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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脊城。
“那怪物杀了我十个弟兄,而且个个死状悲惨,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巴纳德涨红着脸问道。这个问题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而那之后,蛮族就开始了大迁徙,逃离了帝国掌控。这种事情对于一向功勋卓著的自己不能不说是个大缺憾。
老人阴沉着脸,却没有任何错愕的神情。他静静聆听着儿子的述说。时而会陷入短暂的思考。
“还有。”巴纳德继续说下去,“那个怪物没有杀死我,但却在离去之前喊出了军师艾肯的名字。”他细细留意父亲的反应,看得出父亲对这个讯息表现出了更大的兴趣。但他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思绪早已飘到远方。
“艾肯到底是什么人,父亲?”霍勒斯走过来,无声无息,手中抱着厚厚的一沓羊皮文书。
“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老人背着手,静静站在高座上,几经白发微微展动,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无法临摹的空幻。“先不说这些事情了,秋炎城现在怎么样?”迦南公爵翻动霍勒斯拿过来的文件。
“已经全部撤回风脊城,犬牙堡也已经完全封存,没有人能进去。”霍勒斯说。
“父亲,我不明白。”巴纳德问。
迦南大公看了霍勒斯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马上招呼下人退去。而他自己则静静关闭房门,站在门边一角。
“不错,秘银锥是我授意军师拿走的。”公爵承认。
“为什么?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巴纳德不解。
“因为苏雷斯钢已经并非猎命军独有,我们的武器建造链已经出现了别公国的奸细,大量苏雷斯钢武器流出。这个原因足可以让我们有所行动。”
“这不可能,这么多年下来,我们的传输通道非常安全,我的至上会一直好好守护这条地下密道,每个环节都不是一个人可以主导的。武器的运送可确保万无一失。”
“很好,但是有些事我的大首领还不知情。几个月前,一群别国的佣兵出现在古伦城,虽然他们擅于乔装但毕竟还是被我们的人盯上,他们的武器正是苏雷斯钢。而且,没有受过魔导器加持。”迦南目光炯炯,看着儿子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化。
“至上会有内鬼?”
“你应该说至上同盟。”老人纠正。
“那些铁匠?”
“所以我拿走了秘银锥,苏雷斯钢不能再流传出去,只不过在这方面艾肯比我想得更远,他懂得怎么将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从而有利于我们。而他自己则只身犯险潜入了施法者公会竖琴手同盟。巴纳德,这些事情没有让你知道是因为稳定的局势有利于我们进一步安排。”
“那蛮族逃出我们掌控的事情?”
“蛮族的逃亡加上秘银锥的丢失正好成就了我们解散至上会,将兵力全部撤回风脊城。”
“这是为什么?”
“为了冷却整个秋炎城,这个古老的城市虽然残破,但没人会想到,那里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中心,而非我们的封地城邦风脊城。只有不再去管他,才能让这个地方从议会和别国的关注中移开。”
“所以一开始,你派我和艾肯留在秋炎城十多年并非只是为了监视蛮族?”
“应该说对于蛮族的监控只是幌子,我需要有心腹之人守着秘银锥,以及某些更加不得失去的东西。你一身孔武,所以我只将事情交待给了军师艾肯,而你也成就了幌子中心最不让人怀疑的那部分。”老人一脸坦然,将事情和盘托出。
“那些佣兵是哪国的?”巴纳德突然想到。
“奥斯丁公国。三大公国中只有他们一脉反骨。因为地处偏远,帝国的操控并不全面,他们在发展中逐渐壮大,这些年来他们派往帝国的奸细越来越狡猾,手段也越来越凶狠。甚至帝国议会内部都充斥着他们的人。”
“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内部分裂和蚕食帝国,应该就是这些俗套的想法,他们的弗拉德大公对这种东西一向乐此不疲。”
“父亲,下一步我去查清奥斯丁的事情以及奸细。”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艾肯。据我的探子回报,长久竖立在赫灵顿上空的防卫结界已经消失,说明艾肯已经找到了那件东西并顺利回收了,那是我非常需要的东西,这个是所有事情中最先要解决的。刻不容缓。”老人语气坚决。
“但是艾肯一直没有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巴纳德回答。“父亲,那东西是什么?”
“一件处理不好就会引起大乱的东西。”公爵回答道,“艾肯已经失踪,我送的犀林鸟一直在赫灵顿上空盘旋,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我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艾肯不能出事。至于奥斯丁公国,他们的三大核心劲旅,霜烈军,天峰武士团还有神秘的破晓佣兵军就交给霍勒斯的情报团去关注,不能让他们越过雷池。虽然到目前我们依旧无法确定那个该死的弗拉德公爵到底想要干什么。议会中的瑕疵我们家族势力还能应付,帝国现在还不能大乱。”公爵翻动面前的羊皮卷宗,不忘在上面写点什么。
夹带冰凌的北风拂过角峰嶙峋的山壁,吹入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温度骤然降低。桌上的卷宗纸张在风中微微张合。
公爵微微抬起头,冷峻地看着火苗的窜动。他挥挥手,让两个孩子离去。巴纳德和霍勒斯明白父亲此时需要安静地思考,纷纷行躬礼退下。
他们刚关好房门,迦南公爵便站起,拉下窗上的帘子。
“出来吧朋友。”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微微招展的帘子细说道。
房间某处一缕怪异的色彩开始变浓,诡异地从空气中切割出来,款款游移。最后拼凑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那人衣着朴素,只穿一件衬衫和坎肩,他戴的黑色阔边帽使他象一颗蕈子或是怪异的旅行客。身材瘦长,颧骨高耸。看起来像是某个修道院中的神甫,但却少了只用以布道的左手臂。
“看起来你是个比较焦急的法师啊。”迦南慢慢坐回位置上,他没有招呼来者就坐,倒不是他不具备某种礼仪上的修养,而是他清楚,面前之人并非实体,而是某种经过奥术加持的意识幻象体。
幻象的投射微微抖动了一阵,随即慢慢恢复稳定。
那人浅浅一笑,在房间里踱着碎步,仿佛在考量着什么。
“粗简的房间,真不像迦南大公的居所。”幻象如此说着,但却显露出恭敬。
迦南还以相同的微笑,“平庸的装扮,也同样掩盖不了大星颂师的光彩。”
“惭愧惭愧,现在我只能算半个大星颂师了,你瞧。”他故意体现一下自己的残缺。
“这么大老远,从赫灵顿异空凝形来见我,不会就是为了到我这里寻求一些安慰吧?”迦南继续说,“竖琴手一直将星云集,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让安本大师如此狼狈?”
“呵呵,想不到摄政公爵日理万机,倒也识得异空凝形,可见你的学识范围并不仅限掠夺政权啊。”安本的双目在幻象中闪动着狡黠。
“霸业和骂名,荣辱共进。我向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缺憾,或许在缺憾美这方面,你们赫灵顿的竖琴手们会更有见地。”迦南如是说道。安本点头不语,他完全明白迦南言语之意,竖琴手已经失去了树立数百年的牢固屏障,这份损失绝对是毁灭性的。只是此刻的他不得不好好面对眼前这个花甲之人,他的信息如此精准,特别是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完美匹配,令安本更确定此行不虚。
“你这笑话真不应该现在说啊,公爵。”安本高傲地抬起头,因为他确信自己下面说的话足以震慑这个傲慢的老人家,“您的情报的确很精细,可你毕竟还不知道光照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你知道后就会发现,我们和帝国之间还可能会存在令人动容的情谊呢。”
“洗耳恭听。”
“强大的异族重新踏上了这方土地,和他们相比,您的那些对手真可以算的上是温和派了。”
“哦?莫非蛮族的五大部落没有回到永凝堡,而是看中了你们的赫灵顿吗?”迦南佯装浅笑。他当然不信蛮族的扎卡莱亚斯会笨到挑衅施法者团体。但从大星颂师认真的语气中,他隐约感觉到某种东西正逐渐成为黑色的佐证。
“影族。”安本目无表情地说,“他们在那场战争中存活,休养生息。如果六百年可以堆积出一个全新的文明,那影族就能用这六百年成为诸多文明中的翘楚,没有之一。”
“这么说来我总算明白你失去手臂的原因了。”迦南大公爵眼中充满忧虑,他虽不敢相信这个残酷事实,但直觉却在深层领域中跳动,不断向他传递危险的讯息。
“很惭愧,我的手臂并非来自影族,而是一只侵入赫灵顿,实力过于强大的巫妖。”安本摇摇头,“事情已经不是我所能够估计的了,作为赫灵顿的元老之一,我甚至无法确定我们的城堡里还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窜出来。另外,有件事情你也应该知道,杀手工会已经和影族勾结在一起了,我想,您应该会猜到他们的用意了。”
“隐月之子一直操控着帝国地下的世界,甚至还渗透进了很多正当的领域中,如果真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影族的报复应该早就开启了。只是和平的假相像块毛毯,盖住了人们的内心。”公爵握紧拳头,狠狠聚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所以,你此行的目的就是结盟,对吗,大星颂师。”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结盟就等死,帝国覆灭,分崩离析。重蹈裂镜之战时的萧条。你觉得我们有的选择吗?”
安本难以掩饰胜券在握的兴奋。
不虚此行。