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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是刚冲破的吗?”季翎一本正经地答道。
木九黎默然看着他。她不信事情那么巧。
季翎终是败下阵来,笑道:“我承认昨天就冲破了。今天上午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你会怎么应对,果真没让我失望。”
“你!”
“咳,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造成异象的原因。这么大范围的风灵术,再耗下去,可又得让你对我施锁灵了。”季翎偏过头看着木九黎,笑容里带出三分邪气。他微微划了划手指,一股细风便吹向木九黎,拂开她额前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
木九黎虽气恼,却也的确不敢耗太久。她集中起精神准备感受这楼里的气息,同时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难怪季暄管季翎叫狐狸,实在传神。
将全身心沉浸在流动的风里,木九黎忽然感受到一缕异样气息。她皱起眉头,试图抓住那气息,它却如汪洋里的游鱼般,一晃而逝。
“有什么不对吗?”
“的确有异气,但是,”木九黎不甘地抿抿唇:“范围太大,它又是被风吹来,一瞬就消失了。我无法确定它的方位。”
“这样啊……”季翎眼眸微敛,若有所思。随着他挥袖收手,八方游走的风也渐渐消散了。
另一头,管家向两人走了过来:“两位可是发现了什么?”
“还需确认一番。”
“那两位可得抓紧时间了,这里晚上可不能留人。”
“为什么?”九黎和季翎齐声问道。
“为保护这些宝物不为人窃,这长廊和大厅一入夜就会弥漫起毒雾,万万呆不得。”
“之前的宝物失踪是发生在夜里吗?”木九黎又问。
“是。”
两人闻言,一时沉默。似乎种种迹象都说明宝物失踪非人所为,但是如果真是妖所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季翎忽然抬眸问道:“可否现在带我们去看看那棵花树呢?”
管家怔了怔后点头:“两位跟我来。”绕过长长的螺旋回廊,顺着阶梯而下向更深的地方走去,管家边走边说:“藏宝楼的第四层,也就是最底层,都是城主从各地各处找来的珍禽异兽和一些能在地底存活的稀有植物,树身也在这一层。”
似是要印证管家的话似的,阶梯的尽头处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尖利而高昂。
“不对,”季翎忽然挑眉问道:“你说入夜后有毒雾,既然人呆不得,这些动物又怎么能存活?”
“这个可以放心,”管家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站在紧闭的精美大门前,回头向两人道:“除了这扇门,第四层整个与上面三层隔绝开来的。第四层设有自己独立的通气口。”
“独立的通气口……”季翎低声重复道,微微蹙眉。与此同时,管家已经打开了机关,推开大门的一瞬,没有预想中的暗沉,莹莹如昼的光和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两人走近后才发现各处都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角落里还燃着熏香。每只动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环境齐整。木九黎想,这城主为了这些奇珍异兽还真是花了不少意思。
两人随着管家一路走过去,打量着这各色动物,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身形骏美而优雅,额头处却生有一块火焰般的印记,十分惹眼。其他动物大多恹恹地趴着,这匹马却站得笔直,黑色的眼里燃着如同额上火焰般的倔强生机,不断发出的鸣叫声已是嘶哑,却依旧声声不停,好似饱含着愤怒,听得人心酸。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一直不离那匹马,管家介绍到:“这是极为罕见的雪焰马,是真正的千里马,但性子极烈,伤了不少人。城主为它百般顾虑,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经了最精细的挑选。”
“本该在草原上驰骋,如今却被锁在这地底。再好的待遇也不过是牢笼!”季翎冷冷一笑,声音凉而厉。木九黎不禁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季翎虽早已不是幼时冷冰冰的孩童模样,虽总是在嘴角挂着些许笑意,却很少这样轻易地外露情绪。也难怪,这马儿的嘶鸣如此悲凉,听得她的心如被揪起般难受,对那城主的印象便跟着差了几分。
气氛一时僵硬,管家默然地带着路,直到在一木门前停下:“花树树身就在这里面了。”
木九黎与季翎对望一眼,欣喜里又有些忐忑起来。木九黎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清香顿时盈满口鼻,寻找了这么久的花树就放在眼前的长台上。然而在两人围着树身转了几圈之后,欣喜之情便迅速冷了下来。除了有清香,除了比一般树更秀挺些,枝条更多些,这棵树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季翎打量了树身良久,面有不甘:“九黎,你能感到什么特殊的气息吗?“
木九黎闭上眼,不一会又睁开,默然摇头。
气氛顿时更低落,季翎勾了勾唇,轻叹道:“也是,所谓花树,花都没了,自然就与其他树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这条线索断了,又该从何去找暗魅的过往呢?半月之约已经过去了三天啊。
“两位先随我出楼吧,明日再来探查。快到毒雾起时了。”管家在门外催促道。
“走吧。定有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东西。”季翎冲木九黎笑了笑,桃花眼里墨色流光复又如常,像是燃着某种平人心绪的力量。木九黎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最后望了眼那花树,一齐离去。
***
“没想到还能见到人呢,我已经很久没与人说过话了。”
听了男子的回答,季暄皱了皱眉。看得出这人似乎并不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想了想,季暄又问:“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男子依旧浅笑地望着他:“先入为主,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季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明明是自己在发问,怎么又被这人避过去了?但对上男子温润的目光,到了嘴边的不满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季暄向男子大概讲述了平原火堆里的离奇树枝,看到一个额头带暗纹的女子后昏迷过去,醒来后四周一片灰色,以及穿过厚重白雾后到达了这里。
男子一直安静地听着,眼里偶尔泛起些细小涟漪,直到木十夏清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季暄。
“大哥哥,这个玉穗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男子闻言,身子微僵,沉于眼底的哀伤在那一刹那蓦然清晰,却又转瞬沉寂。
季暄望过去,见木十夏正仔细打量着男子腰间挂着的红玉穗,面带惊奇。他有些莫名,便也凑近了些观察那枚玉穗。与男子衣着的素净不同,这枚玉穗十分精致。勾纹白线和穗状坠物间系着一个红色小玉珠,玉色纯正,珠上分布着天然的碎纹,更神奇的是,玉珠正中心竟雕镂着一个小字“玦”,精巧得像是天然长在里面的。
“我在二师姐那里看到过一个类似的,二师姐那个里面是‘月’字。二师姐说这是很少见的雕字碎火玉,是她们家族特有的,”十夏抬起头看着男子,好奇地问:“难道大哥哥你跟二师姐是亲戚吗?”
季暄心中的惊异又多了一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玉珈宫二弟子木双熠,那个明艳骄傲的女子,似乎出身不俗,有传言说她来自烨国皇室。那么眼前的男子……他将询问的眼光投向男子,试探地问道:“玦是你的名字?”
男子避开他的目光,偏过头重又望向花树,温和的声音略略低了些:“不是。这是别人赠与我的。”
季暄正想着再问点什么,十夏先他一步开口了,灵动的大眼睛一如阳光的天真明媚:“二师姐说这种碎火玉在是自小不离身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大哥哥的人,一定是很在乎大哥哥吧?”
“……是啊。”男子的声音轻似呢喃。
木十夏点点头又眨眨眼,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一时陷入微妙的沉静,男子的表情愈发温柔,像是坠进了什么回忆里。季暄终是耐不住满心困惑,挑了个最简单的问题开口道:“我叫季暄,这个鬼丫头叫木十夏。你叫什么名字?”
“苏桓。”
没想到这么直接地得到回答,季暄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倒是木十夏听到“鬼丫头”三个字后,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季暄下意识地闪向一边,却没想动作过大,无可避免地撞向了树下的苏桓。
季暄有些懊恼,但下一瞬这懊恼便成了满满震惊。他明明撞到了苏桓,但身子却向是从空气里穿过,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可是回眼间苏桓依然好端端站在原地,没有动过。这是怎么回事?季暄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桓,伸出手去抓他的肩膀,却再次如穿透空气般穿了过去。
季暄瞪着眼看着活生生的苏桓:“你是……幻象?”
微微的停顿后,苏桓转过头注视着季暄和木十夏,笑容有些凉,温柔的眼底像是碎开了什么,倾泻出哀伤光影。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不知为谁的悲悯:
“我不是。你们才是。这里的所有,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除了我,都是幻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