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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峰长那么大,打过的架也不算少,所以下手很懂得分寸,打懵即可,哪能轻易重创了别人。几个小混混只是头昏头痛的,除了被酒瓶砸破头的那位之外,基本上都没什么大问题,或坐或躺地各自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爽利多了。
纹身大汉交代了两个走路比较利索的小混混带着女孩回去交差,让剩下的人带着受伤的小混混找个诊所包扎包扎。安排好后事之后,拉着尹峰就地坐了下来。
尹峰莫名其妙地跟混混头结交上了,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整个人呆呆的。老半天才想起来问起今天这件事的缘由:“我说……这个哥,你们几个人为什么要跟一个姑娘过不去?”
“哼!姑娘?好女孩才配叫姑娘,那种贱^人只配叫婊^子!”纹身大汉恨得咬牙切齿。
“你跟她有仇啊?”尹峰弱弱地问。
“小子!知道得太多怕是对你没什么好处吧?”大汉白了尹峰一眼,明显不想让他多问。
“哦,是哈……”尹峰呆呆地回答。
“看你这个样子,还上学呢吧?怎么身手那么好?混的?”纹身大汉好奇地问。
“没……没有,我只是从小跟着邻居学过几招武术,偶尔打打架什么的。我在学校里可是学生会体育部长呢!”尹峰嗓门忽然就提高八度,显得很傲娇。
“哈哈哈……”纹身大汉看得直乐,忍不住狠狠揉了揉尹峰的脑袋,笑道:“臭小子!一个学生会就把你乐成这样!我tm还青^龙^会的呢!有啥好骄傲的!”
尹峰顶着被揉成鸡窝的头,不屈地道:“你懂什么?这很厉害的!”
纹身大汉忽然就愣住了,看了尹峰两眼,神情哀伤地低下了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哥……你怎么了?”尹峰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纹身大汉有异样。
“唉,小子,你真是像极了我弟弟。”纹身大汉忽然仰起头看着天空,似有所思。
“你弟弟?他还好吗?”尹峰问出了一个错误的问题。
“他……他不好。”纹身大汉看着夜空的眼睛里开始微光闪耀。
“怎么不好了?”尹峰一错再错。
“关你tm什么事!”大汉怒了,跳起来一巴掌打在尹峰的头上。
尹峰愣了一愣,揉揉头想这人也太奇怪了吧?说暴跳就暴跳?不过他今天真是累了,一点也不想再找麻烦,况且自己还欠着大汉的医药费,再纠缠下去真要钱那可没有。于是瞪了大汉几眼,转身要走。
“别……别走……”身后的大汉竟然发出了乞求的声音。
“你有病吧?”尹峰实在郁闷,转头骂道。
“你……是真像他……”纹身大汉双手抱着头,慢慢地蹲下,开始讲述一段辛酸的回忆。
大汉的母亲死得早,留下了大汉和他弟妹三人,父亲身体虚弱,浑身上下都是病,但为了三个孩子,仍然很勉强地每天出去做工,维持家里的生计。很多里,穷苦的人家都只能供一个孩子去念书,其实现实生活里,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的就已经是小康之家了,大汉的家里一天能吃上三顿饭就已经是幸福,还谈什么上学?兄弟妹三人十几岁就已经各自出来打工,靠着微薄的收入,一边养家一边给父亲治病。大汉爱结交朋友,又仗着身体底子好会打架混了出来,没几年已经是本地帮^会下面的小头头了。弟弟虽然没有学历做着普通的打工仔,但是特别喜欢看书,甚至写得一手好文章,偶尔在杂志上发表发表,钱虽然不多,但是内心很充实。妹妹因为漂亮可爱,从小最为受宠,长大之后虽然懒散,倒也乖巧,在一家小理发店里做学徒。
本来一家人能够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弟弟被毒^品^贩^子强灌^毒^品染上了毒瘾。大汉狠了狠心把弟弟送去戒^毒^所,可是好不容易戒^掉^毒^瘾的弟弟,刚出来没多久又一次被人带入了歧途,没多久便死了。沉浸在伤痛中的大汉和他的父亲,在为弟弟办丧事的时候,才终于发现已经找不到小妹了,两人担心地四处托人打听,才知道小妹早就被一个鸡^婆骗去广东做了小^姐……毒^贩^子和鸡^婆,不用大汉说,尹峰也知道是谁了。
尹峰沉默了,没想到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忍回顾的故事,更没想到,人和事,真的都不能只看外表。
“他那个时候,也像你这样,发表了一篇小文章,就开心地要死,昂着头骄傲地跟我显摆,还硬要我看。呵呵,我是个粗人,哪里看得懂这些,于是就胡乱应付应付他。他总是气鼓鼓地冲我吼‘你懂什么’,然后转身走开……”大汉已是泪流满面,抽泣着说:“现在想想,真后悔啊……我为什么……为什么没好好看他写的东西,好好陪他呢……呜呜……”
尹峰承认,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像大汉这样伤心痛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哥,你以后就是我哥!”尹峰憨憨地一笑,大力拍了拍纹身大汉厚实油腻的虎背,然后站起来伸出手对大汉说:“哥,跟我走,到弟弟家里喝点酒去!”
纹身大汉先是一楞,然后用粗壮的手臂抹干净眼泪,红着眼笑着说:“走,我的好弟弟!”
那一夜,两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在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小屋里,灌下了整整两捆啤酒,人生最幸福的事之一,就是喝酒的时候,有个真心陪你的人。
尹峰稀里糊涂地认了个混社会的哥哥,如今这个哥哥也算混得有模有样,两人都闲着的时候,也会出来一起喝酒,聊聊人情世故,聊聊奇人异事,聊聊悲欢喜怒,甚是融洽。如今,墨晴朵和田沫沫有困难,这个哥哥倒是可以帮个大忙了。
这,是尹峰的故事,热心的人总是会有冷漠的人所不会有的特别的人缘,世界就是这样奇妙。对了,尹峰其实是有个亲哥哥的,他的名字叫,尹俊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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