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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韬关氏看到裴雁都格外兴奋,毕竟闺女一去就是几个月,叫他们好想!拉着裴雁东问西问,关氏又摸索关裴雁的手臂说:“都瘦得这样!想必在外头没吃好。娘做了一桌好吃的,赶紧回去吃。荀公子也一起。”不由分说拉着荀清就走。
荀清也不客气,“好啊。”
裴雁想拒绝却不能够,只得由着他。心里却想着,如此当断不断,不是更害了荀清么。不由心下怅然。回到家里,裴雁说当等兰兰回来吃饭,关韬拉着关氏出去,屋子里便只剩荀清和裴雁。二人都有些许尴尬。一时间静悄悄的,相顾无言,不知要说什么好。荀清问她:“这一趟去西域除了棉花,还买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裴雁道,“不过沿路带了些货品回来卖。”
“可挣了不少吧。”荀清笑了笑,不言语,只是看她。
裴雁被他看得不自在,垂下头来。听得他说:“雁儿,你去西域,是因为我向你求亲?”
裴雁抬眼触到他的眼神,忙又垂下眼睫,“不是。你别乱想。”
“那是为什么,原先你在这儿好好的。”荀清看着她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
裴雁听他这样问,还以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心里顿时漏跳一拍,看到他的眼神干净清澈,似乎不像是听说了什么,有那么一瞬有冲动想要告诉他这事,但终究还是忍耐住了。这叫她如何启口!
“并没有。”裴雁低低地道,“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荀清有些固执地道,“合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没有觉得我们不合适!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我太有钱而高攀我,那我立刻分家,净身出户,这样总可以了?就算净身出户,我也不会叫你过苦日子!”
裴雁为他这份情意感动不已,她摇着头说:“是我没有福分。”
“什么福不福分,你现在只要点一下头,我们就立刻成亲。”荀清看着她,“可是点一下头,为何就这么难。你究竟有什么难处,告诉我,也让我有一个盼头。这样总远着我,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存心折磨我?”
裴雁咬咬嘴唇,双手扭着裙角。荀清放柔软了神情,拉过她的手,“雁儿,与你堵气那几****在家反思,着实想忘了你的。可是知道你要离开徽州,竟急得魂都快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我想我是忘不了你了。你肯也好不肯也好,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你点头什么时候我们成亲。若你果然喜欢了别人,那我,那时再离开不迟。”
裴雁神思复杂地看着他。犹豫好半晌,才道:“你介不介意……”
“什么?”荀清望着她。
话到嘴边,裴雁的心提了半晌,仍然还是按问题咽了回去。她真的说不出口。她尚不能在母亲面前说这句,何况在他面前!又摇头颓然道,“罢了,没什么。你回去吧——今日辛苦你了。”
荀清恼怒地瞪着她:“关裴雁!你为何有话不说完,扭扭捏捏地要到几时才算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裴雁连声叫着,“你回去吧!”
荀清原就猜想她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所以才匆匆跑西域去,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就更加像了。知道此时也不能相逼,必有什么她难以启齿的事情她不肯告诉他,不要紧,反正她已经回来,日久天长的,还有的是时间。“雁儿,”他叹了口气,“这一路来你辛苦了,且先歇着吧,关于织染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来问我。”
裴雁因刚才的语气太冲感到抱歉,点了点头,“多谢。”
荀清这才离去。裴雁见他离去,颓然坐到床上,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缩手缩脚。既然他放不开,她何妨告诉他实话?
也许她是害怕他在知道实情之后,二话不说拂手便去吧。她怔怔地看着地上发呆,外头一声叫唤:“哎哟,雁儿回来啦?”
裴雁走出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大伯母。她满面笑容,对着裴雁上下打量,“真是瘦了不少呢,也黑了!想必西域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儿的日子是过得比较苦。”裴雁看着她道,“大伯母这一向可好?”
“好什么,还不一直都是这样。”大伯母叹道,“你如今可是准备做一番事业,可得拉你哥哥一把。他现下都在努力学习着来年怎么养蚕呢!”
“什么事业,不过小打打闹。”裴雁笑道,“不过若真正开起作坊,自然是需要人手的。若是哥哥不怕吃苦,咱们自家人一起做自然极好。”
大伯母喜上眉梢:“说得是说得是。只要有钱赚,吃点苦算什么。”
裴雁又问大伯好,大伯母便开始唠叨家常,东扯西扯,听得裴雁走又不是留又不是,只得盼望着爹娘赶紧回来。
却说荀清出来巷口刚好遇到兰兰护着车子回来。兰兰笑道:“荀当家,许久不见了,可好?”
荀清笑笑不答:“兰兰姑娘,你现在可有空?”
“有啊。”兰兰道,“不过只有一会子时间。我赶着回去做事。”
“不会耽误你许久。”荀清往旁边一条巷子拐,兰兰跟在后面,到得无人的地方,荀清问道:“你和雁儿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事情你必定知道得最清楚。”
兰兰微笑:“你想知道什么?”
“她果然是不愿意嫁我,所以才去的西域么?”
兰兰没有回答,她看他道,“荀当家,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问。”
“若是你喜欢的女子是嫁过人的,你还娶她么?”兰兰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惊讶,也不免有些失望。
荀清整个人如被雷霹中,“你说雁儿嫁过人?”
“不是。我几时这样说了,”兰兰道,“我只是问你这个问题而已!”
荀清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被你吓了一跳!如果真正喜欢,不管她怎么样,我都会娶。”
“这话当真?”兰兰又道,“你们男人,不是最在意这些么。”
荀清是个明白人,听到兰兰这样说,虽说她忙着掩饰,但他却从中看出了端倪。难道雁儿她,她叫人……欺负了,所以才那样着急地拒绝了他,赶着去西域?
这也并非不可能。越想越觉得像,然而越想像心越凉。兰兰说的是,男人不都最在意这些么。说不在乎,那才显得虚假。
兰兰道,“屋里还有事。我走先——”她低了头,匆匆走过。如果让雁儿知道她合荀清说这些,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然而她却是为裴雁好。如果果然荀清在意,二人为何还如此纠缠不清。她启不了口的,我帮她婉转告知荀清。他若不在意,便是雁儿的福分。就是在意,也是人之常情。他终有一天要知道的,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强。省得越陷越深,两人又不肯放下心事在一起,误得两人都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