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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局势的艰难危险,远远超过我的预期。
我们一路行军,遇到的都是神色仓皇的难民潮。问起前线情况,都是一边哆嗦一边摇头。原来,东关攻城甚烈,白铁绎亲临战阵,激励将士拼死力战,倒是把东关人打退了几十里。他决心固守京师到底,怕京中粮草不够使用,便强行赶出了一大批老百姓。这些人被东关杀死的极多,只有小部分因为东关王急于围攻京师,逃脱虎口。
我听得暗自叹息,白铁绎如此强硬固守,固然是气节十足、不堕大国威严之举,可是丝毫罔顾百姓性命,这可不是圣天子的作为。可我要急救京师危难,也没法带着这些人。无奈之下,我分出十来个精干士兵,留在当地整编难民,然后带往小固城方向暂避战乱。
不知道怎么的,一路上我心跳越来越急迫,有强烈的不妙之感。
待我军赶到上京京郊的时侯,只看到一片冲天烈火,巍峨的帝京在血色天幕下燃烧,隔了几十里路,还是能听到京师方向穿来的隐约呐喊哭叫和燃烧破裂之声。那真是,杀声震天,哀号动地。
陛下……怕是殉国了罢……
我心里陡然一阵冰凉,默默滚鞍下马,跪倒尘埃,对着京师磕了三个头。众将见状,无不变色,纷纷随我下马跪倒。
虽然我想过白铁绎的才具不能卫护国家,但他如此收场、如此收场……他是我的堂兄、君上啊!回想起童年和白家兄妹相处的光景,我心中百感交集。那时候他是我和白见翔最崇拜的人,我从小立志报效的皇帝,可惜世事总是如此难堪……
我无法保留对他最初的敬仰,但不能忘记童年的一切。现在,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护卫他留下的这个国家。
大约我的神情十分骇人,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开口。半响,有个将官大着胆子问我:“赵元帅,现在怎么办?”
我看着众人眼巴巴的神色,知道这时候决计不能心乱,定定神,先下令派探子火速查看京师战役动态,这才慢慢说:“现在我们要确定陛下的生死,才好决定如何行事。但这事不能毫无准备,先派人通知公主,速迎齐王到小固城,善加保护,并联兵西北兵马道方逸柳。一旦我们这边消息证实,陛下不幸……马上拥立齐王。”
那将官犹犹豫豫看了我一眼,吞吐着说:“元帅,其实你……”一见我眼神不善,他大约是想起之前被我一刀两段的那人,顿时不敢再提黄袍加身之议。这么一说,事情算是定了调。我立刻派亲信赶回小固城。
抬头一看,京师方向仍然烈火冲天,不知道多少人陷身火海,我心里犹如滚油在烫,眼角突突地跳。可这时候迎上去正对东关王锋芒,未必能讨好,我手里只有这点筹码,务必郑重。
我劳师远征,须要防着东关王的埋伏。不管看上京地形还是东关王来兵方向,他很可能伏兵西门等我去救急,所以我才会老远就看到火光熊熊。真的杀过去,不知道遇到什么埋伏。这事不能上当。
按下焦躁,与众将商议一阵,我决定率领前锋营绕个圈子,翻越京郊的铁梅山,悄悄掩向京师东门方向。照着东关来兵方位来看,东门前方很可能是东关王驻兵的大营所在。他要打我的埋伏,我便端他窝子。
深夜行军,路过的村庄到处烧得一片赤地,地上焦尸残骸惨不忍睹。将士们见了无不惊心惨目,甚至愤然泪下。我怕影响士气,传令下去,所有人今日说什么也要拼了,死了一个老百姓便要东关人一条命来陪。众将神色一凛,纷纷低声响应。
尽管小心绕行,我们路上还是遇到了小股的东关军队。他们正在大肆屠杀上京城逃出的老百姓,甚至有士兵以把老百姓活活点天灯烧死为乐。将士们本来就悲愤交加,见状如何肯放过,立刻合围上去迅速歼灭来敌。我怕耽搁时间,严令不许放过一个活口,尽数杀死,然后全军毫不停留继续赶路。
三个时辰之后,我军已经翻过了铁梅山,潜行到上京东门之前。借着星月的微光,我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军营。帐篷顶盖在星光下泛着灰白色,犹如大地上开着一朵朵的毒菌。
果然没料错……我心里却没什么欢喜,反倒觉得心寒。看这帐篷的架势,粗略估计不下五万人。东关兵马强悍,但人数并不多,核心兵力不超过十万,其他兵马多半来自白国和其他小国的降卒。这次东关王绝对是动用了血本来攻打上京,看来是志在必得。
我朝积弱太久,士兵战斗力比起东关人颇有不足。虽然我也有两万人马,要和东关五万大军对抗,就算其中只有一半是东关本地人,也是我无法应付的。
把这顾虑和众将缓缓说了,我们简单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不宜硬碰。趁着这阵风向西南,不如居高临下用火箭先烧了东关人大营,引得他们混乱,再冲击突袭。这样其实也有危险,这阵气流似有紊乱,如果中途风向改变,只怕我们自己先困在铁梅山活活烧死。而且火光一起,我们自己也暴露了,很难实施暗袭。不过不冒险不能成功,冲着东关人火烧上京的暴虐,我也要回敬他们。
这次行色匆匆,军中火箭并不多,于是挑了百余个神射手,全都使用射程最远的神机弩,在山上候命。我则率几千人先下了铁梅山,埋伏在山脚低洼处。等我信号一起,山上立刻分成三轮向东关大营放箭。一时间烈焰如流星般纷纷划过长空,一道道火箭射在东关军营之中,不久就燃起熊熊烈焰。很快就有人惊骇地奔跑出来,嘴里用东关话大叫大嚷着:“失火了,失火了!”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奔走呼号,十分惊惶。伴着大群无主的战马在火场中奔腾哀鸣,东关兵马眼看着陷入混乱。
我心中暗喜,吩咐放一道磷火箭,山脚下的人全体出击冲锋,山上的则负责远程火箭攻击接应。
将士们满心悲愤,早就等着一战,一听号令,顿时一个个如狼似虎杀了出去。我挥舞长刀,冲在最前面,又是第一个夺得一匹战马,横冲直撞地杀向前方,几千人的大军如黑潮般涌向东关大营。
前方烈焰熊熊、烟云大起,几乎令人看不清远处,只是哀号混乱更甚了,分明东关人已经乱了方寸。
我们就这样势如破竹一路冲入东关大营,我路上居然只遇到小股东关人拼死抵抗,顺利地到了营盘重地。我忽然觉得不对,抵抗力如此微薄……难道……
就在这时,前方一声炮响,周围杀声大作。我顿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四周黑黝黝的树林中,人马如潮水般冲出,转眼就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把我们团团包围其中。
黑暗中,有人一声轻笑:“久候多时了,赵墨。”说的居然是汉话。
我心里一寒,忽然听出了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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