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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烨再次出山了,与阿卓查案,只不过这次没有官方身份,最多算是个顾问,还没工资拿。
最近一段时间齐烨也练了练马术,与旺仔、阿卓相比肯定是比不了,不过提个速、加个速、下个腰上个马、撅个腚坐个莲什么的不在话下,上了官道一路平坦,也不如以前那般折磨。
骑在马上的齐烨还是想不通:“案子虽然没查上,可太仆寺就差脑门上写着我有罪仨字了,为什么不启动正规程序直接告诉宫中,光明正大的查呢?”
“朝堂三方互相牵制,在无铁证前,牵一发动全身。”
齐烨点了点头,话说的不是那么透,换了以前,他一定不明白,最近闲着没事也和老段聊天,现在能听命。
朝堂三方,说的是朝廷三省、六部、九寺。
三省官员最少,权利最大,这个权利其实就是监管权,监管百官,包括吏部。
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可以理解为制定、审核、执行。
很多政务,都是由中书省制定的。
制定后,门下省审核。
审核同意后,尚书省执行。
除了制定、审核以及执行外,三省和吏部的职责也有很多重合之处,能对朝堂官员进行任命、罢免乃至论罪、定罪。
再看六部,六部实权最大,涉及到朝堂方方面面,不过真正的业务都在“京中”。
最后则是九寺,九寺是职责五花八门,业务有京内的,有京外的,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有的有实权,有的有油水,有的就是朝廷边角料。
边角料就比如光禄寺,最早的业务和宫中有关,北齐之后沦落成搞后勤的,越混越拉胯,天天和锅碗瓢盆打交道。
太仆寺就属于是油水衙门了,管天下马政。
太常寺管宗庙利益,结果现在很多业务都被礼部抢走了。
宗正寺名存实亡,本来是管天家内务的,现在被内侍监和内府代替了。
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倒没和刑部业务重叠,前者管的都是“大案”,普通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的,都归刑部管,有的时候刑部都懒得管,交由京兆府管。
卫尉寺管屯兵卫,可以理解为管预备役的,本朝统管京卫,京卫又不止是被他们统管,也听兵部的话。
鸿胪寺则是管外交的,负责外宾和使团的一切事务。
司农寺管粮食,最近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因为粮仓和官粮这是就归他们管,贪墨官粮一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查,好多消息灵通之人却知道实情。
最后是太府寺,前朝掌管宫中库藏和贸易,本朝和宫中搭不上关系,主要管物价什么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派系。
朝堂乱也就乱在这里,先是乱在衙署。
衙署一般分成两种情况,常见的两种情况,一种是户部这种,尚书说一不二,整个衙署一条心。
还有一种是工部这种情况,分为两个乃至两个以上的派系,左右侍郎互看不顺眼,尚书也没什么铁腕领导力和个吉祥物似的。
刑部就是此例,现在的刑部真正管事的是左侍郎,尚书快退了,还是前朝的留下来的,一点牌面都没有。
衙署内部分派系,朝堂上也分。
个人利益争斗,在衙署内。
衙署利益,则体现在朝堂上,内部可以争斗,但是面对整个衙署的利益,就会一致对外。
不止是衙署,三省、六部、九寺,这三方也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抱团一致对外。
比如三省,三省实际负责的政务并不多,负责的都是大事,但是本应延伸的权利,又被六部给划分了。
就说前一段时间齐烨大闹工部的事,多少官员被抓,被罢免,吏部都没吭声,结果到了三省那边被卡住了,三省的意思是低调处理,毕竟都是官员,还都是读书人,影响不好。
吏部不乐意了,官员奖惩是我们衙署负责的,一个个铁证如山的,你们三省搁这逼逼赖赖,明显是不将我们吏部放在眼里。
导火索一点燃,明争暗斗开始了,吏部开始上书,觉得三省管的太宽了。
三省肯定回击,他们觉得吏部想要“夺”权,进一步稀释他们三省的权利。
这时候,六部之中的其他衙署就开始支持吏部了,为什么,因为他们乐享其中,万事开头难,如果吏部以后能够越过三省进行一些决策,就代表其他衙署也可以在遇到问题,遇到被三省卡主的情况下,从三省之中夺取一些决策权。
三省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也会抱成团。
最后说九寺,九寺也会团结,别看他们成分最杂,可人多啊,都是代表背后世家的世家子,朝堂上争不过,背后的世家可以使劲,可以去协调,可以利益交换。
这就是阿卓口中的“朝堂三方”,其实早在前朝的时候,三省还是最大的,在朝堂上完全可以说是一言九鼎,之所以闹的现在不尴不尬的模样,也是康老六有意为之,因为这样有利于他的皇权统治,朝堂三方斗,他就可以作为决策者,最终拍板支持对宫中最有利或是对天下最有利的一方。
如果现在直接调查太仆寺,在没有铁证的前提下调查,必须有个由头,至少也是初步证据。
问题是现在连初步证据都没有,唯一能够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进行查案的,只有一个衙署,抱刀司亲军。
可一旦抱刀司亲军查案查到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宫中就会沦为笑柄,三省、六部、九寺的官员,嘴上不敢说宫中如何,但是他们会叫“士林”开口,用士林这群“嘴替”埋汰宫中,埋汰两句罢了,看似无法影响到皇权统治,可一旦这种事经常发生,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天子的统治力。
天子让三省互相制衡,朝堂之上,臣子又何尝不是从某种程度上制衡皇权。
这也是为什么齐烨不喜欢朝堂的原因,不纯粹,太不纯粹了。
一群官员,最应该想的是百姓、是天下、是江山,而不是争权夺利,那一身身令人望而生畏的官袍下,遮挡住的却是一具具充满野心的躯壳。
“有够逗的,和三国似的。”
骑在马上的齐烨乐呵呵的,又哼起了小曲儿:“美末年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拜登不啰嗦,一心想拿德州,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想骗川普的馍…”
回到了久违的京中,齐烨第一站选择的是西市。
他也不傻,哪能真的见到太仆寺官员就抓,抓了就揍。
虽说此事和他没关系,可阿卓毕竟找上门了,再一个是马牌一事很可能落在太仆寺的头上,如果太仆寺和工部似的烂到了骨子里,从个人角度来看,齐烨是不想让太仆寺掌管马牌之权的,违背了他的初衷。
京中有“市”,北市百姓聚集,南市多是达官贵人车马不息,西市则多是番商,鸿胪寺也在这里,至于东市,京中没东市,有东市的话直接干皇宫里了。
番商聚集西市,卖的当然不是常见的货物,多是马匹、布料、以及关外之物。
齐烨、旺仔、阿卓仨人到达西市的时候,随处可见各衙衙役,除了京兆府的衙役,还有鸿胪寺的衙役。
都说北市乱,北市乱的是百姓,百姓没做乱的事,只是显得乱。
真要说乱,西市才是最乱,全是番商、番人。
这群关外异族最不守规矩,动不动就闹事,夜里喝了酒招摇过市大声呼喝屡见不鲜,百姓见之绕道而行,光是京兆府记录的,番人伤了百姓的案子就不下百起,一年不下百起。
京兆府还没法管,一管鸿胪寺就蹦跶出来,说都是外宾,都是尊贵的客人如何如何的。
越是如此,这群番人越是蛮横,甚至还有一些番人去北市闹事,百姓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人家番人说话了,得罪我,你们怕是活腻了,知道我们背后站着的是谁吗,是你们强大的祖国!
百姓在北市丢了几贯钱,找了差役、京卫,没吊用,一年都找不回来。
一群番商、番人,丢块布,不用想,一个时辰内就能找回来,这都算慢的了。
“哎呀我去。”
骑着马的齐烨刚进了西市,啧啧称奇:“还有黑…还有内个,不是,就是那个…”
“昆仑奴吗?”阿卓望向远处浑身通体发黑的几个秃头壮汉:“你未见过昆仑奴?”
“原来是昆仑奴啊。”
齐烨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旺仔好奇的问道:“少爷,为何这些昆仑奴皮肤皆黑,唯独手掌白色?”
“因为女娲捏他们…不对,因为上帝给他们上色的时候,都搁引擎盖上趴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