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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初入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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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入鞘的瞬间,木九黎一身冷煞之气也顷刻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已收了剑的季翎看着木九黎半晌,挑眉:“可有人说过你执剑时与收剑后判若两人。”

    “嗯。”每个与她比过剑的人都如此说过,木九黎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一旦手中剑起,身体深处便自然迸发出一股冷煞战意。

    “剑由心生,如方才那般剑法,应是心思坚定且性子极倔强的人,”季翎打量着木九黎良久,忽然一勾唇,笑得浅淡又灼眼:“尤其是后一点,虽乍看不像,细思却又并非不符。”

    倔强?木九黎一怔,她被赞过懂事,被夸过认真,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倔强。她很想问季翎,怎么个细思法?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季翎轻笑着。

    他不会告诉木九黎,方才他想到的是当年那个追着他两天两夜逼他不得不说话的女孩。

    木九黎和季翎刚一前一后地踏入舱内,便齐齐停住了脚步。

    一堆椅子的残体里,俯着身笑意盈盈的季暄和抬着头怒气冲冲的十夏正大眼瞪着小眼。四只眼睛的中间,是一只长相极其……独特的虫子,季暄拉着它头顶的角,十夏扯着一条腿,僵持着不动。

    这是个什么状况?

    “这虫子着实难看了点,也难为师弟能找到。”季翎悠然道。

    “季暄到底想做什么?”木九黎莫名,从安城开始,一路以来,季暄总是费尽心思找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唬十夏,拖他的福,木九黎已经见过很多平常少见的东西了,丑陋的黑蜘蛛,臭熏熏的蜈蚣,不知名的残虫。

    奈何十夏一次都没被吓到,季暄便也一直没停止过尝试。

    季翎咳了咳,笑道:“阿暄啊,碰上感兴趣的事可是精力异常旺盛的。小时候为了弄清蜈蚣有几条腿,拉着我在土沟里转悠了半月,现在他想知道小十夏害怕什么,就……成了这样。”

    木九黎默然咬唇,只觉前路忽地黯了很多。那些东西……纵然十夏不怕,她却是一点都不想看到的。

    季翎不着痕迹地看了木九黎一眼,嘴角上扬。

    那边季暄注意到两人,不再管那虫子,笑道:“抓鬼抓的怎样?”

    十夏也看到了两人,当即唤着阿九姐姐向木九黎奔来,手里的虫子被她随手一扔。

    十夏扔得随意,落得却是凑巧,奇丑的虫恰恰掉在了正说得火热的人群中,顿时惊叫声一起,连带着碎了瓷碗,碎片砸了人,受惊的人向后倒去,如连环般引起事故不断……

    一片混乱声里,尚在门外的季翎木九黎已经看傻了眼。

    “啪!”一间内房的门猛地被踹开,已和衣睡下的船主瞪着众人,面色青青白白,吼道:“干什么呢!我的桌椅!我的茶壶!苍天哪,赔钱!”

    众人的吵闹声里,肇事的四人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房。

    船在白鹿河上行驶了十一日。

    从离开玉珈山算起,过了近一月的这天,船终于靠岸了。

    皇城就在眼前。

    数丈高的红漆城门,鲜艳而*,门下进出的人形形*,抬头望到头上时都不自觉地顿住脚步。

    黑底的匾上一条勾回的金龙跃然欲出,张扬的爪气势逼人。匾额上一个字都没有,也不需有。

    因为这是皇城,世人皆知。

    初听得皇城需要月余的船旅时只觉路途遥远,如今经历了封河上的九死一生,又历经白鹿河上十一天的悠闲日子,真真切切地站到了皇城前,四人竟觉得飘飘忽忽的不真实。

    喧哗从内里传出,完全敞开的大门像是居高临下的邀请。三教九流,来者不拒。

    不知是谁先踏出了脚步,再回神时已置身城内喧嚣。

    四人来自仙灵之气甚重的玉珈宫灵珈宫,一路走过安城、齐城、幽城,见识过的人世繁华自是不少,仍然不得不赞叹于皇城的气度。

    若说其它城池的繁华都是九分在人,一分在城。那么皇城早已让你分不清人和城。

    青石街边的小摊上荔枝气息正香甜,华色酒楼里的吆喝一声高过一声,骑着骏马的公子高呼着“让开”飞驰而过,悠悠行着的软轿上小姐微微掀开了帘……

    “华而不俗,喧而不闹!不愧是晔国之都,天下皇城!”有书生对着红砖青瓦琉璃角赞叹,拖长的声音仿佛吟唱,在浓墨重彩里晕开请纹,拉开即将开台的戏。

    “十夏!慢点!”木九黎急急去拽撒欢小鹿般四处乱闯的十夏。

    一贯听她话的十夏这次却一溜身挣了开来,清澄天真的眸子里亮亮的都是欢欣:“不要!”转身便挤向了街边的小吃。

    “十夏!”木九黎有些无奈。

    季翎在一边笑道:“她在船上闷了这么多天,你现在管不了的,不如慢慢看看。”

    眉目一转,季翎望向前方摆满各色玉瓷小玩意的摊子。木九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被各种新奇又精致的小东西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好奇地把玩起来。

    见小小目的达到,季翎暗自扬了扬唇,明明这才是十七岁少女应该有的样子,何必总冷着脸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模样呢?

    “果然是个好地方啊!”季暄晃着扇子慢慢走着,看着看着便发现了些特别之处来。人群中有不少拨着各色统一服装的男女,大多佩着剑,身上的气息也与常人不同,俨然是来自各地各门派的修仙弟子。

    “师兄,看到了吗?”

    “嗯,”季翎眼里熠熠流光划过,眉微微挑起:“都是来参加试仙大会的么。”

    季暄的扇子停止了晃动:“怎么他们都一群一群的来,这不在气势上就赢了我们?”虽这样说着,脸上却笑意不减。

    季翎轻哂了声,还没说话,一群穿着华纹紫衣的男女正从他们身边走过。

    “恭喜大师兄得到了掌门亲赐的含光剑!这次试仙大会大师兄定会一路登顶!”

    被簇拥在最前面的青年扬着头,神色得意地敲了敲腰间的剑,道:“这次大会我定让我派名扬天下!”

    青年身后的姑娘笑出一双虎牙:“大师兄好厉害!说起来,试仙大会还有十几日就开始了,怎么还不见玉珈宫、灵珈宫和西玥岛的人来?莫非他们三大宫今年都不参加?”

    “阿双,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来?”另一人奇道。

    “当然,他们三宫的宫服我可都是调查过的!”虎牙姑娘肯定地道,抬手在四周指了一圈,手从季翎季暄脸上划过再放下,把握十足的模样:“现在要是有三宫的人在这街上走,我绝对可以认出来!”

    季翎季暄齐齐哑然。季暄及时捞住险些掉到地上的扇子,季翎脸上的神色亦十分精彩。

    宫服?不好意思,他们还真就没穿宫服的习惯。说来也巧,他们四人里有三个都不喜着宫服,唯一执着于宫服的木九黎在齐城遭遇五毒尸气时就让宫服成了碎布。

    那虎牙姑娘还在得意中,被簇拥的青年哼了声:“什么修仙三大宫,徒有虚名罢了!”

    “可往年试仙大会都是三大宫的人获胜啊?”

    “哼,运气罢了!别说他们今年不来,就算他们今年来了,我照样用这剑挑断他们的头发!”

    “大师兄说得极是!”附和声一片,只虎牙姑娘有些不满。

    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过去。

    “听见没?”季暄扯着季翎的袖子,声音都发颤:“他说要挑断你的头发呢。”

    季翎斜了他一眼:“别说得好像你不是灵珈宫的似的。”

    季暄拍了拍忍笑忍得生疼的胸口:“咳,我需要找个角落静静。”

    季翎看着走远的一群人,凉凉道:“我越来越期待试仙大会了。”

    就在两人以为这场小笑话过去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你这小丫头乱撞什么!”

    “是叔叔你自己不看路!你撞掉了我的饼!”

    两个声音都是熟悉的。季翎和季暄回过头去,那个说要挑断他们头发的青年正和绿衣绿裙的十夏对峙着。

    十夏委屈地看着地上的饼,她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一口都还没咬到呢!抬头狠狠瞪着眼前的人,这个大叔是怎么回事,她一个转身就被他撞到了!

    被唤大叔的青年顿时白了脸,他长相老成,故而最忌讳这点被人提起,这丫头撞了他不说,居然还敢叫他大叔!

    一气之下,剑鞘便向十夏打了过去。十夏伸手去挡,手一用力,那剑鞘便碎开裂纹来。

    青年大惊,这丫头居然有这般力气!顿时又气又急,没多想就伸手运起灵力来,灵力凝成的绳缠向十夏。

    青年的嘴角正要得意勾起之时,忽听“呲”的一声,一道蓝色寒光闪过。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灵绳被轻易割裂,下一瞬藏青身影晃过,面前的绿衣丫头便被带离了好几步。青年愕然看着丫头身后忽然出现的藏青衫少年,少年生得俊俏,唇角微挑,一双桃花眼十分灼人。

    还不待青年回神,又一个捏着扇子的黄衫少年也踱了过来,秀气的脸上笑意盈盈,但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丝讥诮。这少年甚是礼貌地作了个揖:“不知你们是什么门派?”

    青年找回了几分底气,昂首道:“华耀门!”

    “噗,”少年笑意更甚:“这名字……是炼金子的地方吗?”

    “你……”青年气结,当即要动手,忽然对上了蓝衫少年微挑起的眉眼,那双眼漂亮得流光璀璨,却又气势凌厉,一瞬让他想起方才割破他灵绳的强大灵力。

    “你……你们这些无名小卒!我吴非凡身为华耀门大弟子,不与你们计较!我们走!”说完便带着一群弟子转头就走,那虎牙姑娘转身前还好奇地打量了季翎季暄几眼。

    “阿九姐姐!”

    正专注于一个瓷制小老虎的木九黎被这声音调凄惨的呼唤惊醒了神,一抬头便看到十夏泫然欲泣地站在面前,不由得有些慌了。

    “十夏,你怎么了?”

    十夏依然是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惹得木九黎愈发茫然和惊慌,求助地看向季翎。

    季翎嘴角抽了抽,刚刚他们的动静可不算小,几十步外的酒楼都有人探出头看热闹,木九黎竟然一无所知?

    “好了小丫头,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季暄带着得意笑容插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热腾腾的饼。

    十夏的眼睛顿时亮了,伸手抓过饼,哪还有一丝伤心。

    木九黎依然茫然地眨眨眼,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翎无奈笑笑,淡然道:“没什么,小十夏的饼被一个瞎子撞掉了。”

    “哦。”木九黎恍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