧见了被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胸,不由自主凝眉皱成一团。
沉默片刻,不愿惊扰王南休息的柳青玉伸手指了指门口,示意到外头谈话。
他率先起身而出,顾昉小声交代丫鬟留在屋子内照看,拉上王南的书童,同冯灵萄和汪可受轻声轻手跨出房门。
“王兄伤势很重吗?”
“王知府可查到了是何方贼人犯下的凶案?”
第一问属于柳青玉,第二问出自汪可受之口。
“郎君的胸口被贼人抓去了好些肉,得花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书童点点头回答了柳青玉的问题,又摇摇头跟汪可受说:“还在查。”
冯灵萄抱臂生闷气,“王兄几个又不似朱尔旦拥有一颗玲珑心,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而挖心杀人?”
“如果非人所为呢?”柳青玉挖掘上一世所剩不多的记忆,挖出了除却聂小倩之外,唯二还留有印象的电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有个狐妖为了保持容颜生命专挖人心食用。
柳青玉出言猛不防,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顾昉瞪大眼睛,惊愕问:“什、什么意思?”别又是妖妖鬼鬼干的吧?
“王翁的转变太过奇怪,再者王兄的胸口是被疑似指甲的东西抓挠伤的,哪有人的指甲能挠破衣裳连同抓走一大团肉。所以,我怀疑那对姐妹根本就不是人类。”
柳青玉逐一分析疑点,越说目光越显得炯亮。他盯着王南书童,眼眸一眯,接连抛出两个问题。“今晨在事发之地,你可看到有狐狸脚印?亦或者,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书童捂住嘴巴,“哎呀”叫了一声,用看料事如神高人的眼神注视柳青玉。“院子里是、是有狐狸脚印。还有,衙役查问王家人和其邻里的时候,我听到他们都说,昨日夜晚未曾看到过可疑人,更奇怪的是,也没有听见郎君他们被害之时发出过求救声和伤叫声。静悄悄的,人就死了。”
“定是狐妖干的!”自觉疑团明朗,顾昉抢先下结论。
伴随其话音落下,一枚小石子破空飞至,正中顾昉后背。
他吃痛低呼,转身瞪着只有花花草草却不见人迹的园子,气呼呼道:“什么人背后偷袭?”
花丛里飘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顾昉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速度快到柳青玉有心阻止都来不及伸出手拦下。
没能从花丛中找到一抹人影,顾昉却看到了一束高高跃起的发丝飞快擦过月门,当下又是一个急冲刺追了上去。
“顾兄!停下!”柳青玉出声太迟,最后一个字音脱口,视线范围里哪里还有顾昉的身影?
他赶忙招呼一声汪可受跟冯灵萄,循着方向,担心地追赶了过去。
七拐八拐,不知不觉间柳青玉几人离开了知府衙门,拐进了某条深巷里。
在这儿,顾昉力气将要耗尽,速度减缓,总算让柳青玉拦了下来。“你这傻子,看不出有人故意下套引我们出来吗?如此冲动,若真掉进了有心人的陷阱里可怎得了?下回断断不许这样了!”
柳青玉扯着顾昉往回走,嘴上老妈子似的念念叨叨。
经其提醒,顾昉后知后觉明白其中有诈,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忙不迭向柳青玉三人赔不是。
这会子拉住了“脱缰的野马”,柳青玉倒是一点儿不担心了。他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道:“无妨,赶紧回去吧。”
真要是个耍坏心眼的鬼怪,休怪他一牌子扇飞到洞庭湖。
冯灵萄走在顾昉另一边,啧啧摇头道:“顾兄,我发现你胆子变大了啊!像匹疯马一样冲出来,你就没想过追着的是鬼怪吗?”
对此,顾昉嗤之以鼻。“少吓唬我,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
才说完,柳青玉脚步忽然一顿,戳了戳顾昉的肩膀,指着右边墙头上盯着他的狐狸给他看。“青天白日的,真的不可能吗?”
顾昉:“!!”
下一刻,懵逼的顾昉瞪着一双铜铃眼,咻的一下躲到了柳青玉身后,受惊跳脚道:“挖心的狐妖啊啊啊!!”
直把墙头上的狐狸气跳下了墙,后腿如人站立,直起了腰板,前腿叉腰。
好一个泼妇骂街的姿势!
“说谁呢你!谁挖心了!”气哼哼的狐狸口吐人言,嗓音是人类少女独有的娇软甜美,还带有几分天然娇憨。
柳青玉打量狐狸清澈见底的眸子,倒不怀疑其言之真假,只是他心中仍有疑惑。“既并非你所为,又缘何故意引我们出来?或者你知道王翁院子里的狐狸脚印是谁留下的?”
绿光一闪,狐狸眨眼之间幻化成了一名青衣少女。
乌发披肩,身如翠柳,笑靥如花,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很轻易的便能让人生出好感。
“我叫小翠,前些天被两个外来的妖精偷袭,伤了一条腿,是王家郎君庇护的我。”虽然不是王南发现了主动相救,而是她逃进了王南的房间躲过了一劫。
“引你们出来是因为我的身份在衙门说话不方便。”小翠灿烂一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又道:“王翁家庭院的脚印的确是我留下的,不过不是为了害人,而是救人。要不是我出现得及时,引开了那俩女妖精,昨天晚上,王家郎君便要叫掏心了。”
小翠不自觉揉了揉肩膀。
她自小贪玩惯了,修行至今不过勉勉强强化了形,道行对比同龄的辛十四娘和封三娘多有不及。昨夜被那对姐妹联手追赶,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她直到今晨才摆脱了她们脱身。
柳青玉直觉小翠说的全是实话,眼底利光一闪,沉声道:“她们果然是妖!”
小翠点点头,好心提醒说:“十多天前,你们去赤松山设宴赏玩那会儿,所见到的在溪岸边玩水的两个女人就是她们姐妹了。她们肯定不止要害一个两个,你们近段时日最好小心一些。”
柳青玉目显茫然,莫名道:“赤松山?溪边?”他怎么没印象?
注意到柳青玉疑惑的神态,小翠似梦初觉,抬手给了自个儿一个脑瓜子。“柳郎君当日没去凑热闹,你身旁的两位却是见过的。你叫你两位好友画出画像,交给王知府全城搜捕便是。不过,我也不晓得官府的力量够不够。”
“言尽于此,我还得回去养伤。他日得了空,我带两位姐妹来同你们认识。”
小翠嘻嘻一笑,变回狐狸一跃上墙,眨眼不见。
顾昉、汪可受和冯灵萄三人脸上用震惊体写满了“是她们”三个字,整个人处于惊愕之中,并未注意到小翠的消失。
柳青玉一个一个拍醒了他们,“走,回去画画像,顺便瞅瞅王兄是否醒了。”
然而重回府衙,柳青玉四人还未能见到王知府,倒先撞见了蹲在树下哭得一塌糊涂的王南书童。
“又怎么了?”柳青玉对这个泪包满心无奈,走过去轻声询问。
书童一边打哭嗝一边说:“郎、郎君说他不是郎君,是别人……呜呜……郎君的脑子坏掉了……”
汪可受迷茫抓头,“王兄伤着的是胸膛,同脑子有甚关系?”
顾昉用和他一样的表情挠头道:“吓坏的?”
汪可受和冯灵萄:“……”
唯有柳青玉目光沉了沉,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咱们先过去看王兄,而后再绘制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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