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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雁进了屋子,大伯母在和关氏拉家常。她脸上淡笑着说道,“伯母怎么与我们老板一路?”
大伯母道:“凑巧遇上了。”
“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呀。”裴雁点头道,“看来倒是有缘的紧。我也才刚知道原来哥哥的活儿竟是荀当家给找的。”
关氏和关韬都讶异,大伯母脸上讪笑两声,“也不算他给找的,宝济堂本来就想招你哥进去的,不过恰好见到他在那儿,便说了一说。”
竟是瞎扯!她是当荀清没有合裴雁说这些呢?“大伯母,论理我也不当讲。我在他们坊间做活儿也算是不易,求伯母体恤我一些,我只怕烦多了他日后我在流彩坊不好过。”
大伯母冷笑:“你就想着你自己,亲亲的兄弟在面前还一点儿忙不帮。都说女生外向,可不是这样,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裴雁气得七窍生烟,看着关韬委屈道:“爹爹,您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和荀当家什么也没有,大伯母这样诽谤我,还叫人活不活。”
大伯母冷哼两声,寻思着将来还有用得上裴雁的地方,所以也不愿意弄僵了,一时脸上下不来,只也不作声。关氏也说道:“既帮了阿鹏一次忙就罢了,以后没事别去烦扰人家,人家自有正经事要做呢。”
大伯母跳起来道,“真真的是,还是一家人呢!不过让你们的熟人帮上这么豆丁点大的麻烦,竟如此不乐意。原来你们脸上和蔼,心里这样歹毒。也罢也罢,也不倚靠你们。”说完气乎乎地去了。
裴雁看着她的背影道:“当真别倚靠才好。我就怕你倚靠。”
关韬却道:“雁儿,这却是你不对了。若荀公子能帮上忙,自然能帮一点是一点,少不得他日他提亲的时候,少要些礼钱便是。”
裴雁恼道:“爹爹胡说什么?!再这样说我可不依了。”
“你看你看,你生出来的好女儿。”关韬看关氏摇头叹气,“不过你大伯母是也太贪婪了一点。你不应酬她我也明白,但是情戚情份上,面子还是要的。”
关氏道,“是她自己发作,我们雁儿可没怎么得罪她。要不是雁儿想的那法子,谁知道她要赖在这里到几时。原也是做事太不叫人信服了点。我叫你打听打听他们在村里的情况,到底打听了没有?”
“你不说我倒忘了。今儿寄来了信,我因在用功一时还没看。”关韬说着取出信来,因眼有些模糊,拿着一尺远的距离看。完了道,“原来在村子里欠了人钱跑出来了!”
关氏拍手道:“就知道他们没好事,不然怎么阿鹏没考上也不家去。”
裴雁道:“欠人多少钱。前儿不是还叫人从村子里送了几百两银子出来救堂哥哥的急么。”
“这却也不知。谁知道那钱是谁的,指不定就是他自己的,舍不得拿出来,想讹我们一笔。”关氏不悦地道。
关韬喝一声:“别胡说。”
关氏方噤声,老大不乐意地做活儿去了。裴雁心里想着,看来大伯那边还有许多麻烦呢。亲戚情份又不能完全不管不顾,真是头疼。
去看养的蚕,已经大了许多,有桑叶径子那么粗了。一条条在蠕动,裴雁也不觉得害怕,还用手去拨弄。自然更加关注从挽霞村弄回来的那些蚕,只觉得它颜色比别的都要漂亮,也比别的长得大个些。
门突然咚咚响起,兰兰开了门,外面却是个精瘦老头,因不认识,片刻就要关门。裴雁听说外面有个叫老江的找,方才出来。笑眯眯地将他请进。
老江道:“我回去研究了研究,若未估计错,这蚕应当是春蕾和菁松的杂交。”
裴雁笑道:“原来蚕还有名字啊。”
“是品种。”老江笑道,“这两种蚕产的丝都好,杂交起来应当不错。只是想要他们杂交成功却不易。”
“那挽霞村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定是他们村子里的秘方了。”老江笑眯眯道,“我一发现就过来告诉你了。”
“有劳您老跑这一趟。这点碎银子拿去吃酒。”
“那怎好意思。”
裴雁一再坚持,老江还是收下了,只说:“等我回去再好好研究,若能成功,明年咱们一齐养蚕,办个大的厂子。”
裴雁的心一动,微笑点头,回到屋子先筹划筹划。她如今有剩了两百多两银,日子比过去自然过得富足一些,但离她的目标仍然太遥远。又想着这一两年当真是她遇到贵人,事情才能如此顺利。若没有丽锦阁,没有流彩坊,她现在还在城隍庙摆面摊呢!
又想到再过不久便是生日了,过了生日十九岁,爹娘只怕在她生辰又得长吁短叹。裴雁抱着一堆心思睡下,醒时天已大亮,兰兰在一边梳妆,裴雁现在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蚕,见都好好的才出来,与兰兰用过早餐去流彩坊。
中午去找荀清,再三与他交待不要再帮大伯母地忙。说道:“为了大伯母一事,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过意不去。”
“你我之间,犯得着这么生分么。”荀清笑笑,“你说什么,我都听就是了。”
裴雁这才笑了,自去忙活不提。几日后得知老江原来合她还算邻居,便经常去他家里串门。老江家里极简单,就一个老婆,膝下无儿无女,老俩口感情很好,只是老江不识字,仕途是不指望的,只养些蚕卖丝过日子。虽不富足日子倒也过得去。
他家里也是一整间屋子养蚕。其实养的只比裴雁多二三倍。裴雁讶异道:“老江伯伯以这个为生,何以只养这些蚕?”
“呵呵,”老江笑道,“也不瞒您,我们较穷,赚的钱贴补了日子,就没钱再使别处了。所以这些年一直只靠这些蚕为生。只是蚕养来养去,也只这些,多不出多少。”
裴雁点点头,心里慢慢有了主意,心想过几日算讲清楚了再与老江谈。他养了这么多年蚕,想必经验丰富地很。
回了屋子她便把银子全数搬到桌子上,兰兰洗了头进来道:“你又做什么?点一点自家乐呵?”
裴雁笑道:“什么呀!我只是清点一下我有多少家当。明年好做生意。”
兰兰便有兴趣,裴雁问道:“你只说你有多少私家钱。”
兰兰掰着指头点道:“多没有,三百两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