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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悬壶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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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大地在热风中呼啸,乌云已遮天蔽日,显然这是大雨将至的征兆。

    苍茫的大草原上一望无际,齐膝深的绿草随风起伏,犹如波浪般缓缓向远方推进,别有一番风情。这就是梦芝大陆上最大的草原――河西大草原。纵横几千里,地势平缓,土壮草长。

    萧梦如展眼望西南方向望去,眼力可及之处仍是苍茫的一片。

    “天怕是要下雨了……”萧梦如沉吟道。低头望怀中人望去,一双水晶般的眼睛立时柔情万般却也忧心万分。星河像是熟睡的小孩,眼睛紧紧的闭着,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笑意,好似美梦正酣。

    只有萧梦如知道,此时的星河已经完全断绝呼吸,这次的沉睡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够苏醒过来。

    当日,星河大战剑神,几乎是以卵击石。无论星河是一个多么有武学天分的人,也不管曾有多么好的机缘,他与剑神之间仍然是天渊之别。剑神的威望和实力是建立在半个世纪天下无敌的基础上的,岂是星河这样的新起之秀所能比拟?星河之所以能留有一线生机完全是运气。剑神在丧子之痛下,自然不会对星河留有余地,甚至是要星河形神俱灭措骨扬灰。星河之所以能够保留残躯,完全靠的是萧梦如和虚天岚之功。萧梦如乃医神的嫡传,一身功力与星河不差相下。虚天岚与星河同列后起三秀,其功力只比星河稍逊。这二人当日虽不曾直接参战,却也处处给剑神以制肘,使其不能尽全力击杀星河。特别是最后时刻,萧梦如使出禁咒魔法神之束缚,硬是凭借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以生命力所转化的束缚力量将剑神暂时困住,这才能让星河遗体免遭被毁厄运。

    萧梦如运起轻功,在草原上飞驰,奔西南方向而去。

    徒然一声炸雷在天空响起,倾盆大雨犹如雨柱飘然洒下地面。萧梦如运起念力,施展出一种魔法结界。白光一闪,一个椭圆形的结界将二人身体包裹起来。大雨碰到结界即反弹回去,再也无法淋湿二人,使其免售大雨之苦。萧梦如刚露出一丝苦笑,结界在一阵闪晃中却突然消失。

    萧梦如一惊,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为了尽快赶回师门,不延误拯救星河的时机,已经疾行奔驰了三个昼夜。这途中不曾片刻停留休息,即使是铁打的人也难以承受如此消耗。何况,当日还施展禁咒魔法,灵力与功力都消耗大半。再加上一路消耗,萧梦如此刻已经到了功力耗失殆尽的地步。

    魔法既然不能施展,萧梦如只好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替星河遮风挡雨。认准方向,竭力前行。

    突然间,萧梦如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往前方跌去。萧梦如大惊失色,身子一转,砰然跌倒在地。萧梦如及时翻转,落地时星河的身躯不至于先落地,正好压倒在萧梦如身上。

    “还好!还好!”萧梦如庆幸没有跌坏星河。

    “这该死的老天!偏偏这时候下雨!”一向修心养性的萧梦如也咒骂起老天来了。

    萧梦如赶紧将星河的身躯往旁边推去,好站起身来。这时,萧梦如发现一个严重问题,自己的双手竟然无力推开星河。难道,自己已经到了力竭的地步?

    几经努力,萧梦如黯然地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萧梦如知道自己是不会让星河死的。直到星河被剑神击倒在地的刹那,萧梦如才明白自己的心,才了解原来自己一直都很在意星河的那种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星河面貌虽然平凡,但是才华出众,然而这也不是萧梦如喜欢星河的原因。很小的时候,就听师傅说过,有个叫星河的孩子是天生的流星命,而且是所谓的暗之流星,那时就在猜想,这个暗之流星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直到师傅命自己下山助他时,才从师傅那里知晓,这个星河虽然是流星,但是这个流星却是非同一般的流星。从星相中窥知天机,星河将是影响未来大陆统一的第一人。即使流星短命,它的光芒也将灿照大地。于是,医神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助星河一臂之力。这才有先是方伯后有萧梦如义助星河之举。正因萧梦如知晓星河是注定的流星命,必将英年早逝,这才一直心中暗自抵触对星河产生感情。直到后来,经过幻境之后,萧梦如才开始放下心来,决定不再逃避星河。没想到,二人之间还没开始,星河就命丧黄泉。然而,萧梦如终于知道,自己也是喜欢星河的,喜欢他的无畏,喜欢的他的抱负,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的智慧,喜欢他的一切……

    “星河,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即使让我用生命去换你的命。”萧梦如喃喃语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很坚定。

    雨无情的撒播下来,击打在萧梦如秀丽的脸上。萧梦如对大雨已经没有感觉,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要站起来,带星河到师傅的身边。萧梦如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跌倒。力气早已耗尽,要想恢复过来,不是短时间能够办到的。如果心无杂念,静心打坐,以萧梦如的功底自是可以恢复,但是所必须的时间是萧梦如所不能接受的。只要穿过了大草原就能见到师傅,只有见到了师傅,星河的命才有望保住。所以萧梦如必须站起来!但是,萧梦如还能站起来么?

    一次,二次,……终于在第二十八次努力时,萧梦如站了起来!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沾满了泥浆。但是秀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星大哥,我这就带你找师傅去……”萧梦如语道。声音已经微弱的几乎不能闻。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萧梦如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此时,大雨不知何时终于停歇,风声也止了,落日余晖终可重新照耀大地。

    萧梦如突然发现前面有条彩虹,横挂山脊,绚丽无比,美丽异常。心中一阵激动:“终于到云山了,星大哥!”由于劳累过度,加上心里激动,一瞬间却是晕了过去。在闭上眼睛之前,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萧梦如虽然晕倒了,心中却笑了,因为在失去知觉之前,听到一声惊呼:“如儿!”那声音应该是师傅医神的声音,星河有救了!

    ×××× ××××

    华无锋带领五个星之卫好不容易下了凌虚峰,却是与杨帆等人失之交臂,遍寻华碧霞也是失望而止。

    华海锋问道:“队长,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华无锋道:“只有先回梦芝城再说。我不相信少主真的会这么短命。”

    华海锋还是犹豫道:“万一……少主真的……”

    华无锋用力瞪了华海锋一眼,怒道:“没有万一,即使少主真的生还无望。我们还是要追随少主,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自从少主带领我们击败飞马族的那刻起,我已经立誓一生追随少主。当然,少主真的死的话,我们就要先杀了剑神,然后再自刎!”华无锋的语气很冷很冷,包含着莫大的恨意。

    华海锋突然间觉得队长的身型很伟岸,受其情绪感染,不由大声吼道:“为少主报仇,誓死追随少主!”

    其他几个星之卫也立时响应:“为少主报仇,誓死追随少主!”六个人的声音瞬时响彻天地间,像一曲豪歌。得此等手下,星河还有何憾!

    华无锋带领星之卫率先往凌虚峰下的一个城镇走去。

    这是一个小镇,若在平时岂止是冷冷清清,根本就是毫无生气。镇上只有一家小酒馆,一间破烂不堪的客栈。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小镇却是热闹非凡。武林人物蜂拥而至,其中不乏高手。这还是由于凌虚峰上举行武林大会的缘故,武林中的二三流人物自是没有资格上得山峰参加大会,只好在此小镇打探消息,结交豪杰。人多了,自然就要吃喝玩乐,小镇自然就趁此机会大发其财。

    星之卫自是没有心情在此停留,进镇目的一为采购干粮饮水,二为购买马匹。华无锋众人走到那唯一的一间酒店面前,停了下来。

    “醉翁居!想不到酒店不大名字却是不俗!”华无锋语道。转身吩咐道:“华海锋,你去酒店购买食粮。华天锋,你去附近看看是否有马匹可买?”华无锋人虽不大,但也命途坎坷,已经少年老成,做事有板有眼。

    华海锋和华天锋应声而去。

    却说华海锋刚进酒馆,尚未开口,只听得有一人高声道:“诸位,可知这武林大会最后盟主为谁所得?”

    此语正是人人关心的问题,酒店中人无不翘首以待,听其下文。一时间,酒店静了下来。华海锋注目望去,却是一个衣衫破烂的落拓汉子在说话。

    一个红衫男子从酒桌上站了起来,笑道:“这又有何难猜?盟主之位当然是为新近崛起的武林后起之秀所得。谁人不知,这三位后起之秀,自从一出道便声动江湖。我敢肯定,武林盟主之位必定为这三人中的一个所得!”

    喝酒众人大多是武林人物,自是对这后期三秀知之不少。有不少便觉得红衣汉子所言有些道理,不禁点头。

    那落拓汉子接道:“三秀未必太多了,盟主之位只有一个。那盟主之位又是谁呢?”眼睛瞅着红衣男子,竟似有意看红衣汉子如何回答。

    红衣汉子仰首举杯喝掉手中酒,道:“这有何难?既然知晓是三秀之一,听我分析便知。按理说先出道的小江湖申雪和幽灵虚天岚更有望获得最终胜利,但我敢断言,获得武林盟主之位的必是最后出道的鬼剑星河。”看到众人露出期待的眼光,红衣汉子接着说道:“道理很简单,小江湖申雪之所以能闯出名堂,全在于其不断的挑战各大名家高手,通过实战经验来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幽灵和小江湖也颇为类似。但鬼剑星河不同于这两人,众所周知,星河出道最晚,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星族少主,却并不习武,且背负暗流星之厄命。然在梦镜湖畔凭其智慧勇气夺得七海龙珠,后来习武,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击败梦芝城两大长老,合并虎头帮和唐龙帮,后击败飞马族大军于梦芝城外,于万军之中击杀剑神之子大陆六杰之一的薛鹏飞,如此骄人战绩又和何人可堪比拟。鬼剑星河为何能如此一帆风顺,这已超出常理,只能用‘运道’来解释。既然星河有运,又岂有不胜之理?”

    红衣汉子之言分析起来也有些道理,主要还是用了“运势”来为自己立论。要知大陆之人甚是信命,当下对红衣汉子的话相信了大半。

    华海锋见红衣汉子对星河几多称赞,不由大生好感。

    落拓汉子笑道:“兄台所言果真有些见地。在下南海小鳄,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南海小鳄这一报名头,倒是引起店里众人更加注目。只因这南海小鳄,无名无姓,凭借一身过硬水里功夫,组建南海小队海盗团,在南海地区称雄一时,威名远扬。想不道南海小鳄竟然就是这个貌不起眼的落拓男子。

    红衣汉子道:“原来是声名赫赫的南海小鳄,久仰大名。在下萧函山。不知最后盟主之位是否为星河所得?”

    “不是!”南海小鳄直接答道。

    此言出乎所有人意料。

    “啊!怎会如此?”萧函山急切问道。酒店中人大多却是已经哗然不止。

    南海小鳄叹道:“本来也是星河最终战胜小江湖申雪,就在最后要受封时刻,剑神横空出世,一剑击杀星河。可叹星河就这么死去。连我也觉得星河冤。最后的武林盟主竟然不明不白的让谢通当了。”说罢是希嘘不已。

    萧函山听言,忍不住说道:“即使星河死了,武林盟主也该申雪当啊!?”

    南海小鳄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正当大家争论武林盟主该由谁当的时候,传来剑神的声音,明言让天道宗宗主谢通当武林盟主。试想以剑神的武林威望,谁还敢再说半个不字。”说完仰头喝酒,当是借酒遣郁。

    萧函山闻听此言,不由语道:“咳,小人得志啊!”摇头甚是不屑。

    南海小鳄看来对谢通当选武林盟主也有牢骚,对萧函山有英雄所见略同之叹,当下拿酒道:“萧兄,我敬你一杯。有谢通当武林盟主,天下武林祸乱不久矣!”

    萧函山正要举杯,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谁敢在此说老夫坏话!”声若洪钟。

    众人闻言大惊,望门口望去。来人正是天道宗宗主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