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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登峰颤声说:“白翦翦,我……我没看错吧?这是西丹的钱……西丹……”白翦翦眼中现出狂热痴迷的神情,小心翼翼接过人头,仔细看了一会,肯定地说:“是西丹文字,年代还有待测定,不过,这是考古界第一次发现有西丹文字的钱币!赵登峰,你真的很厉害!”赵登峰被她一夸,咧嘴笑了起来,想着这一路的惊险和眼下的困境,却又笑不出来了。
老和见二人对着一个骷髅头很激动的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禁纳闷,大声说:“你们怎么了?可别是……中邪……”说到后来不禁怕了起来,声音小了下去。赵登峰哈哈大笑,摇头说:“不不不,老和,多谢你!要不是这么一翻车,我们哪里能找到这宝贝儿!”
老和见他把人头当作宝贝,白翦翦的神情更是如痴如醉,不禁怕了,埋头啃着蛇肉,心想少搭理这两个疯子为妙。赵登峰自然知道他害怕,心头暗笑,也不招惹他。两人小心走回来,白翦翦翻出小刷子和软性海绵胶,又刷又粘,小心翼翼摆弄了一阵子,那人头上的铜钱锈迹慢慢剥落不少,有3/5的铜钱现出本来面目,白翦翦辨认了一下,还好这几个西丹文被她破译过,认出了下边是个通字,左边是个宝字。
赵登峰见她的脸一下子激动得涨红,忍不住问:“怎么?有发现?”白翦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铜钱,颤声说:“铜钱正面是下通左宝,可见钱上文字的顺序依次是上、右、下、左,这是明显的环读方法。历代以来,只有白朝的钱币是环读的,可是上面又铸的是西丹文字!这颗钱,有意思得很……赵登峰,我们恐怕真的找到好东西啦!”
赵登峰也听得兴奋起来,两人小心翼翼把骷髅放在石头上,心里都是振奋不已,连眼前的困窘都似乎不算什么了。高兴过后,两人却又疑惑起来。
白朝为什么要用西丹文铸钱,莫非和赵墨有什么关系?或者这是赵墨按照白朝风俗制造的西丹钱币?可又怎么出现在万里之外云南?又是什么可怕的力量,把这颗铜钱硬生生击入人头之中卡着?
要知道,人的头骨何等坚硬,敲破或有可能,要嵌进一个物体,却没有造成周围骨头的破裂,高速运动的子弹或者能办到,一般的斧头、铁锤、锐器却没有这个能力。可远在一千多年前的白朝,这铜钱是怎么射进去的?那人为什么要射上这颗铜钱?难道世上真有超越鬼神的强大力量么?
老和早已挨着火堆闷头大睡,赵登峰和白翦翦越想越觉得难以解释,满心茫然。山间明月升起,石头上的骷髅映着雪地的淡淡光芒,反射出惨白的微光,空洞的双目似乎盯着两人,在嘲笑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白翦翦打了个寒战。
三人在大雪的山上待了足足两天,就靠那火堆和蛇肉挨日子,总算有马队路过,把他们救了起来。原来是去德钦的运货队,大雪封山的季节,全凭马队作生意了。赵登峰只恨早没想到骑马,这时候当然跟着一路走。众人看他捧宝贝似的带着一个骷髅头,都是侧目不已。
这马队老板姓莽,紫红肤色,浓眉方脸,是个爽朗汉子,看样子更像北方人。赵登峰估计了一下他的身高,都快一米九了,在云南看到这样的大块头可有点意外。
莽老板很健谈,说起作生意的趣事滔滔不绝,一会儿就与和司机聊得很投机。赵登峰也来了兴致,顺口问:“莽哥,你这个子在云南很少见啊,莫非是内地来的?”
莽老板笑着直摇头:“哪里啊,我家里都这个头。听老辈人说,我们莽家祖上是北方人,后来不知道什么朝代搬过来的。我家附近几个村寨的人,个子都高大,长得也像北方的。”
白翦翦心头一动,掏出之前赵行简画的地图一看,上面标着“阿家村”,却不是姓莽的。她略有失望,正要收起地图,莽老板随口问:“这是什么?”
赵登峰解释:“我们是考古研究所的,这次本来想去梅里雪山里面的阿家村,那地方很小,一般地图没有,我托朋友画了一个。莽老板晓得那个地方吗?”
莽老板说:“阿家村?哦,听说那是我们一个祖宗的,他们就住在这山里,我跑货倒是去过一两次。”白翦翦大喜,想不到这里又有了意外的线索,可又纳闷,忙问:“可你们怎么两个姓氏呢?”
莽老板挠挠头,呵呵直笑:“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好像说以前明朝时候搞什么事情,要把外族的都杀了还是怎么的……所以我们祖宗就各自改姓逃亡了,不过我们莽家村人在保山落脚,姓阿的有一枝来了梅里。”随即好奇地反问:“你们打算对阿家村考古?那去我们莽家村也一样啊。你要是去了,我请你喝酒。”
赵登峰没想到有此意外收获,大喜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白翦翦记得明朝时候云南是有土改归流之事,当时大量外族人被迫自称云南土族,隐姓埋名,看来莽老板的话和史料颇有吻合之处,应该可信。
赵白二人吃了不小苦头,差点丢了性命,想不到有此意外收获,都是欢呼一声。赵登峰兴奋之下,忽然一把揽过白翦翦,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老白,想不到我们运气这么好。”
白翦翦啊哟大叫,连忙推开赵登峰,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欢喜之余,忽然想起一事,要赵登峰拿出那骷髅头,问道:“莽哥,你见过这种铜钱吗?”
莽老板看了一眼,沉吟着说:“这有点像我们莽族人私下铸的青钱,不过要旧很多。是不是以前的老青钱啊?这么镶嵌在脑门上可有点吓唬人。”
白翦翦连连点头,心想:看来当年西丹古国的人可能有一枝到了云南,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而搬迁的,又是如何越过辽阔苦寒的西藏,来到这里呢?她按下兴奋,取出金匣书札的影印本给莽老板看:“莽哥,你认识这上头的字吗?”
莽老板眯起眼睛细看一会,茫然摇头:“是有点眼熟,不过不认得。”赵白二人微觉失望,随即哑然失笑,知道是太贪心了。莽老板就算是西丹后人,隔了这么多代,西丹文字只怕早就失传了,哪里这么容易破解。
莽老板尚自盯着那书札出神,忽然一拍大腿,喝道:“对了,这个字很像阿家村村口的小书碑!我见过两次,怪不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